【忘羡】迫承帝王欢(十三)帝王湛x属国太子羡
等到外间喧嚣渐渐散去时,魏婴方从藏身的紫檀木柜中出来。
这组木柜置于殿角,有红珊瑚遮掩,平日里并不引人注目。
从木柜中取出一套侍卫衣袍,魏婴换过,包了几块糕点,又绕去窗边。
羡梧宫中的侍卫,已乱了章法,四散开来寻他,守卫反而松懈不少。
魏婴混入后殿的小花园,打晕了剩余的两个护卫,一闪身,爬上了后院最高的梧桐树。他隐于枝叶后细细察看,重重叠叠的殿宇,望不到头。观周遭宫殿规制,这座羡梧宫应是位于皇城中心之处。略略记下地形,魏婴借着树上巧力,翻出了羡梧宫。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禁于羡梧宫中,并不熟悉周围路途。魏婴叹了口气,凭着方才观察的印象,往外间寻去。
出这座皇城自然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温宁他们,再想办法。
虽是如此想,白日里行动不便,魏婴寻了处僻静宫室藏身。他知道,蓝湛的人说不定已经候在南宫等他。
直到暮色四合,守在南宫的暗卫依旧没有见到魏婴踪影。金光瑶心下忐忑,魏太子既然未至南宫,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他跑远。旁的不提,午后就有数辆水车出宫。莫不是他趁着护卫未发觉之时,混入了水车之中?
羡梧宫的守卫看守不力,皆惶惶不安。金光瑶知晓此番是自己大意,又追寻未果,一力向蓝湛请罪,请旨出宫去寻。
出乎他的意料,蓝湛并未动怒,只是吩咐宫门侍卫严把关卡。
金光瑶迟疑道:“陛下……”若魏太子已逃出宫,又该如何?
蓝湛摇头:“无事。”
约莫到了酉时,天已黑尽,魏婴吃了几块糕点,从屋中现身出来。
借着夜色,魏婴混在宫人之中,凭着感觉往外间而去。
天朝皇宫,宫殿上万间,若不清楚地图,实在难以寻到方向。
魏婴无法,翻上一座宫殿屋顶。今日是残月,殿顶的琉璃瓦被宫灯映射着,倒有一份别样的美。借着微弱的灯火望出去,仍是寻不到头。
正苦恼中,魏婴脚下遥遥传来一身犬吠。他顿时心头一凛,幼年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魏婴惊魂未定,仍是无法思考。
蓝湛低头看着怀中之人:“看来,怕狗倒是真的。”
不远处,半人高的猎犬被侍卫牵住,乖巧地吐着舌头。
魏婴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蓝湛将人抱得紧了些,就近往自己的朝和宫而去。
“既然害怕,就少乱跑。”
回去的路上,半途遇上了太后凤驾。
蓝湛抱了人站定:“母后。”
已过了晚膳时分,太后难得瞧见自家儿子在此处,倒是有些稀奇。
借着两旁宫道上的灯火,太后细细一瞧,发现蓝湛怀中抱着一个小侍卫模样的人。
“这……这是……”
蓝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沉默了须臾,太后却仿佛自己想明白了般:“好,好好好。”
那小侍卫的模样看不真切,不过既然是自家儿子看上的,想来应该不差。
怕搅了蓝湛好事,她吩咐宫人让开一条路:“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罢。”
蓝湛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他对太后微微一礼,先行抱了魏婴离去。
太后坐在凤座上,还是看不清蓝湛怀中人的模样。
不过无妨,以后应该有机会瞧。
……
这一夜,魏婴被蓝湛留在了朝和宫的龙榻之上。
蓝湛一早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倒也没有为难他。
朝和宫中还备了晚膳,魏婴只动了几筷子,并没有胃口。方才那猎犬的模样,仿佛仍在他眼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蓝湛察觉到几分不寻常,交代宫人煮了安神汤,喂给魏婴喝了些,便熄了烛火睡下。
只是这一觉,魏婴依旧睡得不安稳。
梦境中,大约是他七八岁光景。他背了母妃出去玩,被恶犬围堵在一座荒僻的宫室角落。
自幼伴他长大的德安死死护在他身前。纵被咬得遍体鳞伤,可他还是咬牙忍着,不敢后退半步。于德安而言,恶犬固然骇人,可若让它伤了主子,自己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犬牙闪着寒光,带了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年幼的魏婴,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死亡。
后来侍卫带着人及时找到了他们。恶犬被打死,可护着他的德安也因为伤重不治,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母妃抱着他直哭。
印象里,那是母妃最后一次在他面前哭。
母妃命人好生安葬了德安,又赐了他的家人五百两金抚恤,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德安的家人并没有怨怼。在他们送他入宫之后,早已当没了这个儿子。
可于魏婴而言,这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那日的场景,他做过许多噩梦,也自此怕极了狗。
……
“羡羡?”
蓝湛坐起身,点了烛火,唤醒了身侧噩梦中的人。
魏婴额上皆是冷汗,从梦中醒来,仍是恍惚。
蓝湛抱了人在怀中,发现怀中之人心慌得厉害。
魏婴靠在蓝湛肩头,手紧紧抱着蓝湛不放。
白日里的恶犬与梦境交织。
他怕极了。
蓝湛柔声哄着怀中之人,一阵懊悔涌上心头。
“羡羡,我在这里,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