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诗——《灰羽联盟》观后

*本文写于2020-3-15，重贴做了删减。

1、总评

——这部番剧我在看了开头几秒钟之后即笃定地认为：这，是我所喜爱的！

——《灰羽》让我发出感叹：终于看到了一部“诗性动画杰作”。

之所以给《灰羽》很高的评价，是因为：

灰羽的美术和画风非常棒！整体风格非常适合作品的主题，仿佛老房子室内斑驳的墙壁。

灰羽的BGM非常棒！片中音乐和歌曲响起得总是恰到好处。ED在我脑海中萦绕了很多天。

灰羽的叙事非常棒！每一集的叙事都很完整。同时，整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也能完全接洽。在这个时代，完整，是一种少见的优秀品质。善始善终者寡矣！

灰羽的内涵非常棒！基本上，每一话都可以抽出来细细品味。。。

2、诗性

我所谓的诗性，体现在番剧整体的氛围和基调渲染上，体现在番中大量的意象和留白上。

前者例如最开始主人公之一的“落下”从高空坠落的片段，充满诗意。后者在整部作品中俯拾皆是：乌鸦、井、森林、智慧的长者、围墙、老房子，还有那一个一个的梦等等。这些东西的内涵，需要每一个观众用自己的心去解释和填补。

简单说，整部番更强调用诗话语言（此处的“语言”是广义，可以涵盖画面、音响）来表达感受，而不像一般番剧更侧重于剧情的完整与叙事逻辑。

3、内涵

《灰羽》的剧情内涵非常丰富。有太多值得细品的节点。

比如对于乌鸦的讨论。厌恶乌鸦的理由可能是因为成见、偏见，可能是因为习俗、迷信，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假如“乌鸦是想跟你做朋友呢？——只是因为语言不通。”

剧中的这个解释显然在暗示人物在现世中的遭际。但这个道理是普世的。矛盾、冲突与争端，往往就是因为“语言”不通，或者说，沟通不能。

《灰羽》的基础设定与宗教有关，虽然作者没有在作品中刻意渲染宗教色彩，但其中和宗教相关的内涵点还是很显白。最典型的有两个：

一是长者说的“知罪者无罪”。这个命题非常有哲理，也影射到神学上的经典讨论（圣经·罗马书）。二是“灰羽版”的创世纪。（*此处内容不便帖出，有兴趣者可自行检索）

4、诗

我赤脚走在

铺满细碎石子的小路上

迎面吹来刺骨的寒风

漆黑的夜空中

挂着一轮

血红的月

走在这样小路上的

是我，独自一人

——砾

我的心里有一只透明的玻璃杯
每个遇到我的人都会给我一滴水
今天
这个杯子满了
谢谢你
——空

当再度忆起这些台词，我的内心再度变得有些难以平静。。

已经很久，没有一部番剧让我如此几度落泪，某种难以言说的悲哀久久不能释怀。。

我想起那些

失其所有而永远不能再寻获的人

想起那些

像凋谢之花的瘦弱孤儿们

于是，在我精神流亡处的森林里面

响起像号角狂吹的一段古老记忆

——波德莱尔

5、砾

我认为，《灰羽》是双主角（螺旋）架构，砾是其中之一。

看到最后，砾的故事第二度将我虐哭。。

回想起来，这个人物的塑造，某种程度上比另一位主角——“落下”，要更为“成功”。

我指的是，作者将砾的性格、内心中的更多细节呈现给了观众，使人能够更加清楚地认知、“接触”到这样一个充满真实感的人物。也因此，才对她始终无法走出心中那个阴影倍感痛心。

我一直觉得，作者在跟砾开玩笑，她的名字，无论是“砾”，还是“轹”，都包含一个“乐”字。

中国姓名文化中，名常常包含期望，有时也暗示相反的意思，包含一定的文字游戏在里面，比如常举的例子是孔子的弟子曾点。所以，砾的名字里虽然一直都带有“乐”，但她的人生实在是unhappy，当然，也可以解读为，“乐”在这里表示的是期望。

同时，日语里的发音，砾reki，和幸运的lucky很接近。但同样的，砾的人生unlucky，这也是一种期望罢了。

当然，最后砾遇到了落下，完成了自己的拯救。终于实现了lucky+happy。

（*砾和落下的日语发音也是接近的，暗示了这种双螺旋结构）

6、不是

看了仅有的一些评论，不少人提到《灰羽》和村上春树《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关系。

我的看法是，《灰羽》只是参考了一部分“世界尽头”的物质设定。就两部作品内涵而言，则是完全不同的。《灰羽》讨论到的是救赎与拯救，而“世界尽头”关注的则是一个个体自身的精神内在。

至于其他一些浅薄荒谬的看法不值一驳。

简单来说，灰羽就是灰羽，不是世界尽头，不是Angel Beats，更不是进击的巨人。

最后，来说沉重的话题——

7、TEEN SUICIDE

原本计划在13话全部看完，查查资料，再写点什么。但看到一半时，我刻意放慢了节奏，如此喜爱的番剧，有些不舍得一口气看完。期间，还是没能克服好奇心，上网搜了相关背景解析。。

映入眼帘的一句话瞬间让我胸口一阵隐痛——

“‘灰羽’是现世中字沙的孩子”

最近两年上课讲“字沙”这个专题时，我会加进去一个小话题，就是儿童字沙现象（或者说“问题”），例如前两年国内的“杀鱼弟”字沙，再比如我在某论坛看到的父母求助帖：“五六岁的孩子忽然说不想活了”等等。这类问题总会让我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把字沙的主体扩大到“青少年”这个范围，这个问题就显得更加突出了。

查了一些资料：

日本文部科学省表示，有250名小学和高中生于2016年至2017年期间字沙身亡，字沙原因包括霸凌、家庭问题和压力等。报道称，该数字较前一年增加了5人，是1986年以来字沙人数最多的一年。

原本以为，日本在这个问题上是最严重的，结果，并不是。

《O国青少年字沙率居全球第一》（*猜猜是谁？）

https://news.99.com.cn/xinli/20170822/705512.htm

这个链接里给出了大量的、多方位的统计数据。

冷冰冰的数字展示的是残酷的现实，是每每看到，大家都会把头扭开的现实。

解决问题的前提之一就是你要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

面对需要勇气，这是OO一直以来最缺乏的品质。

但是，种种原因，逃避字沙问题成了我们这个病态社会的共识。

*我的欲言又止，我有意的错别字，都反映出。。。

每一个来到世间的孩子都是可贵的、可爱的，就如同《灰羽》里的大、空、光、河鱼等等。他们也许会有各不相同的不幸遭遇，我们要做的是帮助，是拯救，绝不是无视和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