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魔花】三·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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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物、世界观设定可见已更新章节最底端的情报透露,大体是个非常主观的文】
【目前本作(系列第三部)全文已达24万字,可能已写完全本的一半以上,关键情节一步步推进中,总体节奏缓慢,再加上是月更所以屯着看更好……每次更新在一万字以上】
【下面开始正文,欢迎批评建议,祝食用愉快~】

若单论个人本身,不存在正确错误之分,纯粹遵循自己的意志存活。两个以上的人存在的地方,才渐渐生出了规则,大众所普遍认同与批判的,所谓正确错误。
将韵术麒省事地看作人类正确的标准,是否还是草率了呢?没有别的参考啊,所熟知的朝夕相对的人,只有他。被现实证实是“正确”的次数渐渐积累,不由得不信,信任这个人类、这个人类所教授的言行举止,习得需要注意到的事。
每天接受着拥抱与亲吻,像是习以为常,逐渐固定为出门前的仪式。
韵术麒说,对人类而言,这样的举动是非常正常的,也是不可或缺的需要。先前还有着顾忌,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从前”的相处模式。所以没有理由拒绝。人类需要用行动来确定和证明一些东西。
被动地接受着韵术麒心血来潮的摆布。变更发饰、校服外套下的内搭、袜子的款式,还有肢体接触的姿势……像对待洋娃娃。
这都还没关系。
絮絮叨叨的习惯也还没变,不时会问她在班上的学习生活怎么样之类的。她没有告诉韵术麒那些闲言碎语,一方面她本身不在意,另一方面也并不能预测韵术麒听后会怎么做。
韵术麒的干涉其实已经足够多,但基本没有放到明面上,同学们大多只隐约地认为有后台,所以不交作业什么的都没事,但更多细节方面就管不了了。
靠近她会有厄运,换而言之,她是厄运之人。人类的常识所无法正确清晰地解释的,就归于鬼神之道,诉诸幸运厄难。这样的说法,似乎也没错。
趋利避害这样的事,避害是再直观强烈不过的了,不论人类还是异族都会这样做。
她恐惧着未知的存在,人类恐惧着厄难,本质是一样的。
虽说正常……过分亲昵的举动,她也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排除掉精神魔法影响,大概就是韵术麒自身的意志。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对她而言并未造成什么影响——至少她这样认为。
拖着在机械重复的学习活动中导致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水声流动,水汽蒸腾,身体被浸润,肌肉放松下来,眉心的紧张感也抚平一些,如以往的流程从头到脚擦洗着——即使意识恍惚也能自然地进行下去的流程。
清洗完毕,浴巾擦拭包裹身体,吸收体表滚动的水珠。渐渐感到与空气的温差,微微打个寒战,伸手去拿衣物。
“啪。”眼看着坠落,浸湿在地板的水迹里。
本不该犯的错误。但是发生了。
过于心不在焉。
枯针沉默片刻,踱步到浴室门口,压着嗓音,声音却很有穿透力:“韵术麒——”
唤了两声,韵术麒的声音出现在浴室外:“怎么了晴珊?水不热了吗?”
“衣服,掉了。”枯针看着湿透的布料,干巴巴地描述状况。
在掉落的一瞬间抓起来,即使做得到,也难免某一角沾到水,还是没办法穿。湿的布料会粘在身上,并不舒适……
人类在面对其他生物之前需要用衣物裹体,在某些思想极端保守的地区甚至裸露皮肤都是禁忌。考虑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重新获得干燥的衣服是有必要的。
门外的韵术麒很快反应过来:“我去给你拿另一套,稍等一下。先把身子擦干,别着凉了。”
枯针静静地听着脚步声。
不多时韵术麒便回来了,敲了敲门:“拿来了。”
“放着,你可以走了。”枯针盯着门,不假思索道。
“你……把门打开一点,我递给你,你不用出来。”
“看不到。”只是开门缝的话,有手被夹住的风险,还有没能顺利抓住物品的风险。
韵术麒沉默了一秒:“我会放在你手上。”
“不。”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得有些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臂裹着躯干,觉得热量散失得很快。
也许是因为这个喷嚏而妥协,韵术麒让步了:“我去拿个椅子放衣服,就放在门边,你开门就看得到。”
“嗯。”应声带些鼻音。轻易变得脆弱的身体。
听脚步声,韵术麒应该离开了这片空间。
枯针定神,将浴室门打开,顺利搜寻并抓住布料,身子往浴室回撤时,肩膀被一只大手握住了,紧接着腰身被圈住,身体腾空,视线再度定下来时,已经到了房间里,身体被放在了床上。
她的手中还抓着衣服,觉察到了也来不及动作,也或许判断出并没有恶意,姑且观察情况。
擅自移动她的是韵术麒,此刻他正注视着她,以似乎关切的目光:“刚才在顾忌什么?现在的天气,不好好穿衣服很容易着凉。要是生病了,还要人照顾,不要给我添麻烦啊,晴珊。”
枯针无言,目光下落,将手中的衣服摊开,铺在腿上。刚才紧抓着,布料已是皱巴巴的。
韵术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怎么了?要我帮你穿吗?”
枯针抬眸盯着他:“我自己穿。”
人类需要将身体包裹才能出现在其他生物面前,被他看着根本无法穿衣,这一点韵术麒不会不知道。难道,他想试探她能否在被注视的情况下完成穿衣?揭穿她异族的身份,有什么用处?
枯针盯着他,没有动作。
房间拉上了窗帘,没有稀薄的阳光眷顾,阴暗着,比浴室更冷一些。她身上只随意裹着浴巾,皮肤依旧湿润,寒意迅速蔓延,已经忍不住身子发颤。这样僵持着,希望她着凉的人明明是他。
“别闹脾气了,快穿。”韵术麒躬身,手从肩膀的浴巾探进,使她的身子摆向另一侧,然后将浴巾一把扯下,在她出声之前迅速将内衣扣上,套上T恤。
“我自己来!”一把拨开遮挡眼前的乱发,枯针确实感到一丝愤怒了,她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儿!猛然站起来,从他手中夺过剩下的衣物,另一只手使劲将他往外推去。
韵术麒身形高大,若是站住了,一般人使劲推也推不动,于是仅仅顺着她的手劲走了两步,又站定了:“光着腿也不行,回去坐下,我去给你拿袜子。”
见他还留在房间里,枯针那一丝恼怒腾升起来,下意识地作势要踢他。还没等碰到他的腿,脚踝已经被大手握住,同时传来一股推力,顿时身体不稳,向后倒去,扎实地倒在床上,脊背震荡。
“韵术麒!”她真的要忍不住恼火了。
没等她挥起拳头,韵术麒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的手还抓着脚踝,身子前探,呼吸几乎喷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我在。”他应声,目光凝视着她,眼神是她无法解读的。
“放……开!”枯针呼吸稍乱,悬空的脚关节开始酸痛,她现在行动不便,韵术麒却凑得这么近。
他闻言松开了手,手却顺着腿,一路往上,触碰平时被多层布料包裹、现在却不着一物的地方,刚接触的冰冷与随后传来的体温,让她忍不住颤抖。
“冷吗?”他的身体压下来,覆盖了大片裸露的皮肤,上半身以另一只手支撑,勉强与她的脸撑开些对话的距离。
“有一点。”她不明状况,只感到他的体温确实迅速带来了暖意。
她的双足还在床沿悬空着,为了支撑身体,只好抵在他的小腿上。
身体受到挤压,但是传来了需要的温暖……现在是什么状况?
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你洗过澡了吗?”
这里是床,如果还穿着外出的衣服,想必会沾染很多脏东西,对清洁来说很麻烦。
“在你之前洗好了,衣服也换过了,不用担心。”他还是注视着她,以看不懂的眼神。
韵术麒负责所有的家务,把床弄脏这种事自然会尽可能避免,她能够想到的,他自然都知道。
“那……”
“晴珊,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他忽然展开了某个话题,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会以从前的态度对待你。所以,我希望我们能以从前的方式相处,也能,让你慢慢地熟悉和习惯我们的生活。”
“嗯。”这自然没有忘。
“像过去一样……那么过去会做的事,现在也……”
“什么样的事?”
虽然从生活琐事上觉察到一些,可太过模糊,不太能理解。可能就如人类所说的,放得开了,不再拘泥于作风正派的好好学生形象,像是因为睡晚了迟到,以及心情放松时哼歌,这样有些奇怪,说起来又合理的事。
韵术麒是人类,普通的男性青年,并非脑子里只有学习、身体只为学习服务的机器。喜怒哀乐,正经的和放纵的,都是存在的。
既是人类,也是人类之中特殊的一员……他是韵术麒。
“像这样。”唇上传递着熟悉的触感,不知不觉已经重复了数次的动作,于是没有讶异,平静地眨着眼眸,等待结束。
这种姿势叫作“吻”,她记得的,是人类所喜欢做的事,用来表达情感……如果韵术麒需要“吻”,那么就暂且容许他这么做,这似乎会让他开心,就不会再那么念叨。
这种事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只是比较妨碍呼吸,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常态。
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手没有布料的阻碍,自由地在她的皮肤上游走,指尖滑向奇怪的地方……
“韵术麒。”
“嗯?”
“这也是必要的吗?”她一把抓住乱动的手指,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质问着。
要实现“吻”,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但这次感觉不一样,也许不符合规则。
忘记了规则要如何遵守,是不被容许的。
韵术麒看向被抓的手,视线又移回她的面上:“不是必要的……就不可以吗?不用太死板啊,吻也有很多种方式。”
看着她冷峻的面容,他稍稍正色:“这也是复习过去所做的事,你不想恢复记忆了吗?”
枯针咬了咬唇,审视他的神色,慢慢地松开了手:“这样做,和过去一样?过去到底……”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说一个谎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弥补,属于弊大于利。韵术麒那么追求效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光是让她成功扮演“雨晴珊”这件事已经足够麻烦了,而最近的韵术麒的确越来越频繁地提到过去……反正呈现的“过去的事实”她都无从证实,对韵术麒而言,说真话才更不容易被她觉察露出破绽。
“跟着我就好,晴珊。我们的过去,可是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我也想一件件重新陪你过一遍,但时间……”韵术麒忽然话锋一转,“所以,先做可能印象深刻的事。”
“吻,就是印象深刻的事?”
“别看只是简单的动作,我说过它所代表的意思……”韵术麒注视着她的双眸,认真无比,“你只能和我做这件事,其他人都不可以。”
“为什么?”不应该是人类的共性吗?人类需要用身体动作证明和维系所谓的情感——这样的事她不理解,既然知道存在,那就允许发生。
“最亲密的情感,是独占的。”他望着她,眼神流露出攻击性,“我喜欢你,晴珊,你对我也有着同样的情感吧,这一点,可没办法放在任何其他人身上,不是吗?”
还是有些复杂,但大概明白了,她颔首:“我对你,不会像对着其他人一样。这就是‘独占’的情感?”
韵术麒就是韵术麒,任何其他人类都无法取代。不仅仅因为他教授的人类的知识,还因为……他确实,对她很好。
他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应该,就是他口中说的那样吧。
韵术麒猛然环抱住她,身体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感到了疼痛,忍不住发出闷哼,却听见他在耳边,声音发颤地呢喃:“当然,不一样的,当然……你是我的,我也只会对你……”
“这也是以前会做的事?痛……”
她的声音将韵术麒的意识拉回,他倏然深呼吸,然后缓缓放开了她,坐在床沿,将她拉起来:“对不起,我有点……没事吧?”
枯针抬手揉了揉最为疼痛的肩膀:“等会儿就好。”
韵术麒的视线扫过她还赤裸的双腿,站起来走出了房间:“我会,慢慢来的。最重要的事,不能着急。”
“是吻?”
“还有更多……我会告诉你的,不要急。”他关上了房门。
枯针不再迟疑,迅速穿好了衣物,看了眼自己的脚踝,走出了房间:“袜子呢?”
不能被一件事挤占所有的注意。大概得到了关键的信息,但正常的生活秩序不能被打乱。
过去的雨晴珊,会和韵术麒做如此亲密的举动,而且不止一次,更是习以为常。这在人类之中,是正常的吗?明面上的兄妹关系……人类的情感……
无法理解。
好在韵术麒还有分寸。若是像之前被疑似精神魔法的东西影响,行为过了火,她也不会任由下去,让暗中可能存在的看客得逞。
这算不算以身试险?保持耐心,等待韵术麒逐渐暴露自己的企图……
他的心思,会不会一开始就已经摆出来了呢?但是已经过去五个月了,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被她提炼总结的观点掩盖了原本的事实,她只记得自己如何猜测分析韵术麒的言行种种。
罢了。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有自保的能力,事态怎样发展,都能静观其变。
而且仔细想想,韵术麒刚才,提到了“时间”。这个词跟后面的话语没有什么联系,话题转变得有些生硬,可能一时疏忽地说出来了,也意味着可能是关键。
他果然也清楚,他的异常之处会因为时间而暴露,所以渐渐着急起来。那么她作为“雨晴珊”,自然会顺从地跟着他,做“过去会做的事”。
她不认为做了就会想起过去。她过去的记忆确实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唯一可能提示的是那个偶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做什么尝试也就是试试看罢了,不抱什么希望,从韵术麒口中挖出信息才是务实的。
不要急……不仅是对她说,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最重要的事吗?大概,和这具身体有关。韵术麒从不掩饰他对这具身体的渴望,有意无意停驻的视线,刻意的肢体接触……会是如何呢?
如果他想要的确实是这具身体……不,先不作设想,等韵术麒开口再作考虑。不愿多想,落得庸人自扰。
不过,韵术麒强调的“独占”,是什么意思呢?她一直知道他对她的独占欲,若要说她对他也存在的……是什么呢?
【过去的事……最重要的事……同一件事——欲望本身。】猝不及防地出现的声音。
欲望?韵术麒对她的……对这具身体的欲望,很好理解。问题在于,他要如何让“雨晴珊”以为这是合理的,容许施行呢?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做不合常规的事,这样的事在每一天重复的生活中没有被安排。
【过去的事……】声音重复着话语。
枯针沉思片刻,豁然明悟:韵术麒会以这个理由,让她……没有理由拒绝的,是她。
在那种情况下,会怎么样呢?
韵术麒真的……
她垂下眼帘,手指按住他曾经触碰的唇瓣,沉默无言。

每天几乎完全一致的生活,变化的是仪式性的吻。
由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增加轻柔的啃咬,摩挲,乃至更深的接触。
枯针只当作在学习人类的接吻方式,认识到确实有很多种方式。不过深入的吻容易产生疼痛,她会回咬他表示抗议,咬的力度以出血为止。毕竟唇齿原本的功能就是进食,破坏食物原本的结构,使得食物更顺从柔软,轻微的力度毫无意义。
人类对一些事物和场所能够发挥出与原本功能不一致的用途,比如在教室嬉戏打闹,在操场镇定酣睡,不太清楚意图但知道存在着,姑且观察。所以唇齿间能有多少种花样,也并不意外。
经过一些提醒,枯针发觉深入的吻还会残留痕迹,例如沾上韵术麒的血。恢复常态需要一定时间,但发生这种情况对正常的说话、饮水、进食功能并没有什么妨碍,所以很快也不在意了。
她听得到同学们对她的议论有多乱,大部分听不懂,反正判断出不是什么好的评价,便也不当回事。
但有传言称韵术麒缺席的情况越发频繁了,这种消息还是要关注的。
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韵术麒了,只是不清楚他刻意藏起来的事。一般的教导是毫无保留的,对她的坦诚与直率,她感觉得到。
她不必忐忑,因为清楚韵术麒就在那里。即使他可能做了些她不知道的事,但是呈现在她面前的还是常态,韵术麒还是那个韵术麒,不会变,没有谁比他更稳定了。有他在,这样的生活就能维持下去,直到他藏不住破绽为止。
被雨晴珊需要着的韵术麒,就是这样的存在啊。他不能,也不会有事。
“晴珊?你怎么来了?提前下课了吗?”正值自习课,见到她的身影,韵术麒便直接走出教室了。
她微微抬首看着他的脸,不语。
韵术麒努力猜她的想法:“又不想上课了?不知道该去哪儿?”
枯针眨了眨眼眸,犹豫地颔首:“嗯。”说得也差不多。
韵术麒思考了一下:“做题……你不喜欢。我也没空带你……去那边找绵奈吧,你还记得她吗?她大概也没心思上课,你们悄悄溜走,不被发现就行。”
枯针盯着他,没有反应。
韵术麒挠了挠头:“是不记得了吗?绵奈……她在五班,你在窗边叫她就行,她会愿意跟你走的。她叫嵇绵奈,我……朋友,你们之前见过几次的,还一起逛过街。”
大概是抬头看累了,枯针扭头,视线移走,还是没有动。
僵持一会儿,韵术麒叹了口气,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没有原因的话,她是不可能来找……
“想见你。”枯针倏然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话语直白。
等待了三秒,没有其他话语。
韵术麒默默压下原来的想法,说服自己:这也是个理由。
保险起见还是再问一次,以免是自己误听:“想见我?真的?”
枯针直直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虽然被略显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声音也僵硬得很不自然,不过这确实是她的风格,已经习惯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韵术麒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扯着袖子的手,在情绪躁动下艰难保有一丝清醒的理智,拉着她大步走到无人的拐角,压着声音,却压不住兴奋的喜悦:“你真的,只是因为想见我才来……为什么?”
枯针漠然地盯着他,似乎在被迫解释众所周知的事,很不情愿:“没有为什么。”
没有原因的事,硬编一个原因等同于说谎。不想浪费脑力思考这个。
总不能直接质问:“你缺席的时候去做了什么?”大概不会有想要的答案,本来就没打算向她公布。而且不一定与她有关,就更没必要知道。
她只想知道关键信息。真实的,有效的,与她有关的。
“晴珊,我很……高兴。”他热切地注视着她,似乎还想要亲吻她,但是忍住了,尽力地压低声音,顾不上自己的声音变得很粗糙沙哑,“真的……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没什么事。”枯针垂眸,似乎失去兴致,来找他也不过一时兴起,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走了。”
“你可以随时找我!你可以……在任何想见我的时候,来找我,我很欢迎。”韵术麒的眼神明亮得难以直视,仿佛一下子降智了,鲁莽又笨拙。
“你在上课……”
“没关系。”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你之前……”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之前她只能等下课,还要等他做完一道题,才会抽身出来见她。
“现在不同。你终于……可以多来找我,没关系。”韵术麒似乎是认为有所进展了,在驯化雨晴珊这件事上。
断绝雨晴珊与其他人的一切关联,让雨晴珊自觉拒绝与其他人的一切来往,使雨晴珊的目光和注意都放在他身上,让雨晴珊主动完全依附于他。
真正落入韵术麒心目中的“雨晴珊”的位置。
但枯针不打算太过在意韵术麒的心情,挣脱开了手:“我要走了。”
过多的纠缠没有意义。试着模仿人类喜闻乐见的桥段,做出“因为想念他所以忍不住直接来找他”这样的举动,达成让韵术麒误解这个效果后,就可以离开了。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和话语,也没有耐心了。
若不识趣的话,也不介意动手……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暴喝传来,几道身影跑到跟前,气势汹汹。
所谓严格的校规,其实包括禁止男女交往过密,而这个标准由个人衡量,认为是,就是,不论实际什么情况。
但一般没什么人在意,只有需要严抓纪律,得找几个人达成指标时才奏效。
枯针本就挣脱开了手,轻松地从旁边尚未形成包围的缝隙穿了出去,轻飘飘地下楼,隐约听见仿佛训斥的声音。
搞不懂的人类。韵术麒能搞定的,所以不需要操心。
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完全变了模样的传言:一直处于所有学生仰望的传说中金字塔顶端、让所有老师安心称赞的1号同学做出了严重违规、有辱校风的行为,拟定开除学籍。
大概是人云亦云到最夸张的程度。韵术麒是有后台的,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平常表现出来的好好学生形象已经足够耀眼和安定,不在意背后的身份也让人难以企及。
所以枯针没有在意,照常在饭点等着韵术麒。等待了也许半个小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才估算起问题的严重性。
“你和那个女生,交往多久了?”
“没交往。”
“认识?”
“认识。”
“干了什么?”
“说了会儿话。”
“说的什么?”
“物理题。没说几句。”
“你还想说多少!还干了别的什么?”
“没有。”
“拉手了?”
“只是靠得比较近。”
“同学都看到你俩拉手了!还是人家把你甩开的!这你怎么解释?”
“看错了。”
“觉得大惊小怪了是吗?别以为仗着你平时表现好……满口谎言!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人证物证俱在!”
“……”
“到底碰了还是没碰?”
“没有。”
“再说一次?!”
“……”
“我可告诉你,这回没人能帮你,狡辩也没用!”
“……”
“不吭声了是吧?做错了事就是心虚,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敢犯错!犯错的时候胆子大着呢,这会儿才知道怕。再怕也没用,处分没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认错态度要端正……还有,把那个女生交代一下。”
“……”
“又不说了?你小子还挺怜香惜玉,知道护着人家,可惜人家不领情,扭头就跑了,你这大块头,想跑也会被认出来。”
“……”
“委屈了?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扭扭捏捏的……”
“你是谁?”韵术麒这才正视对方,表情平静,似乎没听见刚才的一通胡搅蛮缠,“我没见过你。”
“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可惜没用!我是新来的,以前有什么规矩我可不管,我就知道我刚来就有人惹事,我就得管。那叫什么——杀一儆百。”
“我记住你了。”韵术麒颔首,随即走出了房间,不顾身后人的愕然与气急败坏。
她要等急了……韵术麒这样想着,疾步行走到约定的地方,却不见佳人踪影。
超出常规的事……韵术麒也头疼起来,思考着她发现他不在之后可能会如何想。
懒于考虑与尝试超出常规的事,所以她会做出的选择很简单。
韵术麒不再东张西望,直接到饭堂去,果然在特定的位置找到了她的身影。
嘴角刚扬起来,又迅速收敛笑意,按照平常的步子走过去打招呼:“阿珊……”
“钥匙。”她正好进食完毕,用纸巾擦拭完唇边的食物碎屑与油迹,向韵术麒摊开手心。
他来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晚,好在她已经吃完了,没有死等下去,避免了过度饥饿。
韵术麒的唇角垮下去,但还是掏出了钥匙放她手心:“不等我吃完吗?”
“不想等。”她将钥匙收进口袋,端着餐盘走了,没有多余的眼神。
韵术麒抿了抿唇,排队打饭去了。
很符合她的性子,她一贯如此,除非迫不得已,不会容许自己为他人让步。他了解她,这就是她的模样。要说这五个月来改变了什么,至少性子这部分,不会变,或者说,至少不会因他而变。
也许就只是一时兴起吧。
韵术麒食如嚼蜡,草草解决了晚餐,往屋子走去。
意外的是,门没有关上,仅仅掩着,轻易拉开进屋,看见半躺在沙发上的人儿,如同几个月前最常见的情景。
虽然变了,但现在的她,至少也看了五个月,也已经足够熟悉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很稳定。
韵术麒想着,将门关好,放轻脚步来到她面前,正欲开口,她已是端坐起来,眼神不愉快,似乎在表示“知道了!”的不耐烦。
是了,她也知道,能预判到他接下来会说的话:“吃完不要马上躺着,对身体不好。”
于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言语,只是坐在她身边,舒了口气。
“我去洗澡了。”
她起身向卧室走去,韵术麒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吃完不能……”
“不能马上洗澡。”她当即接话,冷淡的面庞仿佛写着无奈。
韵术麒望着她:“不能陪我坐坐吗?”
见她还站着,韵术麒补充道:“不吻你。坐下。”
她坐下了,眼眸视线低垂。
“被事情耽搁了,没什么。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松开她的胳膊,韵术麒叹着气道歉。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
“什么?”
“不想有下一次。”她的视线依然盯着地板,流露出冷意,些许寂寞,“不要有下一次。不会再等了。”
韵术麒连忙点头:“我尽量。”想必长时间无果的等待让她很是恼火,无谓的浪费时间非常糟糕,他也是明白这种感觉的。
不过,是不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她非常重视他,很珍视和他待在一起呢?
他看着她冷淡的白皙侧脸,呼吸快要停滞。
“什么事?”她终于还是问了。
“被人找麻烦了。很快就会解决,没事的。”他只这样答。
于是她完全抛之脑后了,起身回房间:“我的衣服……”
“忘记收了,应该都干了,我现在就去。”韵术麒连忙起身去收衣服了。
忙碌于照顾她这件事上,非常琐碎,又显而易见的有成就感。只要照顾好她就够了,其他的,不需要……可以不需要……是吧?

美林学院新上任的某位,张扬了两天后消停了,整座学校再度回到沉寂之中。
每个人按部就班地执行该做之事,日常循环往复,没什么意外,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
死气沉沉的日子才是最真实的常态,偶然出现的超出常规的事只是梦,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是这样才对……
盯着灰扑扑的墙,枯针思绪放空,不知多久才回神,对身后的人说:“可以了?”
课余时间,避开其他人,频繁地来到这栋废弃的楼,对着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过去之人遗留的事物痕迹,做奇怪的事。
对于亲吻和搂抱已经适应了,韵术麒最近喜欢从后面抱着她,让她抵着墙,他的身体在后面紧贴蹭着,呼吸迷乱。
应该是上次在教学楼角落被人撞见接触,所以产生了忌惮,更倾向于选择这样的无人之地肌肤相亲。
没有人的地方,做任何事都可以,意味着安全。
所以,这里才会成为雨晴珊和韵术麒以前的秘密之所。
她的指甲不小心抠下墙灰,墙灰脏兮兮地填充着指甲的缝隙。她的目光涣散又重新聚焦,唤他的名字:“韵术麒?”
他的呼吸节奏很乱。因为看不到,所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会发出闷哼声,但韵术麒坚持如此,频率还有提高的趋势。一星期几次呢?不想数这样的事。
“阿珊……”他喘息着,似乎很疲惫,用力地圈着她的腰身,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快了……”
她无言地等待着,直至感到布料微微湿润,他松开她,再沉默一会儿,凑过来亲吻一下脸颊。
她问过韵术麒为什么不能在屋子里做这样的事,得到的回答很迷惑。再套上万能的应付句式“像过去一样”,便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与其怀疑着过去是否便是如此,干脆顺从着,因为暂时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于她有损害的地方。保持着困惑地观察着,接受着。
唯一清晰注意到的事是,做这样的事的时候,韵术麒总会重复地强调,让她改变对他的称呼。改变称呼太麻烦了,而且并不确定实际什么含义,于是从来都是拒绝的。韵术麒虽然强调着,但并没有强制,所以还是相安无事。
“‘哥哥’,意味着什么呢?虽说看上去是兄妹没错……”枯针思索着,还是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坚持不叫,或许是对的,无法判断的时候就相信直觉的指示。
一味地顺从,就只是被牵着鼻子走,看不清状况也无法掌控自己。如果直觉有选择的话就听从直觉——这是魔女的直觉。
存在疑惑,适当地需要得到解答。仅仅以“过去做过的事”为理由,已经不足够了,需要更有力的原因。
“这样的事,兄妹之间都会做吗?”
“会的。”
“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因为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哥哥。跟其他……有过交流。”
“只有兄长想要做这样的事?”
“也……不一定?是两……个人的事。”
“他们都这么做吗?”
“很多。”
“有不做的?”
“有的。”
“不做也是可以的?”
“嗯。”
“我不想……”
她正要明确地表明拒绝的态度。虽然不懂,但直觉认为减免这样的行为较好,或者恢复从前的交往模式,仅仅有起居方面的交流。
韵术麒当即沮丧地给出理由:“但我想做。以前的阿珊都不会拒绝我的。”
“如果非要拒绝呢?”需要评估可能的后果。
韵术麒沉默了一阵:“忍不住。”
被称作“欲望”的驱使吗?即使并不愉快也要承受着,为此付出行动,数次的行动,不会消停的欲望……是这样的吗?
枯针思考了一会儿,稍作让步:“那就忍不住的时候,再……”非要容许的话,得降到最低频率,尽可能的。还是能够忍耐的吧,到一定限度之前?这是他自己的事。
“能告诉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还是很想知道原因。
韵术麒的神色不太自然:“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之前也说过用行动才能更好地……而且,你也不讨厌吧?”
直截了当地说“讨厌”会怎么样呢?
枯针不想冒险,看得出来他对此事的执著,于是敷衍过去:“嗯……”
“你会喜欢的。不讨厌,就能够喜欢。”韵术麒似乎很肯定。
理解不了,但是存在着。
“既然是两个人的事,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当然会听你的。”韵术麒表面应着,“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坚持,就得继续吧。”
是这样吗?
“可是我……”
“实在为难的时候,可以拒绝我。不会强迫你。”语气听起来更为低沉,似乎是很不容易的让步。
枯针抿了抿唇,略微动摇:“……嗯。”
他一直对她很好,却没有提过什么要求。现在既然提出了,一定程度的满足于她而言也并不勉强,频率也能够由她控制地降低的话,允许,似乎并无不可,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顺从着,顺从大流,顺从关注之人的意愿,以妥协达成融洽。
环境过于安逸,浑浑噩噩活着的人类数不胜数,不过如此。所以没关系。
“还不是全部,现在经历的……”韵术麒低声补充,“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不再克制,你也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的距离,本应该更近,我只有你,所以理解我。”
枯针抿唇垂眸,不语。
韵术麒自以为……或者确实掌握了很多信息,当它们不受她的期望呈现出来的时候,她大多只有茫然以对。即使努力去理解也理解不了的东西,笼统地归于人类的特性,虽然好奇探究的心态存在着,但是无力。这也意味着她无法回应此类话语。
伪装不出来的东西。
怀着不明不白的些许敬意。
唯有沉默。
“晴珊,我只想让你保证一件事——不要离开我。世界上很多事不能确定,我想确定你会在这里,愿意陪着我。这是过分的要求吗?”韵术麒握着她的手,神情大概是人类通常描述为“深情款款”的模样。
枯针眨了眨眸子,面容冷淡如常:“不会离开,无论我还是你?”
别的不说,已经近在眼前的毕业季,面前的这个人,会怎么做?毕业都是要离开的,这只是中学,普通的一个学段,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这里,即使是老师也会退休离开的。没有具体期限,是不确定的事,意味着可能要付出远超想象的代价。
“嗯,就在这里。你已经完全熟悉这里了,继续度过更长的时光,也是不错的事吧。”韵术麒没有否认。
“为什么?”他会说出隐藏的秘密吗?异于常人之处……
“因为——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经历各种,这些记忆都刻骨铭心。我想,如果永远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能永远保留这些美好,而且能不断重复这些美好。”他摩挲着她的手,煞有其事地感叹着。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枯针按捺住想要躁动的情绪,任由他摸她的手,整理了一下思绪,问:“我,转学到这里之前,和你没有见过面?”
“没有,印象中没有。那时候也还小,可能偶然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妹妹存在,在你真正到来之前,也没有在意。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我很庆幸能够遇见你,照顾你。”韵术麒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话语很是自然流畅,抓不住什么把柄。
话题跳得太快,但因为是她,早已习惯了她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能回答的就认真回答。
枯针皱眉:“为什么,素未谋面,却很快答应照顾我?”
“美丽又无害,柔弱且无措,是个男人都会生出保护欲吧。”理所当然地说着,又后知后觉地补充,“因为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这就是人类不明所以、只为达成目的糊涂情话吗?毫无营养。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需要被照顾?”
“我见不得你哭。”韵术麒耸肩,语气无奈,视线落在她身上,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向别处,“我发誓我会照顾好你,不再让你因为其他人受委屈痛苦。”
“过去的我,遭受了什么?除了被孤立、被说闲话、被弄脏座位……”现在的她同样经历着这些,这样能够与当年的“她”共享什么经验吗?如果说避免这些是韵术麒的责任,现在的他也没能做到。
韵术麒面色变得沉重,握紧了她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能及时发现你处于那种境地。”
“如果你不干预,那些糟糕的事依然会出现,并且积累到把我击垮吗?”传说中的命中注定……也许“雨晴珊”这个存在确实是厄难体质?偏生是个孱弱的设定,无法反抗,无法抵挡,最终便只能是落得如此下场吗?
“人多的地方,同质化的生活,各自积攒的莫名的恶意,总会有个指向发泄,只是不幸指向了你。现在我也只能这么找理由解释,但这绝对是错的。伤害你,是不容许的事。”韵术麒垂首,声音低沉下去,一些被压抑的思绪勾起。
枯针以魔女所拥有的敏锐感知,觉察到他身上蠢蠢欲动的某种力量,形状却不明。不像是魔法,但也不容忽视的力量。
说着为她抱不平的话,实际上做了什么呢?仅仅是安抚雨晴珊?作恶的是这个环境,许许多多的他人,但他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没有区别的人类。无法离开,无法脱身,也就说不上与之划开界限,站在对立面上。
“我不在意那些。”沉思片刻,枯针回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你为了我如何了。”
韵术麒的态度与行动,若实际发生过,应该留有些许痕迹。这里的人只认得韵术麒,甚至是刻板的好学生形象的韵术麒,倘若他真的有为雨晴珊做过什么违逆众意的事,如此反常的让人失望的事,痕迹不可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外力的干预能够影响到什么程度?
韵术麒抬眼望着她,望着她始终平静无波的面容,眼神微动:“你真的在意我?”
“你不信我?”先前提起信任问题的是谁呢?
“我想要相信你。当然相信你,晴珊。失去你的每时每刻,都悔恨得生不如死。发了疯地想把你找回来,可是没有办法。我不能失去你,这是我唯一坚定的念头,所以我等待,等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碎碎念一般的话语。
“为什么?”
“我相信你。对彼此而言,都是唯一,所以不会背叛。”
近乎偏执的信任着彼此之间所谓稳固的联系。强烈地想要证明其存在。语言终究是苍白无力,所以对于再度的深拥并不感到意外。
存在于想象中的那位“雨晴珊”,她正扮演着这个角色。当她偏离了这个设定,要让秩序继续运行,得自欺欺人,或者,强行变更些什么,顽固地维持下去,不惜代价。
她的脸离韵术麒的肩膀很近,她感受着拥抱带来的挤压感与温度,冷淡的面容还是没什么表情,或许觉得斟酌言辞打探情报很是疲惫,眨了眨眼眸,脸贴上去,放置她自己也不理解的温柔。
“我喜欢你,阿珊。让我相信你也是如此,我会把你想知道的过去都告诉你。”
“要我,怎么做?”
“在你准备好的时候,把你,完全地交给我。”
“‘完全’的意思是?”
“我会告诉你全部,只要你信任我,听从我的话,不会难。”他在咫尺间耳语,“这是我们之间的,最重要的事,我会教你怎么做……只有我能教你。”

可以披露的情报(7)
一点作者个人观念(可能与正文内容无关):
未成年x交达咩!!!一方或者双方都达咩!!!
必须双方知情同意!!!!!知道是什么,约定并遵守进行的过程、方式,清楚可能存在的后果,以及双方责任界定,还有必要的x教育!!!!!!生物课和心理健康课给我好好上啊你们这些家伙!!!(本作中的这所学校并没有后者)
原本设想的是如何在文中插入教育知识,但想了想以男二的尿性,正经的科普知识也会借机揩油,所以直接脑内删除情节!离我家针针远一点!!!
用来炼药都嫌弃的纯粹渣男一枚ww
请务必分清楚主角是谁、各自职能与存在形式。本作中的男主可能是历代以来出现篇幅最短的了可恶www可能在第二十章出现也不一定……剧透到这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