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
竹叶婆娑,东坡大嚼东坡肉借月光观竹,右手持笔,纸上墨迹未干,是回弟弟苏辙的信,小妾王朝云侍坐在旁,准备收拾碗筷,苏轼努嘴转着圈嚼,没有咽下去的意思,王朝云不耐烦说:“相公快吃,天冷,收拾了困觉。”说着拢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苏轼惊醒般转过头,塞了口油而不腻的肉,前面还没咽下,后面塞上来,他咽住了,丢下笔指着嘴冲朝云呜囔,喷到朝云白皙脸上不少油星,朝云见状急忙端罐酒推到苏轼怀里,苏轼双手捧定圆滚滚酒罐就灌,咕嘟咕嘟——“哈!”肉核被甜兮兮的米酒送下五谷杂糅之道,苏大学问畅然了。
苏轼用袖子抹拭掉朝云脸上油星,感激说:“如非卿,吾命休矣,你收拾了盘子困觉去吧,此事不可外传,再不济不能传夫人耳朵里。”朝云点点头,自收拾去了,没点蜡烛,月光寒亮。
苏轼蹑手蹑脚走到床跟前,把床幔拨开条缝,夫人胸口一起一伏气息悠长,苏轼堆起笑纹闭合床幔走了,月光照的卧室通明。他抱一坛子米酒朝张怀民家走去,哼哼着自己颇得意自创小曲:“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东坡若为酒神,张怀民必为睡神,怀民曾自侃拜师周公,梦诵经书,“大梦谁先觉,平生怀民知,”这是苏轼趁他大醉调侃云,怀民喝的莽二莽撞不认爹,听成:蚱蜢水鲜饺,平生怀民痴。也怨苏轼喝麻木的舌唇吐字不清,怀民以为受到侮辱,当即给苏轼掴了一嘴巴,苏轼应声而倒,怀民因为惯性也侧倒,肩膀着地摔得不轻,他俩昏昏沉沉睡了一宿,第二天相顾而笑,断片了。
苏轼立在怀民大门踟躇不前,鼾声震的脚底板痒痒,月光很明亮,他附耳细听,耳朵轻轻推开了门,苏轼笑了,想:“除了破布衾烂酒罐凭他一个穷儒生也没有什么可偷的了,真是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怀民院子暗小,月光照不进,苏轼摸了半天才进屋,屋里更暗,他轻声唤:“怀民,张怀民。”话淹没在如海浪猛击礁石的鼾声中,他寻声而至,手掌轻拍耳边枕说:“怀民,张怀民!”平缓舒畅气息代替了汹涌浪潮,怀民磨牙梦呓:“乾卦,元亨利贞,大哉乾元。”苏轼俯在怀民耳朵上说:“怀民,醒醒。”张怀民突然怒目圆睁,大声喊:“王安石,王八蛋!滚!”喊完,海浪汹涌澎湃。苏轼受不了天塌地陷般的震动,让怀民独自做他的春秋大梦,自去了。
苏轼在承天寺独斟独酌,赏月赏竹柏,哼着大宋流行歌曲:“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喝到好处还要起来跳支舞,反正没人,他想:“要做篇文章,虽怀民未到,也写进去,为后世传诵,怀民可是我不多的知己啊。”
苏大学问一出门怀民进爬起来,骂骂咧咧嘟囔:“一天天的,什么事!大半夜不睡觉上我这来犯病,他妈的!怪不得朝廷贬谪他。”
大学问回到家,吐了一地,用袖子抹了抹嘴,正欲提笔,笔研纸张都不见了,只有一文不值描红纸没被偷,大学问骂到:“好一个孔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