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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巫 被奴役的幻想家们 第四章 马茨的烦恼

2021-10-28 00:14 作者:面粉敌对  | 我要投稿

第四章 马茨的烦恼

        马茨有一个秘密。

        一个绝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作为太阳监牢的囚犯,他侥幸逃过了一次怖人的净化仪式。

        这也意味着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保证只用狱卒给过的知识编造文稿。若是多出了一丝“杂质”,一定会被再次执行净化。

        谁知道能不能躲过第二次?就算能,察觉到问题的他们会不会选择直接结果掉自己?

        管辖这一片的狱卒恩里克这样评价马茨——缺乏创造力和大胆的想象。

        评价很中肯,马茨的内容确实没什么想象力。

        当然,也不敢有。

        他便承认自己的平庸,认真向恩里克请教——一般是在有了灵感,但苦于禁忌的知识来源时。

        这时,在恩里克的眼里,马茨又变成了一个善于发问、且能举一反三的可塑之才,且上交的内容往往都经自己点拨而成,无形中倒有份成就感,便时常来探查马茨的房间。

        而在马茨眼里,即便抛开被自己利用以洗清信息来源这一点,恩里克也无疑是个大好人。

        本以为狱卒都五大三粗,可恩里克这打扮和谈吐,倒像是个贵族。

        马茨对贵族印象不错。

        因为马茨本身也是要成为贵族的。

        刚进来时,他的取材几次险些用了不合法的内容,还好蹩脚的家族格言从小教导自己:知识是佳酿,但须留意哪杯有毒。

        这让他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等等,自己的家族叫什么来着?

        老实说,在这里假装失忆的初期很不好过,除了家族座右铭的提醒,恩里克的帮助也不可或缺。

        而现在,对于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的马茨而言,他的帮助同样重要。

        “咔哒。”一扇并算不上厚实的金属门被打开,恩里克走了进来,将一小摞书放在桌上。

        马茨急忙坐下,搓了搓手,拿起一本晃了晃。

        “赶紧看吧,看完我就带走。”

        恩里克毫不在意地从黑色液体上走过,找了处地方靠着墙。

        “哎哟,不会弄脏您的鞋子吧?”

        说罢,马茨就要把椅子递过去。

        恩里克摆了摆手。

        或许是出于同为创作者的身份,恩里克对待犯人才会如此平易近人。马茨知道,可不是所有看守都会如此。

        本就是做个样子的马茨便自然地收回去,继续去寻找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东西。当然,不是这些书,而是从书页中缓缓飘落的惊喜。

        那是一幅画,恩里克的新作。

        马茨的心砰砰乱跳。

        这不是普通的欣赏,这是马茨的幽会。

        准确地说,马茨恋爱了,恋爱的对象便是画中楚楚可怜的少女。

        在这段极度紧张的日子里,马茨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与自己一同入狱的少女。

        少女曾作为随行侍从,不对,不应该是平民,要配得上自己的话。

        少女曾一同前往王都受封,噢,不应该只是同行,马茨想,我们一定是青梅竹马。

        是的,一定是那样的。

        作为爵位半世袭的家族子弟,要成为贵族并不算简单,当然较之平民,他们依然有相当多的资源。

        在通往贵族道路的最后一步,受封者往往要经过一种神秘仪式来证明自身的高贵。

        我的血脉当然是高贵的,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马茨想。

        但仪式就没可能出现一点差错吗?

        好在家族有一柄祖传的神奇魔杖,据说能吸收运势,让受封者稳定通过仪式,而且自己还有一个传授魔法的老师呢。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可谁知道竟被不知哪儿来的人抓了起来,难道是魔杖被发现了吗?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什么。

        执行净化后,两人被关进这座监牢,也分隔开来。

        一定是爱感动了神明,降下了奇迹,致使自己躲过了净化,马茨这样想。

        画中的少女跪在肮脏的地上,双手五指交叉,迎着门上小窗户透来的光,像在祈祷。

        噢,她真可爱,她真迷人。

        马茨痴痴地盯着画看,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花生米。”

        “这样真的好吗?”

        囚房外的回廊上,新人看守黑尔伊问道。

        成为狱卒的第一天,他跟着经验老道的恩里克一起查房。这对有着大教背景的他而言是一个绝佳的开始。

        因为典狱长埃布勒是一名正教徒,信仰太阳的大教成员在太阳监牢反而不受重用,除了这位恩里克。

        恩里克是一名画家,他绘出埃布勒的暴虐,将恐惧散播给囚犯,因此受到埃布勒的赏识,更不用提在揭发叛徒、捉拿犯人上立下的功劳。

        可黑尔伊没有想到,传播恐惧的画作竟是……

        “他们要是知道了朝思暮想的对象其实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你知道他有多危险吗?”恩里克摆了摆手,继续走着。

        “我是说,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原本的安排?比如犯人们的故事风格发生巨变。”

        黑尔伊翻阅起笔记,尽管大的基调是黑暗,但每个犯人的具体任务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听到这里,走在前面的恩里克停下来,身体和笑声都在颤抖,全然没了先前的风度。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转过身,一手搭在黑尔伊肩上,神情扭曲,“一颗炙热的心,其碎掉时的声音是多么悦耳。”

        “不用按部就班,你看,这才是极致的黑暗!”

        他一手高高扬起,像在描绘一个宏大的蓝图。

        “那……那也用不了给这么多人看吧……”

        黑尔伊身体后倾,右手抓在护栏上,看到先前少言的恩里克突然说这么多,有些害怕。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他们的‘梦中情人’就会被执行净化,到时候巡游一圈……”

        说到这里,恩里克放开黑尔伊,闭上双眼,双手微微抬起,手掌一张一合,像在空气中抓寻着什么,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笑容。

        “盛大的交响乐!”

        果然,能接近那位典狱长的也只能是另一个变态了。

        没了继续讨论的必要,恩里克又变回了沉默寡言的正常模样。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来到回廊中心的横桥。恩里克熟练拨动起开关,桥的另一头竟直直升了起来,桥面也变成了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向上层。

        黑尔伊走上台阶,看着一层一层的监牢,又想到恩里克描绘的盛景。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些囚犯并不失望……”

        “你在质疑画的表现力?”恩里克停了下来。

        “我是说,在巨大的落差下,从震撼中醒过来的他们反而变得兴奋……”

        “……”

        “你叫什么?”

        恩里克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黑尔伊。”

        “全名。”

        “黑尔伊·默林。”

        “好的,黑尔伊·默林,你很有天赋,但明显这对太阳监牢还为时过早。”

        坏了,要被开除了吗?黑尔伊还从来没听说过监牢里的狱卒离开后去了哪儿。

        “长官,我……”

        “噢不不,别误会,我是真心想培养人才。你知道,最近监牢里动乱也不少,出了几个叛徒跟着囚犯一起暴动,听说刚刚还进来了个麻烦的女巫。”

        恩里克做出向前的姿势,两人又继续朝着上层走去。

        “你真应该去别的地方,比如……我想想,欢乐之家?”

        “那个以疯子著称的地方?”

        “是的,那也是埃布勒大人的故乡。最近监牢里实在不安全,听说要转移那家伙了,你可以去找维尼队长,试试参加护送队。”

        “转移谁?”

        “‘熄乡之歌’海斯特胡维德,我们的头号囚犯,他的事儿最好少问。”

        两人走上最后一级台阶,黑尔伊学着拉动拉杆,楼梯又缩了回去。

        “到了。”恩里克向右走了几步,敲了旁边的严密铁门,“这位便是企图营救他的蠢人。”

        铁门上嵌着不同种类的锁,恩里克忙了半天,才将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囚徒坐在角落,直勾勾地盯着二人。

         “他现在的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花生米,排在第三位。” 恩里克走上前,将最新画作放下,“噢,不用担心,一直待在牢房里的人,是无法使用法术的。”

        黑尔伊翻开恩里克留给自己的笔记,寻找起他的生平。

        “贡扎尔,使用创造影像的法术,入狱前就将营救计划和必要信息制作成影像,使其在某种条件下对眼睛播放,因此在净化后重新获得了关键记忆。”

        “很疯狂是吧。”

        营救?影像?

        黑尔伊愣在了原地,似乎笔记里描绘的影像,自己也曾在梦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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