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文言覆写

原作:雅典人修昔底德
卷一·章一
此战争之重要性;古代战争之不足道;海权之紧要;历史之方法与目的
于此战争初开之时,吾始执笔,深信其为震古烁今之大战。缘由何哉?双方皆全力备战,且全希腊之国家,尽数参战。其余之国,亦动摇踌躇。此动乱之大,史无前例,震动达于希腊之外,无人得免。先时之史,历时也久,无以确知。然尽吾力以忆之,辄得今非昔比之一论也。
今名“希腊”者,远古之世,人皆游民,无定居也。如遇外敌,则弃地而走。时无贸易,交通艰险。耕地无规,强以糊口,而无余资。以其地无城塞之防,易失于敌寇之故也。且斯民以为,生计所需,亦可得于他处,故不苦于迁徙。因之不筑大小之城郭,亦无贵重之资财。凡沃野之地,如帖萨利、彼奥夏、伯罗奔尼撒之大部者,迁徙尤多。此皆良田,地多纷争,易招外敌入寇之故也。
以吾观之,先民孱弱,尚有一证。于特洛伊之役先时,全希腊共举之事,未之有也。吾以为,其时此国亦未得“希腊”之名。丢开利翁之子希伦之前,希腊国无定名。各地以部落之名相称,希伦之家族居于泰阿提斯,势力益增。各国延其入,以为同盟,遂称“希伦人”。历时既久,此名独尊。荷马史诗,可为佐证:其人生年,去特洛伊故事亦远,然则彼“希伦人”之所指,阿锡里所率泰阿提斯部也,未以名全希腊之军也。泰阿提斯部者,希伦人之始祖也。他者名曰“德纳安”、“亚哥斯”、“亚加亚”,而不见“外族人”之名。吾以为彼时之希腊,无一名以有别外族,无共识以齐心协力也。
闻,米诺斯始作海军,制希腊海,牧一群岛,曰西科拉迪斯。建殖民地,夺开利阿岛,逐其人。遣其子往,治岛民。击海盗,以理税收。
海路渐兴,人多以劫夺为业。非惟希伦,蛮族亦事此。其贼首者,机敏强力,得己私利,亦扶其同族弱者。乡村四散,无城垣,贼略之以为生计。人无耻之,反以为荣。此种态度,今犹得观之,乃陆民致富于海上,引以为豪。古诗亦然,有人自海上来,问之曰:“汝等莫非海盗乎?”人坦荡以对,问者亦弗加贬斥。
抢夺非但兴于海上,亦常见于陆中。今之希腊,古风犹存。奥佐利亚之罗克里斯人、埃托利亚人、阿开纳尼亚人,此类人等,身怀利刃以行,昔乱世之遗风也。彼时居所无保障,来往无安全,人皆身携兵器,与今之蛮族同。
此风俗之除,自雅典始也。巨富之家,着麻衣,为椎髻,此习俗传至爱奥尼亚,生生不息。简朴衣冠,粗食淡饮,自斯巴达始也。于锻炼体魄之时,身无寸缕,遍涂橄榄油。故曰早期希伦人之风与今日蛮族人之风近。
其后,航海盛行,储蓄益多,带墙之城,起于沿海。有据地峡以守者,以为通商及御外敌之用。古时城郭,去海岸也远,海盗横行之故也。其旧址犹在。贼彼此掠夺,亦为害沿海。
开利阿、腓尼基者,为强盗于海上,行殖民于岛屿。米诺斯建海军,逐巨贼,改善交通。民乃积累财富,生活安定。或以资财筑城墙。弱者为图利故,甘受强者之治。富强者凌驾小城。至于征特洛伊之时,风俗既定且盛矣。
依吾之见,时人之首,阿伽门农也。不藉海伦,而集浩浩水师,伐特洛伊。曩者,有彼罗普斯者自亚细亚至伯罗奔尼撒。携巨资,居于贫地。虽为外人,而成当地名祖。其子孙益兴旺,竟执迈锡尼之尊。而阿伽门农得其国,海军一时无伦。故众随其征特洛伊,非忠顺也,实畏服也。自荷马史诗观之,阿伽门农之战船,数量无匹。阿卡迪亚人水师之成军,亦赖其相助。荷马赞曰:“众岛与亚哥斯之王。”
阿伽门农据大陆成势,若无海军之强,岂能王诸岛乎?往日远征景象,有例可循矣。
迈锡尼之地固狭。当时诸村,今人观之,亦不觉阔大。曩征特洛伊,全师之盛,诗家野史颂之,而或以其地微,存怀疑之论。然以吾观之,不足道也。假想斯巴达之城荒废,而唯基础遗留,后世视之,几无信其强盛者。而半岛之地五,斯巴达人占其二。且斯巴达之势力广布外国,地位殊重。无信之者何哉?盖以斯巴达城无规划,不设神庙,惟村之聚落耳。而雅典相反,推测倍于实状也。
是故,独凭外观而不论实力之言,吾不与也。疑盛师征特洛伊者,信无由也。……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