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谎

【拖了半年】 “请求开采设备及物资支援。”一封通讯信件传入地球总指挥部，不久一艘火箭就在火光中冲入云霄。 远方，火星在浩瀚的宇宙中耸立着，斑驳的色彩显得格外真实…… 格拉斯博士穿梭在廊道，对着身旁的人做出双臂交叉于身前——这是航天局独有的亘古不变的行礼方式。 到了指挥部，格拉斯接过助理递来的咖啡，用汤匙搅动着方糖：“设施不能和宇航员一起起飞，不然就太重了。”身旁的人附和道：“所以先把宇航员送上去是最明智的选择，得先看看周围合适的开采环境，不是吗？”博士与那人笑了笑。 忽然，闪着字符的大屏幕上突然冷不丁地闪出几个字，却直接搅乱了一整个指挥部—— “火星是个阴谋。阻止物资发……”字符到这便停了。 指挥部霎时乱成一团，博士叫停众人，试图与火星上的宇航员交流，可什么也听不见。 博士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物资火箭已经发射，他呼叫国防部发射星际导弹请求击毁火箭，可却吃了个闭门羹。 博士死死盯着卫星实时监控的火星。 他自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莫顿在一个角落死死击打着通讯装置，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可它已经坏了…… 他是这次火星探索开采计划的三位宇航员中之一，不错，他在火星上，可它探过头，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不寒而栗： 钢铁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隔着几米嵌着一小块灯，不时有几双钢靴经过，抬头，是一个不知什么生物，全身钢盔，头上戴着似甲虫一般的头盔，两只眼闪着红光，再抬头，那是一个大圆柱，不过有几百米高，周围遍布走廊，无数红点移动着，无数探照灯闪烁着光，旋转着。 这场景像是要把他压死。 不知道物资火箭发射了没有，阿莫顿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救出与他同行的波尔波和托斯…… 三人飞行时，看着“火星”越来越近，正要着陆，却径直穿过，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铁球，没等其反应，就被不知什么东西击落，头晕了晕，朦胧间看见其余二人被架走，却只得在角落闭目隐气，奈何泪潸然而下…… 不知他们身在何处，而且到处是从未见过的生物，又不知是否有人监视——充斥着未知的危机。正当他一筹莫展时，那穹顶逐渐射进几束光，眼前霎时血红一片——警戒灯亮了，伴随着令人窒息的警报声，一架巨大的原型飞碟旋转着，闪着光，周围的枪管十分瘆人，缓缓降落，所有探照灯都集中在飞碟身上，刺眼；所有生物都集中在飞碟身下，磅礴。 这已经不是科学常理所能解释的了，但这也恰好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阿莫顿飞鼠般窜了出去。 一路上还算顺利，他误打误撞地进入了一间房间，里面陈列的许多大大小小的玻璃柜，里面装着各种物件，阿莫顿在其间踱步，却发现这些大多是地球上的产物——小到机械零件，大到航空座椅。 忽然，阿莫顿瞟见了一个通讯装置——他知道这是第一版的通讯装置，很久之前的了——他虽然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这，但现在这可能是他们救命的唯一工具。他被玻璃罩着，柜台上有一组按键，阿拉伯数字。 来需要密码。阿看起莫顿思索着，可偌大一个建筑，上哪找呢？阿莫顿“用人类思维”思考着——如果是他自己，那么他会在周围放一些线索，这样不仅能防外人，也能提醒自己。 屋外警报声不绝于耳，不过不久那些外星生物定然会再次开始巡逻，他必须尽快了。 幸运的是，在房间最角落，有一处奇怪的柜子，用两块玻璃分成四块，各装着不知什么东西。 阿莫顿上前来，看见其中分置着金、铁、铜，而最后一个，什么也没有。 这看似就是密码的线索了，可是只是三个物体，怎么能化成阿拉伯数字呢？正当阿莫顿摸不着头脑时，屋外警报声忽地停了，“嗒嗒”的脚步声也重新开始伴奏，像死神的祭曲一般，阿莫顿的手开始颤抖，逐渐融入渐行渐近的脚步…… 门无声地开了，屋外灯光射了进来，光明，此时却那样令人恐惧…… 影子映射出生物那毛骨悚然的外轮廓。 脚步声沉重地奏着惊惶。阿莫顿不敢呼吸。 汗水半刻即浸湿了衣衫…… 那生物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圈，却始终没发现阿莫顿。 光线没了，踱步声逐渐远去…… 阿莫顿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大口喘着气，抹抹额上的汗，调试起手中的装置——在那生物到来之前，他想出了密码：金的原子序数为79，铁的原子序数为26，铜的原子次序为29，而最后一个大抵是什么气体，阿莫顿只能赌——氧的原子次序是8。所以密码就是：7926298。 “是地球吗？”阿莫顿颤抖地缓缓传出几个字，他又开始回忆起这间房间——像是一个小型博物馆，但为什么这些都是地球产物，为什么他身处火星但还能生存，能呼吸…… 地球指挥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一部分人对方才的言论深信不疑，但依旧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可不知为何，指挥部对外是一切连接都断了。 突然大荧幕上闪出来几个字，霎时，指挥部一片安静。格拉斯回到岗位，看着那几个字，心里又忐忑又激动…… “这是地球总指挥部。” 一句话又把阿莫顿拉了回来，便将全身注意投入了交流中。 “现在是几几年？” “二四七七年。” 阿莫顿松了口气。 “我是阿莫顿，代号0345，现处火星，火星其实是个文明星球，有繁多外星生物，它们酷似昆虫，直立，全身有许多甲壳，它们有许多高科技，现在你们所看到的火星只是一个投影。波尔波，代号0344；托斯，代号0343，被其捉去，行踪不明。” 全指挥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为之一颤，如此科幻离奇的故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轻易相信。 “该如何证明？” 而这一问题让阿莫顿犯了难。 “我会先去寻找二人的踪迹，然后摧毁影像。物资火箭发射了吗？” 收到肯定的答复后，阿莫顿的心又悬了起来——在二人被押走后，阿莫顿从废墟中爬出，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大圆柱，他已经在内部了，他亲眼看见整艘飞船被吸走，无数零件在无数的透明管道中穿梭，就连宇航服都被夺去——虽然不知回到哪里，但也绝对不是个好兆头……阿莫顿在一处角落搜寻到了通讯装置，上面有一记录“请求开采设备及物资支援。”他瞬间明白了，可正当消息发送到一半，装置就彻底报废。 “还有多久送达？” “大概还有十分钟。” 阿莫顿知道星际导弹已经追不上了。 “请你们仔细收听消息，我会继续传递消息。” 阿莫顿收起装置，心中无数翻涌…… 现在还不能贸然击毁火星，又不能让指挥部再派火箭来，现在也只有十分钟了，队友还下落不明。 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更不及思考，只好行动起来。 他花了五分钟才找到一个人的踪迹——波尔波，他被用铁链拴在柱子上，地上如火沼一般，全是如凋零玫瑰汁液的鲜血，再见波尔波时，他衣服破烂不堪，他拼命呜咽，也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阿莫顿怔了一下，鼻子一酸，眼角闪过一丝晶莹，但这可容不得什么情绪。他立刻冲过去，在柱子后面有一把锁，锁芯里有着被扭断的半截钥匙。突然，门口闪过却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那生物，手上还握着一把刀。阿莫顿探出头，与其面面相觑，不知怎的，阿莫顿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干柴遇到烈火般翻腾、蔓延…… 那生物只是手一握，那漆黑的刀刃便闪过阵阵火红，霎时，刀刃上燃起了烈火，刺眼的火光贪婪地跳动着、吞噬着…… 一瞬，那怪物忽地朝面前一劈，什么也没有砍到，可波尔波胸前的铁链却在余波的高热下融化了，波尔波才得以脱困。他跪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 没搞清情况，阿莫顿只能死死盯着那生物。 那生物熄了火，甩了剑，拖着自己甲壳般的头盔，竟一下拽了下来，露出让阿莫顿万万想不到的——是托斯，他来了！ 托斯扶赶忙起了波尔波： “你怎么了” 波尔波呜咽着，时不时吐出一口血痰。二人都明白了一切…… 交谈中得知——托斯也被捆在另一个房间与波尔波相同的柱子上，生物走了，托斯尽力下挪，可怎么也下不去，他看见旁边有一身装甲，他拼命敲动柱子，刀掉了出来，可还是够不着，他气愤地躲着地，却不经意地激活了刀的“刀焰”，锁链熔化，就顶着热流脱困了。 经过简单的包扎，得知了阿莫顿的遭遇，故事逐渐离奇起来，可事已至此，就算后续有什么故事，也得走下去…… 开始汇报情况： 格拉斯在指挥部来回踱步，指挥部始终紧闭着大门，但无人注意…… 荧幕上忽然闪出消息——可阿莫顿正传着，波尔波却在一旁比划着什么。 托斯看着这些手势，一遍遍向他确定，霎时惊恐万分：“那些外星生物，它们想毁灭地球！” 消息传入指挥部，霎时炸开了锅，众人都被这事件深深勾去了注意…… 但这个消息依旧存有疑点，毕竟“毁灭地球”早已成了哄小孩的烂大街把戏，可装置那边却没了回音——距离上次联络已经过去了九分钟，很快，外星的资源就会取得质的飞跃，之后它们会做些什么也拿不准，而且这可能是一个瓶颈…… 只有托斯有一战之力，只得靠他去找寻些办法——但其实也没了太多办法，这颗星球不可存在；他们三人已入穷途末路，再派飞船来接也不现实，也就是他们已经脱不了身了……眼下，也只有向地球证明，之后会发生的事，三人心里也都明白…… 托斯走出房间，戴上头盔，眼前霎时一片血红，又闪烁着种种提示：武器能量，甚至还有心率、血压…… 托斯仰头一看，有一束光划过无边的黑暗，令人恐惧…… 在接应处，早有十几个生物候着，穹顶边那巨大的机械臂已经接住了物资火箭，留给托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刀一转，火红开始闪烁，将其抛出，旋转的刀体俨然一个风火轮，霎时就将那机械臂斩断，那火箭瞬间向下摔去，径直砸向地面的生物，里面的设备摔得粉碎。 托斯刚松一口气，身旁的生物就径直向他冲来，托斯几拳挥出，可怎么也破不了那群生物的防御，托斯一时间犯了难，他将几个生物向地面摔去，砸向地面的废墟。突然一声爆炸，又引出了无数声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托斯几个踉跄坐倒在地，眼前又飞上来几个生物，它们手持着刀，霎时又燃起了火焰。正当局势严峻，托斯的生命岌岌可危时，他下意识将双臂交叉在身前，欲想保护自己，却见对面墙里的红光闪烁起来，竟瞬间向托斯冲来，将两只生物拦腰斩断。 顾不得缘由，有了武器，剩下的生物不足为据…… 阿莫顿扶着波尔波，在建筑里摸索着，他们发现这座建筑正好就与投影相连——那投影的构造十分奇幻，所以能让这个谎言持续了那么长的时日。 而他们该如何与托斯交流呢？先前太过惊忙，他们虽然他们与这罪魁祸首只有一墙之隔，可也根本没有能力将其摧毁…… “已经到达投影处，准备摧毁，注意卫星监控。” 但这个问题阿莫顿早就料到了——托斯来了，他脱离包围，奋力丢出刀，那一团火光砸向冰冷的墙体，阿莫顿带着波尔波匆匆离开——可是那墙壁竟坚硬无比……托斯双臂交叉，那刀竟真的回到了托斯手上。 托斯眼见情况如此，也只有出去直接对投影发动攻击，在这之前，他知道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大声吼道：“阿莫顿，向地球发送：‘若投影消失，出现新的星球时，请用星际陨星弹击毁。’”他即使让同伴死在陨星弹的手上，也不愿让他们再受到那群生物的迫害。他揭开了三人心中的决心，这将成为他们英勇的绝唱。 指挥部收到消息，没了回音，博士心中五味杂陈…… 托斯跳到底层，在角落找到一个残存的氧气罐，虽然这很不和逻辑，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无数生物从废墟爬出来，无数红光在闪烁，闪烁出紧迫与绝望。托斯打碎窗户，戴上氧气罐冲了出去。不过外面不是一片茫然，而是矗立着数不尽的相似的圆形建筑，让人心里犯怵。 巨大的投影镜头只隔了一层玻璃，托斯靠着引力飘上镜头，一刀毁了它。 格拉斯博士紧张地盯着监控火星，突然它闪了几下，刹那间涣散了，只剩下一个遍布钢铁的“怪星”。 “打！” 国防部也没了推脱的理由，大约只要五分钟，这件事情就能平息，所有人都怀着悲痛的情绪，但在格拉斯的脑海里，冒出了几个问题： 为什么那儿会有生物？ 为什么密码是人类文明的化学元素表原子次序？ 为什么人能在无宇航服的情况下在外星建筑里呼吸？里面有氧气？为什么外星生物需要氧气？ 这越来越离奇了，格拉斯站起来，仔细端详着荧幕，瞥见了先前从未注意的装置编号，霎时愣了愣，发了疯似地扑向窗口，窗外十分平静——无知的平静…… 他眼眶逐渐红了，面目逐渐狰狞，转身抓起一位老博士的衣领：“是不是0001、0002！”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近乎崩溃：“在我听说的时候还不怎么相信呢！你们这群杀人犯，我看你很早之前就和外界断开联系了吧，真可悲！”——很久之前，技术不过发达，但有了上至火星的能力，招募了一批宇航员，选出了卓越的二人：0001、0002。将其送上火星后，普天同庆，可他们已经回不来了，因为那些科学家急于成果，不等完善好方案，就将人送入深渊，而对外宣称一切完美，只剩二人在空寂的火星上自生自灭。或许是火星上有什么资源吧，才有了现在的文明。 那老博士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格拉斯瘫倒在椅子上，新添的方糖还没融化…… 陨星弹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来，而那些“人”毫无察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阿莫顿和波尔波靠在一起，沉默着，安详着…… 托斯望着家乡，在火星上踱起步来——虽然不知那群“人”为什么不来干预——但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在浩瀚而又黑暗的宇宙中，闪过一丝亮光，又急遽扩散，贪婪地吞食了火星。可真相。就会被其埋没吗…… 托斯睁开眼，发现他正在太空中飘动，依旧穿着装甲——在一瞬间，托斯触到了又一个开关，身体被脚底的推进器迅速带飞，开玩笑似地躲过了爆炸。 正当其不知所措时，眼前不远处闪出一缕红光，逐渐扩散，吞噬了托斯以为是幻觉的念头。托斯细细看去，那生物手里还蓄着一发弹，正对着地球。托斯往后一摸，刀还在，便使力向其掷去，打断了它，它急速冲来，扼住了托斯的咽喉，即使是钢铁装甲，也在瞬息间被按得凹陷下去，托斯手一交叉，那刀便飞了回来，命中了那怪，虽未造成什么伤害，但起码脱了困。 这刀在太空中也点不起火，现在托斯的处境，就如大象和地鼠，人家随便一脚，就会把他和他的鼠穴一并踏碎…… 生物又冲出，托斯用了毕生所学的几次卸力才勉强接下。 那生物越打越起劲，可不知为何，他的拳头逐渐软了下来，等他察觉到时，就已经昏厥了——它的氧气瓶早在那次攻击时就被击破了。 托斯擒着尸体，启动推进器，一举飞回了地球。 这是他们所想不到的，这使那个“弥天大谎”无遗地暴露在大众面前，一切隐瞒都徒留无功。那装甲里，就是他们口中的“0002”，可若是他本人，早应去世，而这个却风华依旧，像是被克隆出的一般。 那老博士再也藏不住了，在万人的唾弃下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夕阳斜照，托斯在院子里踱步： “朋友啊，安心去吧。”这对托斯来说就像是一次新的灾难——他宁愿与好友一起死在火星，可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为了那两个谎言…… 托斯深深向二人的墓碑鞠了一躬：“这世上的弥天大谎，总会有被揭开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