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初定草稿 未精修
那个...以后也能这样送我回吗?
薄月像带上了美瞳,朦胧却又自带气场。柔光洒入人间让人陶醉,不温不火的气候略带丝丝属于秋日的寒意,窗边的蝴蝶形影不离像是永远不会腻。
羽白:“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的糖糯有些奇怪,在羽白刚收拾东西时就出现在教室门口。
糖糯:“早吗?我带了书,早点洗完澡看会书。”
羽白:“好啊!背着我偷偷内卷!不行!我也得带本书回去看。”
糖糯:“哪有。再说,我一直这么好学好吧。”
说是早点回寝但两人速度依旧不快,甚至可以说因为时间绰绰有余比平时走的还慢。
糖糯像是周考又前进了几名,或者今天的作业很轻松,脸上属于小孩子的笑容没有褪去。
羽白:“到了,上去吧。”
糖糯没有直接说再见,犹豫了会开口:“那个...以后也能这样送我回吗?”
羽白没有多想:“可以啊,反正顺路有个伴。”
得到满意的回复糖糯蹦跶着小短腿上楼:“明天见!”
羽白被这个反应逗乐了,喃喃道:“小屁孩。”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觉得只是今天发生了让糖糯高兴的事罢了。
20栋宿舍楼梯,熟悉的场景,差不多的时间,那位行动不便的女生也再次出现在羽白面前。
也许是被今天糖糯的好心情带动,羽白依旧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从旁边略过,很自然的走到其旁边搭话。
羽白:“好巧,又是你。”
女生被突然出现在旁边的羽白吓到,稍加确认后才回话:“嗯。”
羽白:“还没好吗?”
女生有些局促:“嗯…还得几天。”
羽白想起自己柜子里的外伤药,大大咧咧道:“我有红花油和酒精你要吗”
“……嗯。我是伤到(骨头)里面了。”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临了小声道:“谢谢”
这就像偶像剧里的邂逅,但只是开头。小甜文一般的故事永远无法映射到现实,而若现实出现雷同,那也意味着只能猜中开头。就像那些在互联网上哗众取宠的网红一样,在爆火的巨大流量中得到片刻的辉煌享受,最后却又将投入互联网的逆流之下,无踪无息。
......
(略带喘息的声音被“永磁体”录下)
“现在时间9月7日早上6点40...今天想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最近成绩可以说一片形势大好,这周的周考成绩昨天晚上就出来了,是这几次考试的最高分426,保持这个趋势我想能很稳的上本科线。昨天...昨天班主任找了我谈话,哎~其他科目都还行,最差的理综也就化学马马虎虎,唯独英语卡在七八十。啊!我也想考好啊!但七八十对我来说已经不错了。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高三英语最高分就在高考吧。
以及...他回来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回来,以他的实力随随便便考个二本不在话下,一本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过几天芳芳还过来看我,学校就这么大,这两家伙也不知道有什么孽缘,一起出现在一中,10次有7次会相遇,严翊也是永远不给芳芳好脸色,晚上去找下他吧,就算最后成为不了朋友也别成为仇人......
(羽白望向教学楼方向)严翊...你到底为什么还要回来...”
找严翊
中午12:00的下课铃准时响起,生物老师应声扔下粉笔:“下课,去干饭吧,你们。”
刘耀文:“嘿嘿嘿,老师你也想早点干饭。”
生物老师:“我又不和你们抢。怎么?想让我拖堂?”
刘耀文:“别!你走!你走!”
梁鑫可没管两人嘴贫,在老师说下课的时候就起身,书都不带合的出座位。
生物老师和刘耀文贫了几句就卷着书回办公室,路上是准时干饭的干饭大军,导致上楼梯必须等个一两分钟人流小点才挤得上楼。
羽白到大厅时正巧遇到糖糯和另一个同学携手前进,羽白突如其然恶趣味按着糖糯的头。
糖糯刚要发作,回头一看是羽白,不说话右手松开同学的手,双手护头。
那个同学见两人反应,思考了一秒后果断离开二人继续保持人流的速度往食堂赶。
糖糯:“干嘛?!”
羽白:“不干嘛。”
糖糯:“别随便摸别人头好不好?”
羽白:“嗯哼?”
糖糯:“会长不高的!!”
羽白被这话逗笑,看着糖糯1米5的身高绷着的脸瞬间不受控制:“好好好!不碰你头了。走,干饭。”
糖糯:“哼!谁要和你一起,我有伴。嗯?我同桌呢?都怪你!我同桌都不见了。”
羽白指着被前面一个个高的男生挡着的身影:“那个?”
糖糯不顾羽白,快步跑回那个女生旁边,两个人边走边说,继续走向食堂。
晚自习课间休息,羽白选择从不会经过34班的另一侧楼梯上二楼。
等到了32、31班门口羽白才反应过来,不清楚严翊具体在几班,只好在楼梯徘徊考虑先问哪个班顺便斟酌下措辞,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严翊聊忱芳会很尴尬,至少在羽白看来自己本就不应该掺和他两的事,如果当年没有羽白多嘴有些事本可以避免。
从教室出来上卫生间的欣辰恰好看见羽白在楼梯来回走动的这一幕,隔着老远就朝羽白打招呼。
欣辰:“嘿!上来干嘛?”
羽白:“我......”
没等羽白想好怎么解释,欣辰想当然认为羽白是上来找糖糯,丝毫没有觉得遇见的地点有哪里不对:“找糖糯是吧,她现在还在班上。”
羽白:“不是,我......”
欣辰和羽白目光不约而然看向34班,糖糯正好从后门走出,远远看见两人说话。
欣辰:“去吧,你们聊,我回避。”
羽白:“真不是,我就上来找个人。”
欣辰没再听羽白解释走向卫生间。
羽白本就不想让熟人撞见,眼看着糖糯往这边靠近,只好回到一楼先回避。
估算着快上课的时间,羽白就近走到31班门口问前排学生:“你好,严...钟凌在这个班吗?”
(钟凌,初一同学,与严翊 羽白一个班。)
被羽白问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胖脸男孩,不自信的回道:“你问我?我...不知道,班上人我不熟。”
羽白往教室里面大致地环视了一圈,确认既没有钟凌也没有严翊,只好对那个男生说了句抱歉然后离开。
在31班没有找到,羽白吸取教训直接从32班后门往里看,在后排学生诧异的眼神下扫视了一圈同样没有找到人。
隔天羽白才从另一个人嘴里确认严翊复读的实事,以及既不在31班也不在32班,而是在类似于红都班(尖子班)的19班
白月光是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人或事物!
羽白:“他回来复读了?”
没有注意羽白说话态度有些严肃,忱芳漫不经心问道:“谁?”
羽白:“严翊。”
电话那头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答案,两边沉默几秒才接话。
忱芳:“他有病啊他!”
羽白立马把手机拿远。
忱芳依旧不可置信的吐槽:“以他的成绩985 211 不随便考吗!难道他真的为了陪他那个小女友回去复读?!”
羽白:“985 211有点过分了啊!”
忱芳:“最次也有个一本吧。”
羽白:“鬼知道,反正我听方鄂说的,他的确回来了,不过他那小女友不清楚。”
“哦。”忱芳吐槽完,换回正常语气问道:“话说,他复不复读你告诉我干嘛。”
羽白:“你不过几天来看我吗,以你的每次去一中都能撞见他的运气,这次先提前告诉你咯。”
忱芳狡辩道:“哪有?”
羽白:“是吗?也不知道是谁次次在食堂遇见,然后远远的花痴。”
忱芳:“哼!哼!没有的事。我对他早就死心了!”
羽白:“真的?”
“真的!”忱芳顺势转移话题:“倒是你对阿婷死心没?”
羽白:“想啥呢,我和她只是误会罢了,说清楚就好了。”
“鬼信你!”忱芳笃定道:“白月光怎么可能这么快放下。”
羽白:“白月光个der,也就你能在严翊身上能用到白月光这个词。”
忱芳花痴道:“嘿嘿嘿~,那是,你看他以前又高又好看成绩又好,哪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年不怀春,这我犯花痴没毛病吧。”
羽白:“你刚还说死心放下了。”
忱芳一本正经道:“白月光是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人或事物。而且他初中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理科生的共性,个子长了脸黑成什么样了。”
羽白没好气道:“随便你,反正我和陈馨早就表明了态度,你两的事包括你找谁谈恋爱,我两都不插手,最多你失恋了听你骂骂咧咧。”
“知道知道。”忱芳犹豫了会,带点害羞的说道:“要不要我把我现在的对象带你见见,他刚好也是R市的。我跟你说,你知道他怎么要的我微信吗?那天陈馨带着我骑单车,我就坐在后座,然后在一个红绿灯他看上了我,绿灯了陈馨开始骑,他就在后面追!”
羽白:“额......他眼瞎了?”
忱芳:“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本姑娘天资聪慧好不好,要不是看他追了一条马路,我都不给他加微信。”
羽白:“是是是。”
既然忱芳都能一笔代过,羽白这个路人甲也犯不着再说什么。
羽白挂断电话,思考怎么忽悠家长同意下周六参加雪渊的升学宴,只要羽白爸爸松口,完全可以瞒着妈妈偷偷去。钟逸熊的父母倒出奇的好说话,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请回对方吃升学宴就好。
九月的明月寄相思,存亲情。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当云群靠近,一阵秋风掠过,最后却只露一半月亮。
(周日)能让某些学生返璞归真的莫过于下课或下自习,下自习声一打响,梁鑫不意外的“喔!”出猴子叫,带着旁边小弟出门赏月。
羽白从后门走出,看见走廊七七八八站着人,不想和别人靠的太近往没多少人的大厅走。
大厅旁的楼梯糖糯和前天一起吃饭的女生慢慢悠悠下楼散步,似乎被一个话题的讨论,和招手的羽白擦肩而过。
羽白愣着看着两人围绕大厅外围慢走,玩心上头,到大厅侧门守着。
(心中默数三...二...一...)
羽白在糖糯进入前跳出,这一瞬,奇怪的场面出现,糖糯看到羽白跳出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双手护头,而羽白跳到糖糯面前后怕撞到小家伙也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双手放在身后。
第三个人:......
糖糯怒道:“你干嘛!”
羽白心虚道:“不干嘛,看你心事重重的吓吓你...护着头干嘛,说了不动你头了!”
糖糯:“我才不信你,小琴我们走!”
羽白刚想说什么,杨恒从旁边冒出来拐人:“我去!找你半天你在你!过来 过来。这道题怎么做。”
糖糯拉着人溜之大吉,羽白被杨恒拐着一顿无语。
羽白:“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我看看,还是物理?!你这么好学晓民知道吗?”
(晓民,高二高三物理老师,好巧不巧钟宏瑞他爸。)
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吗?
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吗?你如果在高四之前问羽白,羽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相信!因为成长经历致使羽白的行为处事更偏向女生的柔性(低情商:唯唯诺诺。)所以这导致身边玩的好的人,女生远大于男生。羽白也习惯对别人好。
“羽白,又有女孩子来找你咯!”钟逸熊贱兮兮的调侃
羽白还拿着笔回头看向后门。
羽白:“你要不先进来坐会,这题我快做出来了。”
糖糯好像没听见:“你先出来,我有话说。”
羽白没抬头:“进来呗,做会先。”
门口的糖糯没答话。
见没人应自己,羽白抬头看向后门,糖糯犹豫着最后转头想走。
羽白扔下笔,随便拎起挂座位的包追出去。
羽白依旧嬉皮笑脸:“咋了,今天这么着急回去?”
糖糯没正面回答羽白,相反,尝试性的语气问:“我跟你说件事啊,你别生气。”
羽白:“说吧,洗耳恭听。”
糖糯:“你先保证不生气。”
羽白顿了顿,看着糖糯认真的脸,一时想不出严肃的话题,带点玩笑道:“总不可能像上次一样提绝交吧。”
空气似乎停顿了下
糖糯抿了抿嘴犹豫道:“我如果说是你会生气吗?”
羽白直接加快走前几步,这次轮到糖糯快步赶上羽白。
羽白:“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
糖糯:“我先跟你说另一件事啊,你别急。”
羽白不耐烦到:“说!”
糖糯:“别急别急。就是前天晚上我看到你了。”(在二楼)
羽白:“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事,那天我上楼找人”
糖糯:“那你为什么看见我又下去了?”
羽白:“那人你不方便见不行吗?!”
“啊?是...这样吗”糖糯呆了呆接受这个解释:“那说其他的,我问你,你为什么复读?”
羽白被突然这么问有些懵:“为什么复读?你为什么复读?”
糖糯显然想好措辞:“上一本啊!”
羽白:“一本二本,专科真的有这么大区别吗?”
糖糯神采奕奕道:“有啊!就是...就是...哎呀,反正就是很大区别。说回正题,你为什么复读?”
羽白一时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实话实说道:“我必须复读吧,我没填专科的征集志愿。不过话说,这些我们不是讨论过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糖糯又突然扭捏起来:“就是...就是...你看吧,既然我两都选择了复读,那么是不是应该全心全意在复读,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羽白:“糖!糯!我记得我高二时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对每个人都很好!”
糖糯循循善诱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急,我就是觉得我两是不是应该稍微走远一些,专心学习。”
“再说吧。”羽白是真的生气了丢下糖糯快步离开。
羽白实在无法理解糖糯,专心学习?从复读到现在谁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自己明明也已经做到早起晨练,有空余时间就在背单词。到底又是哪个长舌妇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隔天,晚自习课间休息,羽白特意绕开散步的糖糯上楼找欣辰了解情况。
见羽白火急火燎的,欣辰不解:“咋了?还在因为我没记得你生日生气?”
羽白没想到开场白是这个,气笑道:“不是啦,找你另一件事,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我和糖糯?”
欣辰依旧不解:“啊?没吧,我没和其他人走得太近,至少在我那堆里没有,咋了?”
羽白跟欣辰说了昨天晚上糖糯的奇怪行为。
欣辰安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要不你先试着别来找她,我试着和她聊聊。”
羽白无奈道:“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可等到第二天羽白在来问欣辰时,一切都变了样,让人心寒。
欣辰问道:“羽白啊,我先问你,你对糖糯怎么想的。”
羽白坦白道:“能怎么想,就朋友喽,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欣辰再次问道:“那你为什么说你对她那么好?”
羽白反驳道:“你要不要想想你自己在问什么?我对你,对桔可,对慕雪不都一样好吗?!你会觉得我两之间不正常吗?”
欣辰也挺无语:“反正我觉得两挺正常的,哎,说真的,我也不懂她怎么想的,她说你给她吃的。”
羽白:“我没给过你吃的吗?”
欣辰:“她说你会陪她回家。”
羽白:“我没送过你回家吗?”
欣辰:“她说你会摸她头?”
羽白气笑道:“好吧,这我的锅,身高优势在那,顺势而为。”
欣辰沉默了会,劝道:“羽白,要不,算了。”
羽白:“我不懂,为什么?都认识快5年了,如果是说有很大的矛盾我理解,可......”
欣辰:“我看她最近晚自习想这事都没怎么做作业...”
羽白突然换了个话题:“辰阿姨。”
欣辰:“嗯?”
羽白:“好像只有我会这么叫你了。”
欣辰:“你快给我忘了!”
羽白用着不高不低的语气道:“你说,对别人好也是错吗?”
欣辰沉默了:“羽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两要不......”
羽白还是不解道:“我不是想去争谁对谁错,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因为一次吵架,至少给我个理由我也好接受啊。”
羽白趴在走廊的围栏上,眼神逐渐空洞,直到上晚自习铃声响起才回神道:“欣辰,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欣辰第一次见羽白这么低落,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说:“羽白......”
羽白挤出笑容:“好啦,下周都联考了!我回去看书了。”
下晚自习后,20栋楼梯口再也没出现那个腿脚不便的女生,或许是和羽白擦肩而过,只是羽白再也不关心这些。
R市的梅雨季快到了......
潘多拉魔盒开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晚自习都因为想这事没怎么做作业!”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为她想想!”
“高考!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说一个人进入睡眠状态,他的脑电波应该是平稳波动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你有梦游症或者你在做噩梦。
羽白现在的情况就处于后者,当羽白从深度睡眠到浅度睡眠有了“意识”的时候,无数个声音蜂拥而至,羽白下意识捂住耳朵,但这些声音就像不需要经过耳道,直达大脑。而大脑也只捕获“高考”“自私”“为她想想”“她都已经”一类的关键词。
眩晕感不由升起,下一瞬,羽白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类似食堂一样的地方,四处都是学生在用餐,应该是用餐高峰期,除了羽白这的位置空着,其他位置都满了。
羽白的面前摆着餐具,具体是什么菜品羽白看不出,看周围也是模糊不清。
欣辰端着盘子四处找座位,见羽白前面有空位,迅速走近放下盘子,然后往后招了招手,示意附近的糖糯过来,出乎意料的糖糯走进却没放下盘子转而拉欣辰离开。
欣辰:“别走啊,就这有位置。”
糖糯半晌没说话最后憋出一句:“他在。”
羽白冷冷的看着,心中只觉无明火发作,把盘子甩开道:“她不走我走!”
下一秒画面突然静止,甩出的汤汁无视地吸引力静止在空中,周围学生就餐的动作也停在这一瞬。
羽白不自觉的眨眼,欣辰、糖糯连同周围就餐的学生全都不见身影,只剩下角落处的模糊人影,那个人影手上拿的不是筷子或勺子,反而双手捧着什么东西一样。
“唔~唔~唔唔~”
“崩!”
羽白腿不自觉向下一踢,木板床响起结实的碰撞声。
朱凌默摘下耳机,小声问:“啊?我吵到你了?”
羽白有些懵,揉了揉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
朱凌默看了眼手机道:“才一点半。”
羽白大致了解了当下情况,起身摸索出手电,摸了半天没摸到,最后直接凭着感觉起身:“没事,我就起来上个卫生间。”
等羽白上完卫生间依旧见朱凌默戴着耳机努力克制自己不笑的样子,电子屏幕的荧光映照出他嘴角的弯曲。
羽白敲了敲朱凌默床架。
朱凌默再次摘下耳机:“怎么了?”
羽白小声道:“看啥呢,都笑成什么样子了?!”
朱凌默把手机放在羽白面前,屏幕亮光瞬间恍了羽白眼。
朱凌默一本正经道:“喜剧人,这个梗好好笑!”
羽白无语道:“别看太晚,明天还得上课呢。”
朱凌默含糊道:“好的好的。”
羽白没再管朱凌默,朱凌默部分课上睡觉,彻底摆烂已成事实。
一个人梦醒后再次梦到同一个梦,也称连环梦,这种事情的概率很低。因为人在睡眠状态其实做的梦不胜其数,而人睡醒后记起的梦也未必是其中的一个,很有可能是多个梦的片段夹杂在一起。
羽白再次进入梦境地点已经不在食堂,周围没有多少光,抬头看见的是黑夜,仔细听还可以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羽白,要不算了,你两还是就这样吧。”
羽白察觉到一旁的人好言相劝,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模糊的人影变成欣辰,停顿了一会,之后又开始相劝。
这段没有只有一个人的对话好像被无限播放,没有结束的意思。
羽白听烦了怒道:“为什么?”
欣辰无视羽白继续像个NPC一样絮絮叨叨说下去。
你是男孩子,要拿得起放的下
钟逸熊:“羽白,雪渊升学宴你到底去不去啊?”
羽白不确定道:“再说。”
钟逸熊没好气道:“还再说,后天就是了!实在不行,先斩后奏!”
“也不是不行,就请假挺麻烦的,还得和家长打电话确认,不过也不是不行,我在二中的档案我让别人代拿的事,我还没和我家长说。”羽白对这话认真的思考了下道:“话说咱怎么过去。”
钟逸熊:“看我妈那天给不给力,电瓶车她不用的话,我先回家骑过来,到W县也就个把小时,我带你。”
羽白:“成!”
钟逸熊看着被自己带坏的羽白,发起了灵魂拷问:“你是羽白吗?”
羽白骂道:“GUN!”
钟逸熊认真分析道:“你刚来时那么内卷,天天学习到教室熄灯,这才不到两个月,就“带”着我下自习往小卖铺跑,今天联考都看你无精打采的。说!是被哪个妹妹迷得神魂颠倒了!”
羽白顾作意味深长道:“你猜?”
羽白和钟逸熊人手拿着半截热狗,吊儿郎当的上楼。(吃了一半不是捌成两半!)
“就你们几个啊?!”
羽白:“我是不是听到了宋姐声音?”
钟逸熊止了脚步:“我好像也听到了...没事,我又没带手机。”
两人到4楼转角,果然看见班主任在查寝,还好巧不巧的在407门口站着。
钟逸熊还不介意道:“呦,姐来了”
宋姐作势打人笑骂道:“下自习就往小卖部跑啊,晚饭没吃是吧。”
钟逸熊顺势闪身进寝室:“宵夜~宵夜·。”
羽白腆着脸刚要进寝室被宋姐叫住:“羽白,你过来,有事和你说。”
羽白无语,把手上的竹签随手扔掉,另一只手拎着的水壶放下,苦着脸跟着到一旁角落。
宋姐关心道:“羽白,最近看你无精打采的,怎么了?睡不好吗?”
羽白认真道:“嗯...还行...吧?可能刚住寝不适应,以前都是走读回家睡。”
宋姐见羽白敷衍自己,直说道:“是不是很朋友关系出了问题?”
羽白瞬间知道班主任误会了,多半钟逸熊在和班主任私下聊天时说了什么,钟逸熊也只听羽白说个大概,班主任多半误以为男女朋友闹矛盾。
羽白清了清耳朵,靠在墙边听着宋姐絮絮叨叨。
宋姐苦口婆心道:“羽白,你是男孩子,要拿得起放的下,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退一万步说,咱也是复读生了,先放放,大不了考到大学再说......你的事我不掺和,你自己处理好来马上高考了,有些事要知道轻重缓急......
夏雪渊升学宴
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个搞笑视频,一只鳄鱼追击一只乌龟,乌龟满条不紊,任由鳄鱼追上其撕咬。结果就是鳄鱼只能把乌龟衔在口中,既没有办法咬破龟壳美餐一顿,也没有办法像蛇一样吞下消化,再配合有趣的配音,在短视频中博人一笑。
那么我再给你讲个版本,短吻鳄咬合力是1.3万磅,咸水鳄咬合力是1.6万磅,这种咬合力足够咬碎乌龟壳。当然咬合力小的的确无法咬破龟壳,毕竟乌龟也不是他们的主要食物。
时来运转,羽白父亲同意羽白参加雪渊的升学宴,周五下自习就可以先请假回家。至于怎么去雪渊家,那就是另一个好运,钟逸熊家长也同意钟逸熊参加,并且那天早上负责开车接送。
钟逸熊本人也是懵的,家长给力没办法啊。于是,钟逸熊在周六大早在校门给了家长一书包惊喜——一书包换洗衣服。美其名曰,家里反正有洗衣机。
钟逸熊妈妈回了钟逸熊一个白眼回怼道:“你看看你同学,还知道给你带奶茶。”
因为父亲赶早把羽白送回校门口附近,有空余时间买杯奶茶顺便给钟逸熊和雪渊也带一杯的羽白正坐后排唯唯诺诺。
(为什么还要回家一晚上,一是拿手机,二是...家里大床它不香吗!!)
钟逸熊妈妈也很和善,一路上活跃气氛,一直调侃钟逸熊,说什么W镇的彩礼很贵什么的。总结:是个好人!
如同古代城府一般,W镇的入口——将军门,形制对称严格,气质威严壮观,很有尊贵感和礼仪感,严肃有余,于近乎呆板的对称之中,透露出带着威严的凝重。
羽白和钟逸熊在将军门下下车,然后......车直直的开向市内。要不是钟逸熊催促家长快点走人,钟逸熊妈妈真得看看雪渊长啥样,这么让自家儿子心心念念,不过来都来了,总得进去找家店解决午餐再说。
趁着雪渊还没到,羽白自顾自的往里走,W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古朴和安宁。羽白十分向往这种氛围,如同人们印象中的苏州、江南正午不大的太阳洒入街角,角落里阿猫阿狗肆无忌惮的晒着太阳。街道不细看根本看不见垃圾,整体给人非常整洁。值得一提是应该是文创整治过,每一家店铺的外观都是以古铜色基调为主,招牌上店名等字都是笔画严整规范的行楷字体。也不是每一家店铺都在营业,相反,像包子铺这种营业时间上偏差已经关门修业,而还开着大多是香火纸制品店或者日用品店。
走了大概两条街,在马路的另一端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夏雪渊依旧笑盈盈的潇洒走来,远远的见到人就挥着手。
雪渊家一楼为自营电瓶车店,店门口坐着一位老人家,旁边几个小孩围绕着追逐打闹。
夏雪渊招呼道:“阿奶。”
“回来啦。”老人家朝着夏雪渊招了招手道:“这两个小伙子你同学吧,待会叫到来一起吃饭。”
夏雪渊边应着老人家,边和店里其他中年人示意,随后带着身后两人径直上到二楼。
二楼没有特别宽敞,不大不小的客厅放着木沙发、茶几、液晶电视。右边就是餐厅厨房,
左边是阳台,阳台底下的泡沫箱子里还种着大葱、大蒜。液晶电视一侧分三个房间,夏雪渊一出现,最里的房间跌跌撞撞出来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叫唤着:“姐姐!姐姐!”
夏雪渊一把抱起,在小脸上小啄一口,丝毫不顾及身后两人。
哄着小男孩回房间后才出来招呼两人:“你两先坐,我去接其他人。”
随后领着另一个男生上楼,然后又跑下楼接其他人。
上来的这个男生见到羽白打招呼道:“羽白!你在啊!”
羽白不温不火回了个嗯。
钟逸熊趁其玩手机小声问道:“谁啊?”
羽白随口道:“钟浩然,我班上同学,放心和雪渊普通同学交情。”
羽白是没想过钟浩然这种在班上路人甲的存在也会来雪渊的升学宴,倒也不是说羽白优越感,只是在这个交际圈里和钟浩然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和他关系只能在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而后雪渊又领回个女生,雪渊介绍道:“这我闺蜜,余家乐。”
余家乐大大咧咧自我介绍:“我余家乐,雪渊最好的闺蜜,马上在江财(大学)读书。”
羽白礼貌回道:“羽白,也是1班的,现在...在一中复读。”
钟逸熊回道:“钟逸熊,我嘛...嘿嘿,不是1班的,现在也在一中复读。”
钟浩然也跟着道:“钟浩然,也是1班的,在江职(学院)读书。”
听着夏雪渊声音,小男孩又跑了出来,只是还没到雪渊怀了就被余家乐截胡。
余家乐熟练的戏弄着小男孩,小男孩见跑不掉只能任其摆布。
夏雪渊估摸着时间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去吃饭吧。”
余家乐不舍地让小男孩跑开,遗憾道:“好吧,那就我们几个?”
夏雪渊答道:“还有个江炎,他认得那家饭店。”
余家乐八卦道:“他也来?他不会还喜欢着你吧。”
夏雪渊不好意思道:“啊?有这回事吗?哈哈,干饭要紧。”
饭店离夏雪渊家不远,也就两百米开外。雪渊同学桌被安排在二楼,夏雪渊在包厢没呆多久就被父亲叫去其他桌敬酒,等人再回到同学桌时,脸早就微微泛红,变得更加傻白甜拥在余家乐怀里。
夏雪渊醒了点酒才开始动筷子:“羽白!你脸也红了。”
半瓶红酒下肚的羽白含糊道:“嗯哼~开心嘛!还有,你自己才是,多喝点水解酒。”
钟逸熊贱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为情所困!”
余家乐连忙放下筷子:“什么?!什么?!有瓜吃?!”
羽白辩解道:“听他乱说。”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
“你为什么加入志愿者协会?”
羽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三十几个人围绕墙壁拥挤在一个房间,每个人轮流走到中央自我介绍,说出加入社团的原因。一个青涩的四眼仔不知所以的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因为我想像糖糯一样在社团里交到朋友,同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大家的目光瞬间聚集在糖糯,糖糯一脸懵,似乎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
“你不觉这样回答有问题吗?”
羽白看向身旁依旧模糊的身影,就像柯南里的凶手小黑一样,根本无法辨别外观。不过倒让羽白注意的是这次的身影依旧呈坐姿,似乎底下有个看不见的座位,而一旦这个想法出现在羽白脑中,羽白仿佛真的看见类似台阶的座位。身影捧着的东西也出现了形状,四四方方的东西,像...一本摊开的书。
身影用着不快不慢的语气说:“你不觉得从这句话开始就是个错误吗?”
羽白不想承认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身影抬头道:“还记得这一幕吗?”
没等羽白回答,周围的事物发生了转变,房间变得破旧,墙角也被档案柜替代,后墙黑板报下堆放着一排旧书。羽白坐在两张课桌右前方,四周七八个学生围绕课桌和羽白一起坐着。
羽白正前方的女生突然问道:“副会,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
羽白自然的回问道:“谁?”
那个女生答道:“就前几天下雨你给撑伞的那个女生,之前好像也是我们社团的。”
羽白旁边的女生立马抢答的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说的是糖糯,糖糯可和你们副会认识很久了哦~”
时间再次暂停,羽白记起了这一幕发生在什么时候。高二上学期,羽白已经担任了志愿者协会副会,这天例会开完,过几分钟马上下课,珊芊、羽白和其他几个负责人达成共识不回教室再在活动室多呆会,待会直接骑单车走人,所以在散会前说有问题的可以留下,其他人可以回教室,说是问问题无异于找几个人闲聊打发时间,于是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突然右边珊芊的身影模糊,变成刚刚的那个身影,身影的目光又回到书,说道:“你和糖糯是在初三上学期认识,开学不到一个月,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实施了‘红都班’计划,将每个班的尖子生集中到9、10班,而原来9、10班里成绩不突出的随机补到其他班。没错。你就是从9班里踢出来的‘差生’。按理来说,你在17班,认识的人没几个,新的一个班级里只呆一年,你根本不想理那个班的班主任,和其他人关系不好也不坏,为什么糖糯就让你这么在意了?”
羽白跟着身影的思路思考,不确定道:“因为...肖明杰?”
身影带着得逞的口吻,戏耍道:“哦,对!因为肖明杰,肖明杰原先是17班的尖子生,他虽然被分去了9班,但每次下自习都会经过17班的停车位,和以前的同学聊天,你‘’看着周围不认识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关系还不错的人,你自然的凑过去参与话题,久而久之你便拉近了和糖糯的距离。而你那时为什么说出那句幼稚的话也是因为初三时晚自习丹姐时常来找她。至于你为什么不去9班找人聊天,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是被踢出局的,也是在那时你才对学习从玩的态度转变,而之前一直玩的态度,那是因为你从初一就和前‘红都班’的大佬们相处,甚至全校第一的钟宏瑞都曾是你同桌,你以为学习就像他们那样,课上听了,课后随便玩,至于作业想办法能交就行,可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别人学习时的样子。”
羽白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转而回忆其他的事情道:“其实那是因为那时的志愿者协会刚刚创立,高一的丹姐一个人突发奇想向学校团委书记申请创建一个新的学生社团——志愿者协会,学生会会长也是她的好朋友和其他几个人听说了也就一起帮着维护这个新的社团,R市第二中学志愿者协会就此诞生,但第一届,也是人最少的一届,在得到允许范围内宣传力度并不大,至少开学第一个月内我在9班没听说过。所以,为社团忙前忙后的丹姐对糖糯这个有意向加入的新成员多加关心也无可厚非,可惜第一届基本没做出让学校骄傲的事,消息也被学生会盖过。”
见羽白扯的有点远,身影非但没有不快,反倒循循善诱道:“这些都是初中的事,那高中呢?”
白莲花?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快的事,羽白敷衍道:“高中?高中怎么了?不就是考到同一所学校吗?”
身影提醒道:“准确来说,你是按成绩考入的,而她是签了那份承诺书考入的。”
中考前几天,二中为吸引那些成绩处于抽签生水平的学生留在二中,承诺如果签下承诺书,自愿跳过抽签机会,将留在本校且必安排进重点班学习。
(抽签生分数高于二中招生分数线,低于一中招生分数线。抽签生将被随机分配进入市一、二、三中)
羽白知道规章不否认反问道:“所以呢?”
身影看羽白默认两者差异继续道:“知道那时候别人怎么评价你的吗?”
羽白想了想无所谓道:“烂好人呗。”
身影听到这个答案乐了,笑了会又突然厉声道:“真会自己脸上贴金,神经大条!做事不考虑后果!性格怪异!”
身影越说越激动,身影一分为二骂道:“懦夫!小偷!骗子!伪君子!”
羽白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身影想要站起的动作顿了顿,整理了下不存在的衣服道:“抱歉,骂早了。”
羽白:“哈?”
身影回归话题:“说回糖糯,高一开学后,你知道她和你一个学校,原本你没多在意,直到社团纳新,你两才正式碰面,之后做活动你也会主动帮她。哦!不对!是帮每个人,只是落在别人眼里就不对劲。这时候,放学除非路上没伴又遇到她你才会和她结伴走。”
羽白站在原处没作声看着身影。
身影继续道:“高一下学期,你有意识的表明想竞选下届社团负责人的意愿,之后的活动里你也常常担任小组组长,你两也变得更加熟络,你也知道了她在早恋”
说到这身影重新抬头看你跑题道:“你对早恋到底怎么想的?”
羽白坦白道:“不赞成不反对。”
身影骂了句虚伪后视线重新回到书,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为乖乖男的你竟然也会偷偷带手机来学校,而知道你带手机的团委书记也念在你是社团负责人选择默许。而你也应了你刚才那句所谓的不赞成不反对,当糖糯问你借手机和她对象线上聊天时,你选择给出手机。有一就有二,之后她便常常问你借手机,你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让她磨磨唧唧打电话联络感情,而你却在她身后隔着50米慢慢悠悠散步。”
羽白接话:“后来一次暑假活动我见到她所谓的男朋友,仇申。”
身影接着道:“仇申,好像是你初二还是小学同学来着,反正你原先根本不在意的人物,因为在你眼里,仇申就是个小混混的存在,你不阻止她早恋也是觉得谈不久。”
羽白道:“三观不合的人最后很难在一起?”
身影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三观不合,你真的那么了解她吗?别忘了在别人眼中她是怎样的存在?!”
羽白的前方突然出现两个身影,听声音可以判断是女生。
左边的女生对右边的女生说:“我跟你说,糖糯就是个白莲花,装什么清纯,平时又那么作,跟绿茶一样。”
羽白想出口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也办法替其解释。
两个女生散去,身影蛊惑道:“到现在你还想包庇她吗?她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好吗,你是不是把她看做其他人的存在?”
羽白狡辩道:“糖糯就是糖糯,这点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身影切的一声,道:“虽然高三时糖糯的确和仇申分手了,但她两前前后后好歹谈了近三年,你又知道多少,这其中谁对谁错你清楚吗?”
羽白:“谁对谁错关我什么事”
身影鄙夷道:“啊对对对~不关你事,可事后呢,当她反应过来,当她班里某些长舌妇议论起常常一起回家的你和她时,她说什么?让你离远点!别对她那么好!”
羽白沉默了。
身影继续道:“你生气了没理她一个月,之后你还觉得是她老师或她同学说什么不是她的错,想着等她道个歉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你等到了吗?!还不是你主动找她聊,你两关系才缓和些。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呢?都复读了她还怎这一出,TM她就是个婊子你还把她当朋友?!你用四年养一条狗,狗都比她强!”
羽白看着破口大骂的身影打断道:“不关你事!”
身影哼了句留下一句她不是她便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周围又变成教室走廊,NPC欣辰再次开口劝道:“羽白,要不还是算了......”
只是这次越说越恼人之际欣辰又变成班主任劝道:“羽白,男孩子要懂得拿得起放得下......”
身影在欣辰班主任间不断切换,最后还变成最近劝羽白的朋友:“羽白,放下吧,高考为主......”
羽白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所以人都叫我放下,为什么你们都袒护她,她要高考我不要吗?!”
身影变形的过程停顿下来,清楚的道:“因为你是复读生,因为...你是好人羽白。”
羽白泄气般靠在栏杆上丧气道:“我不是不懂道理,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决定放下一些事复读,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我已经在劝自己安心复读,我不管再次高考后周围人怎么看我,可为什么还这样。我...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四年的朋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对别人好真的是错的吗?”
她害怕打雷,她容易被周围人的情绪触动
男生处理感情上的事,一般可以分为五个步骤,愤怒--冷静--后悔--自责--心灰意冷。而羽白现在正处于冷静的阶段,冷静的可怕,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想什么,然后...一言不发的去实施,像为征求从精神病出院的病人,毫不保留的去证明自己的无害。
“现在是2021年10月14日早上6点32,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录音,录音的初衷是记录这段苦闷的学习。我本以为我只需要维持现在能触及的社交圈,一直但明年高考,这样我就可以当自己做了场噩梦,被搁置的计划就可以重新启动,但连这种想法也是错的吧。糖糯说的没错,我来一中复读不应该和她有关,我来复读...我来复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吧......好累,为什么这两周这么累,现在我的脸一定很憔悴吧,这么憔悴都没脸去见玖梦了啊。”
mp4屏幕彻底熄灭,羽白拾起地上被风吹乱的书,将mp4放进衣服的内袋,扯着虚假的礼貌微笑,迈着有规律的步伐回班级。
已至10月,南方的秋风才姗姗来迟,哪怕晚上七八点,班级内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避开晚餐高峰期干饭的羽白,赶着晚读的前几分钟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又得起身晚读。说是晚读,班上没多少是在认真背诵知识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聊天边卷书扇风,或者直接站在走廊过道,吹着稍带点凉意的风,边和隔壁班同道中人打趣。
敷衍完二十分钟的晚读,没有注意到靠着椅子边的衣服耷拉到座位上,羽白一屁股坐下去,明显感受到坐到了硬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应,好像还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大致猜到刚坐到了什么东西,羽白战战兢兢的摸出口袋的mp4,果然,应了早上的话,最后一次使用。屏幕从边角开始有条细长的裂纹,不断向里扩散。抱着侥幸心理,羽白尝试重启开机,在裂纹出还自带五彩斑斓的黑宣告内屏受损内液流出,忽白忽暗的屏幕宣告mp4光荣下岗。这种损伤不是不能修,只是有修的费用还不如重新买一个。
心在滴血的羽白无奈将mp4随意扔进书包,顺手拿旁边的矿泉水瓶,结果刚喝一口就被呛到。果然,人倒霉起来喝水都会被呛!
晚上10点05分,班上只有零星几人,羽白在书包小口袋取出本皱巴巴的小本子,臧在手心,走到大厅没有选择回宿舍反而走一旁楼梯上楼,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在二楼的台阶上,糖糯和一旁的同桌正打算下楼,三个人正面相遇。
羽白冷冷的看着糖糯,糖糯愣愣的看着羽白,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说话。
羽白扬了扬手心的小本子说道:“放心,不是找你,我就打个电话。”
糖糯像是松了口气,却还是愣在原地。
羽白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冷声道:“让开!”
因为身高差异,即使相差一个台阶,羽白依旧平视糖糯,旁边的同桌拉了拉糖糯手,示意让开。
在羽白走到拐角,糖糯突然开声,依旧是那份口吻:“羽白...我两的路可能走到头了。”
羽白异常的没有生气,挤出礼貌微笑,回道:“所以呢?”
空气再次安静,回到刚刚对视不说话的局面,只是这次视线的角度发生变化。
糖糯没理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
羽白怼道:“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每个人都得围绕着你转,我跟你说了我就上来打个电话,谁TM没事找你!”
羽白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骂人的话到嘴边就住了口,重新转身要走。
糖糯见羽白欲言又止,带点愧疚大声道:“你要打要骂就趁现在!”
羽白转身冲到糖糯面前,扬起右手扇向糖糯,糖糯认命的闭起眼睛。
意料中的巴掌声没有如期响起,迎接糖糯脸颊的没有红肿的痛意,只有空有力的掌风。那张手掌停在脸颊旁边,只有半张脸被月光照到。
羽白收回手,一字一句道:“糖!糯!你就没有一丁点难过吗!在你眼中,哪怕是友情也这么廉价吗!”
糖糯带着哭腔道:“我知道,可......”
羽白冷冷的看着糖糯,月光洒入她的眼睛倒映出光点,想要为自己说什么却自知无力辩驳,那张单纯的孩子气脸上,羽白只看出偏执。
羽白看到了预料中的结果,一瞬间没有了想象中的愤怒,相反,只有想笑的感觉。
羽白用最和善的语气说道:“你旁边的同学过来下。”
糖糯老鹰护犊子般护住同桌,警惕道:“你要干嘛!跟她没关系。”
羽白没有正面回答,温声细语道:“过来,有话对你说。”
局面又一次陷入僵持,糖糯同桌内心挣扎了会,走出糖糯护住的区域,颤颤巍巍走到羽白旁边。
羽白对着糖糯“和善”道:“你离远点”
糖糯执着道:“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羽白知道劝不动糖糯,转身背对糖糯,走近女生,女生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边。
羽白靠近女生耳朵,轻声道:“别告诉她(我说的话),她喜欢喝酸奶,她喜欢吃辣的,她喜欢哆啦A梦,她害怕打雷,她容易被周围人的情绪触动。”
女生一脸错愕的回到糖糯身后,糖糯再次护住她
羽白看向糖糯,和善道:“你们可以走了。”
糖糯警惕道:“要走你先走。”
羽白微笑的脸僵住道:“我不希望我给别人留下的最后一面是不好的!”
糖糯没说话,依旧警惕护住同桌。
羽白转身走向二楼大厅,冷声道:“你不走我走!”
没有在理二人,羽白站在电话机前面,小本子翻到保护最好的那页,秀气的字留下一串号码。
电话呼声在第7秒接通,略带疲劳的声音响起:“喂?”
羽白不断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说道:“我,羽白。你刚做完事?”
电话另一头听到回复,朗声道:“啊?怎么是你!你换手机号了?”
羽白:“没有,用学校的公共电话打的。”
那一头古灵精怪道:“好吧~有什么事吗?”
羽白故作气势:“呸!你个没良心的,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聊聊天啊!”
那一头连忙解释:“哎呀,这不是太晚了嘛,想让你早点回寝室休息。”
羽白没有生气,开始聊家常:“今天做指甲作到这么晚?现在都还没下班!”
玖梦:“是啊!今天有个客人好晚才来。唉...没事,坐会就下班了。倒是你,听你语气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羽白:“我...没事”
玖梦:“真的?”
羽白:“我...我刚刚和一个认识快5年的朋友绝交了。”
玖梦没有说话,羽白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整栋楼瞬间变的安静。
羽白:“玖梦...我很害怕......”
“怕”字刚说出口,羽白脑中响起一个熟悉的戏趣声
“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相似吗?”
“砰!”羽白只觉身体一冷,电话直接甩出手,无力的蹲下抱头
如梦随影
咚咚~咚咚~
木板床上的少年卸去眼镜,露出稚嫩的面容,代表熟睡的平稳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眉眼忽然紧皱,被子角被少年牢牢抓在手里。
时间的加剧,让他在恐惧中陷的更深。在这个梦里,他只能被动逃亡。
在这条无止境的过道,破旧的石子,两侧的墙壁不断渗出血红色液体,黏腻液体流到地面,让羽白走出的每一步都变的愈发困难。这条路是无休无止的,无处可以休息,目之所及皆是血石。
前方突然出现了火光,像是篝火燃烧。便随着滚烫的热风,火焰忽强忽弱。诡异的童谣声从后方响起。
啦~啦~啦~~
羽白只剩下一个想法,逃!似乎后面有人,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大脑给出的只有无限的恐惧,那个未知物只能是恐怖的代名词,一旦接触就会变得痛苦。恐惧悄然无声的滋涨着,如影子般缠着羽白。
朝着火光不断前进,微弱的光点变的清晰,羽白紧绷的神经逐渐有了松弛。在放松的瞬间,有人穿着破旧的血红色披风从后方抱住羽白,肩膀明显感受到重物的垂下,干枯的手指上却奇异的燃烧着。
羽白不敢回头,背着黑影继续朝着篝火前进。黑影见羽白没有回头,不存在的嘴角流露出得逞的笑意,以羽白身体为踏板将整个身体附在羽白身上,血淋淋的骷髅头绕过肩膀,强迫羽白对视。
轰!
少年颤抖的身体突然停止,下一秒又突然炸起。
咚咚~咚咚~
羽白的大脑刹那间陷入空白,身体只剩下本能的呼吸,大口喘气才能达到一种平衡。
凉风透过没关牢的阳台门进入室内,羽白强迫自己冷静,可手却止不了的颤抖,脖颈处的冷汗往下流,浸透薄衣。
过了半晌,羽白看了眼枕头边的时钟,2:10。羽白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羽白又一次做噩梦了,自从上一次在梦里收到诡异的礼物,之后的连续的几周,梦便开始没有断过。
起初,羽白开始不断陷入和糖糯有关的回忆中,记忆被不断来回慢放,像是有人在找某一瞬间剧情而不断来回滑动进度条。
不止如此,画面被刻意放大,细节被拉伸,注意点甚至从糖糯转变为她旁边的人或者物。
而刚刚做的梦,羽白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的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每到自己心绪紊乱,便会窜出。在那个梦里,羽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追着,只知道自己只能逃,逃到最后会被追上,回头或者直视就会被惊醒。
伸手在床边摸出水瓶,羽白泄气的喝了口,又摸黑抽纸擦干后背的冷汗,又捣拾了几分钟才无力的倒下。
不出意外,明天早自习又会打瞌睡,这几天哪怕早自习站着读书,眼皮还是会不自觉的闭合,37班人人都知道班上出了个站着也能睡觉的奇葩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到意识逐渐“清醒”,虚无的空间被压缩为6*5*4的房间内,门口的风铃声玲玲作响。
“你打算怎么处理糖糯的事?”
羽白迟疑转身,那道黑影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口侧边墙侧的单人坐小沙发上,椅子一旁为两米的全身镜,另一旁是精致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半枯状的假花,唯一破坏违和感的是假花靠近小沙发一端堆着几本笔记本,几本笔记本不同的破损,一本被火烧到一半,一本被撕的残缺,一本滴答答的被压在最下。如果不是黑影发问,根本没办法打破这次诡异的“平衡”。
“问你话呢?”黑影没有抬头,一如既往低头看着捧着的书:“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到这里?”
羽白忍住回忆这里的场景在哪见过回答黑影上一个问题:“能怎么办?如我做的那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好复读,糖糯不找我,我便不找她,有什么要说清楚的高考后再找她说。”
黑影楠楠道:“你总是这样。”
羽白:“哪样?”
黑影抬起头,直视羽白:“你真的能做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羽白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了愤怒,弱弱道:“我做到了。”
黑影指着羽白身后:“那你告诉我她两是谁?”
羽白转身看着两道虚影,从外貌特征可以判断是自己见过:“我班上的?”
黑影强调道:“名字!”
羽白不确定道:“刘...刘...反正姓刘。”
黑影:“那他呢?”
其中一道虚影散去,另一道虚影重组变成一个男生,一米八的个子,清秀的长相,配上金丝眼镜,将人们口中的文弱书生表现的淋淋尽致。
羽白一眼就能判断出自己见过,而且之前关系应该算是不错,却违心道:“不认识。”
黑影笑道:“不认识?不认识他在食堂观察你,别人一开始见你眼熟,没有跟你打招呼,第二次认出你,想跟你打招呼,人都向你走来给你招手,你转身就跑。你是不认识?还是不想再认识?还是...不敢再认识?”
羽白见被戳穿,没有发怒反而清声道:“我认不认识他(她)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年后都不会有联系。”
黑影重新低下头,魔怔道:“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明明能解决能做到更好的事,偏要自以为是撇开。你不是记性不好不记得人名,你是不敢记起以前的事,不敢再去结交朋友,你害怕第二个糖糯的出现!”
羽白依旧冷漠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我只能学!就像你们告诉我的,我只有只能一股脑子去学!以前的事,之后的事,我能怎么办?现在的我就像内存还可以扩展,但运行内存没办法改变,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像开了白名单,根本删不掉!我想继续运行,我必须只做一件事——一个人,靠自己学。”
黑影没有在乎异常冷静或者说平淡到没有感情的羽白,将捧着的书放到一边,从堆笔记本中取出最上的一本:“还记得这堆东西是什么吗?”
羽白心中一颤但否认道:“不认识。”
黑影:“你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小学一本,初中两本,高中一本。每次写完,你总是想尽办法毁掉,烧了、撕了、扔了,这样好像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重新开始生活。”
羽白沉默着
黑影手中是本绿色花边封面,底下印着NEXT BOOK,似乎被烧过,边角处还泛着零零火光,好像风大点就会死灰复燃。
黑影翻到日记的其中一页,皎洁玩味的声音响起:“2017年12月15日,天气多云。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天,永远无法原谅梁鑫,我恨他......”
三十七
二中高一的晚自习在晚上九点就会放学,之后每隔十五分钟,高二高三分批放学。
在高一(37)班的教室里,明明已经下课十分钟,却还是有不少人留下。
一个胖(壮)子在讲台用粉笔练字,劣质粉笔的石英石咯着黑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吊儿郎当的刺头坐在教室中央,左手刷着手机,右手有节奏的开关打火机。
靠近后门的几排座位3个人百无聊赖的玩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发生。
与这种诡异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三组三排的两个同学,女生盯着门口,期待着什么出现。男生没有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反而一脸凝重的坐在女生旁边的桌子上。
玖梦拍了拍羽白:“她来了!走吧!”
楠诗出现在教室门口,向玖梦招了招手,刚准备踏步进入教室,却被里面诡异的气氛吓到。
羽白经过讲台上的男生时,男生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顿了下,但始终没有转身挡人。
玖梦已经快步到楠诗身旁,没好气地提起小拳:“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
楠诗没躲,拉着玖梦的手解释道:“哎呀~有事耽搁了会嘛。”
教室里5个男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两个女生腻歪。
羽白晚一步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教室。
“等下!”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似乎故意等着这一刻出口阻拦。
刺头把火机随手装进口袋,不紧不慢的起身往门口走。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羽白转身:“有事?”
刺头:“有些话对你说。”
羽白:“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刺头看了眼被羽白护着的玖梦,挤出个假笑道:“玖梦啊~要不你先走吧,我们和羽白有些事要处理下。”
玖梦没有立刻离开,不安的看向羽白。
羽白迟疑了秒,转身揉了揉玖梦脑袋,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安慰道:“你们先走吧,放心,我大概知道他们找我什么事,没事的很快就能处理,来的急的话我骑单车快点能追上你们。”
见玖梦还是懵逼的状态,羽白看向楠诗,对她摇了摇头:“你们先走,没事的。”
楠诗好像get到羽白意思,拉着玖梦离开。玖梦不放心道:“那你们聊快点。”
见两人走远,羽白重新转身面对刺头:“有什么话说吧。”
刺头似乎并不着急,越过羽白看向不远处自行车摆放处的人,待后者开了单车锁才慢悠悠道:“走,我们去后面聊。”
羽白:“我不呢?”
刺头不悦道:“你猜?”
羽白祈求的看向讲台上的人,讲台上的人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下,却始终没有看着黑板。
后排的几个人也停下玩手机的动作,看向刺头。
羽白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认命的越过刺头走到后排。
刺头依旧不紧不慢,走到羽白面前也没有停下,直至把人逼到角落才悠悠开口:“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嘀嗒~嘀嗒~教室没有了光......
梁鑫:“你凭什么记我们名!”
羽白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有些无语,犹豫道:“你们晚自习吵闹。”
实事也正是如此,梁鑫和几个小弟晚自习聊天肆无忌惮,声音在教室外面都能听见,甚至巡查老师都质问班委怎么不管。当然,有人带头聊天就有人耐不住也跟着聊,姚倩和苏嫣也在后排角落说悄悄话,时不时发出克制着的笑声。提醒了几次后,后者稍微收敛,但前者置之不理。于情于理,也出于私心,羽白只记下梁鑫那伙的名字。
听到羽白老实吧唧的回答,梁鑫低下头,身子忍不住的颤抖,随即......发出爆笑。同样不加掩饰的笑也在后排那堆玩手机的団体中产生。笑了足足半分钟,梁鑫的笑突然收起,重新面露狠色,双手抱拳状,手指关节间发出嘎吱声:“所以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羽白不自觉想再后退,可后退的结果只有后脚跟撞墙。
后排的几人配合着收起笑声,戏趣的盯着羽白,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觉得本该如此。讲台上那位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始终没有转身。
画面被定格在这一刻......
叮铃铃~
打破沉默的是高三下自习的铃声,以及,讲台上那位不耐烦的声音:“喂!好了没,还要不要去吃夜宵了,待会宿舍关门又得翻墙进去了!”
梁鑫似乎对羽白的反应很满意,出手重重的拍了拍羽白僵硬的肩膀,警告道:“记得~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接着像是处理了件天大的好事般,转身揽着讲台讲台上男生的肩膀,随口笑骂了句后离开教室,剩下的那几个人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临出门时还不忘“懂事”地关灯。
嘀嗒~嘀嗒~教室没有了光......
过道花圃的桂花树上有段树枝甚是奇怪,明明还未入冬,这段纤细的枝条上只剩一片树叶。明明突然起风,将周围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这段纤细的枝条却愣是佁然不动。可着片叶终究只是一片叶,没有树枝那般拥有奇迹,在风中随风摆动,摇摇欲坠。三三两两的学生有说有笑的结伴经过,末了,只剩零星几个学生陆续单独经过,也许是那片也累了,选择不再抓住那份奇迹,也许是那最后一名学生离开带动的风太大,那片叶还是被风托起,无情甩在尘土中,不留下任何谢幕台词......
憎恨面具
角落的羽白最终不堪重负瘫倒在地,冷汗浸透后背。呆滞的脸扯出点笑意,笑得渗人,与寂静的教室毫无违和感。羽白庆幸自己让玖梦先离开了,没有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如果这一切只是场梦,那么这场噩梦也该惊醒了吧。
咔嚓~,教室的灯被重新打开,一个戴着奇异面具的人走进教室,手中不断上抛着个精巧的盒子,看上去盒子密封性不好,不时溢出暗色的气体。
那副面具为纯白配色,眼眶处为标准的丹凤眼型,而鼻子嘴巴处被干净的白色取代,像是设计之初便没有余留的必要。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扫视着教室的布局,扫到某个靠窗座位时又变得迷离起来,良久视野才不舍得离开。
可当视野落到瘫坐在角落的羽白时,还在半空中的精致小盒消失不见,迷离的眼神逐渐犀利,充满寒意,面具眼眶尾部被无形的力拉长,空无的嘴部突然由内向外凸出,最后形成的效果用咬牙切齿形容再好不过,如果是刚才面具人流露出的情绪是惆怅,那么在看见羽白的那一刻,憎恨取缔惆怅。
阴冷而压抑的声音被面具人发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一定是你!”
羽白还处于麻木状态没有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残存的理智生出个不应该有的想法————别去回答!别去思考这个问题!
憎恨面具两侧脸颊逐渐变红,在距离羽白只有一步之遥时,敲门声突然想起,面具人停在原地,盯着紧闭的后门,一秒...五秒...十秒,后门依旧没有被推开的动静。面具人僵硬的转头,看向窗户,憎恨面具上的红色上涨趋势被强行中断逐渐褪去,在最后一抹红色褪去前,面具人重新看向羽白,冷声道:“懦夫!”
Fu的发音一结束,面具人不由来向后倒去,同一时间,教室的桌椅在快速消散,一张王座凭空出现将面具人接住。
羽白喃喃道:“要醒了吗?”
周遭的一切彻底消散,重新演变成虚无......
王座上的面具人抬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羽白,憎恨面具也悄然变回了纯白的面具,如果必须用形容词形容面具人现在的状态,那应该是“王权”的象征。
面具人:“恨他吗?”
羽白:“谁?”
面具人:“你说呢。”
羽白:“我...不知道。”
面具人:“不恨吧,这毕竟算不上校园霸凌。当然,最后如果不是和你平时还能说上点话的张长说话,那另说。他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无非是平时对你冷嘲热讽,带动班上人和你唱反调,不给你好眼色,根本就没对你造成实际伤害,不是吗?”
羽白:“那...不恨?”
面具人:“啧啧啧,不恨好啊。不恨就不用每天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不用每天告诉自己去变成别人眼中的好学生,那样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用每天为了报复别人作准备。”
羽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具人:“你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面具人身后走出无数个羽白,每个羽白做着不同的事,孜孜不倦听课、伏在桌子上做作业、纵容晚自习吵闹现象、加入志愿者协会做好事、申请成为社团负责人、给第三届社团成员开会、在办公室和老师交谈......
最后无数个羽白兜兜转转来到羽白身前,问:“我做对了吗?”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羽白低下头,不敢与虚影对视,嘴里不停答道:“我没错!我没错!我不可能有错!”
“你成功了,好好学生,你得到了在学校的奖章,得到了老师的信任,甚至是校里向省里申请奖项的名额,甚至是带手机被巡查老师发现也没被没收”,面具人打了个响指,羽白的虚影消散,道:“那么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这么竭力的做好事做义工?”
羽白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对吗?(需要理由吗?)”
面具人:“靠恨着别人很累吧。”
羽白眼神变得凝重,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具人:“何必呢,恨人渣本就没错,为什么要自责,做好事真的能够自我救赎吗?他们又真的配你得到你的帮助吗?顺从本心,相信我,哪怕最后你给了他一刀也没人会怪你的!人渣该死,你没有错......”
原来你也有病
钟逸熊:“阿羽,你认识僖哥吗?”
羽白:“4班,呸,你班上那个?”
钟逸熊:“对,对他还有印象吗?”
羽白:“有点,和他高一同过班。怎么?”
钟逸熊:“你觉得他人怎样?”
羽白:“人挺好的,就...可惜脑子有问题。不是骂他,是...他的大脑里面真有点问题,因为这事他做手术住院什么的导致留级了一年还是两年的样子。”
钟逸熊:“他和你这样说的?”
羽白:“一半是,他和老师的聊天,以及和他聊天时旁敲侧击委婉问过,他之后没提也不好问太具体......你应该知道吧,他不上晚自习的,用他的话是,晚上容易头痛,跟学校反映过,签了保证书,保证晚上这段时间安全问题他自己负责。”
钟逸熊:“就这,那我知道的比你多,我和他在后排天天打掰子(聊天)、玩手机、聊黄色”
羽白:“( ̄- ̄)......这里面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钟逸熊:“别在意细节,你别不信,别人好歹大个两三岁,他今年22了好像,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嘿嘿...其实也是个lsp,懂得不比我少......别睡,别睡啊!阿羽,再陪我聊个五毛钱的。”
羽白:“凌默,他让你洗干净,等下他要伺候你。”
朱凌默:“∑(O_O;)?!”
钟逸熊:“不要,他那太小了。”
江云沐:“哇哦~”
朱凌默:“我************”
钟逸熊无视了朱凌默的问候语,依旧扒在羽白床头,语气没再那么贱:“其实僖哥他是有精神病,准确来说是妄想型精神病,通俗点就是臆想症”
羽白:“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钟逸熊:“真的,他自己承认的,住院两年真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天天吃药卧床,好吧,可以玩手机,最重要的是每天有漂亮护士小姐姐陪。”
羽白:“我印象里他除了有时候不说话发呆外挺正常的。”
钟逸熊:“这两年好点了,听他说,以前严重时,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有人坐在他床边”
......
七至九月,是金秋时节。金当令,故名为桃花刀。
今年的桃花开的晚,桃子同样落的晚。时至十月,腐烂的桃散落在树影上,虫蚁将其啃食半边甚至只剩下果核。
“呦!发春呢?”
羽白依旧保持着眺望桃树的姿势,只是涣散的眼睛有点回溯的迹象。
根据声音不难判断旁边来的人是杨恒,杨恒见羽白没反应也没生气,径直站在羽白旁边,顺着羽白的视线望去,却没发现有什么奇特的东西。
羽白:“有事?”
杨恒:“我是没事,但我感觉你才有事。”
羽白:“怎么说?”
杨恒:“你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对劲,上次见你这种样子还是高考前几天。说!是被哪个妹妹迷成这样的。”
羽白:“钟逸熊和你说的?”
杨恒转过身背靠围栏道:“这不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吗?”
羽白没正面回答刚才那个问题,转身朝小路走。
杨恒跟着羽白,等走进转角,左右张望后,从衣服内口袋摸出盒红囍,叼了跟正准备找打火机,突然迟疑了会,把烟盒递给羽白道:“来一根?”
羽白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抽烟。”
杨恒继续劝道:“来一根吧,抽完好些。”
羽白犹豫地伸向烟盒,最终还是没能抽去烟转而把烟盒盖合上,劝道:“算了,你也少抽,对肺不好。”
杨恒也不再坚持,掏了好几个口袋才找出打火机。
微弱的红点闪烁在黑暗中,月亮也在此时选择遁入云层。
等烧到烟蒂杨恒才将烟扔在地上,习惯性的用脚补上几脚,道:“我烟瘾也没大到那种程度,也就烦的时候抽的勤。”
羽白没接杨恒的话,反倒转了个话题道:“你还记得钟僖吗?”
杨恒想了会,不确定道:“高一上学期没分班前那个?”
羽白:“对。”
杨恒:“他咋了?”
羽白:“他...其实他有臆想症,严重的时候早上起来会看见别人坐在他床边。”
羽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他,只是感觉自己的状态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反倒是杨恒没有很吃惊,收起开玩笑的嘴脸,一本正经道:“那啥...其实我也有病。”
羽白像是猜到了什么,似是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问道:“感冒了?”
杨恒没接羽白的茬一本正经道:“抑郁症,中度抑郁症。”
羽白还是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我TM都没抑郁,你抑郁个勾八!”
杨恒解释道:“真的,就高考后查出来的。”
羽白试着消化这个实事道:“确诊了?去的哪个医院?医生怎么说?”
杨恒道:“市人民医院心理健康科,刚开始开了点药,吃了个月后面没吃了。”
羽白:“不是,这种东西怎么查出来的?”
杨恒:“就填表、聊天还抽了点血化验。”
羽白:“行吧~如果光前两样的话没什么逼用,你现在把我拉过去我也能给你怎出个中度来”
“草!忘记正事了”杨恒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祈求的眼神道:“阿羽,陪我去个地方呗。”
羽白现在真怕眼前这人想不开,警惕道:“哪?”
杨恒没看出羽白眼中的警惕,自顾自往高一高二部教学楼方向走。
没办法,羽白赶紧跟上“病人”。
两人轻车熟路从停车棚的侧门进入教学楼,进入转角,羽白刚想上楼梯,可杨恒却径直走向另一边走廊。
羽白疑惑道:“不是找你家崔姐姐?”
(崔姐姐,当初在二中实习过一段时间,担任过羽白和杨恒的英语老师,人美声甜。后来崔老师回到一中,杨恒加了老师微信,两人一直有联系,杨恒对英语的兴趣也从此开始,英语成绩突飞猛进。)
杨恒解释道:“啊?不是,再说她现在不是在三楼坐班就是在四楼办公室。”
羽白道:“那我们来干嘛?”
杨恒没回答羽白,在走廊中间停下,莫名其妙开始捣拾自己,回头问羽白:“我头发有没有乱?”
羽白懵了,道:“你...发病了?”
杨恒犹豫了道:“那啥,阿羽啊,能不能帮我去要个电话?”
羽白猜到了个大概,不可思议道:“电话?!谁的?”
杨恒不好意思看向旁边班级:“就里面第二组第一排那个坐着的女生。”
羽白很好奇到底哪个妹妹把他迷成这样,只见女生短发差不多到耳垂,没有戴眼镜,脸上既没有浓妆淡抹,也没有痘痘雀斑,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个头也是女生正常身高,属于那种扔进人群不会被第一眼关注的人。
羽白怀疑起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杨恒了,上次这家伙暗送秋风的还是(高三)楼下复读班里一个很会化妆高个子的高配。
羽白:“不是,你口味咋变了,咋看上这种小妹妹了?”
杨恒不好意思道:“啊呀~也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你不懂。”
羽白:“别,我不应该懂,听我一句劝,咱走,我们是复读生,只在这借读一年,别耽搁人家小妹妹。”
杨恒不死心开口道:“可以先加个联系方式嘛,你就说帮不帮吧。”
羽白回绝道:“不帮!走!马上打铃了。”
说着羽白就往回走,可杨恒还在教室门口犹豫。
羽白回头见杨恒没跟上来,停下来又等了会,叹了口气道:“算了,帮你,先说好,人家小姑娘如果不愿意咱立马就走!笔纸给我。”
恰好打铃声响起,杨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自己走进教室,径直到女生桌前,轻敲了下桌子,低头说了什么,女生像是受到了惊吓拼命摇着头往后靠。
羽白绷着脸看完全程,把今生所有难过事都想了个遍。
杨恒灰着脸走出教室,期间几个女生附近的同学对着杨恒小声议论,等看见羽白绷着的脸,道:“请你吃饭,你当没看见。”
羽白瞬间蚌埠住了,毫不留情发出嘲笑......
霸凌者
(二中)高一下学期每天晚自习第一节为各科训练卷时间,分文理科后,除了语文英语没区别外,文科政史地数学偏简单,理科物化生数学偏复杂。
且到高三开始,课程表上每周六下午附加一套理综训练卷时间,到点才能放学享受一晚上自由活动时间。
按照惯例,谁出的卷子谁负责叫人搬到办公室。
“羽白,你和2班石秋里去搬下卷子。”
两位物理课代表(工具人)正式上线。
趁着两个班刚好都是在自习,物理老师还没下课就开始点名。
羽白没多想,照常去叫人去打印室搬试卷。
因为其他班还没下课的原因,两个人都没好交流什么,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安静的过分。
走到篮球场附近时才有学生声音出现,篮球场内就个别学生还在投篮玩,大部分学生不是围坐在铁丝网附近等下课,就在对面兵乓球场打兵乓球,只是今天兵乓球场旁边的配电箱附近有几个学生格外显眼。
三个学生将一个小胖子靠墙围住,稍远一点有一个个子不高不算壮却一脸痞子气的学生旁若无人般把玩着手上打火机。
痞子气学生似是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小胖,借点钱呗。”
被堵住去路的小胖子无助的看向周围。
这一眼恰逢与羽白对上眼,羽白观察了下周围判断,这应该是群初中生,这个班或者说两个班的体育老师都不在当场,可能是在办公室等下课。配电箱这个又比较隐蔽,旁边一桌打兵乓球的学生隔着铁丝网也没看到这一幕。
羽白不想多管闲事,想径直走过。
可旁边的石秋里显然在犹豫,羽白发觉石秋里的动作,小声制止道:“没必要!我们不是老师!”
似是羽白的话起了作用,石秋里和羽白径直离开。可没走两步,石秋里反悔道:“你说的对,我们不是老师,那咱去找老师。”
没等羽白再说什么,石秋里直接朝就近的办公楼初中部走去。
可等到石秋里到办公楼一楼,一个走廊都静的过分,沿途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后来一步的羽白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解释道:“你忘了?周五下午第三节全校自习课,老师开会。这个点,没课的已经去了会议室,有课的还没下课。”
石秋里不信邪,跑去另一个办公室看。
而羽白迈步走到靠里的张桌子旁,从桌子的摆设和位置,羽白可以判断这张是年级主任的桌子,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右边那堆本子最上面的纸上写着评选最美学生注意事项。
“奇了怪了,就没有一个老师在。”找寻无果的石秋里只好放弃,但明显放弃的只是找老师。
等石秋里想以高年级身份回到原地直接插手时,那几个人早就不见,另一边的篮球场也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不去找老师了。”石秋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道。
可羽白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安慰道:“错不在你,何况就算你今天制止了又能怎样,明天这一幕照样会在其他地方重现,哪怕老师当场抓住,最多一个处分罢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断了弦,有人在尝试修补,有人却想着怎么变成孤本,更有人轻拿轻放再无触动。
打印室可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依旧不厌其烦的运作,一秒钟一张试卷的出产量彰显着他依旧宝刀未老,附加产物O3(臭氧)充斥房间,很好奇万一哪天机器齿轮运作发生偏差产生火花会出现怎样的壮况。
羽白没计较这些,继续今天的任务——搬试卷。
“阿姨(キ`゚Д゚´)!!,高三理综卷还有答题卡!”
<{=....(嘎~嘎~嘎~)
打印室也空无一人,不过羽白也不奇怪,打印室是这样,里面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怕人偷,除非有人疯了想试卷。(最近没重大考试,小考约等于大练习卷,没必要偷摸摸提前看卷子。)
羽白也不恼,自顾自扫视四面墙角下的几排试卷。
英语单词,pass!地理地势图,再见!语文文言文,你走开!数字···好吧看到了立体图,emmm···辅助线肯定这么画啊!偏了偏了(╯▽╰)······好吧,受力分析,是这堆了!
“秋里!找到了!”
<{=....(嘎~嘎~嘎~)✘2
又是一次没人回应,羽白转身看向门口,可门口外面突然变得模糊。
“别找了,这一秒这里只有你。”
面具男坐在房间另一角的试卷堆上,悠闲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试卷,好像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它。这次它戴的面具依旧奇特,两个眼睛部直接是两个黑✘,嘴巴是两排尖牙,咧的非常开,背景依旧是白色。
“所以?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再一次看见面具人,羽白没有头几次那么慌张。
面具人没立刻回答羽白,突然手比了个✔,道:“选B!”
“······”羽白无语道:“你继续。”
羽白转身想朝门口走,虽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总比和一个怪人呆一个房间好。
只是转身的一瞬,眼前又变成面具人。
面具人把试卷放在一旁,撑着头道:“桀桀桀~你好奇怪。”
羽白疑惑道:“嗯?哪奇怪?”
面具人道:“石秋里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哪怕结果没变。”
羽白道:“哦?就这事?很奇怪吗?就事论事罢了,低年级哦不,任何年级或多或少都会这样,你也说了结果不会变。”
很奇怪,面具人明明没有眼睛,却给人的感觉明显笑的更开。
像是得逞般,面具人对着两侧空气拍手道:“无奖竞猜!今天我们的男主角为什么这么冷血,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羽白:“······”
羽白闭起眼试着让自己保持冷静。
再次睁眼,眼前的人不再是面具人,周围也不再是打印室,而是条走廊。
嘭~旁边有人拍了下羽白。
羽白认出这人是严翊,严翊向着前面示意。
羽白看回前面,陈磊宝背着书包刚从教室门出来。
几人瞬间四目相对。
不等羽白和严翊反应,陈磊宝立马转身跑。
旁边的严翊动的同时,羽白另一边一阵风淌过,又一个人冲向陈磊宝。
羽白总觉得这背影在哪见过。
“别愣着了,再不追,小胖就跑了。”严翊笑着催促羽白。
羽白自然的跟上脚步。
陈磊宝直接离开教学楼,往后面停车棚跑,开锁,推单车,跑路,一气呵成。
“草!”第一个追下来的男生,看着自行车从自己眼前骑过,忙着去开锁,结果推出来时带动旁边直行车倒下,一耽搁反倒严翊在前,中间羽白,最后是他。
追击战一触即发。
陈磊宝出了校门,犹豫了下,转而右转,走河边小路。
身后的尾巴可没犹豫,一手漂移,刹车声充当信号弹,陈磊宝立马加速。
明明是小路,但四人的速度不带慢的。
直到陈磊宝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清谷桥”。
陈磊宝回头扫了眼,尾巴依旧在不远处。
“呼~”下了决心,陈磊宝扛着自行车上桥。
脚下的40级台阶:······
严翊和羽白愣在桥下,陈磊宝多少有点不尊重台阶了。
最后的男生很快赶到,呲~猛拧急刹车。
羽白认出这人——黄翔。
黄翔不带犹豫地也扛起自行车上桥,严翊和羽白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两人也只好扛着直行车上桥。
先到桥顶的陈磊宝大喘气,以为自己安全了,结果回头看到了离自己几米远邪笑的黄翔。
陈石磊看着下桥的台阶,咕咚~不自觉咽下口水。
终于,在黄翔的步步紧逼下,陈磊宝迈出最后一步,架好自行车,直接上演电影情节——直行车直下桥。
后一步的黄翔同样看着下桥的台阶,但明显更兴奋,不带犹豫追上。
苦了后面的严翊和羽白,刚上桥顶又下桥,区别在于刚才是扛直行车,现在是开半个“越野车”。
Duang~Duang~~Duang~
羽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直行车的抗议,车前的篮子也几近飞出。
桥下的小孩看着玩命的四人,估计晚上的做梦题材已经有了。
Duang!最先着陆的陈磊宝顾不得自行车的惨状,头也不回地跑路。
后面的三条尾巴也依次着陆。
追击战进入尾声。陈磊宝先一步进入菜场,借着人流,拐进一条小巷。
最后在转角的铁门停下,马不停蹄掏出钥匙串,哆哆嗦嗦的插钥匙,但不知道是不是钥匙孔太小的缘故,怼了半天就是怼不进,好不容易怼进去了,往右一拧!钥匙不对。
陈磊宝慌张的看向身后,巷口的黄翔慢慢悠悠进入巷子,离自己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陈磊宝顺了口气,想把钥匙拔出来,结果一个不稳,钥匙串直接着地。
后面的黄翔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刚捡起钥匙串的陈磊宝被这笑吓的一激灵,手一哆嗦钥匙串又掉了,脑子一热,直接放弃开门,转而扶起地上的直行车,靠着墙,一蹬爬上墙。
后到的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墙上的陈磊宝,这墙少说三米,胖子什么时候这么灵活了,也不怕摔下去。
羽白停下车,作势去扶,用尽量和善的语气劝道:“小胖阿,下来吧,别摔着了。”
严翊也附和道:“对,下来,我们不追你了。”
陈磊宝听了有些犹豫,三米说高不高,但有人扶还是好下点的。
可黄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不劝下来反倒出言嘲讽道:“TM有种你就直接跳!”
羽白听了只觉得不妙。
果然,陈磊宝突然一个不稳直接摔进院子。
蹦!还好是肉着地的声音,可随之院子中传出的只有抽泣声。
门口的三人一听彻底慌了,黄翔直接掉头跑路,严翊在原地不知所措。
羽白小心的敲了敲门,问道:“小胖,你没事吧?”
院子里的小胖听见了,哭声明显加大。
羽白顾不得脸面,大力敲门道:“陈磊宝!开门!我看看你摔到哪了!”
Kang!Kang!Kang!
院子里的哭声逐渐减小。
“他不会开的。”
一道声音制止了羽白,羽白回头看,出声的不是严翊而是不知道哪出现的面具人,前者已经不见踪影。
羽白不管不顾,继续用力敲门:“陈!磊!宝!”
“滚!”陈磊宝带着哭腔咆哮道。
面具人顿了顿,然后打了个响指,世界瞬间安静。
面具人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你冷血的原因是因为你也曾是施暴者?”
羽白停下敲门的动作,辩解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开玩笑的,本来只是正常的开开玩笑,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但这也改变不了你是施暴者的事实,怎样,我们的好学生羽白初次霸凌别人的感受如何呢。”面具人嘲讽道:“猜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羽白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脱离,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不关我的事。”
面具人变出本湿漉漉的本子,念道:“隔天,你们心照不宣的没互相说话,一段时间后,严翊继续和黄翔鬼混,而因为芥蒂陈磊宝,他两开玩笑的目标逐渐转变为你。”
随着面具人的讲述,门突然打开,可里面没有了陈磊宝,几个人围住一张桌子看人下象棋,中间的是羽白和黄翔,羽白持红帅,黄翔持黑将。
“不知道哪天,他突然问你会不会下棋,你说还算会。他说自己在QQ游戏里象棋等级是4级,问你你是多少级,你想着好久没下,水平说是他的一半也就是2级就好。”面具人话锋变冷道:“可他笑的那么讥讽,这里的等级是倒序的,2级远高于4级。哪怕你改口,那天下课他依旧强留你下来下棋,你想着早点输了算了,可他的嘲讽停止过吗?从霸凌者到被霸凌者,羽白,你淋过雨,所以现在只想自己撑着伞看别人淋雨了对吧!”
四叶草
“你们看!那个傻逼又在那看。”
“喂!听的到我们说话吗?”
“哈哈哈哈,傻子。”
羽白没管楼上的弱智,依旧保持不动,倒真像他们口中的傻子。
羽白清楚自己的失眠更加严重了,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理性下来,总感觉失去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糖糯吗?不可能!哪怕的确是会去在意的好朋友,但犯不着因为她让自己这么患得患失。既然她要绝交,两个人当下也没什么好谈的,欣辰她们说的对,高考最重要,和糖糯的事可以放在高考结束后再说。
做错了什么吗?可到底是哪件事做错了······
想不清这些的羽白,只能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但可惜越不想越难受,就像每晚会做些莫名其妙的梦一样,从梦中脱离后能理清的记忆片段越来越多,连附带出来的情绪也越来越复杂。以至于上课也是强迫自己去听,甚至怕想其他事,老师的话进入脑子故意逐字逐句解读。
课间7分钟,羽白会到教学楼正门口的花圃,从最开始的盲目寻找,到现在只想找到株四叶草。(幸运草又名四叶草,一般指四叶的苜蓿、或车轴草。)
而楼上的弱智联系几天看见羽白站着不动,从最开始没当回事,到现在莫名其妙说笑。
羽白最开始听到下意识以为班上同学叫自己,后来弄清楚怎么回事索性不管,他们愿意当笑话看就当笑话看吧,只要自己能找到株四叶草,应该就能告别这种倒霉事吧。
可惜,四叶草是三叶草的变异株,十万株里才可能出一株,羽白找遍学校各处花圃也没发现一株,“幸运”似乎彻底与自己无缘,明明过去的记忆里随处可见······
“起风了···”
微风使然,风吹动少年的衣襟,杂乱的发梢也是如此。
一丛蒲公英在清风的催促下乘上这趟“顺风车”,“白绒”挣脱根部的束缚,义无反顾选择旅行。兴是被戴着面具的少年吸引,在他的面具前回转,最终落在少年身前。
“我很羡慕蒲公英,它们总能等到一阵合适的风,御风而起,然后去往它想去的地方。”面具人靠在墙边,身子隐入树影,伸手想接住蒲公英,可却后者径直穿过他的手。
注意到羽白被自己吸引,面具人收回了手,难得正紧道:“你真是越来越像“沉”了。”
羽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漏听了个字,疑惑道:““沉”?”
面具人走出阴影,脸上的面具如液态金属般覆盖眼部,赫然有种赛博朋克风,解释道:““沉”沉入海底的沉,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子,满嘴逻辑、道理,没有半点人味。”
羽白在记忆中搜寻了下,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记忆里也没有这种人,毕竟,是人总有七情六欲,面具人口中的人更像一台机器。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一点也不像他。”面具人看出羽白脸上的疑惑,赛博朋克眼镜发出红光,话题突转道:“你不觉得刚才那几个人的声音里有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吗?”
羽白抬头看向三楼的窗口,一楼正门口延伸出玻璃常年不清的灰尘沾过水正好覆盖视野方向,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三个人的身材不高不胖。
羽白疑惑道:“谁?”
面具人提示道:“在这个学校里,你认识的,且可能出现在那上面的。”
“严翊?”羽白想出个答案,却又马上否认道:“不可能,那几个人里没他。”
“或许吧。”面具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自顾自走向教学楼后门,地上走过的路径被蓝色荧光标记,似乎在引导羽白跟上。
羽白迟疑了会,回头再看了眼蒲公英,面露复杂走上荧光路径。
穿过中间的承重柱,时间仿佛被影响,空气的流动速度明显加快,且迅速变得潮湿。
“南方的天就这样,明明前一天是个大晴天,隔一天,连续的小雨就到了,无论是不是梅雨时节。或者说一中的地理位置不好,雷云总是在这附近聚集。”面具人看向楼梯口的方向,嘴里抑扬顿挫读着旁白。
羽白顺着面具人的视线,看见了刚才对话里提及的人——严翊。
严翊站在楼梯口,看着外面下小雨的天空,面露难色。过了三年,他像吃了生长激素般,身高直逼一米九,皮肤却不正常的黑了几度,脸色属于流露出的不是少年的稚气,反而是莫名来的成熟感。
“你骗了忱芳,不是你找不到严翊,更不是你遇不到严翊,就像前几天这样,你明明就遇到了他,甚至差点和他对上话。”面具人递给羽白把伞,示意羽白。
严翊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羽白,两个人视线对上,迅速认出了对方。像是没想到时隔三年,再次见到是这种场景,严翊脸上露出有些窘迫的笑。
羽白想上前示意共用一把伞去食堂,可没走几步,楼梯下来个女生,小跑到严翊旁边,递给他把小伞。
羽白停下脚步,没上前打扰。
严翊也在和羽白点头示意后,和女生小声说笑。
面具人恰到好处的介入道:“你对他还是有愧疚。”
“哈?为啥”羽白表示不理解。
面具人直直的盯着严翊旁边的女生道:“你说,如果不是你,或许她旁边的女生会是忱芳吗?”
羽白想了会,回答道:“不可能,忱芳初升高选择了师范定项,严翊是考进一中,她和他之间的交际在三年前就几乎没有了。”
面具人倒是乐了,给羽白分析道:“就这?异地恋懂不懂?这两人当初如果对上眼,那也是一段不错的佳话。你想想,初一时,你们几个人关系是多好,成绩虽然之间有差距,但你们根本不在意。而那小家伙对严翊可谓是煞费苦心,从初一开始情窦初开看上严翊的颜值,眼里藏不住的喜欢,让闺蜜陈馨都快拉不住。”
“可一切可以说都被你毁了。”面具人话锋突转,突然出手打下羽白手中的伞,直直的盯着羽白道:“本来他两之间还能好好做个同班同学,哪天时机到了忱芳才会表白。可你严翊对暗示过,忱芳暗恋他的可能。严翊也是个直男,突然在一天直白的告诉她,(严翊)不喜欢她,没有在一起的可能。甚至在高一时,为了断了忱芳的幻想,找了个人冒充是他的女朋友,又一次无情的拒绝了忱芳。如果不是你,严翊不会那么排斥忱芳,而你!一直以来对忱芳那么好,也只是因为这份愧疚。”
羽白情绪没有很大波动似的,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推理有些牵强吗,的确,他两现在的结局有些悲剧,但关我什么事?”
看着羽白的反应,面具人的赛破朋克眼镜突然“熄火”,好一会才重新亮起,道:“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天空中闪电突然闪过,在赛博朋克眼镜的反光下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仿佛那天欣辰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羽白身后突然又传来道幽怨的声音。
羽白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糖糯幽怨的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轰!
雷声终于传来。
面具人做出总结:“所以,羽白,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