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闹剧:石家庄人
在那个喧闹的黄昏,那个石家庄人终究死在了华北平原。 在那一个下午,他脱下了那件沾满粉末的大褂,将它永远的放在了那条老竹凳上。 他拿起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已然泛黄的老照片。那是他的第一个20年,他曾坚信最高的理想的实现,并为之刻苦学习。他曾用过老式或数码的相机映射下自己的少年时间在他的手里凝固成了一张张小小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一个壮年,一位妇女,一个孩子。他们也许来自另一个世界,因为如此的现实无法再承载他们那样纯真的笑颜。 他陷入了沉思,那位面带微笑的妇女永远只能微笑了。她曾是厂中的妇女模范,在那个不幸的夜晚,他为了保护一个刚进厂的新人,吸入了过量的有害物质,瘫倒在了床上,成为了一株植物。80元大约是现在一株盆栽的价格,不由的感叹物价贬值真快,80元在从前可以买下一位母亲的健康!尽管被送到了号称全世界最好的医院,可她的小儿子人不知道他日日摇耸的对象何时才能像从前一样爱抚他的脑袋。 由此他的第二个20年在生存与家庭的重压下便算是过去了。 命运没有放过石家庄的人。 突如其来的下岗潮出现在第三个20年里,他失去了曾经药厂的工作。他流露街头,如一只老鼠苟且。他干过保安,扫过大街,也曾出现在那小巷,在阴暗的滋养下生存。也就是在第五年,他失去了自己曾深爱的妻子,却无力为她办一场体面的葬礼;他的儿子也失踪了,成为了散落在异国他乡大街小巷里的碎片。他所熟悉所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他,而痛苦的是:他仍然清醒,日里夜里被针刺痛,却失去了成为一个疯子的权利。此刻的他还剩些什么呢?不必想啊,就算有,很快也不属于他了。 他在那痛苦的二十年里摸爬滚打,试图用麻木作为自己的盔甲;他在自责与逃避中坠入深渊,如今已然失去了唯一的牵挂:他已然成为了一摊肉泥,曾经高大的骨架成为了嘲弄的话柄。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药厂,不同的是他已不再年轻。那便是他最后的20年。 在那一个归家的路途,他偶然看见了一场采访。采访者,受访者都不像石家庄人,可他们都满脸喜悦的说石家庄人是不会死的,石家庄人还是石家庄人,石家庄不再仅是石家庄。那是什么好事吗?不知他们在为何兴奋。 在一切的最后,他喝了一口锅中的粥,出门去了。在楼下的超市花十块买了一圈麻绳,逃离了不在于容纳石家庄人的石家庄。 在那个寂静的夜,那片拥有印记的白桦林中,死亡选择了石家庄人。他们的灵魂不再年轻,满身疮疤
的被束缚在了这片平原。 写在后面:欢迎大家的批评与建议,如果能激发大家的讨论便是我这篇小文无上的光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