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德克萨斯] 缄默告别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We have the freedom to the informed imagination.
雨天，罗德岛的移动平台。
灰暗的暮色模糊了世界，凛冽的风穿过空荡的甲板，我抬头看天——天空是某种不健康的灰蓝色，像是病人暴起的静脉。
此时的他躺在我的怀里，安然入睡。
雨带给我的感觉永远都不只是雨，被打湿的树叶，被弄湿的尾巴，和婆娑的行人。就像是我原本不想听这个世界的任何风雨声，无端的雨却偏偏把所有的嘈杂灌进我的耳朵，让所有的肮脏变得清晰，这种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穿过早已锈蚀的铁门，眼前是那黑色的地下石棺。他曾经从这里醒来，现在又将继续在此沉睡。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的生命 ——那医生这样说到。
但那时我应该已经没法陪着他了。
原来，没法周而复始的，只有我。
我将他轻轻地放进石棺中，最后一次替他整理衣裳，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颊，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度，最后一次......
这是独属于我和他的时刻，这是我们间的秘密，在新旧时代交替之时，人类衰亡之前，我和他从从容容地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博士，我......”
逸出的字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跟随目光一起进入黑暗。
我尝试说些什么，但内心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余下只是缄默。
最后封起前的一刻，我拿出一串项链，那曾是他交给我的信物。我将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
替代我的眼睛，为我看到未来。
他坚信珍贵的一切不会付诸东流，即使自己一代的人，国，文明终将在海洋的力量下灭亡。而我虽从不想那么远的事，但我一直相信他的话。
石棺封上，我与他从此永别，但仿佛他又不曾离去。
黑色的棺像种子一样埋入土壤。在最好的视野之点，遍览万物的凋残而又滋生怒放；他溶入大地，深入草木之根，加入天然的轮演，与日月星辰共生 —— 直抵下一个太平。
我突然哽咽，一瞬间，无数情感将我淹没。
往事涌上心头，以前我最喜欢的做的事就是和他在阳台上看星星，然后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偶尔在睡着后，闪烁的星辰会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地，我好像在群星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我试图看清那是什么，但梦突然醒了。
梦醒之后，再睡着就难了。
我仿佛到达了一处平原，除去那一望无际的空旷之外，整个世界只有夜空中的星星和行走在平原上的我。
孤独，这是我唯一的感受。
但这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走出基地，雨停了，水气划入鼻孔，氤氲在肺里。不知为何，我开始期待与他交错的那个后世，明明是我注定无法亲眼见证的未来，此时却显得那么真实。
“在你沉睡的时候，许多改变已经悄然发生，水月带领大群去往星空，海嗣彻底改变了这片大地，再也没有源石，再也没有荒野，你的计划确实起效了，博士。"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我的大脑仍是一团乱麻，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朦胧，记忆就此断片。
“当然，石棺还是对你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你可能会经历暂时性的失忆，但是理论上你的记忆会逐渐恢复。”
“出去走一走吧，或许能让你更快唤起一些以前的记忆。”凯尔希轻叹了一口气。
白驹过隙，但时间却丝毫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除了着装不同外，她还与曾经一样。
上一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战争似乎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生存的重压让其他一切事务显得无关紧要。我抬头向上望去，天空澄澈，但由于海嗣冲破了虚假的天幕，现在的天空中已再无太阳与月亮，而人类则通过人工材料来模拟自然光。
我穿行在建筑物与植被之间，脚下的土松软而沁着芳香，我蹲下身，轻轻捧起一抹土，让它从指缝里缓缓流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而又原始的触感。
继续向前，突然，我停下脚步，一座特殊的环形建筑进入我的视线，它的门早已锈蚀，只能从门上那褪色的符号推断，这是曾经的罗德岛所留下的。
我握住冰冷的把手，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铁门。
[ Access Granted ]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铁门缓缓向上抬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浮空平台，以及熟悉的控制台 ——这是被废弃的PRTS，纵使时光飞逝，它仍静静矗立于此，仿佛在为过去的时代唱着最后的挽歌。
我走到控制台前。
[ 欢迎 博士 登录 PRTS作战指挥系统 ]
[ 您有一条新的语音短信 ]
我按下播放键，一阵轻微的噪音从年久失修的音响中传来，而后是清脆的女声：
“博士，好久不见了呢，自从你离开之后，一切都变了好多，马上PRTS也要到服役期限了，我啊，就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再来找你说说话。”
“虽然你这家伙整天忙着工作没空陪我，加班到凌晨还拉着我一起熬夜什么的真是麻烦，但是现在才发现我早已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博士的日子到现在也还是不习惯呢。”
“有时在想如果没有这场灾难，我们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在阳台上看星星，我们是不是还会一直腻在一起。想想就是令人向往的生活，这里的未来一定是这样的吧，我应该见不到了，但我不允许你错过。”
“还有，别担心我，虽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少，但是那些回忆，已够我品味一辈子了。”
“愿你在石棺庇佑下于黑潮中安睡，我的爱人。”
而后声音变得非常模糊，夹杂着隐约的抽泣声，无法分辨。
[ 播放结束 ]
[来自干员：切利尼娜•德克萨斯 ]
......
我的心猛地一紧，看到那名字那一刹那，过去所有的记忆就如海啸般冲出，盘旋着在我心中漆黑的夜，然后映出整片星空。
从巴别塔的棋手，到罗德岛的博士，我的过去都被嵌在了这片星辰里，所有曾记得的、已经忘却的、模糊在潜意识中的，都在这里。我曾主动遗忘了这一切，如今它们全都带着与当初如出一辙的色泽，在这里等着我找回全部的细节与感受。
风轻轻掀起我的兜帽，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和她在阳台上吹着风看星星的那个夜晚，她看着我，仿佛一切从未发生，我还是罗德岛的博士，她还是我的切利尼娜，而这只是一个我们在一起的普通的一天，并且还会有无数个这样普通的一天。
“所以，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切利尼娜.....是你吗？”
我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她。
“还记得我的剑吗？蓝莓和黑巧，我曾告诉过你，制造这两把剑的人，尝试着从德克萨斯这个姓氏的故事中提取出一些......灵魂之类的东西，并附加在了武器之上。”
“我的那串项链也是如此，在将它最后转交给你之前，我将自己作为切利尼娜的那一部分附着在了项链上。当我在你的跳动的心中再次鲜活，我那一部分灵魂便会重新复苏。”
“但技艺能持续的时间是有限的，这次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完这一切的。”
她突然拉住了我：“事先说好了，如果你敢提前来找我，我肯定再也不会搭理你的。”
“我知道的，切利尼娜。”
我轻轻地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温软的触感从指尖泛起，漫过我的双膝，再也无法拥抱彼此的恋人，笨拙却又温馨地在虚无中触摸着彼此的轮廓，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许久，她轻轻抬起头，眼里微微泛着泪：
“是时候彻底说再见了，博士。”
我看着她消融在我眼前的星空下，伸出手想抓住她，却一脚踏空，跌入无尽的黑潮中。
坠落，坠落，坠落，坠落.......
这是梦的坍塌。
我醒了，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上仿佛还带着她的余温，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
如果这是梦的话，就让我溺死在我那飘渺又虚幻的梦境中吧。
可惜梦醒之后，再睡着就难了。
起身，不经意间瞥见脖子上的项链，原先耀眼的祖母绿已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缝。
走出大门，我抬起头，寂静无声。
继续向前，我到达了一处平原，除去一望无际的空旷之外，整个世界只有夜空中的百万星辰和行走在平原上的我。
孤独，一向如此。
旅程还在继续，我不顾凯尔希的劝阻，来到海边，大地别处的海岸都设立了高墙，防止其它探险者的闯入，只有这是唯一的入口。
我摘下项链，轻轻地将它放在海水中，那蓝色无边无际，拥抱着它。
它坠入那片蓝色里。
恍惚间，我看到一个闪着蓝色荧光的熟悉身影从海面上向我走来，隔着一片薄雾，我仿佛听到她在对我说话。
“混蛋。”，她浅浅地笑着。
“你也是。”
我骂回去，笑得同样热情且真诚。
后记：
大概率后面不会再继续写同人了，很抱歉，但我写不动了，尤其是费尽心力去找合适的语言这个过程，to find the pitch to sing that song ，实在累人，加上也没有好的想法。
开始写同人只是一时兴起，那乘兴而来，兴尽而反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