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和龙【三】

作为长生的龙族，哪怕是小憩，对凡人来说也足够漫长。 巨龙下一次睁眼是十年后。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铁和血，焚烧尸体和投石车的味道。 当巨龙睁开眼睛，面前的城堡已经不是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残砖破瓦还在冒着黑烟，刺鼻的血腥味让它打了个喷嚏。 巨龙甩了甩脑袋，看见了自己面前的人类。 是那个国王。 国王还是那身铠甲，还是那柄长剑，但是从铠甲缝隙里渗出的鲜血和身上如同风中残烛的魔力痕迹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巨龙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国王，张了张嘴: “你快要死了。” 国王无奈地笑了一下，把长剑戳在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们遭遇了一些变故，尊敬的莱德艾斯。南方的蛮族入侵了我的国家。” 国王咳嗽两声，努力挺直了腰杆。 “我们的国家安逸太久啦，就像您看到的，在您沉睡之前，我的禁卫军都不敢面对您的目光。” “但是啊，就算是那样的禁卫军，就算是那群身材走样的家伙们，现在也在城堡外流干了血，就那么死了。” “剩下的人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撑不过一天啦……” 巨龙晃了晃脑袋，坐直了身体示意国王继续说下去。 “我和我的王后已经看完了您的契约，签好了我们三个的名字。” 国王冲着身后废墟的角落招了招手。 那里躲着一个小男孩。蓝色的瞳孔，金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一套小小的银色铠甲，虽然哭成了大花脸但是还能看出来婴儿时期的样子，是那个小王子。 他跑过来拉住了国王的手，随意地抹了把脸把眼泪擦掉。 他的脸更花了。 国王半蹲下来，轻轻地擦拭着小王子的脸。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我的儿子，您当初选做龙骑士的人。他今年快十一岁了。” 像是体力不支，国王跪坐在了儿子的面前，但是他的右手仍然握着他的长剑。 “他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爱人的骄傲。我们国家都为这个小小的龙骑士欢呼雀跃。我找了邻国最强大的剑士和枪兵去训练他。” 国王摸着小王子稚嫩却已经有一点茧子的手掌， “可是，您也看到了，他才11岁，虽然他特别刻苦，但是有很多东西他还不懂，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想告诉他……当然了，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国王摘下了他已经有一点脏污的王冠，从手上摘下了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面貌的戒指。试图把它们戴在小王子的身上。 王冠戴得歪歪扭扭，戒指更是大得戴不上。 国王苦笑着，正在颤抖的手握紧了小王子的手掌， “我的儿子，你记住，你是潘德拉贡家族的骄傲，你是我们的希望。” 国王低着头，小王子的手上突然出现了水渍。 “你要和莱德艾斯走，去新的地方。它会保护你，会教你新的东西。”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独立，要明白事理。” “活下去。” 国王擦了擦自己的脸，松开了小王子的手。面向巨龙。 他放开了手里的长剑，让它掉落在地上，拆下了残破的披风。 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 “咚” 这是国王的额头和大地碰撞的声音。 国王匍匐着，没有看向巨龙，他的声音颤抖着 “尊贵的莱德艾斯，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保护我的儿子，让他能安全长大。” “虽然不知道那份合约还有没有用，但是那份合约是我现在仅有的机会。” “你不必管我，只需要保护我的儿子，他是我的骄傲，是我最后的希望。” “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和我一起死去。” 国王颤抖着，一次又一次地把额头撞向大地。 “求你了……求你” 强大的魔力控制了国王，让他无法再弯下身子。 国王抬起头，莱德艾斯猩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合约依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