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仪式

THE ULTIMATE RITUAL

By Neil Jones and William King

努恩大学魔法技艺讲师，格哈特·克莱因霍夫教授（GERHARDT KLEINHOFFER）低着头看着一位年轻人用粉笔在地面上画的三重圆环包裹五芒星的法阵。他紧张的问道：“洛萨，这管用吗？你确定这就是亵渎之神的……”。

 

在房间的另一头，洛萨·冯·迪尔（Lothar von Diehl）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指捋着他的黑胡子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顿了顿后才回答道。“教授，不是您常说那些阻碍知识进步的人才是渎神者吗？我们是科学家，完成这次实验是我们的责任。”

 

克莱因霍夫教授推了推他的平光眼镜，指着放在讲台上的书本说到“德·库西的著作毫无疑问极具学术价值，但是洛萨，你不觉得这些知识有些过于深入禁忌的混沌了吗？”教授颤抖着说道：“那最后一章毫无价值，根本就是疯子的咆哮，什么以星为酒，虚假天堂，虚假地狱之类的酒后胡言乱语都写上去了。”

 

冯·迪尔瞥了他的导师一眼，极力压下自己越来越不耐烦的心思。多年前，正是克雷因霍夫自己发现了《变化之书》，这本书是已故的巴托尼亚诗人兼神秘技艺使用者吉勒斯·德·库西在《古典旧世界》中所著的。克莱因霍夫自那之后的余生几乎都在翻译这本书，在他自己确信正确翻译了这本书之前，那书上的神秘文字日日夜夜使他头痛不堪。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努恩大学的魔法技艺最高权威，而唯一现在能听他说话的人则是他自认为有史以来最具有天赋的学生。

 

“是这样没错。”洛萨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理性些。“但这一点不该阻止我们的实验，正如你我的理论所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魔法都建立在混沌之上，唯一证明这一点的方法，便是举行这一德·库西所记载的终极仪式，让我们得以知晓宇宙最终的奥秘与一切事物的答案……”

 

“我的孩子，我与你一样毕生致力于证明这一点，但是……”洛萨紧紧的盯着教授苍白的面孔，说道：“您知道的，这个仪式必须要两个人才可以执行，没有你的帮助，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去证明我们的猜想的。”

 

老人颤抖地点点头。“当然，我当然知道。只是…洛萨，你确定这个仪式安全吗？”

 

“当然是绝对安全的，教授。”

 

克因霍夫咽了口唾沫，又环视了一眼洛萨住所地下的这一密室的安全措施。最后，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很好洛萨，我知道这对你究竟有多重要。”他十分不情愿的说道。

 

冯·迪尔听完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老师，现在我们就位吧。”他举起用野兽大腿骨雕刻而成的镶有符文的魔杖，走向讲台。他点燃火盆，把一把把有着令人生厌气味的熏香撒在火盆上，冒出咝咝的声响。当燃烧的回声逐渐消失后，他开始唱起了记载的圣歌。

 

“Amak te aresci Tzeentch! Venii loci aresci Tzeentch! Amak te aresci Tzeentch!”

 

圣歌之声作响，似乎自回声和复咏之中获得共鸣一般越发强大，火盆上冒出烟雾在两人身边翻腾，将整个人的视野扩宽，好似世界的边缘都在眼角起伏。他继续念诵，在脑海中想象着他想召唤的奸奇坐骑的样子，不断的补充细节迫使坐骑的物质躯体更为现实。他一边这样做，一边用魔杖尖端以复杂的图案运动，依次指向五芒星的每个角度。

 

熏香的效果，不断的吟唱和想象扭曲了他对时间流动的感觉。仪式似乎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他觉得自己是成为了承载超凡能量的容器。最后，在无限边缘的某个地方，他感觉到一个饥饿的存在。他用灵魂之力量触摸了它。那东西也感觉到了他，开始向他靠近，缓慢地痛苦地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又在仿佛很远的地方，他听到克莱恩霍夫呻吟。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臭氧和烧焦的气味。冯·迪尔睁开了眼睛。五角星的线条发出奇怪的蓝色光芒，照亮了房间。刹时火花在空中闪烁，使得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Venii aresci Tzeentch ！Venii ！Venii ！”他喊完这句话就不再发出声响。一会过后，一个真实物质存在的恶魔坐骑来到了他们的时空。

 

它的形状好似光滑的银蓝色扁平圆盘。在椎间盘的边缘有一双小而讥讽的看待一切的的眼睛。它现在在五芒星里四处飞舞好像在试探笼子的边界。过了一会儿，它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便停止了挣扎，只是在半空中盘旋着。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凡人？冯·迪尔脑海里有个声音问道。

 

“我们是知识的探求者。我们希望你带领我们闯过灵魂之海，与知晓世间一切奥秘的神灵沟通。”

 

过去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凡人的思想是很脆弱的，遗憾。

 

“就算如此，我们也会去。一旦我们抵达，就将完全释放你的灵魂。”

 

很好，前进吧，凡人去迎接自己的命运吧！

 

冯·迪尔沿着连接圆圈和五角星的粉笔走廊走着，一点也不害怕。他跨过魔法符文的的边沿，一只脚踩在发光的生物身上。令人惊讶的是这一生物居然能支撑住他的体重。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刺痛从脚掌穿过他的身体传到全身。

 

我要把你们两个都带走，冯·迪尔脑海里的声音说。你们两个都得揍，或者一个都别去……

 

冯·迪尔转过身吗，发现克莱因霍夫完全没有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似乎漂浮在黑暗中一般，四周全都是被魔法照亮的地方。“教授，你得一起来！很快！”他焦急地说着。

 

克莱因霍夫舔了舔嘴唇，额头上结了一层汗珠。“洛萨啊，我，我不……”

 

“我们必须双人同行，不然恶魔便会打破束缚，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我知道，但是洛萨，我已经太老了，我只是个又老又胆小的小老头啊。”

“格哈特，你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工作！为了得到最终的知识，超越一切的知识！。”听到这老学者打了个寒颤。“跟我来，跟我来！”他命令道，克莱因霍夫叹了口气，仿佛是被催眠了一般蹒跚走过粉笔的痕迹，在冯·迪尔的恶魔坐骑的上坐了下来。

 

两个，有两个追求知识的人。我们走！恶魔这样说道，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叫，还有一声霹雳。冯·迪尔往下一看，发现他们离努恩城已经很远了。他可以看到大学区，那里有许多古老的尖顶建筑。天后他的目光转向码头和瑞克河向北蜿蜒而去的黑暗曲线。虽然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比维伦纳神庙最高的塔高都还要出几百英尺，但他并不感到害怕。因为站在恶魔的背上，就像站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

 

突然恶魔开始加速，但洛萨丝毫没有运动的感觉，也没有风撕扯他的衣服。他站在绝对平静的地方。只有当他低头看着四周的大森林呼啸而过时，冯·迪尔才感觉到他们在以惊人的速度前进。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了在一片空地之中围着篝火起舞的兽群，看见了身穿黑色盔甲的双头人影在一旁观望。他看见一些奇怪的怪物在从未有过人前往过的深处移动。恶魔坐骑如流星一般飞驰，之后地面的景象全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他们越飞越高，直到飞往云层之上，就像在一片雾蒙蒙，被两轮月亮照亮了白色海洋上航行一般。

 

冯·迪尔的血管里充满了兴奋，他们飞速掠过无数景观，如同神灵一般。恶魔的能量自他的双腿向全身传递使得他感到无比的快乐。他认为正是通过这个能量传输，坐骑保护了他们不被冷空气所伤。透过云层的缝隙，他们看到了一片点缀着污浊的城市火光的荒凉草原。或许这里便是基斯里夫？

 

不久之后，他就没有疑虑这里到底是哪里了，他们正穿过积雪覆盖的苔原，非向一片荒凉之地。他们北方的天空被舞动的深色极光所照亮，混沌废土，他们已经抵达了这个地方。

 

他可以看到下方的大群战士正在战斗。穿着血红色盔甲的勇士们与跳舞的淫荡恶魔们正在搏斗。巨大的怪物追赶着逃跑的野兽。就连这片土地本身也在扭曲，仿佛无时无刻正在遭受折磨。血海淹没灰烬沙漠。岛屿脱离了地面，飘向天空。肉体构成的树木自石头雕刻的城堡之中钻出……他听见克莱恩霍夫在他身旁惊恐地叫喊，但他不在乎。

 

他们径直向极光处飞去，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在路上还掠过了一群巨龙，纵使是巨龙，在奸奇战马的速度面前也有些逊色，好似根本没有移动一般。

 

他可以辨认出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这景象就好像天空是一幅画，有人从画布上撕下一块，露出其下的的另一幅画一般。他凝视着其中流动的万千色彩和脉动着无数光明的领域，那是支配物质宇宙的自然法则不再适用的领域。冯·迪尔用他的骨棒指向混沌之门，坐骑也冲上前回应他的指引。他们跨过门槛，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黑暗的宇宙。

 

“洛萨……”克莱恩霍夫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敬畏。“我想这一定是——”

 

“是的”冯·迪尔远远地回答，“我们已经进入了灵魂之海。”

 

他们的坐骑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上停了一会儿，冯·迪尔凝视着最后而最奇怪的混沌领域。

 

在最遥远的地方，在那比星星还要遥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他认为一定是大能的存在。它们是巨大的发光漩涡，其身影比起星系还要庞大，那漩涡的曲折与流动照亮了灵魂之海。冯·迪尔想知道那是巨大的红色和黑色的代表的是恐虐吗？他又注意到那漩涡的血色旋臂似乎与一种淡紫色与绿色的长彩带纠缠在一起，如同两窝毒蛇纠缠在一起一样。那后者会是色孽吗？

 

接着，他又看到了第三个跃动存在，它显然比这广阔领域里的许多渺小存在要大的多。那存在以令人作呕地方式扭动着，跃动着，这存在使他颈后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从他的本能反应上来看，他知道这个存在一定是纳垢。

 

另一个存在又出现在眼前。这是在如此之多的巨大的能量漩涡之中最繁多、最错综复杂的存在，他知道这存在就是奸奇，他的最终目标。

 

这些存在，便是毁灭大能与其他次级神灵，这里便是混沌领域。

 

教授在他身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袖子。“洛萨，这是哪里？！”。冯·迪尔理解老人的困惑。他自己的脑子现在再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的冲击下也开始晕眩了起来，然后他开始反应过来：“我们的人类思维正在开始适应灵魂之海的规则！”

 

他开始意识到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这个领域的一切，他们的人类思维并不足以支持他们看见这些。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的脑袋正在用自己的经验，知识与思考强加在真相之上而已。

 

在那些大能附近闪耀着无数的广电，冯·迪尔不知怎么知道那些正是凡人的灵魂。它们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突然就像鲨鱼穿过鱼群一样，冯·迪尔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全身都是吸盘嘴和探索触角活像一条灵魂鲨鱼的生物出现了，当它们游向那遥远的、看不见的目的地时会顺路吞噬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小光点。

 

他又感觉到教授的手正紧紧的拉着他的袖子。“洛萨，下面，看下面！”老人惊恐的喊着。

 

在他们的脚下，他们的恶魔坐骑已经改变了形状，看上去很像是那些灵魂鲨鱼。它也正在不断地吞噬着闪闪发光的灵魂。冯·迪尔对此并不惊讶。这头野兽很危险，他从来不质疑这一点，如果可能的话，它会立马吞噬他们两人的精华。所以他轻声念着他准备好的咒语，从他的骨杖射出一道细细的亮光，这道粉红色的光在这里的灵魂之海中显得格外突兀。当光线照射在坐骑身上时，在他们的马和他之间打开了一条微妙的通道。

 

当那生物进食的时候，那能量的涓涓细流通过他的咒语创造的通道传给了他。能量像液体一样在冯·迪尔的血管里流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魔法的精华吸进了自己的肺里。这真是一次令人振奋的体验。

 

“只要他还被魔法束缚，就不可能会伤到我们的。”他安慰到。但克莱因霍夫只是面带恐惧地低头看着恶魔，仿佛那坐骑已经在啃他的下肢了一般。

 

恶魔突然又向前冲去。冯·迪尔觉得，无论它在凡人的世界有多么惊人的速度，与它在这里做的事情相比都算不了什么。这种生物似乎能够穿越宇宙。他们一路狂奔，又经过了灵魂之海之中其他巨大的裂缝。有时，冯·迪尔透过它们看到的东西开始使他的想象力变得匮乏。那些不过是一些被战争摧毁的世界，被伪神所统治的地狱和无尽宁静的天堂而已。

 

突然，他感觉到恶魔的情绪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回头看了看便明白了原因。他们被魔追赶。其他的生物突然追逐他们，那些没有被任何束缚法术控制的生物毫无疑问可以轻易杀死他们。那些灵魂鲨鱼会轻松的吞下他们的灵魂与肉体。克莱因霍夫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的惊恐地叫了起来。

 

灵魂鲨鱼越来越近了，它们的大嘴巴张得老大，跑得很快，比他们的恶魔坐骑还快，毕竟在他们的背上可没有两个人类骑手那样碍手碍脚。冯·迪尔举起骨头魔杖，用它戳了戳那个恶魔。他吩咐说“把我们安全的送过去，不然你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一声混杂着愤怒和绝望的无言的喊叫在冯·迪尔的脑壳里回荡。恶魔坐骑突然掉转方向，冲进了一扇大门。

 

现实就像池塘的水面泛起涟漪。他们突然像在一片荒凉的平原上疾驰一般，在这里矗立着无数金字塔形的城市。冯·迪尔看见巨大的力量形成的光束在金字塔之间闪烁。一些城市被巨大的、砰砰作响的黑色能量屏所保护，然后一座城市瞬间变成了渣。他们的坐骑以一种躲闪的方式避开了战争中的火力网。有几个他们的追杀者离得很近，但没有一个抓的到他们。冯·迪尔眼就这样看着其中一个追杀他们的灵魂鲨鱼一头进入了火力网，然后眨眼就消失了。

 

他们那匹恶魔坐骑疾驰穿过金字塔上方的另一道门。在一种空间延伸的感觉之中现在他们出现在了硫磺坑和跳动的火焰组成的地狱之上。像蟾蜍一样的恶魔把一些奇怪的两栖动物的灵魂叉入火山的火焰中。冯·迪尔想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某个曾经存在的神灵的一流。也许这是一个真正的地狱，是一个真正的种族，由一个搅乱混沌领域的外星种族的想象所具现化的。

 

他们的战马一头扎进了其中一个火山坑。在他身边的教授不由地尖叫起来，他十分确信那只恶魔背叛了他们想要杀死他们，所以他用手蒙住了眼睛。而冯·迪尔只感到兴奋。

 

不过他们又一次冲过了一扇传送门，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恶魔变得更少了。

 

他们在黑暗的太空中，在比黑夜还黑的虚空中飞驰，改在一个被改造成城市的小世界上飞驰着。他们飞过如同气泡般的穹顶，像精灵一样的生物在这里看着他们的追逐。穹顶内建筑的工艺就像蜘蛛网一样精致而精密。然后他们俯冲进另一扇门所在的一条大走廊之中又一次消失。

 

他不知道这场追杀持续了多久，他看到了在地底之中的恶魔在密谋反叛毁灭大能，在完全冻结的地狱之中无数祈求自由的灵魂，在绿树成荫的理想乡阿卡迪亚之中，黄金时代的人们正在狂欢做爱，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树丛之中的可怕身影。

 

他们横跨了无数世界，他们看到了有八十英尺高的战争机器巨人使用足以夷平城市的武器战斗，他们躲藏在了沉默超过千年，停滞在两个世界之中，潜藏着沉睡于棺材之中的致命猎手废弃巨船之中。他们掠过太阳的表面，目睹了等离子组成的生命体跳着如同求偶一般的舞蹈飘过。但最终，他们跨越了这漫长悠久的时空迷宫，重新回到了这片灵魂之海。

 

他们的坐骑沿着奸奇的漩涡的脉动一直线的上前，直达最核心的地方。他们路过了一些朝着他们微笑，打探他们灵魂深处的秘密的巨大有翼生物，他不在乎。他既然能够抵达这里，那么一切皆以天定。他知道他们的探索已经接近尾声，很快他们就会得到他们各自想要的东西。克莱因霍夫筋疲力尽，脸上毫无血色。但是追逐带来的兴奋和恶魔分享的能量使得冯·迪尔精力充沛。

 

他们走近一个巨大的光球之中，在那里无数的色彩在其表面跳跃变换，就像油在水面上闪闪发光一般散发出无数光芒。他们走得更近的时候突然滑了进去，然后穿过了一堵堵墙。在其中存在着比一座城堡还大的庞然大物。它虽头上有角，但却似人。它非常美丽，但球体无数的光线在它没有颜色的皮肤上反射出了无数耀眼的光芒，那亮度使冯·迪尔不得不移开了视线。

 

欢迎，凡人，欢迎来到变幻之主的宫殿！

 

在声音直接在旅行者的脑海之中响起，那声音平静，礼貌，逻辑，但暗含一股恶意的嘲弄。

 

冯·迪尔看向这巨大的存在，抬头望着它闪闪发光的宝石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可以一眼就可以看到整个宇宙。在它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跳蚤一样渺小。“感谢你，伟大之神。”他严肃地说。他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教授。老人也喃喃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的仆人们可有更要紧的工作。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我们是来寻求知识的，”冯·迪尔说道，向他的同伴做了个手势。

 

“是的。”过了一会儿，教授带着茫然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对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求获知识。”

 

哦，知识，你们获取知识是为了什么呢，是改变世界，还是改变自己？

 

冯·迪尔转过身去，等着他的同伴再次开口。老人的目光在他的学生和神灵之间来回移动。他的嘴张了几张又闭了几次，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冯·迪尔仍然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说。

 

“两个都不是。”格哈特·克莱因霍夫教授最终说了自己的答案。

 

洛萨·冯·迪尔笑了笑，转身面对大能说道。“两个都是。”

 

教授大张双眼，望向洛萨。“你在说什么，你忘记了仪式了吗！？”

 

那么，这位凡人。他对着教授问道。你究竟是因何而渴求知识呢？

 

“我——我——”克莱因霍夫在注视下紧紧的抱着他的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洛萨，帮我！”他说道。

 

冯·迪尔举起了双手。“伟大之神啊，他渴求知识，便是因为知识本身。”

 

哦，这可真是最糟糕的原因了、神恶意地笑了笑。那么，他想知道的东西是什么呢？

 

格哈特·克莱因霍夫的嘴又张开又闭上，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范·迪尔微笑着替他说：“一切。”

 

啊，胃口不小，但也不大。那么我就赐予你你想要的知识吧。

 

奸奇伸手摸了摸克莱因霍夫。老人突然僵住了。

 

与此同时，范·迪尔又低声念着那条把他和恶魔连在一起的咒语。他向前倾着身子，把骨杖的尖端按在克莱茵霍夫的太阳穴上，他感觉到知识在他的同伴身上流淌，这使他感到充实。但洛萨·冯·迪尔这次打算从安全的距离见证这一切。

 

海量的信息像瀑布一样涌进凡人的大脑。冯·迪尔瞥见了宇宙和灵魂之海的出现，恒星和行星的诞生，无数种族的崛起，无数分子的结构的破灭。他看到宇宙迸发出巨大的变化洪流，明白了推动宇宙不断前进的力量的本质是什么。他看到了宇宙从不静止，而是不断地自我改变。然后他立刻意识到他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因为无时无刻，每分每秒总是有新的东西在诞生。

 

克莱因霍夫的脸开始变得扭曲了，因为知识的流动无情地继续着，并不因为他的觉悟而停滞。他的头脑淹被没在信息的洪流中，太多的知识难以理解，即使把他的思想延伸到极限，甚至超越极限也无法一一利用。冯·迪尔感觉到了这个人的人格陷入疯狂的尖叫之中最后崩溃。但即使那自无穷远的地方传来的尖叫停止，知识的洪流仍然在继续灌入他的闹海之战。

 

老人仍旧无力地抓着冯·迪尔的衣袖，然后慢慢地瘫倒在冯·迪尔的脚边。

 

够了、冯·迪尔觉得自己的大脑也开始胀痛起来，他念着咒语，抽出魔杖，切断了与老人的联系。

 

洛萨·冯·迪尔。

 

他望着外面那个巨大而不可知的存在。变化之主，奸奇。

 

你同伴的愿望实现了。

 

“是的，大人。我代表他向您表示感谢。”他望向躺倒在地的教授。笑了起来。他面前的怪物也发出隆隆的声音，那声音也许是宇宙的笑声。

 

还有你也一样，洛萨·冯·迪尔。我也赐予了你来自我的礼物——知识。你大可带着知识回到你的世界之中。

 

“也请接受我对这份礼物的感激之情，伟大之神。”

 

当然，这份礼物可不是白给的。

 

“我明白，吾神，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将永远效忠于我。

 

冯·迪尔低下了头。“我愿意永世效忠。”

 

大变化者，万变之主，奸奇，这就是他所选择的毁灭大能。

 

你会在你的世界里为我服务。你知道我希望什么，而我又因何强大。

 

“我完全理解。”

 

空气中又出现闪烁的气息和臭氧的气味。那恶魔坐骑重新出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就像五芒星上发光的圆盘。它的背上又两个骑手，一个还站着，另一个瘫倒在了地上。

 

洛萨·冯·迪尔从坐骑上走下来。密室还是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变化之书》仍然放在讲台上，在打开的那一页中，吉勒斯·德·库西曾在那一页上写下了终极仪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冯·迪尔明智的只与他的导师分享了小小的一部分。

 

在他的脑海里，如海洋一般的知识仍然在他的记忆中闪烁着光芒。他至少看到了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旧世界正在发生变化。精灵们从长期自我流放的西部中归来，渴望通过贸易扰乱了人类诸国。帝国本身因为受到精灵贸易的攻势而摇摇欲坠，它最富有的省份将试图脱离它的统治。北方一片黑暗，那古代传承的路径上的裹尸布将被焚毁，取而代之的是冲突的血海。

 

魔法在战场上占据一席之地的真正时刻即将来临，在有记载的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为战争的武器。冯·迪尔大笑起来。现在他脑子里想起了足以改变战役的魔法咒语，这是大神奸奇教给他的知识。在即将发生的事件中，他将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

 

改变。这就是他的神灵所求——也是任何一个真正的奸奇仆人所渴望的行为。这个房间外面是整个呼唤着要改变的世界。冯·迪尔急于开始主笔未来的变化，于是大步向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躺在五角星上的教授举起了瘦削的手。他的眼中流露出纯粹的疯狂。

 

在门被关上之后，他喃喃的说了起来。“迷失之魂的海洋，虚假的天堂，虚假的地狱，一切都会改变，皆因黑暗诸神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