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上的城市 I
个人的一些拙作。可能未来会增加,版权拥有,未经作者允许禁止转载!!! 作者:王醒 序言— 无翼之梦 梦, 如一纸未尽之书 架起 那 现实同虚幻的桥梁。 洁白如雪的沙鸥 于蔚蓝梦际 畅游。 那 无翼之客 于海崖迷雾上 呐喊, 诉说着永恒 而又未尽之 梦。
1 坠梦者 傍晚,太阳在天空透过苍白之云,发出惨白的光,为城市的边际镶上了一层银边,浅蓝的利箭随阵阵清爽的气流略过片片云霄,直冲天际。布谷鸟在远处不知名的某棵树的树荫里低沉地叫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群同这叫声一起给与了它不同往日的烦躁。 他站在一片废墟的房屋之间,耳畔风声呼啸伴随着汽车嘈杂的嘶鸣,他看到了城市不断向外扩张,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也如病毒般向外围感染着,曾几何时,宁静而美好的生活充斥他周围的一切。而如今这份祥和的平静却如水面被碎石生硬的打破,他对此也无力阻挡,只好将这些不断从生活中滋生的愁闷诉诸于那一罐罐见底的易拉罐啤酒与每夜诡丽幻梦中,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从现实高压紧绷的城市化生活中解脱出来,从这毫无意义的麻木奔波中解放。 他曾经经历过的那段旧日中美好时光,在那些未被城市利欲观念所污染着的年月,尽管人们的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那时的精神领域却不同于当下的贫瘠,每个人都是为了谋求生计,却也能相互关照,处处为善,这是淳朴的美好。在这种氛围下,花朵是如此芬芳、青草是如此鲜绿、天空是如此深邃明亮、就连夏日的炙都让人留念。在无际的空气中也都弥漫着生活的香甜与希望。在那旧日的时光里,他是多么的自由、轻松和快乐的啊!生活给予他追寻那些真实而缥缈的理想幻境,他甚至愿意为这样的生活奉献自己的一生。他将最后一罐啤酒猛的灌下,部分醇厚的酒液自他衣襟顺下,打湿了脚下,残留在的建筑泥沙上。 他并不知晓这幢建筑是何时修建又何时被废,他也不知道这幢废弃建筑现在是谁的,亦若是谁曾经拥有过,他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因为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将其作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与城市对峙的铜墙铁壁堡垒。或许有一天,这幢几乎无主的建筑会被国家回收;会被推倒;盖上全新的高楼。大量的人会在它的门口进进出出,倘若不然,它或许也会被改造成符合城市形象的模样,在原建筑的表面涂上统一的色彩,参加新一轮的文明城市评选。 “呵,见鬼的评选”,他想到这不由得瘪了瘪嘴,他不希望这独属于他的净土被不洁的城市风气所玷污,城市化的进程或许能为他带来更好的物质生活,他对此却嗤之以鼻,他不愿意为这放弃独立的精神和自由的思想,而成为城市当中麻木陌生的一员,彻底沦为统计数据下奴隶,这样,还不如自尽的得了。 太阳如巨大的流星自西滑下,将天空灼烧出一道赤红的烙印,天空不断阴沉,来源于过去与城市外域的奇境旋转着进入他的梦境。银白的肿胀月光照耀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投射在平静而祥和的脸上,就像是在为一尊雕琢完毕的碧玉神像进行打磨,城市的夜空总是漆黑,除了那轮肿胀的月光,就再也望不见其它的漫天星宿了,它们似乎都聚于他美妙的幻境,闪耀在永恒的遗忘之乡。 陷入永恒的遗忘之梦吧,它们在他的耳畔轻轻低声吟唱,你将在那获得永恒的宁静与幸福,不需为尘世无用而烦恼、而操劳过度。 第二天,一位过路人发现了一具躺在废弃建筑下的尸体,尸体面部的表情宁静而祥和,报警后,警察从废弃的建筑物里找到了些空的易拉罐,还有一堆破旧干净的衣物和被子,警察由此将这具尸体的死因定义为酒后失足。在查询到这具尸体早就没有任何可联系到的亲属后,便被直接送入了火葬场,注销了身份证,至于真实与最后的结果又有何人回去在意呢?不过是一具无名的流浪汉罢了,这件事在网上和周边的人群间成为了谈资,有时还会成为家长教育孩子的反面案例,持续了几天后,它便销声匿迹了,人们又从新回到了往日麻木的生活当中,就像他从来不曾存在,什么事也为未发生过一样。 那幢废弃的建筑呢?在他死后的一个星期便由一支拆迁队将它推平,以较为便宜价格转给了当地投资土地的开发商;很快,又一栋大厦拔地而起,为当地的城市化建设舔砖加瓦,为麻木的人群找到新的寄居之所。
2 雨季 I understood what each had writ Upon my spirit's scroll; Again l wore mine ancient lives, And knew the freedom and the gyves That formed and marked my soul -----C.A.Smith 冷冽的寒风裹挟锐利的雨箭,积极穿插过鱼肚色的穹顶,他们斜斜地击打在人行道的粗糙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水逐渐汇聚,形成了深深浅浅的水洼,各式的车轮同五彩的伞面倒映其中,形成了奇异的水涡,搅和形成了无数怪诞离奇的影象。这是独属城市的雨季,也只有城市的水洼才能形成这看似繁华的蜃景。突然,一片漆黑,遮掩住了所有虚无的景象,原来那是一柄黑色的雨伞。 白色底板的天空下,无数的雨丝形成了视界彼岸的灰色浓雾。漆黑的伞在雨色下,轻微的摇晃起伏,从高楼的一侧到另一侧,从一个街道的转角到另一个转角,他漫无目的的漂浮过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最终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十字路口边。 黑色的伞,静静的立着,板着一张僵硬黝黑的面庞,倘若不是他时不时的抖动和有意无意的抬起,简直会令人怀疑它是一尊城市里的文化雕塑。但他又实在太不起眼,夹杂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伞之间,若不仔细在半空中观察,简直是无法从中辨认出它的存在。毕竟那些花伞也都板着同一张面容,就仿佛是由同种工厂的模子所铸造,除了所刷色彩的不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很快,众多的花伞便纷纷扰扰的如退潮的流水般远去。没有人知晓这些花伞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也没有人关注这些花伞究竟来自何地,大家都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冷漠的远去。伞下的人有的或许来自乡村,有的或许来自外交,还有的或许本身就来自城市的主体城区。他们之中有公务员,也有普通的市民,有自己开店的老板,也有打工的职员。有的人是因生活所迫,有的人则纯粹为了荣华富贵。但无论是谁,无论为何,他们都难以注意到周围的一切。就算是一具死尸躺在他们的面前,出了一通报警电话外,也不会引起他们过多的侧目。除非是他们的领头,或是那些公众人物,他们或许还能在这如死水般寂静的环境中引起波澜,但很快也如迅速溅起的水波那般无声无息地沉寂下去。人总是要生活的,况且这样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压抑的城市中早已不知发生了多少遍,更何况他们的怜悯之心,因为生活的操劳,又能余下多少呢?他们总是冷淡的面对着周围的一切,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漆黑的伞面,寂寥的漂泊在路口,就像是一条被搁浅在海岸边孤寂挣扎的鱼。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人行道边,灰绿色的树荫下嬉戏,全然不在意过往的路人。当然,他们也不必去在意,就如前文所说的那样,能在这样一个雨季,这样一个忙碌的时间,关注到他们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在这样一个阴郁的雨季,漆黑的雨伞漫长的等待着,那几乎是永远不会到来的某一时刻。他在灰色的阴雨下,不由得想起了爱伦坡那黯淡的诗句: 他们只是木偶,来来往往 全有许多无形之物支配。 无形之物不断将场景变幻, 从他们如秃鹰般的翅膀之中 拍打出那看不见的灾难终末 。 漆黑的伞面再一次晃动,甩下那带有城市阴霾的雨点,在空中与倾斜下落的雨箭相击,形成朵朵绚烂而畸形的花。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磨五彩的伞面再次汇聚,将黑色的伞裹挟,一同静默的等待。 很快,它们所等的信号灯终于亮了。无数焦急而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斑马线上不同的伞面汇聚又迅速分成两股寒流离开,亦如城市中那无数个雨季所拥有的日日夜夜那样,行向远不知何处的终焉所在。 宇宙盲目痴愚地运行着,这个伟大的设计,不知其始不知终焉。人类所创造的宏伟蓝图,却也难以逃离其冷漠法则而独立运行,无数的个体组成的集体,而集体却又冷漠的推动着个人的前进,使向不知何处的终极。
3 追逐幻影的人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倘若孤独常伴尔身,这究竟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自幼时,他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幢位于群峦间的古老庙堂中,周围除了因茂密而显得忧郁的高大林木,与其所在山峦上嶙峋怪石外,便只有那蔓延至无限深渊,灰白色泽的穴穹宇。 一定有人在照料他的生活,尽管他从未真正意义上见过他们,但却能透过某些细微而又隐秘的线索来窥探一二。他很早毕业觉得他很早便厌倦了周围的一切,这里的生活平淡乏味,就像是一杯早已挥发完的清酒。他从庙堂古朴的书室中阅览到了不少有关外部世界的古籍,那些书中所描摹的绚丽,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日复一日,苍白的天空与群星闪烁的漫长黑夜交替轮转,他对外部世界的渴求也与日俱增。终于,他与某日的清早攀下了所居庙堂的绵绵山峦,妄图追寻了独属外部世界的诡丽奇迹。但,就在他将要迈入高大林木的怪谲阴影时,他竟毫无缘由的从心中升起了难以名状的惶恐。深褐色的铃木粗壮而茂密,惨白的光线无从穿透那层层的树枝和树叶,一股似乎来源于亘古的腐败气息,从那犹如巨口的暗绿色阴影中吐露。 他最后只好疯狂的逃回到了山峦上的姑娘庙堂,静静的等仁往待。就像《少年罗马英雄传》中所言“那块巨石将等待少年英雄长大成人从旗下取出属于自己的象征”他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时刻的到来。 他在这古老昏暗如同坟茔的庙堂中又度过了一个接一个的漫长日夜,直到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枯燥而毫无边际的孤寂时光。 当他将自己的足迹真正迈入那暗绿色的阴影后,无数的幻影席卷而上。黑绿与棕褐的虚幻泡沫盘旋,缠绕,裹挟着梦境的洪流。无数奇妙惊人的影像在他的面前拂面而过,令他目眩神迷。在刹那间,他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和声形成了狂野的浪潮,搅动起现实同虚幻的漩涡,拍打在他心灵的彼岸。渐渐的,周围的和声变得嘈杂,美妙的蜃景幻象也支离破碎。尖锐的鸣笛,酷烈的炙阳,庞大的阴影,杂乱的脚步声与仿若其想象中人们的交谈声胡乱的堆砌在他的感官之外。突然,一切都在瞬间了结,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宽广的街道。他曾在古老泛黄的书页中看到过与之相关的描述。 无数直插云际的大厦高楼,将蔚蓝的天空割裂成碎片,投下大块大块斑驳的庞大阴影。金红的烈日闪耀在鱼鳞般的光滑幕墙上,将非同寻常的点点光斑折射至空中为数不多的片片云絮,那就仿佛是凭空出现了几个光辉璀璨的小型炙阳般,令人瞩目。那时,他只觉得,这一切实在太美了。 他兴奋地来回踱步,从不同的角度打量和欣赏这座壮丽的城市,畅想着未来的无限美好。但他却未能及时注意到周围行人的漠然与匆忙。随着日光渐渐向西坠落,一片金红的流光紧随其后。月亮也开始莹莹劫地升起,一颗泛着奇异色彩的陨星,划过天与地的边线,好似在宣告夜幕的降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开始变得稀疏,但未能过去多长时间,三三两两的人群便再次出现了街头巷尾,时不时还透过气流传出阵阵的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人们却也有意或无意的忽视了,一直站立在街道上他的存在,就仿佛他所站立的地方,就只有一团虚无的空气。夜色不断的浓郁,在风的侵袭下他,逐渐清醒了过来,一股强烈的冲动也从他的内心萌芽——他迫切的想要知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这样的问题或许能通过聆听周围人的谈话和查阅那些储存在他大脑中的古老学识来判别回答,至少也能就此判断出一部分——例如,具体在城市的何处。是在城中心?还是在城市的其他区域?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或许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自他记事起,他就一直独自生活在这孤寂的山峦间,从未和除他自己以外的人接触,更惶论是聆听他人的对话了。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一位拎着漆黑公文包的男士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棕色的皮质外套随着他的身躯而不断的摇晃摆动,就在那一瞬间,他再次体会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怖,这甚至比第一次他将要迈入铃木下的阴影时,感受的更为强烈,那沁人心扉的寒冷迅速扩散到了他的亼全身。陈峰的经营水尘封的记忆碎片如雪崩般倾泻而下,他终于理解了一切,明白了,自己究竟处于何种悲凉的境地。这也许就是世界对于他无声的嘲弄吧。对于外部世界的固执渴望与追求,终究使他坠入了永无天日的无间地狱。他再也无法返回那幽暗古老的庙堂,再也无法呼吸到故土湿闷而新鲜的空气,再也无法欣赏到山峦边缘的皎洁月光,再也无法触碰到那些嶙峋的怪石,再也无法独自一人去享受那近乎永恒的寂静了。自从那位路人外套上摆动的衣角,触碰到他的指尖时,他便知晓了一切,那些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一切。它们如同洪流将他冲入了痛苦的深渊。怅惘与几乎永恒的孤寂是世界给予他的最终赠礼。他颤抖的指尖并未触碰到任何有形之物——除了一片虚无。他知道自己并非属于这个世纪,也并非属于这个热闹非凡的世界。无形之人屹立在有形的世界,这是何等的凄凉与荒谬啊!他几乎要吞咽这独属它的苦涩了。 自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只是个无形者,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形之客,一个追逐幻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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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梦与海边之城 瑞雪皑皑的终北山麓下,连绵起伏的碧玉山谷中,翠色的草地匍匐其间,恍若沉眠盘伏的苍龙。这是他在日常生活中所难以明见的景致,或许只有人在夜幕最深沉的梦寐,最孤独的寂静之中,才能透过心灵的心灵的弦窗窥见这并非凡尘的蜃境。 当他走下深层梦境的最后两百层阶梯,穿越两位伫立于火焰门楼的守将后,他便知晓自己不在那纷纷扰扰的凡尘俗境,不再被那些琐碎虚妄的言语,沉闷的生活所环围,进入了庄周的梦域,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些在阶梯周围无尽幽域蒸腾的彩色气泡与那些仿若呢喃的细语低吟,这些并非现实之物。他十分感谢这来自于那些梦境仙神的恩惠,令他能从罔目混沌的生活中清醒,得以从城市的霓虹下他辨认出那些隐秘的所在。 他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叫作许鸣,是一位生活于霓虹烟雨下的普通推销员,日日疲于奔波。他原本并非是这个城市中的居民,只因听说这里的机遇多,能发大财,便毅然抛弃了自己破败的故乡,乘着大巴赶往了此处。这是一座位于海岸边的一线城市,成千上万的人在其中工作和生活,但是绝大多数又都并非本地。如今,这座现代化的都市,就如洪荒巨兽不知饥渴般吞噬着外界那源源不断的人口。 然而,他却错了。他不该抱这样的希望来到这里。诚然,因改革等一系列因素,这座城市里的机遇的确比内陆要多得多,单单凭借此而成功赚取财富的人,比起多数在那打拼直到死去,都未能获得成功的人来说,他们不过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这是幸存者偏差的个例而已。这个城市既不能给他带来富裕的物质,也不能为他谱奏精神世界欢乐的乐章。城市生活的现实,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这里并非是他想象中的理想世界,老板的自私与克扣,同事间的冷漠与恶性竞争,还有那如绞肉机般快节奏的生活,都令他心生厌恶,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已经担负了巨额的车贷,房贷,更何况家中的老父老母还需要他的赡养。他已经没有办法毫无顾虑的如自由的飞鸟离开此地了。在城市那漆黑漫无边际的深夜,他只好借酒消愁,对自己所做出的选择感到无限的后悔。但无论是他如何去想,他都无法逃离这个城市的漩涡。 终于在一个枯坐寂寞的夜晚,那些空空的啤酒瓶中,竟流出了梦境的琼浆,城市充斥着雾气的黑色幕布,开始变得明亮,几抹靓丽的深蓝被涂抹到了天的碗盖,并逐渐变得浅淡。饭着赤红的金乌有极细的汤谷飞回到中央大地的扶桑,万千幢城市的高楼轰然倒塌,发出如雷鸣般的巨响。当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他的梦境,并非真实。但谁又能说感官上的体验不能等同于真实呢? 从那天起,他一成不变的灰色梦境,一开始出现了现实中所少有的鲜丽色彩,脱离了城市噩梦的边际,屹立于世界的边缘。大概是又过了几日城市中朦胧的夜晚,睡眼朦胧间,他便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漫长的石阶路上,看不清是由什么石质材料所构成。在穿过了一道有亮丽光艳所构筑的门楼,他便进入了那片奇异的梦乡,寻找了属于他心灵深处的永恒宁静,归属于每夜那绚丽多彩的遗忘国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