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正义少女的教室（帆波IF）（24）

（一之濑帆波视角）

       我很天真。

       小时候，母亲会笑着这样说我，尽管语气中挟带着几分无奈，但是大体上应该还是夸赞的意思吧。

       妹妹稍微懂事了一些后，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数落我，说我粗枝大叶、丢三落四，将来一定会活得十分辛苦。真是的，明明比我小，却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让人有时会感到有一点火大，但是是妹妹所以不能什么事都和她斤斤计较。不过说实话妹妹的确要沉稳一些，不知道是遗传谁的，因为双亲都是与我相似的大条性格。没办法，只能归结为家境贫寒的结果，或者是她自己天赋异禀。

       妹妹比我要更早理解家里困难的经济状况，也更加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并为改变现状而努力起来。而我却做不到这一点，我虽然是长女，却被冠以天真的帽子，也认为享受他人劳动的成果是理所当然的，一直忽略了困难的家境或者说是有意对现实视而不见。直到我的愿望无法再被满足，进入国中的少女心思的载体能有多少呢？除了娃娃就是玩偶。可是我的家里连这样一个小物件都无法购置，没有任何盈余，像是被拧到无法更加扭曲的湿毛巾，真的一点水分都没有剩下。

       我自认为是在忍耐着，忍耐着自己小小愿望无法实现的失落，忍耐着受人指指点点的贫困生活，忍耐着即便不公平自己也无能为力的现实。因为我很清楚父母一点错都没有，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程度的努力，能保证一家四口的日常生活以及两姐妹的学业花费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没有资格向他们苛求更多。不如说，我还要感激他们如此拼命地为我和妹妹付出。

       但是只要在忍耐的话，压力就会积累，而不可能会凭空消失。而人只是有限容量的矿泉水瓶，总有一天会撑满，但是我不可能预先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断地自我向内挤压，并且从中感受到一种变态的痛楚与快感。在自我安慰与自我折磨的双重刺激下，可能无论现在有多么后悔，即便即刻给我重来的机会，我都会同样做出那个错误的选择吧。

       起因是母亲病了，病得很重。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的担子变得沉重了许多。我对此没有什么实感，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家里的氛围沉重了许多。因为父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以看见，叹气的次数却是急剧飙升。

       妹妹比我要早一步采取行动，而且她所做的也不是错误的。因为国小的学习负担不算太重，她便主动承担起一部分家务。我当然也请求效仿妹妹，却被苦笑着拒绝，以“你太笨手笨脚”和“你还有学习要兼顾”为由。

       我的压力又增加了，这次是来自努力操持家计的能干妹妹，她对家里起着明显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一旁傻站着。正如刚才那个矿泉水瓶比喻一样，我的压力终于来到临界点。最后伴随着一丝无法听到的微弱爆鸣声，我被自己的压力给击垮了，呼剌剌似大厦将倾。

        再次清醒过来时，我已经手里拿着现在已经忘记具体是什么的商品，低着头站在店主面前。听声音，他，不，他们是我认识的人，是关心我家里情况的人。我明白我偷东西了，我猜到我要受到惩罚，我觉得自己应该接受惩罚，我罪有应得。

       出乎我的意料，结果不是这样，叔叔阿姨们露出同情的笑容，包庇了我的犯罪行为，让我拿着我的赃物离开了。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飞快地跑了，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商品。

       但是我没有勇气带着这个东西回去，我跑到一个少人踏足的地方，狠狠地将我的罪证向一个方向丢去。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落在我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绝对是错的。

       尽管我已经看不见那个使自己变得肮脏的东西，可心里某个地方反复回响着我是犯人的声音，吓得我后退了几步，丢脸地跌倒在地，想放声痛哭却没有眼泪顺遂我的心意，反而因为浓重的自我厌恶而干呕起来。

       就算呕出来也只是白色的清水粥而已，几乎见不到其他颜色，因为这就是我的一日三餐。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完全消失时已经过了很久。

       回到家里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父亲和妹妹应该都去医院里守着母亲了吧。

       我跌跌撞撞地逃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然后小半年我再也没有踏出那个房间。

       有时不如就这样死去的想法会突然笼罩我的脑海，但是随即被强烈的怯懦与畏惧而取代。我终究没有勇气了结自己。但是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我怀揣着如此的觉悟与天真弱小的自己僵持战斗着，却无法获胜。就在我又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父亲与妹妹告诉我有一间全日制免费的高中，所以我燃起勇气再次面对这个充满不自觉的善意与恶意的世界。

       虽然很久没有学习，但是有时彻底放空自己后的放手一搏会起到奇效。

       因此我通过考试进入了这间学校，以第一名的成绩。

       我很高兴，也很自豪。

       但是我的自信与自尊却因为其他班级的几位同学而彻底粉碎。在他们看来，我的方针太过天真，没有任何威胁。我用尽自己的智慧与他们周旋，最后却只得到悲惨的失败作为犒赏。他们揭露了我的过去，再一次击溃了我。

       如果故事在此就结束，说不定有些遗憾，但是是最好的结果也说不定。不过我并没有就这样从命运的战场上退场，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

       他以坚定的眼神与话语拯救了我，给予我战斗的勇气。

       说是东山再起（这是个巧妙的双关，有时作者真的佩服自己的头脑怎么这么好）也许有些夸张，但是我站起来了，以不太好看的姿态。

       他完美地击败了曾击溃我的对手，显露出超凡的实力。虽然有些在意，我没有探究他的目的。他转入我所在的班级，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之后他大显身手，夺去我的视线与其他的所有，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是如此。

       但是他在那次无人岛考试上的表现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使用了一些手段，在我看来，那是非常伤人而卑鄙的。尽管我们因此升上A班，我却无法高兴起来。

       明明只要高兴起来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明明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并且鬼使神差地将他视为自己的敌人。

       和自己深爱的人战斗，心中之痛不言而喻。但是我不后悔，只是有些嫉妒为什么别人爱上的人因普通而显得般配，我爱上的人却是太过完美而到处都是缺陷呢？

       我和他应该还有和解的机会的，一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