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储事】0.1.1 论助祭考
【雪山：明烛苍幽的序幕曲】
这是一段原本不属于我的回忆。
某人温暖的大手抚平了我头上的毛发。我回过神抬起头，只见某人早已背上了重重的行囊，瘦削的身影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包角挂着的油瓶晃啊晃。我见状，不顾阻拦地赶紧向他跑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却再也无法和它玩踩影子的游戏——我哭，我跑，我追，却怎么也追不上那在落日的余晖下轮廓发亮的背影。
终于，某人在远远的地方回了头，挥着手大声喊：
「孩儿，爹去雪山了，你要照顾好你娘啊！」
我没再乖乖听某人的话，继续不要命般地追啊追，可是不管我怎么跑，某人的身影永远也无可触及了，终于还是像那只夕阳，一点点，一点点，缓缓沉下地平线，最后彻底消失在了遥不可及的地方。伸手抹了把脸，泪水早已满面——但是我知道，接下来，我已不能再哭了。
他果真再没回来过。
我浑身是汗地腾地坐起来，惶惶地拍了拍胸脯。
呼，只是噩梦而已。
头……好痛……
我摸摸头，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只丝织的吊床上。身下的毛毡仔仔细细铺了许多层，很是柔软；身上的棉被重得像铁，显然很长时间没晾起来拍打过，但也算舒服；壁炉生着，噼里啪啦的火焰声有效杜绝了沉寂情境的发生，屋内算不上冷。
身上着了的寒气，好像全然褪去了。……还以为又转生了呢。（毕竟一章转生一次的小说也说得过去……）
——这么说的话，至少我已经获救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会隐居于此……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扶着酸痛的太阳穴，我转过身，兀地发现一对冷冷的墨绿色的眸……
！吓我一跳。
——是一只黑狼正端坐在吊床边的小板凳上，警惕地盯着我，不转身几乎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黑狼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一道骇人的刀疤从左上划到右下，让兽看了极其不舒服；肩上安静地搭着一只小黄雀，倒是给我减去了几分惊慌。
再仔细看去，黑狼身长近五尺三寸，一顶竹篾油纸斗笠为帽，身披及身豉黑无绣棉布披风，着一袭干练的玄采绣金文竹圆领袍，气宇飒然，不言自威——人话是看上去很难相处。
把我打倒的那个黑影，估计就是这位了。
「醒了？」黑狼的口气有些冷漠。不等我回答，径直掏出袖内的铃铛，将塞在内的棉花一抽，不情愿地来回一甩。
叮铃铃。
铃铛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哈，总算醒了！稀客啊，简直是稀客！」不多时，房外传来一阵狂放的自语，镗鞳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急促。
此前这房里如此安宁，这会这兽如此狂妄，想必是这里的主人了。
棉毡的门帘唰地掀起，走进一袭微瑕的鹤氅，原来是只蓝狼，身长近六尺，腰佩三环银圈，后披一件厚重的毛毡，神情上看却只像是个孩子，凝比千识百通之稷，笑若弄鬼掉猴之狐。
（等下这不是轻小说吗？）
「哈，果真是你！」蓝狼看到我坐着就要往这走，黑狼则兀地站起身拦在前面，谨慎地再瞧了我一眼。
「早说过，若是碰上『遗实』，我可……」
「『遗实』？若是『遗实』能像那，吾可……，我……」蓝狼顿了顿，只清了清嗓子，「『遗实』来雪山都得这么受照顾！多久没来活兽了都！」
说罢，蓝狼摁下黑狼的手臂，两眼简直反光。
「你、您……认得我？」（？）
蓝狼一笑，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额好吧我编不下去（）
「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位手握变身-超级无敌宇宙洪荒威猛霹雳霸气侧漏所向披靡汪洋大肆锋不可当风樯阵马大穷奇芜芜芜秘技的黑柴（？）吧。」
好了，这雪山我应该也待不住了。
「忘记自我介绍了，吾乃这茫茫（重音）雪山的领主，神储考潜力股选手，众兽瞩目的雪山蓝狼阿维金。这位、这位，则分别是吾的两位既得的得力助祭，小仓、小九！」
我顺着阿维金的手指看过去，视线只落在黄雀，和目光闪烁着溢出来的不屑的黑狼身上。
「您是说，这鸟也是……」
「叫什么鸟啊，叫前辈啊小华！」
「小华？……我其实是叫……」
「小华！」
小九叹了口气，逗着小仓，转身向房外走去。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正想也往外面跑，刚翻身下床，就被阿维金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手臂。
「啧，小华啊……」阿维金换用右手抓住我的双手，左手慢慢顺着手腕摩挲，摩得我浑身上下一阵发毛。
他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愿不愿意上秤？
这俩狼该不会吃狗肉吧？
不对，前辈……前辈……
糟，这家伙要把我变鸟！
想到这，我赶紧拼尽力气殊死反抗，不料还是被阿维金玩儿一样捉住后颈肉，全然不顾着我的呜咽声，笑着说道，
「经过吾的慎重考虑，我们就一致决定，把小华收作助祭了！你从此放心，吾定会坚定执行神储的全部责任……」
「笃、笃。」想必是小九在外面敲了敲墙板。
「喂！怎么了！他可是会秘技-变身-超级无敌宇宙洪荒威猛霹雳霸气侧漏所向披靡汪洋大肆锋不可当风樯阵马大穷奇芜芜芜的诶！」
看样子是逃不过了……
我鼓起勇气，继续问道，「有什么特殊条件么？」
毕竟经历过『身高-24cm』这种离谱的代价。本来就够倒霉了，谁都不想被减成小矮狗，对吧。
「好问题，」阿维金扶了扶下巴，沉思片刻，诡笑一声，「如果你拿这个问题询问每位神储，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契约的回报是获得永生，所以相应的代价可以是金钱，利益，权力，消息……不过对于吾的话，只要你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我就行了哦。」
「不要。」
阿维金见我拔腿就要往外跑，顺势一拉，我一个没站稳，倒过去靠在墙上。随后，阿维金右手往墙上一撑。
阿维金左黄右黑的异瞳近在咫尺，狼吻间放出的热气业已察觉。
这这这……这是要干啥！
我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一支。
【系统：您已与神储册-阿维金签署契约。
获得成就：『这雪山上除了雪就没一个干净的！』】
阿维金松开手，后退一步对我做了个鬼脸。
？敢情契约内容是把手搁胸口是不？
耍赖了吧这？
……
天色逐渐黯淡下去，想必已是将近黄昏了。仆童给小仓的小罐填了米，又早早地煮了汤饭；小九最先盛上一碗，也不知道烫不烫，端着走到门口。
我怕这是神储册的什么规矩——毕竟这老狐狸还不得提防一下——也端了一碗走过去。
唔！好烫好烫！
走到门口，我实在受不住，慌忙得不知道把碗放在哪里比较好——只能先搁地上了。
再抬头一看，小九正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请问……」
小九没吱声，扭头向外看去。
啊，和这样的同事共处啊……
一起工作的时候会很麻烦的吧……
这边还正想着，阿维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小九啊，明天一早，你就带着小华熟悉下咱山。你放心，神储考的试题我绝对不会忘的啊！你俩玩得愉快！」
啊……怕啥来啥？
不愧是轻小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