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后写-第四章 一枚海贝
一晃小夭和璟已在青丘住了快两年，自从璟重新接任族长后事物及其繁忙，涂山族的生意之前被搅的一盘散沙，需要重新规整，小夭只是每天用饭的时候可以和璟相处，晚上璟时常看账目到深夜。
小夭有时候会坐在房顶看月亮，她伸手向月亮，月亮很远她抓不到，她也会想起海上的日子，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相柳，想到自己曾问他海的那边是什么。
偶尔小夭也会去热闹的集市上逛逛脂粉香露什么的，但是自己不知道选什么，身边也没有人给她意见。
这日璟特地抽出时间陪小夭出门逛，小夭很是开心。
“小夭，对不起，最近都没好好陪你，这样吧你喜欢礼物什么我送你。”璟对小夭温柔的说。
“嗯。。好呀，不过我什么都不缺，我希望你送我你觉得好的礼物，我自己选的话岂不是没有惊喜了。”小夭挺期待的。
“嗯。好，我想想。”璟答应了。
又到了脂粉香露铺子，女人总是爱逛这种地方，小夭拿了几盒子香露给璟：“璟，你闻闻，你觉得哪个好？”
璟闻了闻，柔声对小夭说到：“你要是喜欢就都买了。”
“算了，我不想要了。”小夭把香露放了回去，悻悻得说到，然后转身出了铺子。
璟转身对掌柜说：“都包起来吧。”掌柜喜笑颜开：“好嘞。”
晚上回去小夭看到桌上放着一长漂亮的琴还有几盒香露。
小夭看到琴哭笑不得，一脸无奈，问璟：“璟，你送我这琴简直就是浪费，你知道的听我弹琴简直就是受折磨，连丰隆都知道我的天赋在别处。”
“小夭，还记得我以前教你弹琴吗？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希望看到这琴我们记得那时候幸福的感觉。”璟满眼满足的看着小夭说到。
小夭笑笑：“嗯。”
瑱儿对小夭并不亲近，但是小夭却觉得他很可爱，奶凶奶凶的，在小夭眼里瑱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亲生父母都不在了。瑱儿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死了，爹爹多年才归家，所以非常粘着璟，生怕他爹爹不要自己了。有时候闹着要和爹爹玩，璟非常疼爱瑱儿，视如己出，小夭看着璟带着瑱儿蹴鞠投壶，心想有个孩子也许真的挺好的，我要是有孩子我一定让他从小和爹娘在一起开开心心长大。
小夭偶尔还是会练箭，璟会心疼的看着小夭手上的茧子说：“小夭，你不必这么辛苦，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小夭只是摇摇头：“没事，我无聊练练。”
阿念知道小夭回青丘了老早就写信让小夭有时候去五神山看她，璟一直很忙，小夭也确实在青丘呆烦闷了。
“璟，我想去五神山看看阿念。”小夭和璟说。
“你想阿念了吗？”
“嗯，好久没见她了，而且我想出去转转，你不用陪我去，我很快便回来。”小夭知道璟在想什么。
璟沉默片刻：“好，苗圃来信了，说她和左耳要来青丘看你，你等他们过来后和他们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好。”
“小夭，对不起。”
“璟，不用抱歉，我很好，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没有人是另外一个人的附属品，我喜欢你相伴，但是我不该困住你，你是我的叶十七，但是事实是你确实也是涂山璟，你不用为此抱歉，如果我只让你做我的叶十七，那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璟心里隐隐觉得小夭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苗圃见到小夭非常激动，抱着小夭一个劲的晃：“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左耳只是看着小夭挠挠头憨憨的笑。小夭也很开心，说到：“我也想你们。我父王还好吗？”
“白帝很好，他很期待你去看他。”苗圃答道，又接着又自豪的说：“左耳现在打铁技术可好了，铁铺生意很好。”
小夭看着苗圃和左耳笑得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当时救了左耳，心想，如果当如是自己救了相柳，是不是他现在也可以。。。
左耳架着天马，苗圃拿着行李先钻进了云辇，璟拉着小夭一番叮嘱后，小夭和苗圃左耳三人一行乘坐云辇去往五神山。
“王后，大王姬到了。”婢女向阿念禀报。
阿念听到小夭已到，开心的飞奔向宫门。
“姐姐，姐姐。”
小夭看到阿念，还是以往娇俏了可爱的模样，心里很是欣慰。
“阿念！”小夭招手。
“姐姐，你怎么才来啊。我等的都想跑去找你了。”阿念撒娇到。
“这不是来了吗？”小夭笑答。
一张可爱的笑脸从阿念身后钻出来，两个大眼睛看着小夭。
“睿儿，快叫姨姨。”
阿念已经和玱玹有了一个孩子。
“你就是睿儿啊，来让姨姨抱抱。” 小夭蹲下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
睿儿看着小夭慢慢走过去，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姨姨。”
小夭笑的合不拢嘴。
姐妹二人边说边笑着往殿内走，一路上好不欢乐。
晚饭后阿念跑到小夭宫里。
“你有没有去看父王？”阿念问。
“我打算从你这里离开就去看他。”小夭答。
“那你得先多陪我一段时间。”阿念娇憨的盯着小夭说。
“我打算以后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小夭打趣到。
“好呀，好呀，你以后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好无聊，玱玹哥哥都不能经常来陪我。”阿念开心的说。
“玱玹他不常来吗？”小夭看着阿念不免有些心疼。
“他是一国之君，事务繁忙嘛。你之前给我说话我我一直记着呢，而且我现在有睿儿。”阿念似乎并不在意。
小夭沉默的笑着看着阿念。
“姐姐，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觉得我很幸福，很好，我嫁给了我想嫁的人，我一点都不后悔，虽然他不能时时在我身边但是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将就别人。”阿念拉起逍遥的手说到。
小夭道：“我的妹妹阿念真的长大了。”
半夜，小夭又失眠了。她一个人来到了龙骨狱外的礁石上坐着，望着碧蓝的大海，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一波波海浪缓缓袭来，轻抚一下岸边的礁石又缓缓退去，小夭呆呆得看着月亮，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相柳，想起他牵着她的手在葫芦湖看月亮，当时他说：“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小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还是那么美，当时当时陪她赏月的人缺不在了，她又想起相柳踏浪而来，身上带着伤对她说：“脚下是大海。”那时候的相柳不远万里来带她走，当时相柳心里是在想什么呢？
阿念走到小夭身边挨着小夭坐下：“姐姐，你怎么不睡觉跑到这来看海？”
“想到以前的一些事，睡不着。”
“是那个九头妖怪吗？”
小夭凝视着大海没有回答。
“我记得你之前和丰隆大婚前在这里坐了七天，日日看着大海，要是当时他来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答应嫁给丰隆了？”阿念又问。
“没有那么多如果。”小夭答。
“姐姐，你知道吗？之前我为了让相柳帮我捉弄你，答应帮他一次，本来我以为他会提出一个卑鄙的请求，结果他并没有。”
“是吗？那他最后要求你做了什么没有？”小夭转头问阿念。
“姐姐，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你是一个话很多甚至有时候很烦人的人，你很有生气，有追求，很鲜活，但是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妇，似乎生活于你而言已是索然无味。你告诉我你很幸福，但是我感觉不到你的生机。”阿念看着小夭说到。
“阿念，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丢了以前的自己，我明明过上了我以前一直想要的生活，安稳的生活，但是我的心好像慢慢空了，我不想承认，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璟对我很好，很好，但是我有时候会怀疑我自己的心。”
阿念沉默。
“如果说以前是清醒得痛苦，那现在就好像是麻木得幸福。你说人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阿念依旧沉默。
“阿念，这些话我以前不知道和谁说，也没有仔细想过，但是我最近心里时常想到以前的很多事情。。。我觉得我渴望安稳、陪伴，但是又害怕无聊寂寞。。。。阿念，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你，是不是我所求太多。。。阿念，我是不是也该生个孩子。”小夭怔怔的说。
阿念还是沉默。
半响，阿念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转向小夭说：“那个九头妖怪后来确实要求我做了一件事，他给了我一枚海贝，告诉我如果你遇到危险就用那枚海贝保你性命。”
小夭缓缓转过头盯着阿念，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后来那枚海贝救了你的命，就是璟死后你服毒那次。”阿念接着说。
“我本来答应过相柳绝不说出此事，我知道他肯定是为你好，但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觉得你知道这件事与你并无害处，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你应该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我食言了，那个妖怪要怪我就怪吧。”阿念叹气说到。
小夭半张着嘴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直勾勾得看着阿念，似乎有话哽在喉咙说不出一样，眼睛发酸，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颤抖的声音问：“相柳还说什么了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我不要让你知晓此事。”阿念答。
小夭抱住头，小声啜泣着：“相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阿念把小夭揽到怀里，抱住抽泣的小夭；“姐姐。。。。。”
明明还未到寒冬，天空中却飘起了雪花，落在小夭头上、身上，小夭的哭泣声被海浪声淹没。
过了良久，小夭抬头看着海，伸出手接住雪花，雪花在落到手上的瞬间便融化了，小夭问阿念：“阿念，你现在真的不后悔嫁给玱玹吗？”
“不后悔，因为我嫁给了我爱的人，我知道也确信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嫁给玱玹哥哥我一定会后悔。”阿念回答。
“阿念，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我看似很勇敢，但是其实我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我害怕选择，我只想被选，我不敢主动争取，我总想着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感情里我不敢主动进一步，我其实自己有感觉到，但是很多事情我不愿意深究，，我害怕知道真相，我无法接受，但是我。。。我的心欺骗不了自己！尤其是知道。。。”说着又把头埋到臂弯里。
阿念看着小夭，心里五味杂陈。
“姐姐，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经历害怕，这不是你的错。”阿念安慰道。
小夭抬起头望向大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前觉得我母亲很傻，甚至怨恨过她，不理解她的选择，为什么她要那么执着选择父亲，一个完全和自己立场对立的人，我害怕自己会和她一样，我抗拒。但是我现在。。。。”
阿念轻抚着小夭的背。
“阿念，以前我害怕孤独寂寞，希望有人愿意永远陪伴我，我以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还是会感到孤独。我知道我这样说对璟很不公平，璟很好，真的很好，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小夭声音哽咽。
“我现在，看到大海会想起他，看到月亮也会想起他，射箭会想起他，吃烤肉也会想起他，吃鱼也会想起他，看到雪会忍不住想流泪，我现在都不想做毒药了，因为没人能欣赏我的厨艺了。阿念，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人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为什么，为什么。。。”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滑脱。
“姐姐，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阿念看着小夭的样子不禁也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