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 我的陈教授 48 蛋壳
“姐姐,你别睡!”郑丹妮敞开门窗,手足无措地抱着陈珂,生不起一点旖旎的心思,闷闷的钝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别哭,我不睡。
陈珂竭力睁着眼睛,迷蒙之中瞧见她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想要出声安抚两句,却感觉喉咙灼热难忍。
“砰!”窗户玻璃应声而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群保镖,壁炉里的火已经被踩熄,只留下燃烧半截的黑渣,木柴安静地摆放在竹篮里。
“小姐,小姐,我们马上回家。”阿三额头沁出了冷汗,却没时间自责,抱着朱怡欣的手臂都在颤抖。
郑丹妮咬了咬舌尖,一股腥气直冲脑门,硬生生把泪意逼了回去,口中喃喃自语,“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把抱起意识不清的陈珂,却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似的,眼前又是雾气弥漫。
我不会有事的,笨蛋。
陈珂想缓和气氛,勾勾唇角,却感觉胸闷气短,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脚步声窸窣,“啪!”室内响起清脆的声音,小王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留下善后的保镖皆静默不语,气氛凝肃,小王紧握着拳头,面有愧色。
海浪声此起彼伏,天际的乌云厚重。
好累,就眯一会儿,一小会儿。
陈珂自顾自地安慰自己,思绪愈发混沌,头一歪,彻底没了意识。
郑丹妮的余光一直停在她身上,观察到她眼珠停止转动,一滴眼泪直直地砸在陈珂的脸颊上,因腾不出手去擦,步履变得更加急促。
——
五日后,医院。
郑丹妮已经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昏迷不醒的陈珂五天,期间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换班的温瑜站在那儿形同摆设。
“郑总,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温瑜担忧道,这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郑丹妮撩起眼皮,里面的布满红血丝,眼底下面泛着青黑,发丝拧成一绺绺,活脱脱一副熬夜纵欲的形象。
“不用了。”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执拗,“辛苦你了,先回去吃饭吧。”
温瑜张了张唇,闷声拒绝道:“我不回去。”
医生叮嘱每天可以用温水擦身体,本来可以请护工代劳,但是郑丹妮却从不假手于人。
她拧干毛巾,轻轻覆上陈珂精致的眉眼,熟练地擦拭,眼神里的温柔和悲伤交织,都快要溢出来了。
需要几天醒是因人而异,刘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
温瑜心酸,偏过头不忍再看,她只知道陈小姐要是再不醒,郑丹妮要先熬不住倒下了。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贴着大腿震动,温瑜瞄了一眼来电显示,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郑丹妮用棉签沾了点水,抹在了陈珂干涸的嘴唇上,温声道:“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够呢。”
她垂下眼眸,眼圈微红,“三叔说你房顶蹲了一个人,姐姐不想揍他吗?”
郑丹妮捏紧拳头,眉目微沉,要不是警察拦着,她给的教训可能更加“深刻”。
“哎。”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昨天楚然来了一趟,被我拦住了。”
说完这话,郑丹妮的脸色暖了几分,微微上扬的语调似乎暗藏得意,她顿了顿,“后天家宴,爷爷说想见你。”
“李叔刚刚还打电话问我你醒没醒。”郑丹妮平静地叙述,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
她像写小学生日记一样,把清晨到晌午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床上的人听。
良久以后,空气中传来一阵叹息,郑丹妮舔了舔唇,低头贴在陈珂白皙的手背上,抑制不住地哽咽道:“他们都说我淡定...其实我最想你了...”
床上的人睡容恬静,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郑总,那个...”温瑜打开了一条门缝,挤进来一个脑袋,“刚刚楼下的人说,陈家派了人想探望陈小姐。”
郑丹妮慢悠悠地把陈珂的手放回被子里,一丝不苟地掖了掖被角,然后才问道:“谁?”
“楼下的人没说,就自报了家门。”温瑜回道。
郑丹妮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人都躺医院五天了,陈家的人才姗姗来迟,这番惺惺作态给谁看。
“不见。”郑丹妮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扔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好的。”温瑜说完,立马阖上了门,不管陈家是什么庞然大物,她只需要听自家老板的话就好。
她在走廊上回电话,“喂,你告诉他们,陈小姐在重症病房,不允许探视...”
——
比起这边的冷清,隔壁可就热闹多了。
一向活泼好动的朱怡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靠着点滴维持基本生命体征。
刘力菲盯着那白底蓝条的病号服,觉得刺眼极了,想摸摸朱怡欣的脸,却又不敢上前。
因为病床旁边守着一对中年夫妻,女人头发挽成髻,双眉修长,皮肤白皙,与朱怡欣如出一辙的眼睛里含着水光。
男人身材高大,鼻梁高挺,两鬓夹杂着银丝,眉毛浓黑整齐,看向朱怡欣的眼睛里充满着忧色。
刘力菲曾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男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朱怡欣的父母,倒没想到是在这种局面下。
五天前,手术室门口。
来不及等电梯,刘力菲一路小跑抵达十二楼,她撑着墙壁调整呼吸,一眼望见了气度斐然的中年夫妻。
几乎就这一眼,她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刘力菲还没做好准备,心中生了点胆怯,脚步略略向后挪了半步就顿住了。
“叔叔阿姨好,你们别担心,小朱一定会没事的。”刘力菲上前打招呼,表现得大方得体,实际上心跳如雷。
可是话刚说完,她就暗叹一声糟糕,果然打腹稿什么的都没用,忘记自我介绍了。
朱母修养极好,虽然十分担心朱怡欣的安危,却温声回了她一句,“你好,你是小朱的朋友吧。”
刘力菲攥紧了衣角,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关心。” 朱母拭了拭眼角的珠子。
若说和朱母见面是如沐春风,那么朱父的眼神就让她如坠冰窖。
朱家是很传统的女主内男主外的家庭,朱父并不言语,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眸静静地打量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刘力菲只感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后背蹭蹭得往外冒冷汗,僵硬的四肢不知该如何摆放,硬着头皮与朱父对视。
直到朱父收回目光,刘力菲才松了口气。
后面的几天,她以朱怡欣朋友自居,既没被赶出门,也不敢太靠近,但总算是能安然无恙地呆在病房里。
朱怡欣性格叛逆,和朱父爆发矛盾以后,连过年都不曾回去过,只是发了几条无关痛痒的新年祝福。
朱家就这一个女儿,朱母自然是把朱怡欣捧在手心里疼爱,久了没见女儿,做什么都想亲力亲为。
刘力菲瞧着朱母略微生疏的按摩手法,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提议道:“阿姨,我以前学过一点,要不要我来试试。”
朱母停下动作,好奇道:“刘小姐连这都懂?”
刘力菲也不是很懂,都是为了博好感胡诌的。
她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爷爷是中医,从小耳濡目染,我对人体穴位有一点了解的。”
爷爷是中医不假,但是自己刚刚出生他老人家就去世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朱父突然出声,嗓音低沉,“那你来试试。”
她这个半罐水叮当响,但奈何豪言壮语是自己亲口说的,刘力菲如愿以偿,顶着朱母殷切的目光凑近。
余光瞄了一眼朱父,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刘力菲忙不迭低头,心口突突的跳。
指尖碰到朱怡欣温热的肌肤,刘力菲的眼神软了软,突然信心倍增,她稳了稳心神,讲解道:“这里是合谷,主治头痛...”
朱母眉头紧锁,认真地学习着,朱父瞥了她一眼,又盯着朱怡欣的脸愣神。
住院部到时间要锁门,刘力菲像是上班一样按时打卡,早晨八点来,晚间十一点走。
刘力菲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虽然手臂酸麻,但是她却甘之如饴。
“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她躬身道。
经此番后,朱母对她态度亲昵不少,热情道:“这么快啊,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刘力菲连忙摆手,不敢接受朱母这番好意,“阿姨还是多陪陪小朱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
好说歹说,路母还是客气地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刘力菲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眼睛泛酸,朱怡欣此刻真是“乖巧”得不行。
朱父抬眼,淡淡道:“注意安全。”
刘力菲受宠若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叔叔关心。”
说完,门就阖上了,刘力菲对着门笑了笑,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对吧。
医院这种地方见惯了富贵生死,附近好一点的酒店,譬如悦澜一类的,经常没有空房间。
刘力菲这个人反而在这种小事上鸡毛得不行,就是不愿意将就,为了节约时间,大部分时间都睡在车里。
朱父站在走廊上朝停车场望,恰好看见刘力菲端着牙刷杯从车里出来。
他沉思片刻,想到了吵架时,朱怡欣气势汹汹地骂自己,“你这个老古板!”
最后还是拨了个电话,“喂,老陈,你今晚把小朱的套房腾出来...”
按灭了手机屏,他想:兔崽子这次总找不到词儿骂了吧。
刘医生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他每晚都会例行检查,记录陈珂身体的恢复情况。
郑丹妮观察到他一边眉头微蹙,一边奋笔疾书,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怎么?情况不乐观吗?”
“郑小姐不用担心,小姐恢复得很好。”刘医生笑道,他刚刚只是在纠结夜宵是点冒菜还是小烧烤。
郑丹妮明显松了口气,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言语之中隐藏着希冀,“那...还有多久能醒?”
刘医生翻了翻记录本,沉默片刻后为难道:“这...小姐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了,具体时间....”
他是真的无可奉告。
郑丹妮敛眸,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于是摆了摆手,道:“辛苦了,温瑜。”
温瑜颔首,侧身打开房门,冲刘医生做了个请的姿势,温声道:“刘医生慢走。”
病床前留了一盏灯光,把郑丹妮的影子拉得很长,寂寥,孤独。
刘医生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犹豫半晌后开口,“郑小姐不用担心的,以小姐的体质,说不定今晚就醒了。”
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很不负责任,但希望的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嗯。”郑丹妮低低应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温瑜阖上门,还捏着把手,就听见一声突兀的响动。
郑丹妮刚站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发麻的手臂撑住椅背,泛黑的眼前出现了好多忽闪忽闪的白点。
温瑜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慌忙地扶着她缓缓坐下,又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郑丹妮猛地灌了几口水,吞得急了些,喉咙有些许胀痛,几分钟后,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瞧瞧这劳累过度的样子,温瑜抿了抿唇,试探道:“郑总,要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陈小姐就好了。”
郑丹妮捧着温热的水杯不肯撒手,淡淡道:“不。”
拒绝得斩钉截铁,温瑜看着她唇色苍白,萎靡不振的模样,突然心中愤懑,冷声道:“早知道刚才就该把刘医生留下。”
郑丹妮机械地转了转眸子,似乎没听懂言外之意。
温瑜冷笑:“我看这地儿也宽敞,正好让他加个病床,不妨碍您和陈小姐双宿双栖。”
她这刚歇没几天,就被急吼吼地叫到医院,本来自己都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准备,倒没想到是来观摩小郑总亲自演绎的苦情剧。
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郑丹妮瞥了她一眼,讪笑道:“没那么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瞧您精神奕奕生龙活虎,再熬个十天半月没问题,就是可惜...”温瑜面无表情道。
嘲讽拉满,郑丹妮竟莫名感觉有点紧张,追问道:“可惜什么?”
温瑜笑得温婉,“可惜陈小姐要另觅良人了。”
郑丹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弱弱道:“我又没死...”
话都说这份上了,怎么还倔得像头驴,许是私下接触次数太多了,温瑜选择性忘记上下级身份,暂时把她当做坠入爱河的小妹妹。
“按你作贱身体的速度,快了。”她悠悠道。
古往今来,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当着老板的面咒她的人吧。
郑丹妮还是不为所动,梗着脖子充耳不闻。
温瑜心头火气更甚,轻声斥道:“我要是陈小姐,醒来瞧见爱人这幅模样,还不如继续晕倒。”
听到谈论陈珂,郑丹妮又有了反应,上下打量自己几眼,迟疑道:“我觉得还好。”
“对对对,反正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和乞丐的差别能有多大。”这些话憋心里很久了,温瑜火力全开,顿觉神清气爽。
话虽然糙了点,但是简明扼要。
郑丹妮对着镜子揉揉红肿的眼睛,端详起那张不修边幅的脸,心中突然起了危机感,也许温瑜说的很对,这幅模样自己都看不过眼,更遑论姐姐了。
她摸了摸鼻梁,妥协道:“那今晚...”
温瑜瞧见她态度松动,勾了勾唇角,很快又压了下去,轻轻推了她两下,佯装不耐道:“快走快走。”
“砰——”门阖上了,郑丹妮站在门口发懵。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缝高声道:“温瑜,我车钥匙。”
隔着门,温瑜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打车!”
她坐在还热乎的椅子上,心想:遵守交通规则,禁止疲劳驾驶。
逞能之后,温瑜心里涌起后怕,她双手合十,对着恬静的陈珂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陈小姐保佑,希望郑总脑子转不过弯,千万别扣我钱...”
她自是没注意到,床上的人眼珠动了动。
——
凌晨一点,别墅窗户透着微弱的光亮。
郑丹妮赤脚踩在地板上,水渍顺着浴室一直延伸到床前,她一边打呵欠,一边搓着头发。
“叮~”手机消息提示音,她瞬间睡意全无,莫不是温瑜的消息。
三叔:【郑小姐,小姐醒了吗?】
郑丹妮眼里闪过淡淡的失落,直直地倒在床上,湿润的头发垂在床沿,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轻叹。
郑丹妮:【还没有。】
自从陈珂住院以后,阿三的直接汇报人变成了她,他每天似乎都很忙碌,交流的时间都定在晚上,所以今天这个时间算不得晚。
三叔:【明日回。】
多的信息也没透露,郑丹妮眼神一凛,三叔这趟收获应当颇丰吧。
她眯着眼睛思绪纷飞,琢磨着幕后指示者,中间又穿插着其他想法。
明天该穿什么呢?白衬衣吧,郑丹妮抿了抿唇,手枕在脑后,因为她无意中发现姐姐是个衬衣控。
可能是太劳累的缘故,不多时,室内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鼾声。
凌晨五点,被压在胳膊下的手机倏地亮起。
温财奴:【醒了。】
——
“我睡了多久?”陈珂挣扎着想要起身,声若游丝。
“别乱动。”温瑜见状焦急地按住她肩膀,回道:“不多不少,正好五天。”
陈珂扯了扯唇角,哑声道:“躺这么久,我想坐。”
浑身骨头酥软,四肢酸涩无力,连撑着手肘都做不到。
“慢点。”温瑜扶着她慢慢直起上半身,又给她后腰垫上松软的枕头。
陈珂小口小口嘬着水,视线在病房内逡巡,没发现郑丹妮的影子,她敛眸,羽睫微颤,问道:“她呢?”
温瑜按下呼叫铃,道:“郑总回去休息了。”
“嗯。”陈珂淡淡道,眼睛瞥向窗外,看不出情绪。
道路交错,灯光交织,楼下的十字路口已经有人支起早点摊,热气腾腾的烟雾让人心头一暖。
陈珂望着这人间烟火,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温瑜摸不准她的心思,沉默一瞬,竭力为自己老板说好话,“其实郑总一直不眠不休地守着您,今天是我逼她回去的...”
似乎终于找到抱怨的对象,温瑜口不择言,越说越多,直接把郑丹妮出卖得干干净净。
一开始,陈珂唇角还扬着弧度,只是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愈发漆黑。
怎么还学会不吃不喝这套了,陈珂胸口一滞。
温瑜后知后觉地止住,喉咙动了动,磕磕绊绊道:“您...能不能...当做没听见?”
“小姐醒了!”刘医生听见呼叫铃,一溜烟儿地窜进来,身后的护士推着仪器差点没撵上。
温瑜侧身,站在床尾充当背景板。
等他检查得差不多了,陈珂抬眸,问道:“什么原因?”
刘医生取下听诊器,拉了把椅子坐下,解释道:“氢氰酸中毒。”
陈珂眸光微闪,表情猛然凌厉冷肃。
想到当时奄奄一息的陈珂,刘医生后怕道:“氢氰酸溶液,沸点低毒性强,而且极易挥发,是一种可迅速致命的血液性毒剂,被人体吸入后,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立即死亡。”
还好当地医院争分夺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他当时检测的血液浓度都有80之高,120mg/m?的致死量,很难想象事发时的危急。
“小朱呢?”陈珂突然想到被殃及池鱼的朱怡欣,猛地攥紧了被子。
刘医生连忙安抚道:“朱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她体质没有您好,目前还没醒。”
“那就好,那就好...”陈珂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愣神。
早晨六点,郑丹妮的生物钟准时苏醒。
她迷迷瞪瞪地望了一眼手机,湿头发入睡加上不够充足的休息时间,一阵头晕目眩直愣愣地栽在地上。
郑丹妮揉揉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棱角都显得温和,哪还顾得上什么黑衬衣白衬衣,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保安开了大门,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笑道:“郑小姐,早——啊——”
郑丹妮轰了一脚油门,只留下一道呛人的尾气。
医院十二楼电梯口,郑丹妮正好和端饭的温瑜撞上。
郑丹妮握住她的肩膀,眼眶通红,“醒了?”
温瑜吃痛,点点头。
郑丹妮一双眸子神采奕奕,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跑着奔向病房。
“啧啧啧。”温瑜理了理被风带起来的头发,感叹道:“爱情啊,什么时候才轮得上我。”
房间内,刘医生、阿三以及朱父朱母都围在床前。
“谢谢阿姨关心,我感觉还不错的。”陈珂笑了笑。
朱母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别憋着...”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洪量的呼喊——“姐姐!”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衣衫不整的郑丹妮扒着门框气喘吁吁。
翻折的衣领,胡塞的下摆,颜色各异的袜子,陈珂却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她下颌微抬,对着郑丹妮伸开了双臂,软声道:“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