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古泗州城奇事

我的家乡泗州城，沉入洪泽湖已经很久了。当地人说：“当年大禹召集群神治理淮水，天神庚辰降伏了‘千古第一奇妖’巫支祈，将他压在龟山脚下。后来巫支祈逃了出来，才造成了泗州城的没顶之灾。”

这是无稽之谈。州城的沉没是清朝初年的事，当时画家恽南田正好借住在僧伽禅寺。寺庙门前被水环绕，进出都需要坐船。

那时已经连续下了四十五天的雨，淮河七十二道山溪的水全部汇集在这里，童谣早有“石龟滴血泪，要命上东山”的说法，恽南田非常担心。

这天晚上，恽南田突然听见神鬼私下议论。鬼说：“时辰已经到了，请求发号施令。” 神说：“还有一僧一道没有回城， 一主一仆没有出城，再稍等片刻。”

恽南田知道水灾将至，急忙起身叫上仆人，携带随身行李匆忙离开僧伽禅寺。刚出庙门就看见一个和尚回来。和尚问：“先生去哪里？”恽南田说：“我有急事，须登上第一山。”

第一山指的就是盱山。主仆二人摸黑往山上走去，一刻也不敢停歇。爬到山顶时天已经亮了，回头看向远处，已是白茫茫一片洪水，整座城变成了湖泽。

几百年过去了，沉没的泗州城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在阴雨天时，城墙的顶端会露出水面，还能看到楼阁和人，但这些如海市蜃楼一般，都是幻象罢了。

咸丰六年大旱，草木皆枯，湖水干涸，古泗州城的城基也露出水面。有好奇的人便停船靠岸，步行进入泗州城，官署庙宇的旧址还依稀可辨，城墙也有半数存在。

远处有半座高塔耸立着，听说那就是僧伽禅寺塔。有人取塔砖雕琢成砚台，古朴雅致，可惜砖质不够细腻。

一天，有个陕西客人乘船经过此地，傍晚时见到大湖滩，便停船上岸，他不知道这里就是古泗州城。

这天夜里风清月朗，客人独自在湖滩散步，忽然看见高处有城墙，城门竟然半掩着。

他走近城门悄悄往里看，城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在逛夜市。客人本就是商人，见了这番景象很高兴，便偷偷进了城。

城中各家都在摆摊做生意，门口悬挂着灯彩，有的摊子前挤满了人，非常热闹。当客人走到货摊前时，人们却好像看不见他。他试着拿货物，别人也看不见。

陕西客人非常吃惊，他挑选了一些上等的丝绸藏入怀中，匆忙向西走去。

在西街上，有户人家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客人悄悄走进去，屋内有夫妻二人都撑着下巴在打瞌睡，叫也叫不醒。

那个妇人的相貌酷似自己的老婆，男子的容貌也跟自己很像。虽然有些奇怪，但客人觉得只是相貌恰好相同而已。

他看见架子上有个木箱，感觉特别眼熟。箱子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满了银子，客人拿了二百两银子藏在怀里便出去了，还替主人关上了大门。

再回到大街上，灯火零落，集市渐渐散去。他担心城门要关不敢再停留，便匆忙出了城。躺在船上细细回想刚才的情景，仍然觉得很怪异。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船家已经将船开到了盱眙。昨夜偷来的丝绸变成了一滩烂泥浆，再看怀里的银子，翘着边有细花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只是银色有些暗淡。

他询问船家昨夜停船的地方是何处，船家也只说了个大概，并说“其中绝无人烟”，客人听后心里更是惊慌。

回到陕西后，他偶然与妻子说起那晚的事。妻子说：“真奇怪，有天夜里我也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城镇，和你在屋里睡觉。刚闭上眼睛，你忽然起来开箱子，拿了银子就出门去了。”

“我觉得奇怪就跟在你后面，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谁知你忽然就不见了，我一着急就醒了过来。”客人一问时间，原来妻子做梦那天晚上，正是他进古泗州城的时辰。

原作者曰：俗话说钱财通性命，这个陕西商人隔世还能重新回到故居，亲自携带自己的银子出来。看到这里，更加相信俗话不假。

@北三坡

故事改编自《夜雨秋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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