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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王国(第五期)

2022-10-24 14:30 作者:七年大乱战  | 我要投稿

百年战争

纳胡拉之战

(一)1364年法兰西王子查理继位,称查理五世(1364~1380在位),他为了夺回失地改编军队、整顿税制、紧张备战。查理五世用雇佣步兵取代部分骑士民团,并建立野战炮兵和新的舰队。1367年双方介入西班牙卡斯提尔王国之内战,黑太子爱德华在纳胡拉之战获胜,但英军的战场胜利被查理五世的外交胜利所扭转,爱德华支持的佩德罗一世终于被亲法的恩里克二世推翻。英法百年战争在1360年的加莱条约后便告一段落,然而英法两国的较量却在这个短暂的休战期里延伸到第三国的领土。位于法国以南的伊比利亚半岛发生卡斯蒂亚王国的王位纷争,已经演变成一场内战,而英法两国都先后陷入这个新的战场。1367年蓄势待发的双方在位于当代西班牙北部的纳胡拉城外展开大规模交战,这场战役不仅让武功赫赫的黑太子爱德华再次扬名海外,也让世人难得窥见英格兰战术体系在攻势作战中的表现。

(二)虽然英法两国在1340年代开战时主要以法国北部地区作为主战场,但双方争夺的核心利益却是位于法兰西西南部的阿基坦公国,公国境内的加斯科涅地区不仅以优质的红葡萄酒驰名欧洲,也是英王每年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对于法国王室来说这里则是他们的战略软肋,以及继续在法理上压过英国国王一头的关键。很快百年战争的第二阶段便在阿基坦地区展开,当英国人发现自己无法通过大规模野战和攻克城市来迫使法国人屈服后就以阿基坦公国为基地,出动小规模的快速机动部队劫掠法国乡村,动摇法国人的抵抗意志与战争实力。为此他们为几乎全部的步兵都配备代步用的马匹,将手里的骑士与长弓射手,武装成东方游牧骑兵的模样。这样的毁灭性打击很快让法国王室坐如针毡,1356年的普瓦捷会战就是全体出动的法军,追击英军袭扰分队得手后带来的一场意外。虽然当时的形式对于英军来说非常不利,他们却还是利用事先选择的战场,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成功击退法王约翰二世的大军。

(三)也是在这场战役中首次独立指挥大军的英国王太子爱德华一战成名,他不仅在带队袭扰的小规模作战中表现出色,也在普瓦捷战役的大场面上如鱼得水。由于他总是习惯身穿黑色的早期铁制板链甲作战,因而获得黑太子的美名,对于他的对手来说这个穿得一身黑的年轻贵族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神。得益于父亲爱德华三世建立的雇佣常备军制度,黑太子的部队虽然可能人数不足却绝对精锐,当时的英军远征部队基本上都依靠国王与各级贵族承包商的钱袋子作战。为了军饷与劫掠所得,英军将士们不仅更加愿意服从纪律,也在战场上表现出更胜一筹的作战技能,相比之下他们的法国对手就总是显得数量臃肿、指挥紊乱。当黑太子爱德华带着大量劫掠所得,战场大胜的荣耀,以及被俘的法国国王回到阿基坦时,战略形势已经因为他的胜利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四)在中世纪的欧洲强调血统继承与家族关系的贵族们很难容忍非婚子嗣的政治权力,但凡事总有例外,西班牙卡斯蒂亚王国内就在酝酿着一场巨变。1350年卡斯蒂亚国王阿方索十一世病逝,留下他与葡萄牙妻子的惟一儿子佩德罗。成为新国王的佩德罗一世却是一个脾气暴烈的统治者,也因独断专行而被国内贵族冠以残忍者的绰号。他的父亲虽然在婚内生育不多,却在私下给新国王留下足足10个兄弟,这10个私生子按常理无法威胁佩德罗的王位,却还是被不满残忍国王的贵族们发掘出一个亨利。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卡斯蒂亚国内上演,由于早年曾经以雇佣兵和海军的身份为法国王室作战,私生子亨利获得法国贵族们的好感。他的祖国正好位于法兰西的南方,隔着比利牛斯山脉就是富饶的普罗旺斯与阿基坦,如果英法两国都想对对方做些什么,势必都会向卡斯蒂亚人抛出橄榄枝。佩德罗一世便早早的选择普瓦捷战役的胜利者,与英国人签订合约。查理五世治下的法国人虽然要继续与英国为敌,却也不想引火烧身,于是在他们的支持下一支法国雇佣军部队归属到了私生子亨利的麾下。指挥这支雇佣军的正是这个时代,法国最伟大的统帅贝特朗·杜·盖克兰。

(五)出生布列塔尼的盖斯克兰是一位擅长搞间接战略的大师,但他需要一个战场来验证自己的费边战略。法国王室则希望他帮助亨利夺取卡斯蒂亚的王位,并顺带解决国内南部地区的大量兵匪,这些以各种自由兵团自居的兵痞基本上都是当年普瓦捷战役前被英法两国扩招的雇佣军。由于在战役结束后被就地解雇,成为失业大军的他们纷纷在法国南部占山为王,除了一部分被蜗居阿维尼翁的教皇哄去意大利淘金之外,大部分亦兵亦匪的雇佣军依然为祸当地。法王的诏令与盖斯克兰的到来瞬间点燃这些兵痞们的热情,盖斯克兰随即拉起一支大军,并带着他们先去阿维尼翁接受教皇的祝福。再次被煽情攻势击倒的法国人则在自己的衣服上纹上白色十字,打着十字军的名号冲入西班牙,私生子就此成为卡斯蒂亚的亨利二世。

(六)佩德罗一世由于得罪国内贵族而遭至战败,还因为被指控偏袒犹太人而不得教皇的支持,他只能逃到北方的阿基坦去寻求英国人的帮助,因为只依靠自己的小规模军队和少数终于自己的地区中他很难翻身。面对南方的变局时远在英伦的爱德华三世也意识到战略上的巨大威胁,已经建立军功与威信的黑太子被派到阿基坦帮助佩德罗一世复国,除了1000多从英伦带来的精锐近卫部队外他还在欧陆就地招募6000精锐的雇佣军,阿基坦当地的贵族为他提供2000多军队,佩德罗一世自己也还能凑出800人的小部队。这场即将来临的大战也顺带影响到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其他三个国家,半岛东部的强国阿拉贡选择支持亨利二世,并向他派来1000多精锐的标枪步兵。与阿拉贡一海之隔的小国马略卡深感威胁,选择支持佩德罗一世,国王詹姆斯四世亲自带着小规模军队绕过半岛来加入黑太子的部队。位于比利牛斯山脉地区的纳瓦拉则继续在英法对抗中扮演小丑角色,纳瓦拉国王查理一世先向亨利二世求援,希望他挡住南下的英军。接着又给黑太子叫苦,希望他为自己的王国打通被封锁的山隘。由于黑太子邀请他加入自己的联盟,查理又与一名卡斯蒂亚骑士串通,让后者在自己打猎时将其绑票并关进城堡,最后300名纳瓦拉轻步兵象征性的加入黑太子的联军。亨利二世此时也没有闲着,号称多达2.5万人的卡斯蒂亚大军被召集起来,随着他北上抗敌,包括贵族提供的骑士与重骑兵以及适合于半岛多山地形作战的轻装标枪骑兵,更多的步兵则伴随始终。这支军队在一代人之前刚刚大胜南方的穆斯林军队,他们即将面对一个全新的对手。

(七)黑太子爱德华的军队既有传统的骑士部队和英格兰长弓射手,也包括大量来自欧陆的重装步兵、骑兵和弩手,这样一支军队在比利牛斯山脉的小道上非常容易遭到攻击。亨利二世和盖斯克兰则都是小规模战斗与战略拖延的高手,当爱德华习惯性的派出100人规模的小分队在前方开路时,遭到西班牙特色的标枪骑兵的突袭。由于大军前后连绵数里导致英军的前哨分队被围困在一座小山上进退维谷,他们身后的英军虽然企图增援,却被大量卡斯蒂亚人挡住。最终法国骑士与西班牙轻骑兵们下马步战,仰攻英军分队的山头,不幸的英军分队全军覆没,黑太子率领的部队被敌人围歼的挫败。

前哨战后两支大军都在各自的营地内相互眺望,任何一方都不敢在如此不舒服的地形上轻举妄动,只要拖延时间够长,那么后勤补给顺利的亨利与盖斯克兰将成功地逼退爱德华与佩德罗。然而黑太子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他在7天后的一个夜晚率军拔营,朝着东南方向穿过阻挡在身前的山脉。两天内1万多人的英军行军50公里,从依然忠于佩德罗的地区找到突破口。但亨利的大军也是紧紧跟随,几乎形影不离,依靠着本土作战的地形熟悉,拥有更多轻装部队的卡斯蒂亚人还是在英军之前赶到了纳胡拉城下。这样一来黑太子的部队再次被堵住去路,他们的身前除了可以背城一战的优势敌军,还有阻隔两军阵营的纳胡拉河。如果半渡而击的话英军恐怕没有多少胜算,但黑太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整片区域都是相对平坦的平原地形而适合骑兵的作战,所以亨利与盖斯克兰没有理由不选择与自己正面开战。爱德华成功地将善于间接战略的对手,拉到野战对攻的台面。

(八)1367年4月3日亨利二世的大军开始渡河,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完成背水一战的部署。盖斯克兰的1000法国菁英雇佣军组成卡斯蒂亚军队的第一线,盖斯克兰根据此前普瓦捷战役的经验让手下的骑士与重骑兵全部下马步战,法国弓弩手与其他步兵分居下马骑士的两翼。亨利二世亲自率领1500名最好的卡斯蒂亚骑士与重骑兵组成第二线的中心位置,在这些军事封建菁英的两侧各有1000名西班牙标枪骑兵进行掩护,除此之外一些弓箭手也分散在阵列之间进行掩护。大部分卡斯蒂亚步兵与阿拉贡人则组成庞大的第三线,他们足有2万人之多,前后也需要分为两线,这些步兵背靠纳胡拉河并扼守通往城市的桥梁。

终于可以进行野战的黑太子也针锋相对地布置自己的战阵,第一线由军中的悍将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指挥,他这一线有3000名下马的重骑兵、长弓射手以及雇佣军步兵组成。黑太子自己与佩德罗一起指挥第二线的3000人,下马的重骑兵组成中心位置,两翼有长弓射手掩护。第二线的两侧则是长弓射手与雇佣军,马略卡国王詹姆斯四世则指挥第三线的4000名加斯科涅部队与雇佣军。和过去在克雷西及普瓦捷不同,这次的英军没有构筑野战工事,相反他们还全体后撤相当于标枪射程的距离,以便让卡斯蒂亚军队从容渡河。

(九)两支军队的差异至此已经显露无疑,长期同南方穆斯林作战的卡斯蒂亚军队远比不上在西欧战场厮杀的雇佣军,盖斯克兰则不是以大规模野战见长的将领。当步行前进的法军佣兵遭到长弓射击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没有进入自己的射程,好在已经发展成熟起来的全身护甲帮助法国人暂时抵抗住损失。

看到第一线受挫的亨利下令两翼骑兵进行侧翼骚扰,结果标枪骑兵在进入射程内之前就遭到两侧英军长弓火力的猛烈反击。第一次面对长弓的西班牙骑兵既不能抵近进行肉搏,也不能在合适的距离上释放标枪,他们的数次出击都被英国人无情地粉碎。西班牙人在遭到火力洗礼时本能的向内侧转进,一头撞上中央阵线上的英军,惊慌失措地离开战场。亨利此后又动用手下的骑士部队,向英军进行多次冲锋。然而英军的一线依然巍然不动,第二线部队的骑兵则顺势发起反冲锋,至于盖斯克兰的下马重装部队则在之后的时间里都遭受英军近战部队的猛扑。因为没有逃跑的路,所以法国人决心死战到底。

(十)亨利二世此时才明白自己不可能通过传统部队去正面攻破英军的阵线,他开始将步兵部队招来,让他们向左侧移动准备进行一次侧击。但当不习惯这种大规模调动的西班牙步兵开始出现混乱时,已经拍马杀到的敌军骑兵就让他们意志动摇,即便他们完成移动也还需要面对已经向着同一方向移动的英军第三线部队。马略卡国王詹姆斯成功从右翼杀来,用自己的标枪步兵和加斯科涅的弩手一起向卡斯蒂亚人射击。多重重压下的西班牙人终于开始奔溃,不少人在身后的河中淹死,盖斯克兰和他的雇佣军则已经被英军各种部队团团围住。当发现亨利的第三线也开始溃退后,盖斯克兰只得交出佩剑向黑太子投降。纳胡拉战役在卡斯蒂亚人的惨败中收场,7000人的法西联军命丧当场,英军损失却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骑士一共就阵亡4人,长弓手挂了20人,雇佣军部队相加也就40个步兵。佩德罗就此夺回自己的王位,黑太子再次向敢于同他对阵的人展示自己的恐怖。

不过这场胜利最终还是没有让英国在半岛的战略布局得以完成,黑太子撤军后佩德罗并没有及时履行报销军费支出的承诺,他很快又被亨利二世篡位并杀死。新的卡斯蒂亚舰队将在几年后控制英吉利海峡,并打得英格兰人心惶惶。黑太子自己也将在1376年死于疟疾,他没有摆平的卡斯蒂亚问题将使得自己的儿子理查德失去贵族支持被废。废黜理查德的不是别人,正是兰开斯特公爵约翰的儿子,后来的亨利四世。黑太子奋斗一身打下的大陆领地,则将在他死后被释放回国的盖斯克兰全数夺去。

拉罗谢尔之战

(一)1369年起法军连续发动攻势,欲夺回被侵占的领土。查理五世任命贝特朗·杜·盖克兰统领军队以突袭和游击战术攻击英军,在蒙铁尔战役等多场战役大败英军。卡斯蒂利亚内战期间迪盖克兰率领法军和卡斯蒂利亚国王佩德罗二世率领的西班牙军队于1369年在蒙铁尔进行的一次战斗,佩德罗二世兵败被俘,在法国人的支持下特拉斯塔马拉的亨利夺得卡斯蒂利亚王位。1372年恩里克二世麾下将领贝克列内格拉(安布罗西奥-波卡涅拉)所率西班牙一法兰西联合舰队在拉罗谢尔之战大破英格兰海军,随后拉罗谢尔向法兰西投降,阿基坦境内的大部分堡垒也因这一系列的失败而陆续失守。14世纪后期漫长的英法百年战争依旧悬而未决,尽管有过多次决定性交锋与临时休战,西欧双强都没有要彻底罢休的意思,反而将对抗思路带到外交层面。恰逢南方伊比利亚半岛的卡斯蒂利亚王国因继承人问题而爆发内战,投靠法兰西王室的恩里克二世脱颖而出,并决定为自己的恩主提供必要帮助。

(二)事实上卡斯蒂亚人早在百年战争初期就选择支持法国,并出动少量战舰为北方盟友抗击登陆英军。由于法国海军已经在1346年的斯鲁伊斯海战中几乎被全歼,这些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生力军便显得尤为重要,每当他们突袭英吉利海峡两头的任何港口得手,便有效阻碍英军向大陆战场投送更多兵力。考虑到后者的人力资源较为匮乏,这类行动无疑会让侵入法兰西腹地的部队感到非常不安。因此等到卡斯蒂亚内部的继承人战争爆发,英格兰便责无旁贷地选择派兵参加。尽管年迈的爱德华三世国王无力事必躬亲,但善战的黑太子却在南方战场上横扫顽敌,特别是在1367年的纳胡拉之战中完败数量几倍于自己的法兰西-卡斯蒂亚联军,从而让本土法军不能顺利展开对英国占领区的反攻规划。

然而由于不能在西班牙得到任何的现实补偿,大获全胜的英军很快选择退出半岛。黑太子自己也因长途奔波而感染疟疾,过早结束自己的光辉军旅生涯,结果被法军名将贝特朗·杜·盖克兰抓住机会,成功让自己扶持的恩里克二世坐稳江山。后者也立即投桃报李,准备派海军支持恩主的反攻大业。如此一来法国人便有足够精力投入陆战,对分散部署的敌军堡垒进行分头围困,至于随时有可能带来英格兰援军的海洋则交由信心满满的西班牙盟友处理。

(三)到了1372年春季远在伦敦的爱德华三世决心出兵挽救大陆战局,尽管西欧各地已饱受黑死病带来的人口巨额损失,但通过自己早年订立的雇佣军役制度还是成功募集到相当兵力。除担任主帅的第二代彭布罗克伯爵约翰·黑斯廷斯外还有500名骑士、1500名贵族侍和大量弓箭手被招募入伍,皇家海军一如既往的为航运提供必要保护,但运载工作本身大都是由临战征募的商船负责,它们在总计57艘船组成的舰队中占据绝对多数。由于间谍提前将消息送出英格兰本土,法国和卡斯蒂亚方面也知道这批援军的大致动向,当时负责陆上战事的盖斯克兰正加紧攻势,全力蚕食英王在法兰西南部的阿基坦领地。彭布罗克伯爵所要支援的拉罗谢尔城就是遭大军围困的重要港口,但因为背靠大海让退守堡垒的驻军依然有希望获得快速增援。卡斯蒂亚人的计划则更为简单粗暴,就是要在那里拦截或摧毁英格兰船队,迫使这片靠近西班牙本土的英王领地完全屈服。为此由热那亚航海家安布罗西奥-波卡涅拉率领的舰队提早从比斯开湾赶往法国西南海岸,其中有13艘专门用于舰队决战的加莱桨帆船,但也有40艘运载士兵、补给和重型武器的大小帆船。

(四)这年6月21日远道而来的英国舰队出现于拉罗谢尔附近水域,但当大部分船只刚刚进入靠近港口的浅水区就发现有悬挂敌方旗帜的舰船出现,基于过往粗浅经验的彭布罗克伯爵判断那只是来自法国或西班牙的海盗劫掠团伙,等到更多卡斯蒂亚船只陆续出现于海平面上才意识到情况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危险许多。更为不巧的是当天的退潮如期而至,让超载航行的全装帆船必须留在原地,否则就有触礁或搁浅的危险。但英国人还是将大部分战力都部署到14艘专门的战船上,开始抵御西班牙人的试探性进攻。在之后发生的双方首轮交锋中依赖桨帆船作战的卡斯蒂亚人收获非常有限,这些较为低矮的长形战舰往往在触及敌方前就遭到大量的长弓火力齐射,好在安布罗西奥也不准备对英国人的各类柯克帆船进行跳帮作战,仅仅在几次火力对攻与撞击过后就匆匆下令退回原先位置。尽管成功弄沉4艘较小的商船,还是对已经安装早期火炮的战船格外忌惮,黄昏时刻的涨潮则让英国舰队重获新生,非常不利于西班牙人进攻。因此双方便在原地各自下锚,在彼此提防中渡过一夜。

(五)当天晚上英军的主要将领还召开简短会议,期望伯爵能拿出下一步行动的具体计划。较为保守的部下建议应该趁早将所有部队都撤入拉罗谢尔港休整,但也有向来鄙视西班牙人的骑士建议,利用黑暗发起猛攻防止对面的舰船利用夜幕的掩护逃跑。彭布罗克对此不置可否,索性选择全军继续在原地保持对峙态势。

6月22日留在深水区的卡斯蒂亚船只假装按兵不动,实则在暗地里准备大量油脂等燃烧物,一旦当天的退潮再度来临便动员起所有船只向英国人发起突然猛攻。这次他们不惜冒着搁浅风险将整支舰队都缓缓开入浅水区域,但由于没有额外负载导致大部分帆船还是在极限深度内游刃有余。倒是超重的英国船只无论大小都稍稍陷入泥沙之中,再次成为被动挨打的固定靶子。向来自负的长弓手们突然发现,射出的箭矢对早就准备好木质挡板的西班牙人效果糟糕几乎不能在远距离内伤害对方,但自己的许多小型商船却被居高临下的敌人大量泼洒油脂。随着火炮弹丸与点燃的弩机箭头覆盖全船,就立即引起非常致命的熊熊烈焰。

(六)更为糟糕的是英军的不少船只还负责运输战马,这些动物在火苗蹿起后就发狂挣扎,甚至将部分脆弱的甲板都踏出窟窿来。原本要骑着他们作战的骑士也非常憋屈,发现自己无力攀登临近的卡斯蒂亚帆船,这既是因为对方有备而来的出动许多大船,也由于自己的船因超重而早早搁浅。因此当身边的弓箭手不断在对射中毙命,自己也就完全为西班牙人的重弩或标枪所压制,等到大量的卡斯蒂亚骑士开始跳帮近战,早已体力不支的他们也就只能凭贵族身份选择放弃抵抗。在这场堪称中世纪皇家海军灾难的溃败中包括主帅彭布罗克伯爵在内的400名骑士被俘,800-1500名普通步兵和水手阵亡,足足有48艘船被卡斯蒂亚人占据,大量战败物资和12000英镑军费也直接成为敌方的战利品。目睹这一切的拉罗谢尔城守军则在继续坚持3个月后向法国人投降,阿基坦境内的大部分堡垒也因这一系列的失败而陆续失守。1380年英军已退守沿海区域,因为英王担心丢失全部领地。1396年双方缔结二十年停战协定,仅保留波尔多、巴约纳、布雷斯特、瑟堡、加莱五个海港和波尔多与巴约纳间的部分地区。

哈弗勒尔攻城战

(一)1415年—1429年之间法兰西勃根第、阿曼雅克两派发生内讧,农民市民也起义反抗,英格兰借机重启战端。1415年8月英王亨利五世(1413~1422在位)趁查理六世(1380~1422在位)即位后法兰西统治阶级发生内讧之机领兵进攻法兰西,英军攻陷哈弗勒尔并于阿金库尔战役大败法军,10月与勃艮第公爵结盟。1415年沉寂多年的英法百年战争再次被点燃高潮,继位不久的英王亨利五世决心顺着先祖爱德华三世的节奏,用火与剑捍卫自己在欧洲大陆的权益。尽管时过境迁但敌我双方的态势都或多或少的有了改变,但亨利五世还是用不输于曾祖父的军事才能,在欧陆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哈弗勒尔就是其中的一块疤痕。今天的哈弗勒尔只是法国西北海岸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但在中世纪与近代早期这个闭塞角落曾是北欧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巴黎郊外的圣丹尼斯大教堂的僧侣记载哈弗勒尔是诺曼底最繁盛的港口,将船只派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带回各种外国商品来充实整个王国。由于地处塞纳河口潮汐频繁的入海口北岸,中世纪的哈弗勒尔实际上是扼守着法国最重要的内陆河流,从这里沿河溯流而上40英里就能贯穿整个诺曼底地区直抵古城鲁昂。10世纪时第一任诺曼底公爵在这里下葬,这位公爵的祖先曾经不止一次的从哈弗勒尔杀入法国北部,甚至更加大胆的继续前进抵达首都巴黎。那场荡气回肠的围攻战后他们获得塞纳河两岸的大片土地,并以其北方出生,让这块地皮以诺曼底(北方人的土地)而闻名。

(二)若干年后又是在这里集结的联军部队渡海征服英格兰,而今诺曼底公爵的后裔早已不再拥有龙兴之地,却永远不能释怀这些大陆领地损失所带来的伤害。相反他们的敌人已经在哈弗勒尔日渐壮大,将这里变成威胁英格兰南部沿海的战略要地。1294年法国卡佩王朝的国王们率先在这里营建海军船坞,在百年战争的间隙期法国及其盟友经常从这里派出舰船与武装商船骚扰海峡对岸的英格兰。著名的卡斯蒂利亚人唐.佩罗.尼诺绰号无法战胜的骑士,他从这里起航劫掠康沃尔的人口与财富之后全身而退,又回到哈弗勒尔。1404年法国的奥尔良公爵路易纠集一支舰队袭击了英国南部海岸,甚至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法国人干预英伦三岛内部局势,或南下亚速尔群岛干预西班牙霸权的舰队都从这里出发。距离哈弗勒尔不远的布列塔尼半岛也是另一个威胁英格兰本土的海盗窝,虽然这里的海盗并没有卡斯提尔人、法国人或是过去的维京人那么有名,但扼守英吉利海峡到大西洋-比斯开湾之间的有利位置注定很多英国商船的不幸悲剧。所以英国人的大陆攻略不仅仅是对封建遗产继承权的暴力诉讼,更是一个国王对国内商人阶层的保护与关照,他们在爱德华三世的时代依靠老国王与黑太子的战功成功遏制塞纳河畔的敌军船队。到了理查三世的乱世不能继续维持的小国王被最终推翻,但即便是他也知道派出兰开斯特公爵与葡萄牙人联手攻入塞纳河与法国海岸,倒是亨利五世的父亲亨利四世被篡位者之名搅的焦头烂额。哈弗勒尔的海盗产业便迅速复兴,来自伊比利亚、法国、布列塔尼甚至意大利的海盗在此销赃,顺便交换海况信息与劫掠心得。如果亨利五世还想有所作为,甚至是获得对法国人的战争胜利都不能放过这个毒瘤。

(三)作为一个倚靠河流的滨海城市哈弗勒尔具有天然的防御优势,也基于其重要性让这座城市得到当时各种可能手段的军事技术的保卫,长达2.5里的城墙中每隔一定间距伫立着瞭望塔总数为24座,环卫着整座城镇和海港。这些都是新建造的工事,建于1344-1361年之间,建造计划将堡垒建设成多边形。每个角处都建造一座半圆形的防御塔楼,它们比传统的方形塔楼更坚固,而且更能扛住炮击与地道的威胁。城墙上厚下薄,墙面向上倾斜,这可以把炮弹和投石反弹回敌人的方向。许多瞭望塔具有许多优势的火力点,可以从侧翼开火打击任何试图逼近城墙的敌人。城市一共只有3座城门,分别面向北方的蒙蒂维利耶、东南方向的鲁昂以及西南的布列塔尼地区 。每座城门都配有一套堡垒系统、铁闸门、注水壕沟上的吊桥以及护城河系统,这么做可以预防攻城锤等攻城武器破坏城墙。这些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得到粗树干的防御,用于抵抗投射武器的攻击,有些粗树干被深埋入泥土中,从里向外支撑住城墙。鲁昂门附近还有一座塔楼控制着海港的入口,城墙建有到加强的拱顶,外墙上极其不平整的表面,高处还有供火枪和弓弩射击的枪眼。

(四)城市的南面有潮涌形成的一片盐沼,一条莱扎尔德河在两座城门之间穿城而过,并被人为改道为绕城流淌的壕沟、护城河。河水从东北到西南包住大半个城镇,有利于防御来自河谷上游的袭击。河流从好几个桥洞与城门下穿城而过,河边有两座水磨被河流驱动,它们用于磨谷物。最重要的是在流经城市的河道上设有水闸,一旦有敌人从河谷上游进攻,那么城中守军就会关上城市东北方的闸口使河流溢出河岸,让河谷的水位没至人的大腿处。哈弗勒尔的港口本身比主城更加坚固,1360年人们建设一道6.5尺厚、50尺高的水上城墙来保卫它,在城市的南部围成一个圆圈。后来人们往里面注水,把它变成一座海港。这里不仅有高墙,城墙上还有炮塔,港口的入口处有两座高塔相对而立,塔楼间有大铁链阻拦。面对英军的入侵时法国人在海墙下布置削尖的木桩,当敌舰航行到城墙下时这些木桩就会极大地威胁敌舰,让它们因船底破裂而沉没。

(五)1415年8月11日星期日下午三点亨利五世正式发出远征法兰西的信号,总计1500艘船组成的舰队是后来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规模12倍,他们从南安普顿的水域和索伦特起锚升帆,开始航行进入英吉利海峡。和16世纪的西班牙加莱船不同,亨利五世的很多船不是有意识为作战打造的战舰,而都是临时征用的民船大杂烩。这支舰队简直就是当时的一次船只博览会,拥有各种型号、各种尺寸的大小船只,从新式的卡拉克到旧式的柯克等各种船只中可谓一应俱全。

大部分船只都有典型的北欧风格的熟料结构,从一根龙骨向上延伸构成延展出用重合木板构成的船体,单桅杆上挂着正方形或三角形的帆,舰队也有少量更轻的南欧地中海式帆船,有着两根龙骨、方帆与成排的划桨手。那些被改装成战船的船只中船首与船尾都加上木质的塔楼用于作战,而一些小船里也安装成排的马厩运送军马过海。一条较小的柯克船能运30匹马,当时全军估计要把2.5万匹马运过海峡。

亨利的远征军一共有1.2万人,来自包括法国西南部阿基坦公国在内的王国各个角落。不仅贵族出生的骑士指挥官们会按照各自的财力武装重骑兵与弓箭手,国王与贵族们也会将大小不一的合同下放给出生更低的军事承包商们。这些承包商以队长的身份募集符合合同规定数目的骑兵与弓箭手,这是当年爱德华3世军事改革的成果,为英格兰提供足够数目的职业化军人,确保对法兰西封建武装的优势。

(六)但随着理查二世与亨利四世的习惯性妥协,国王能从议会征集到的军费始终都不够填补大陆战事的空,缺何况亨利的军中还有许多不会直接参与战斗的技术人员,包括神职人员、乐师、仆役、制造武器的工匠、自耕农与磨坊主等等。军医也是军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国王有他自己的御医尼古拉斯-柯尔内以及其他的23名外科医生,木匠与矿工也随军来到法国为即将展开的攻城战贡献自己的专业技能。亨利的军队装备最新的火药武器,他自己招募21主炮手和5名炮手,他们每人配有2个装弹手,这样炮手小队一共有78人。当时最好的炮手来自于低地国家与德意志地区,从名册上也可以看出亨利最好的主炮手来自于荷兰,他们每天的军饷是20便士而远远高于普通士兵。在采用在先进的火药武器武装攻城部队的同时亨利也使用传统的攻城武器,例如配重投石机、弩炮等武器,他还命令波尔多的市长与地方法官送给他名叫“小姑娘”的最好的攻城武器与两名能熟练操作武器的工程师。亨利打包一些小型的移动攻城塔,这座钟楼有着木制框架,盖上湿牛皮且分为两层,被安放在一辆木质的小车上,可以推到地方城墙下为士兵提供掩体用攻城锤撞击城门,或者伸出云梯让士兵登上敌城。面对来势汹汹的英军时哈弗勒尔的防御兵力显然是微不足道的,患有精神疾病的查理六世把城市交给拥有皇室管家的荣誉头衔的让·爱斯图特维尔把守,但他手下只有100名战士。尽管有市民的援助但这些力量也很难挡住英军坚决的突击,为了减轻城市被包围的巨大压力勇猛的拉乌尔·德·高胡克接受严峻的挑战,率领300名重骑兵赶往当地。

(七)彼时法兰西皇家军队的动员令还没有下达,身为法国军队最高指挥官的布锡考特元帅与阿布莱特正在鲁昂集结他们的队伍,他们各自麾下都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骑士与重骑兵分队,并且可以从附近的自制城市里获得民兵增援,但这些力量在面对气势正旺的英军时无疑于以卵击石。诺曼底当地的一些地方领主也对中央军的赶到不抱多少希望,他们已经开始筹划靠自己的小规模力量袭击英军的围城部队,所以还是艺高人胆大的高胡克想办法迅速抵达哈弗勒尔,他的300名法国重骑兵悄悄的通过守军关闸后制造的泛滥区和山谷之间的小道进入城市。远处高地上的英军直到最后才注意到他们,亨利五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他眼睁睁的看着陌生的对手进入城市,并不清楚这名悍将能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他不仅要面对一个意志坚定的对手,还需要解决地形与防御者精心设计的系统。亨利五世意识到不能再让法方的增援通过鲁昂路进入城中,他派出他的兄弟克拉伦斯公爵去执行这项任。在夜色的掩护下克拉伦斯公爵带着大队人马和1台炮车绕道十里,绕过的泛滥洪水的莱扎尔德河谷,在绕道的过程中成功地截击住不少法军的增援补给。第二天黎明时分守军惊愕的发现克拉伦斯和他的队伍出现在城镇另一面的山顶上,与亨利的队伍遥遥相对。陆地上的围攻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海上的进攻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在将士兵运到法国并完成登陆任务后征用来的商船可以回国,当然也有一些回来,它们要从国内运来更多的后援物资和第一次远征滞留的战士。战船与皇家战舰没有被允许回国,它们负责封锁塞纳河口,阻断塞纳河和海面所有的联系。很多较小的战船被从陆路运输过来,并被部署在泛滥的扎德尔河口上,从北方封锁城市。东西面被陆军夹攻,南北面受到水路的围困,哈弗勒尔被英军完全包围。随着守城军民拒绝英王要求他们投降的善意导致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就此展开,十五世纪的欧洲正规军依然会依照成书于4世纪的古老篇章《兵法简述》布置自己的围城工事与营地,当然1000多年来的军事技术进步也相当程度的改变古朴的条例,中世纪的将领们会不断读到之前人所作的注释以便赶上时代进程。

(八)哈弗勒尔的城郊地带会被清理干净,这样它的城墙就能位于加农炮和攻城武器的射程之内。随军牧师骄傲地指出国王就连睡觉也不合上眼帘,日夜监督他的部下将攻城武器部署到位,许多用于攻击城市的强大器械在阵地上就地建造,还有设计精巧的设备保护自己人。大批木匠在营地里赶制巨大的木制屏障,保护投石炮和弩机不受破坏。一种可以从后面操作的滑轮设备可以让炮组成员升起木质屏障,在需要的时候开火。炮手门则由建造在两侧的火炮两侧的土墙的仓促构筑的壕沟的保护,土墙是把从地上挖出来的泥土垒在一捆捆木条中建成的。

一旦攻城战开始的话炮击就是毁灭性的,78门火炮在开战后日夜不断的攻击城墙。炮手们采用轮班作业的做法,一旦一组人累的话那另一组人就马上顶替他们的位置,所以被围困者在白天的几个小时里毫无踹息之机。因为就换用另一门,所以攻城火力能做到日夜不断。一系列噪声十分可怖,加农炮开火的声音、石弹击中目标时的砰砰声、木头防御工事的崩裂声和石壁崩塌的隆隆声不绝于耳。面对英军排山倒海的火力时高胡克与战士们坚定而英勇地还击,他们在堡垒、塔楼、城墙还能用于防御的情况下,他们也用弩炮、火炮和弩机竭尽所能地还击对手。当防御工事只剩下断壁残垣变得不适合防御时法军依旧锲而不舍地作战,他们从废墟里、从屏障之后、从墙壁残破的缺口处和其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还击。每当入夜英军休息、火器不再咆哮、攻城武器停止运作时法国人也完全无法入睡,他们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地抓紧时间加固城墙。在高胡克的指挥与市民可能的协助下他们用成捆的木棒、房梁、成桶的泥土砂石撑住摇摇欲坠的城墙并堵住缺口,城中的街道与小巷子里也被铺上一层厚厚的黏土、泥土、粪土,以减缓和吸收石弹飞入城中落下时造成的破坏力,避免给被围攻者造成死伤。

(九)正当从天而降的炮弹正在肆虐时亨利的威尔士工兵正在奋力工作,在哈弗勒尔防御体系的地下挖掘坑道。坑道工作最集中的施工被用于城镇的鲁昂门那一侧,克拉伦斯公爵亲自指挥的地方。英军希望在防御工事最脆弱的部分下,比如城墙拐角处或者门楼挖掘单条巷道或者巷道网络。地道的墙壁和屋顶和普通的矿坑地道的一样用木条支撑,在恰当时刻那些支撑坑道的木头框架会被点燃并在一定时间后垮塌。有时地道与反地道工事会在黑暗中相遇,这就为双提供新奇的地下比武的机会,虽然需要克服极大地困难,但这仍旧被骑士和重骑兵们视为展示初衷的个人武艺的绝佳时机。在矿坑狭窄而阴暗的密闭空间里只有扑闪的火把的火光的映照,两名重骑兵会使用他们手头仅有的任何武器作战-----剑、匕首、战斧、狼牙棒,打斗到一方认输或者打成僵局。

尽管英军十分努力但是法军依然挫败他们每一次动摇城墙的企图,亨利五世要求建造一架“播种机”,这是一种临时木制掩体,可以为工作的矿工提供防御。所有的兵书都建议进行地道作业要避开守军的目光,但在哈弗勒尔的地形里中这几乎不可能。法国人一看到“播种机”正在就位而且地道正在施工时他们就采取反制措施,他们发掘反向地道且采用比那些缺乏经验的威尔士矿工更高明的技术。前两次企图被挫败,最后一次地道没有接近预期的目标,但毫无疑问对一系列土木作业的唯一补偿是成功地让法国人提心吊胆,分散他们十分紧张的注意力。克拉伦斯公爵被迫放弃填平鲁昂门前的壕沟的计划,他曾为此收集成捆的木材和杂物,并把它们堆在壕沟前。但他随后发现法国人也在忙碌,正在城墙上堆积成桶的易燃粉末、油、油脂。他们只等将木桶用火点燃,并将它们抛掷到提前准备好的篝火堆上,只要英军开始越过壕沟就把他们活活烧死。

(十)但这一行动并没有阻挡克拉伦斯的士兵攻占外面一道壕沟,在推进到新阵地后克拉伦斯公爵指挥工人主管监视挖掘壕沟,这是他队伍中每个弓箭手和重骑兵都佩分配参与的任务。他们将挖出的土高高堆起垒成一道面对敌人的墙然后用木桩、树干、木棒加固,炮手和弓箭手可以在屏障后面相对安全的行动。在新工事的掩护下敌人处于英军的射程之内,他们准备着用投射物和炮石构成的弹幕将守卫者轰下城墙。还有余力的英军逆流而上,在离哈弗勒尔少于3英里的地方通过筑坝的方式抬高扎德莱尔河的水位,使其漫过河谷接近蒙蒂利维耶门。这会造成两个效果,其一这会切断城中主要的淡水供应,这是任何一支被围困的军队在城中为生存所希望获得的首要资源,其二它让蒙蒂维利耶门外的人造泛滥区渐渐干涸。完成这些工作后亨利估计只需要8天就将能让哈弗勒尔屈服,结果这座兵力不足的城市足足抵抗18天。也正是这18天里英军内部开始爆发痢疾疫情。夏天的炎热天气加上人员牲畜的排泄物污染,以及附近大片被水覆盖又逐渐干涸的底地都是病菌滋生的温床。

尽管双方在一段时间的作战后都已经精疲力尽,但法国人的情况无疑更为糟糕,他们不仅要应付英国人一轮又一轮的攻击,还需要忍受开始出现的饥饿、口渴与无助感。法兰西王室的动员令在他们遭到攻击一周后才开始向全国下达,此后的效率也是惨不忍睹,所以无论守城者多么期盼,法王的军队都不会来。双方在相互炮击与土木工事交战之外也开始进行更多莽撞而直接的冲突,趁着英军因为疫情的蔓延而放松警惕,守军成功发动一次出城突袭。虽然这次行动只给英军造成不大的损失,但这却极大地鼓舞法军的士气,因为他们发现围困自己的是一群没有睡醒的懒人、醉汉导致防御十分粗疏。

(十一)第二天早晨英军就予以回敬,在前一天法军发起突袭的城门附近,英军放出箭头蘸有沥青的火箭杀伤守卫者,并破坏建筑物本身的结构。在夜幕的笼罩下亨利五世命令英军用木材填满壕沟,放火焚烧被火炮轰的工事残骸。英军突袭部队冲入城门堡垒,然后后面的部下鱼贯而入。法军在近身格斗中拼死抵抗,但熏人的烟火和人数的劣势让他们的反抗显得徒劳,他们只有撤退到内堡去进行防守,而且他们用各种建材堵死城里的要道。亨利也有自己的顾虑,他原本期望快速达成的进攻效果被严重拖延,他既不希望在城市围攻中损失过大的力量,也不希望在这样的状态下遇到法王的解围大军。诺曼底当地的几个领主已经凑出500-600的重骑兵部队,企图偷袭英军的巡逻分队。但过于紧张的他们提前暴露自己,不但猎物逃回营地,连指挥官自己都成为被反围捕的对象。于是英王又向城市抛出橄榄枝,但高胡克充满挑衅的回复,拒绝交出哈弗勒尔投降,坚定亨利快速拿下城池的决心。

虽然高胡克、德·爱斯图特维尔与他的将士们也许不愿臣服,但城中的居民早已叫苦不迭。由于因城镇被敌人的暴力夺取的前景以及对可怕报复的恐惧,城镇会议决定有条件的向亨利投降,在9月18日黎明破晓时分14名市民代表赶在总攻已经被计划好时带着信件求见克拉伦斯公爵,告诉他如果在9月22日之前城市等不到国王的援军他们就向公爵殿下投降。9月22日下午一点在预定好的时间,在一个金布的帐篷里亨利坐在铺着金布的宝座上,穿着织金的礼服。其他穿着最华贵服饰的领袖和贵族们站在国王身边,国王的右边站着基尔伯特·乌姆弗拉维尔爵士为国王手托着镶嵌黄金的王冠头盔,路旁站着武装士兵以阻挡大队围观盛景的英国人靠近。他们标明从城门到帐篷的道路,把城市代表们引向国王的所在地。

(十二)到了相应的时间法国人打开城门,高胡克走在最前面,带着手下的三四十名骑士,还有其他的市民代表。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侮辱他们不得携带自己的战马、武器以及其他的所有财物,所以他们只能穿着衬衫与靴子徒步走上山丘。由于山坡很陡而高胡克和他的部将大都身体虚弱,所以他们几乎是半爬半走地来到国王面前交出城市的钥匙并说道:“最伟大的凯旋的君王啊 ,我们在承诺之后和我的部下一起向您屈服,交出城市的钥匙。”在哈弗勒尔投降后法国的旗帜、盾徽、纹章被迅速换下,取而代之以英国的圣乔治旗帜,然后亨利国王将钥匙交给多赛特伯爵,封他为哈弗勒尔长官。

对于亨利而言任何关于哈弗勒尔的投降仪式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包括对于俘虏的刻意侮辱,比如法国将领们被迫在英军的围观之下走到国王跟前投降,目的是威慑其他妄想顽抗的地方。华贵衣着的群臣的拥戴无疑让他的演讲更具有说服力,他用剑得到哈弗勒尔,而且还受到上帝的青睐。此后数日里亨利释放被俘的高胡克,他带着亨利的亲笔书信前去法国王太子所在地,在信中亨利向对手提出单挑决斗的邀请,显然法国太子不可能接受这种必败无疑的挑战,但为了表现得不像一个懦夫的他还不能写信拒绝这个提议,就这样双方的战争将继续下去。英军在攻克哈弗勒尔后还需要进攻内陆的几个主要城市,但已经有至少5000人的伤病员被送回英格兰治疗,法国一边的动员虽然速度缓慢,却随着时间的继续而逐步聚集起让英格兰人声畏的力量。

阿金库尔战役

(一)英王亨利五世的大军渡过英吉利海峡,于1415年8月开始围攻塞纳河河口重镇哈福娄港,但守军的顽强抵抗令围攻过程大大延缓,直到9月围攻战结束,英国人由于疾病而损失可达4000人。成功占据哈夫勒尔后英军的实际损耗超过所有人的预期,由于军中爆发痢疾并出现大量伤员,他们不得不将一半人遣送回国。这些伤号的离开也意味着皇家海军与临时征发船队的离去,在留下足够的戍卫部队与火炮后亨利五世面临三种选择,一是塞纳河南下进军到英格兰在大陆上的传统领地阿基坦,这样不仅可以在阿基坦地区进行休整,还可以让国王顺道巡视自己的大陆领地,全军去往该地也能体现英王对这里的重视。二是从塞纳河北上进军到英格兰人在百年战争开始后就夺取的港口加莱,这段路的路程更近,对于人困马乏和对数量不足的英军而言不是非常好的选择。三是从塞纳河口出发向着河流上游的巴黎进军,由于现实的困难导致这一选择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二)亨利五世非常明白自己的困境,但也不能放下自己的雄心壮志,于是他选择向北进军到加莱,但必须从内陆地区横穿整个诺曼底公国,如果情况允许他还希望能够带着全军越过重要的索姆河。这些路线都是当年曾祖父爱德华三世所走过的,著名的黑太子也在那支军队中如影随形,亨利五世需要重走这些路线以在政治上达到最大目的。尽管军队中的不少将领和贵族都反对他的冒险计划。但亨利认为自己至少有两个优势。

首先便是他的军队规模更小便于指挥调度,何况从骑士到弓箭手都习惯吃军饷的职业军人,在纪律服从性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法国人虽然控制着诺曼底地首府鲁昂可以发起主动攻击,但他们的军队更依赖大规模集结后的数量优势,亨利五世时代的贵族将领们早已在早年的军事教育中明白精干的小规模部队会更有优势。其次在通向北方的路上无论是强大的勃艮第公爵还是地头蛇布列塔尼人,都在亨利远征前的外交攻势中背离法王,所以英军在未来的战斗中只需要面对控制法国王室的奥尔良派就行。沿途的城镇虽然会选择忠于巴黎,却也没有强大到阻挡英军的地步。

于是带着哈弗勒尔胜利余威的英军义无反顾地踏入诺曼底公国,除了900骑士与重骑兵外余下的5000多人都是弓箭手身份。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辎重,将没有留在哈夫勒尔的火炮与攻城武器提前送回国内,所有士兵身上都带着可以维持8天的口粮,这样的轻装简行也意味着英军必须每天行军19英里,对于中世纪时代的糟糕道路状况来说这个速度是比较合理的。尽管不少步兵和骑士一样配备可供代步的马匹,但这也需要更多的草料而供给畜力。英军当时至少有12000匹马,甚至是这个数目的两倍。除了乘马外还包括必须的驮马与拉车马匹,至于军中的很多非战斗人员,比如医生、牧师、商人和仆从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拖累行军速度。

(三)在亨利围攻哈弗勒尔时一些加莱的英格兰驻军已经四处出动,他们的小规模袭击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北方法军的注意力。如今法国王室大军的指挥官们计划毁掉河道上的桥梁,阻塞主要河流上的通道,并加固全诺曼底与皮卡第地区的城镇与堡垒军营。法军的指挥官是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分别是查理.德.阿尔布雷特和布锡考特元帅,但在他们继续集结大军时诺曼底的地方城镇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英军。靠近加莱海峡的布洛涅(滨海布洛涅)首当其冲,9月15日城市长官就严厉地下令要求夜间望哨配备警犬,壕沟上要挂好灯笼。白天瞭望者要被部署在高于城市的高地上,早早监视是否有英军在逼近,城镇城墙上的垛口与箭孔、枪眼都被加宽以便施放弓弩。法国人还雇佣矿工、民夫清空布洛涅的城郊,防止城郊的建筑、物资为英军利用于攻城。他们甚至在城头架设一门远程投石炮,并在市镇中心也布设一门。城镇居民们还从圣奥梅尔购买用于制造火药的硝石制造火药,炮手们也被派上城墙待命。至于更多生活在乡间的居民则在英军北上的消息传来后逃入附近山区的地下避难所,几个世纪以来这里被不断扩建,是当地人的理想避难所。当地人建设一次性可以容纳2000人以及他们的羊、牛、马、骡子的地下城市,有28条走廊将300个大大小小的石窟连接起来,每个石窟足以容纳一个八口之家,还引向一些公共空间,比如法庭,监狱,修道院。在地下100尺到140尺有着三层地下城常年保持着48华氏度的温度并可获得水源,就连烹煮食物时的通风烟囱也被做精心的伪装。这些一直被沿用到17世纪的大型避难所,让没有能够躲入城镇的法国农民有了一个安全的栖息之地,他们及家畜的离去也意味着英军很难从乡间夺取食物。良好的隐蔽设计让后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巨型堑壕战年代才再次发现这些地下城市,15世纪的英军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行军路上不断遭到小股法军地方部队的袭击而不得不谨慎的放慢脚步,当8天的口粮很快耗尽后乡间的居民又已人影无踪,亨利五世只能开始打沿途城市的主意。于是新的勒索战略便孕育而生,亨利的英军开始攻击一些防御力较为薄弱的城镇,并迫使后者乖乖地为自己提供所需要的食物供给。对于那些防御坚固的要塞或大城市,英军仅仅是从守城者的视线中缓缓通过。

(四)靠着这一手段的亨利的英军顺利地在诺曼底沿海地区通过,但当士兵们已经可以远远的望到英格兰南部海岸时他们发现索姆河的渡口已经被堵塞。大批法军沿河布置并有12门加农炮、2200发石炮弹和足量的火药,更多援军正不断赶来,亨利只能带着他们向内陆进军,英国人都意识到迟迟未现身的法国王室大军就要出现。两军玩起猫和老鼠的致命游戏,英军无可奈何地深入法国腹地,在日益增加的绝望之中寻找渡口。河的另一边中法军在布锡考特和阿尔布雷特的带领之下紧随其后,防止他们过河。补给已经耗尽的英军不断在索姆河南岸机动,但狡猾的法军总是猜到对手的行军路线,他们提前毁弃村庄让英军所有人都陷入了饥饿疲惫的状态。到了10月15日的远征第8天,按照原计划英军应当抵达加莱,但这时他们已经远离诺曼底的海岸线,距离原定的行军路线35英里远,而且他们每走一步就距离加莱越远。他们一路狂奔却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不时还要停下来从当地市镇或贵族领地内勒索补给。法国人一面继续集结从南方赶来的部队,一面在索姆河北岸移动追击,不少小规模力量甚至在英军的外围监视和突袭。一名被英军抓获的俘虏告诉亨利本人,法国人为了对付英格兰长弓特意组建连战马都披挂板甲的超重骑兵部队,这个意外的情报让亨利下令全军弓箭手都准备一支长6尺的尖头木桩且两头削尖,然后携带着它们行军。如果法军试图逼近的话箭手们就在交错的行阵中站好属于自己的位置,把木桩的一端插进泥土中,另一端达到腰部以上的高度,斜对着前方的敌军,这个当时还不为人所注意的细节在之后的战场上成为英军身前重要的防护措施。一直到10月19日的凌晨英军才终于在内勒附近的村庄扎营,他们发现一个水文条件并不理想的渡口,虽然附近还有条件更好的渡口,但英军还是冒险选择在这里渡河。从前卫的弓箭手全部排出一长串队伍,井然有序地趟过齐腰深的河水,然后从附近村子里找来一切可以用的门板、木板和房梁。到了下午1点简易的木桥可以供三人骑马齐头并行,至此英军才开始全面渡河。

(五)虽然小股法军已经发现正在渡河的敌人,但骚扰却被英军前锋驱散,当法国人等到数量足够的援军试图发动攻击时英军的滩头阵地已经有足够的士兵严阵以待,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过河。考虑到敌我对比悬殊的法国人决定不做无谓的牺牲,他们很快就消失在英军的视野里。当天晚上英军在蒙琪拉加希和阿蒂之间的几个村庄里过夜,他们的士气很快就恢复,因为未受阻拦地顺利渡河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们的美梦就破灭,有3名法国传令官来到英军军中带来波旁公爵、奥尔良公爵和阿尔布雷特的挑战,书法国人知道亨利急于寻找法国人作战,他们这些拥有高贵血统的法国贵族决定成全他的心愿。只要亨利告诉他们决战地点,那么他们乐意奉陪并及时赶到那里,而且双方都可以派出代表去勘察战场以保证战场的地理条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亨利此时也不想继续拖延下去,他十分光荣地接待他们,怀着极大地愉悦阅读书信并回赠厚礼,虽然他没有明确给他们答复。此后预计马上就会遭遇一场血战的英王下达命令,让那些有资格佩戴纹章的战士们在第二天离开宿营地之前就佩戴好纹章,这是告诉可能碰到的对手称英军已经进入应战状态。10月21日英军开拔前往加莱的方向,战士们神经高度紧张,尤其是当他们经过佩罗讷时队伍离戒严的城墙很近。一队法国骑兵冲出城堡袭击英军的后卫部队,随后他们佯装后撤,希望将追击者引入城墙的火力覆盖范围,然而英军并没有上当。接下来的三天里英国人向着西北方行军直奔加莱以弥补他们被迫因过河而多走的歧路,但在路上他们几乎没有看到敌人的踪影,除了日益减少的食物与水外越发多山起伏的丘陵地形刮起凄苦的风,下个不停的雨也让他们步履维艰。

(六)10月24日继续向西行军的英军沿着陡峭的河谷向着布朗日的下一个渡口前进,这天斥候和骑马巡逻兵带来国王包括全军等待已久的消息,好几千人的法国部队就在河的另一边,交战已经不可避免。为了防止不利的局面被敌人趁机利用,亨利下令全军全速前进奔赴渡口,在渡河后想办法越过他们面前的陡峭小丘,就在这座山丘上他们看到可怕的一幕。密密麻麻的法军阵列森严,各种战旗、三角旗随风飞扬,他们正在涌出山谷,想着他们的右边行动进入阵型之中。正在如蝗虫般行动,法国人在距离英军半英里的位置布阵,前往加来的道路被封堵,这还不是法国的全部兵力。法国人终于在阿金库尔的战场上凑足符合他们心里定位的军队需求,他们的阵线与军营漫布在阿金库尔、特兰姆库尔、曼松塞莱三个村庄之间的三角形地带。决战前夜天空一直下着大雨,饥肠辘辘的英国人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忍受着雨水的洗礼,此时他们已经缺粮9天,据说弓箭手们最后只能靠坚果与浆果维持。他们又湿又冷,许多人患上痢疾,对面的法国军营则是灯火通明,甚至近到英国人能听清对方酗酒后的狂言。

(七)1415年10月25日的早晨等候多时的两军终于要面对自己命运的审判,英军的侦查轻骑兵们发现给露天宿营的战士带来巨大痛苦的暴雨也制造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刚刚被耕犁翻过、播种冬小麦的土地被暴雨冲刷得泥泞不堪。亨利迅速意识到这可以延迟骑兵与重步兵发动的进攻,使他们更容易成为弓箭手的靶子。他将大军排成横线阵型,前锋部队安排在右翼,殿后部队在左翼。弓箭手被安插在各个战阵的空档间,将随身携带的尖木桩插在阵前。由于重装部队数量太少,两翼的也主要由弓箭手们组成。整支英军按一字型一字排开,并且没有预备队。法国人在战前也已经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前锋由波旁公爵、布锡考特和皇家内务大臣吉夏尔-道芬指挥,主力由奥尔良公爵、阿朗松公爵还有布列塔尼公爵指挥,殿军由巴尔公爵和讷韦尔伯爵、夏洛莱伯爵、 沃德蒙伯爵指挥,法军两翼由里什蒙伯爵亚瑟和巴黎市长塔内吉·杜·查斯特尔指挥。此外法国的一名海军上将克里涅·德·布拉班特和富有骑士精神的年轻勇士吉安·韦尔奇将领导一支精心选拔的骑士骑着披甲战马冲杀英军两翼的弓箭手,法军并非没有骑士部队之外的兵种。大量的弓箭手与火门枪兵被分散部署在两翼,和火门枪部队在一起的是法国人的炮兵部队,除此之外还有充足重骑兵的法国人在主力军后方准备两支骑兵部队,一支由1000名重骑兵和他们一半的武装侍从组成。骑着领主们带来的最好的战马由大卫·德·朗布尔带领,任务是迂回到英军的侧翼。另一支队伍只有200名重骑兵和剩下的武装侍从,由路易斯-德-布尔顿带领骑着次一些的战马,他们的任务是绕道英军的后方营地袭击辎重车队。

(八)如果法国人的计划得以实施,那么英军将在法军远射火力和几路骑兵的同时攻击下迅速崩溃。然而由于法王与王太子都不在军中,大批血缘与地位接近的贵族们彼此互不相让,原本秩序井然的计划被争先希望拿下战功的贵族们弄的乱七八糟。结果就是大量部队出现于不合适的位置,这也直接造成开战后的一系列悲剧。为了进一步刺激法国人进入战场中最拥挤的地段,亨利冒险让全军向前移动重新布置阵地,当时双方的距离大约是1000码,分隔两军的是一片麦田。连日的秋雨使泥土变得松软且包含水份,踩上去就是一个浅浅的水坑,身穿盔甲的人尤其觉得难走。英军不得不异常小心、缓慢地前进,维持着良好的秩序,并且不时停下来喘喘气。他们推进到距离敌人250-300码的地方差不多是长弓的有效射程,于是他们停下来,弓箭手将事先准备的尖木桩插入地面,在阵地前面排出一道密密的栅栏。随着英格兰长弓手们完成部署,阿金库尔战役即将开始。根据计划第一阵的骑兵应该保持队形,从两翼夹击英军阵地,实际上英国人的两翼都有树林导致夹击是无法实现的,而法军的贵族们也懒得迂回到英军的后方。本应有800-1200名重骑兵在路易斯·德·布尔顿和克里涅·德·布拉班特的军旗下集结,但最后他们只召集420人。法国人不仅没有足够的骑兵去冲踏英国弓箭手密集的队形,他们也无法排出密集的队形,这不仅是缺乏纪律的结果,也和战场的地面状况有关。由于法军阵型的宽度较大,而两侧的茂密森林又把他们逼往战场中央,使得两队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在骑兵出发后法军重骑兵前锋在前进的过程中发现,他们距离敌军越近行动更加困难,因为他们被迫踩着被骑兵踏过的土地前进。

(九)英军的5000名弓箭手扬起长弓齐射出箭雨,箭雨是如此的密集、如此的迅速、如此的猛烈,英军队伍中升起四片箭云,到了30米的高度后以更加陡峭的角度飞落到对面的法军队伍中。虽说未能对穿着板甲的重骑士目标造成伤害,但也给战马和普通士兵们造成不小的伤害。受惊的战马发疯一般地狂嘶、挣扎导致不受控制,一些惊恐的战马挣扎着向前冲锋,结果往往迎面钉死在木桩上,法国人一片狼藉、人仰马翻。由于地表太松软导致有些木桩已经沉了下去,右翼副指挥官威廉爵士下令跳过这道篱笆,很不幸的是他自己的坐骑刚好撞上一根没下沉的木桩,于是从马鞍上直直的飞出去一头扎在泥地里,在恢复知觉前就被英国人干掉。剩下的骑士看到指挥官战死后一窝蜂掉头走了,右翼的冲锋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左翼的情形也大同小异。随后赶到的法国下马重骑兵部队也在战场上步履蹒跚,法国骑兵攻击的失败还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第一波骑士的冲锋是输掉整场战斗的关键。他们无法控制受伤受惊的坐骑,在自己人的队伍中乱冲乱撞,混乱就像波浪一样产生,由于法国人的阵形异常密集使这种波浪的传递更加有效。那些还在烂泥中辛苦跋涉的重步兵们要避开被逃离的战马践踏,而且还完全暴露在射手的箭雨打击之下,他们要忍受着一轮又一轮致命的箭雨的打击覆盖。

(十)法国的步兵大军在忙乱中继续前进,他们一边躲避着炮弹一样撞来的骑兵,一边相互推搡。脚下的泥地经过昨晚霜冻稍有硬化,但已经被骑兵的数千个马蹄反复践踏踩成一个大泥塘,又有近万名重装步兵在上面隆隆开过,不时有人滑脚跌倒。英国的长弓手继续增加这种混乱,他们背后是冬日晕阳,毫无困难的把箭雨泼向适合的距离。法国骑士们虽然身披重甲,却不得不低下头走路,担心长箭从面罩的缝隙中透过。当距离接近到50码时英国不再朝天拦阻射击而是直瞄直射,径直射进盔甲的缝隙里,受伤的骑士倒地不起,后面的人纷纷被绊倒,就在这种不断的挣扎中法国人已经用尽体力。

面对这样的局面时合理的对策是用相同的火力还击,但法国人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们的弩手、弓箭手位于步兵、骑兵的后方,弓弩的射程无法覆盖到英军,位置过于靠后的他们如果开火还会伤及自己人。位于法军两翼的射手虽然不会伤及自己人,但他们的射程、威力与射速完全无法与英军相提并论。法军的炮兵部队试图用弩炮、加农炮轰击英军,但是担心英军箭雨打击的他们而过于匆忙地瞄准敌军,在给英军造成极小的杀伤后就撤退了。在英军的箭雨下法军大部队依旧紧跟着前锋向着死亡步步前进,那些没有携带盾牌的骑士只能拉下面罩保护脆弱的面部,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是绝对安全。箭还是无孔不入从通气孔和头盔的观察口钻入头盔里,所以他们只能低着头前进。

在意志与纪律的支撑下还是有不少法军披着沉重的铠甲迫近英军,两军开始短兵相接,英国遵循克雷西战役的传统用下马的骑士掩护长弓手,他们手持重剑。而法国的骑士们更多使用长戟,尽管比马上使用的尺寸稍有缩短,但他们还是发现阵列太多密集,即便还有力气将武器举起,却没有活动施展的空间。重装骑士之间的战斗开始了,由于从头到脚都包裹得毫无破绽只能用力量将对方压倒,在这场乱斗中英国人最初被数量压退,遭受相当损失。约克公爵被法军击杀,国王自己也差点遭到相同的命运,围在他身边的十八个侍从全部战死,有人(可能是阿拉贡公爵)用战锤在他头上也重重的来了一下,敲下头盔上的金边,但很快就被绊倒。国王则跑去帮助受伤倒地的牛津伯爵,即便在这么热闹的近战中他也带着自己的王冠成为所有法国人的目标。这时主力军来了,轻装的长弓手纷纷扔掉弓箭,抄起手头的各种武器,包括砍刀、锯子和手斧。这些轻型的装备此刻显得极为有效,他们没有盔甲的拖累不会陷到泥中,他们轻而易举地把重装骑士绊倒在地。

(十一)法军迫使英军中路在第一波冲击中后退6--8英尺,大概形成一个三叉戟的形状,但他们很快在英军的绝望反击中被彻底击垮。此时在阿金库尔平原上由几百匹披甲战马踏出来的泥潭已经成为披着银白铠甲的法国人的死亡陷阱,就这样法国主力部队的第一阵被打退。这些法国的年轻子弟有不少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把混乱的野战当成堂堂正正的枪术比赛,在比赛上只要向对方交出手套就算认输,对方应该用绅士的风度接受投降。但战场上完全不是这样,像那位在亨利头上敲了一下的阿拉贡公爵就是这么送命的,在筋疲力尽后他掀起面罩向对方一个看来有相同阶级的爵士递出手套,结果从旁边冲来另一个杀红眼的英国人一剑劈下,于是他就直挺挺的死去。8000名步战的重装骑士至此溃不成军,有些已经死去,有些失去知觉人事不省,有些倒在泥里或者被别人压住动弹不得。剩下的人昏头昏脑往回跑,撞进第二阵的几千名骑士中,使前面的混乱和悲剧一再重演。几千名法军尸横战场,法国人至少损失1500名骑士,还有4000-5000名其他的绅士,这几乎是法国贵族的总数,至于低位低下的步兵和轻骑兵损失已经难以统计。英军的伤亡,尤其是那些贵族战士则非常少,最大的损失是约克公爵,他的头盔被敲扁,颅骨被打得粉碎。此时在整个战场后方法国的第三阵依然完好无损,不少人骑在马上等着追击溃逃的敌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局发展,前两阵都被消化掉后自己该怎么办。皇室总管和大元帅都在第一阵中,前者战死,后者被俘。这些没什么行伍经验的毛头小子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开的头,大伙儿发一声喊后四下散去。战斗至此告一段落,从英军推进到当下大概只进行半小时,也有资料说两到三小时,那可能包括布阵的时间。当时是十月一个明朗的下午英国人扔掉头盔纷纷坐在泥地里呼呼喘气,望着身边一人高的尸体堆。伤者被抬走,掌旗官拿出账簿,开始纪录俘虏的姓名和阶级,开始盘算赎金的数目。

(十二)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信使飞马赶来,报告说他们后方的营地被人袭击。在法国人的作战计划中并没有这种枝节,史学家相信这是当地一些小领主自行发起的(包括阿金库尔的领主等等),他们带领当地的600多个农民劫掠英国大营,抢走一些贵重物品。其中包括亨利的一顶王冠,几把装饰华丽的大剑,这些东西后来被指名要还。法国人换回前面在哈福娄围城中被俘的Ralph爵士,他在替亨利下完战书后又自觉回到英国人营地,认为自己还没有交纳符合身价的赎金。不过纵容劫掠显然有悖骑士精神,Isembart和Bournonville后来被勃艮第公爵下狱,这也可能是在为既成的悲剧找几个替罪羊。法国的第三阵大部分都跑路后剩下的600名骑士在Marle爵士和Fauquembergh爵士等人带领下开始最后的冲锋,重蹈前面的结局。如果法国人这些小动作给对方造成伤害,那么他们就是扭转战局的英雄,可失败的他们只能成为历史学家讥笑的对象。在亨利看来英国人周围依然强敌环伺,如果对方恢复士气的话残余的法军会用优势兵力再次围攻。于是亨利五世下令屠杀俘虏,几乎所有英国骑士听到这样的命令都表示难以接受,拒绝执行这种不名誉的任务,更多的是为了赎金。亨利原先打算保留几名最大的贵族,像奥尔良和波旁的公爵,但此刻即便是最高贵的门第也无法保证身家性命,因为任务的最终执行者是两百名弓箭手出于民族感情,当然更多的是阶级仇视,他们很乐意完成这种工作。凶器便是弓箭手随身的小匕首,从面罩的眼缝中插进去,简单、快捷、冷血,身上还穿着重甲而手无寸铁的法国俘虏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残忍的屠杀对中世纪的军事浪漫主义是种极大讽刺,所谓绅士之间堂堂正正的交锋最后是如此下场。阿金库尔从此成为法国军队无能的地理代名词,这次混沌的战役不仅让很多法国贵族家庭从此在历史上消失,也让原本已经趋于停止的英法百年战争再次进入一个交战频繁的巅峰期。

(十三)此战法军损失过万,仅大大小小的贵族就战死5000多,其中包括3位公爵、5位伯爵和90位男爵、皇室总管在战斗中死亡,法军大元帅则被俘(虽然未被作为俘虏屠杀但后也终死监狱)。而英军最大的损失是战死的约克公爵,其他损失不过是十余名骑士和100余长弓手。这场战斗的结局转变英国人之前被动的形势,此后英军节节胜利,直到圣女贞德出现再次扭转战局,此战被法国人认为是奇耻大辱。第二天英军满载着从尸体上获得的战利品继续向加莱进发,还拖着1500名战俘。雨又下了起来,这支部队又湿透了,比之前还要饥饿。终于在10月29日到达加莱,在那里等待合适的风向。在加莱的时候亨利五世受到热烈欢迎,但他的部下却没有得到英雄该有的待遇,有些人甚至被拒绝入城。加莱人提供给他们的水和食物都要价极高,很快就把他们的战利品和富有的俘虏骗光,亨利把价值最高的几位俘虏据为己有,赎金一个子儿都不给别人。11月16日他在多佛登陆,一周后回到伦敦。所有的教堂钟声齐鸣,人们在街上搭台演戏、盛装游行,还举行舞会、演讲、大唱颂歌,包括那首有名的 《阿金库尔颂歌》所有的街道都是欢庆的凯歌。喷泉式饮水器里流的都是葡萄酒,全英格兰都陷入这种乐观情绪,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内亨利为新的远征筹款简直易如反掌,亨利还进入圣保罗大教堂感谢上帝的恩赐。亨利五世却很清楚这只是个不错的开头,虽然查理六世近半数的朝臣在这次战役中被俘或被杀但也仅此而已,很快就有新贵来填补空缺。领地并不是靠一两次野战获得的,必须通过漫长沉闷的围城,比如说卡昂和鲁昂。阿金库尔为英国人赢得的领土利益,只有哈福娄一座小城罢了。直到五年后特鲁瓦条约才签订,亨利使得法国屈服,从而迎娶凯瑟琳公主。不再与凯瑟琳公主的父亲查理六世以战争的手段来争夺王位,而是合法地取得继承权,但讽刺的是强壮有力的亨利比他疯瘫多病的岳父早去世七个星期,双重王冠最终没落到他的头上。

卡昂围城战

(一)1417年亨利五世再次对法兰西发动进攻取得卡昂围城战胜利,又攻克瑟堡和法莱斯,1418年8月亨利控制整个下诺曼底,1419年元月诺曼底首府鲁昂弹尽粮绝投降。亨利五世占领法兰西北部,法王查理六世无力抵抗。趁着法国两党内战之机英王亨利五世率领大军于1417年8月1日在诺曼底图克河扣的多维尔登陆,并攻破上游的图克城堡。建立一个稳固的立足点后亨利五世决定向西包抄下诺曼底的重镇卡昂,英王的选择不无道理,此地背靠通向海洋的奥恩河是下诺曼底最富庶的城镇,攻破此地可以为英军提供充足补给。

(二)卡昂位于奥恩河和奥登河的交界处,由两大片城区组成,分别是北面的老城区和南面的圣让主城区。奥登河在两城区之间流过,由木桥连接,而在老城区的东西两面分别坐落着两座修道院,分别是男子修道院和女士修道院。而在英王的大军抵达前英王的二弟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率领前锋快如闪电一样占领这两座修道院,为大军围城提供制高点。城内只有300—400名士兵,他们面对庞大的英军只能收缩防线并加强防守。8月18日英王的大军抵达城下,英军先用炮火轰击城墙上的守军,然后扛着梯子冲过壕沟准备登城。然而守军奋力反抗,不停地投下各种滚木擂石,不仅如此的他们还准备滚烫的硫磺和沥青泼到攻城者的头上。在法国人的英勇反击下居然有数架攻城梯被毁,英军损失惨重。

(三)亨利五世见状改变战术,一部分军队将炮火安置在东西两座修道院的塔楼上日以继夜地轰击城墙,另一部分则偷偷将地道挖到城下。这番改变果然有成效,自顾无暇的守军自然没有注意到英国人的地道。9月4日在招降失败后英王发起总攻,地道中的英军点燃木架导致一段城墙坍塌,亨利五世自率主力从西面的修道院出击。法国人拼命抵抗,但等守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住后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的部队从东面的城墙缺口中攻入,一路冲到西城区。法国人腹背受敌后立刻就崩溃了,之后两路英军再通过小桥上杀到南面的圣让城区完成对卡昂城的占领。虽然有一小部分守军得以逃进东面的小堡中,但不久后因无增援也只能投降,亨利五世就这样完成征服诺曼底的第一步。

博热之战

(一)1420年5月21日英、法在特鲁瓦签订几乎亡国的特鲁瓦条约,英王亨利五世成为法兰西摄政王,有权承继查理六世死后的法兰西王位,法兰西已沦为英法联合王国的一部分。1421年博热之战爆发,法军与巴肯伯爵约翰·斯图亚特率领的苏格兰援军联手对英军取得胜利,他们杀死亨利五世的弟弟王位继承人克拉伦斯公爵。1421年3月22日克拉伦斯公爵率领英军向法国阿马尼亚军队及其苏格兰雇佣军的预设坚固阵地发动进攻,克拉伦斯公爵率骑兵冲入苏格兰雇佣军阵地而被包围导致骑士大部被杀,其主力部队也被打败,此次战斗成为英军在百年战争期间遭惨败的战役之一。

(二)1422年英法的亨利五世和查理六世同年去世,两方新王亨利六世和查理七世为争夺法兰西王位再度交火。由于争夺王位斗争(1422—1423年)加剧导致法兰西遭到侵略者的洗劫和瓜分,其处境十分困难,捐、税和赔款沉重地压在英占区的居民的身上。1424年贝德福德公爵派索尔兹伯里伯爵托马斯·蒙塔古打败围攻克拉旺的法兰西-苏格兰联军,随后贝德福德公爵指挥英格兰-勃艮第联军在韦尔讷伊会战中击败法兰西-苏格兰联军,巴肯伯爵、道格拉斯伯爵等苏格兰贵族均战死沙场,苏格兰援军全军覆没。1428年10月英军围攻通往法兰西南方的要塞奥尔良城而形势危急,法兰西人民组成抗英游击队袭击敌人,因此对法兰西来说争夺王位的战争已转变为民族解放战争。

韦尔讷伊会战

(一)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是英格兰人在法兰西大地上收获的一场奇迹大胜,然而他们的好运并没有就此停止。尽管亨利五世在此后不久病逝,但他的兄弟们依然在为英格兰的弱冠之主奋战不息。1424年在法国西北部的韦尔讷伊,战争女神几乎是最后一次垂青英格兰人。英国之所以能在百年战争前期的大多数时间内压制具有人数优势的法军与英军的杰出统帅们关系密切,爱德华三世、黑太子爱德华、亨利五世的军事天才自不必说,在亨利五世之后掌握英军指挥权的两位显贵德福德公爵约翰和索尔兹伯里伯爵托马斯·蒙塔古也同样堪称当世名将。先来说说亨利五世的弟弟法国摄政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亨利五世逝世时约翰刚满33岁,堪称兄长的得力助手,他不仅在兄长出国征战期间料理英国国政,还曾亲自参加多起艰苦战斗。担任法国摄政期间约翰不仅要负责维持占领区秩序,还负责协调与同盟者勃艮第公爵腓力的合作关系。从现存的画像来看蓄着短发的约翰身形庞大且面部红润,大大的鹰钩鼻尤其引人瞩目。约翰不仅因为其政治和军事才能深受信任,他对幼主亨利六世的忠诚更加令人称道。比贝德福德公爵年长1岁的索尔兹伯里伯爵托马斯·蒙塔古则是一位更为厉害的将领,他的军事才能仅次于亨利五世,也是亨利五世最为欣赏的将领。托马斯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既善于治军又英勇善战,因此他也深得英军将士拥戴。托马斯于1414年获得嘉德骑士勋章,并参加1415年的哈弗勒尔攻城战和阿金库尔战役,1419年因战功升任诺曼底总督。难能可贵的是他与贝德福德公爵能够融洽共事,这对黄金搭档也令法国贵族极为畏惧。

(二)然而英国人对诺曼底的统治远非高枕无忧,法国主战派的领袖国王查理七世仍然控制着卢瓦尔河以南的地区,并有众多的法国人向他效忠。出于对《特鲁瓦条约》的深感耻辱,查理七世对法国摄政贝德福德公爵极为不满,他采取种种措施努力扩充军队重振法军士气,此外查理七世还努力寻求英格兰人的宿敌苏格兰人的帮助。1419年6000名苏格兰人在巴肯伯爵约翰·斯图亚特的率领下来到法国,成为法王直属的部队,这支苏格兰军队也在1421年的博热之战中为法军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杀死亨利五世的弟弟王位继承人克拉伦斯公爵。1424年巴肯伯爵又与道格拉斯伯爵阿奇巴尔德率领6500名苏格兰士兵卷土重来,这支由4000名弓箭手和2500名重甲武士组成的苏格兰军队极大增强法军的力量。此外性情多变的勃艮第公爵“好人”腓力(腓力三世)也令英国人深感担忧,虽然腓力相貌英俊还有骑士精神支柱的美名,但他实际上是一位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的统治者。他对英法两国的立场也极为微妙,一方面腓力与法国王室有着杀父之仇,因此他极力渴望借助英国的力量增强国力,摆脱法国的控制。另一方面有着瓦卢瓦王朝血统的腓力对英国人又十分抵触,绝不容忍法国全境被英国统治。亨利五世逝世后不久腓力眼见继位的亨利六世年幼便开始暗中与查理七世联系,一度拒绝向英国人宣誓效忠。为了防止腓力倒戈的贝德福德公爵也使出浑身解数,1423年4月贝德福德公爵与腓力在亚眠会面,重新签署了同盟协议,一个月后贝德福德公爵又与腓力的妹妹--勃艮第的安妮结婚。幸运的是这桩婚姻非常美满,安妮也成功地维系着她的丈夫与兄长的同盟。

(三)待英格兰-勃艮第同盟重新巩固之后贝德福德公爵认为重新挥军南下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开始集结部队准备对法军发起全面进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更加急于收复失地的查理七世已经率先出击,重整旗鼓的法军将自己的目标瞄准诺曼底。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英国人和勃艮第人的外交关系变动频繁,但双方的军事合作仍然十分密切。1423年英格兰-勃艮第联军曾两次击败查理七世的军队,他们还对法王领地频繁发起袭击,令法军感到不胜其烦。在此情况下查理七世派出巴肯伯爵和旺多姆伯爵,率领一支8000人的生力军对勃艮第公国的克拉旺要塞发起进攻。查理七世的意图十分明确,若能凭借兵力优势迅速攻占克拉旺,法军将能直接威胁勃艮第公国的首府第戎。随后他也能利用这一军事威胁迫使腓力做出让步,迫使后者中止与英国人的同盟。很快数量占据上风的法兰西-苏格兰联军围困克拉旺,但当地守军的顽强抵抗令他们速战速决的计划未能实现,贝德福德公爵闻讯后迅速派出骁将索尔兹伯里伯爵率部驰援。索尔兹伯里伯爵不敢怠慢,率领着4000人的英格兰-勃艮第联军从欧塞尔赶赴克拉旺,联军包括1500名重甲武士、2000名长弓手和500名勃艮第轻步兵。

(四)据勃艮第编年史家让·德·瓦夫记载联军在开拔之前还签订一份规范行动的联合协议,为确保双方和谐相处的英军和勃艮第军应各推举一名执法官,由这两名执法官共同规制联军士兵的行为和纪律。每名士兵都必须携带两日口粮,每名弓箭手都应该携带一根两头都削尖的木桩用于防御骑兵,每名士兵必须严格遵守军令,违背军令者将处极刑。英军和勃艮第军应各自提供60名重甲武士担任前锋部队并负责侦察任务,在将要与敌军交战时所有人必须下马步行,马匹将被安置在军队后方紧随部队行进。在战斗彻底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抓捕俘虏,在这份协议的约束下英格兰-勃艮第联军的进军十分顺利,在7月29日抵达克拉旺。随后索尔兹伯里伯爵乘敌军措手不及之时发起突袭,击退围城的苏格兰部队,城内的守军也主动出击与援军内外夹攻。交战不久后就将法兰西-苏格兰联军打得落荒而逃,就这样克拉旺之战以英格兰-勃艮第联军的胜利告终,法兰西-苏格兰联军的损失则高达5000余人。虽然法军在克拉旺的失败令查理七世暂时退却使双方重归平静,但贝德福德公爵深知查理七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双方期待中的主力决战终将到来。

(五)1424年8月查理七世重新展开攻势,在得到新的苏格兰援军后法兰西-苏格兰联军重新出征并攻占英军据守的伊夫里城,然而贝德福德公爵迅速予以还击将伊夫里重新夺回。再次受挫的法军上下士气低落,阿朗松公爵约翰、纳博纳子爵威廉等统帅表示不愿再战,但两位苏格兰贵族巴肯伯爵和道格拉斯伯爵却坚持继续战斗。最终几位法军统帅与苏格兰人达成妥协,双方决定继续向诺曼底边境的英军据点进攻,但应尽量避免与英军主力决战。

8月14日法苏联军抵达韦尔讷伊后略施小计便占领这座小城,一部分苏格兰人化装成英军俘虏宣称贝德福德公爵已经战败,韦尔讷伊居民见状信以为真便立刻开门投降。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俘虏”全都是苏格兰人假扮的。8月15日贝德福德公爵得知韦尔讷伊失守后决定率军将其重新夺回,此时贝德福德公爵麾下有1.2万人,其中有3000勃艮第军队。然而战前贝德福德公爵出乎意料地采取分兵策略,让勃艮第名将利斯勒·阿当领主让二世·德维勒斯带着3000勃艮第人离开主力部队围攻内勒地区。

按照常理大敌当前时分兵作战本就是大忌,何况敌军还占有数量优势。或许是由于贝德福德公爵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打算多线作战扩大战果,也可能是由于公爵并不信任这位曾与法国人密谋的勃艮第名将,因此不愿意让他们与自己并肩作战。贝德福德公爵的真实想法已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向韦尔讷伊进发的英军主力尚有9000人,包括2000名重甲武士和7000名长弓手。英军出征次日贝德福德公爵得到情报,法苏联军已在韦尔纳伊前方的开阔地带部署完毕,准备与英军决一死战。于是公爵率领英军穿过森林,来到平地布下阵型严阵以待。

(六)英军分为左右两翼,左翼由索尔兹伯里伯爵指挥,右翼则由贝德福德公爵指挥。左右两翼的兵种配置也完全相同,每翼各3500人,中央为1000名重甲武士,两侧为2500名长弓手。剩下的2000长弓手则作为预备队,让他们在主力部队约四分之一英里(402米)远处待命。另外贝德福德公爵还用马车围住辎重,跟在预备队后方,将这些马车首尾相连又组成一道新的防线以防敌军偷袭。1.7万人的法苏联军同样分为左右两翼,左翼是由欧马勒伯爵率领的法军,总计1万余人,他们的对手是英军主帅贝德福德公爵。右翼是由巴肯伯爵和道格拉斯伯爵率领的6000名苏格兰军,他们的对手是索尔兹伯里伯爵。与英军不同的是联军将弓箭手置于中央,将重甲武士置于弓箭手的两侧。这主要是因为苏格兰的重装部队以长矛方阵为主,法国人则习惯传统的步战与骑马冲锋,所以联军的弓箭手实际上是链接两支重装部队的纽带。

为了压制英军侧翼的长弓手,联军战前还特地雇佣伦巴第骑士和米兰骑士加入己方,米兰骑士被布置在法军左翼,伦巴第骑士则位于苏格兰军右翼。双方在布阵完毕之后都不愿意率先发动进攻,到下午4点时按捺不住的英军终于率先出击。贝德福德公爵一声令下英军全体跪下亲吻大地,发出“圣乔治!贝德福德!”的喊声后缓缓向前推进。左翼的法军主帅欧马勒伯爵见英军开始进军,便打算趁英军尚未布阵之时打击他们薄弱的侧翼,于是伯爵下令米兰骑士向贝德福德公爵右翼的长弓手发起冲击。这次冲击取得应有的效果,500名长弓手被法军的第一波攻击击溃,而联军右侧的伦巴第骑士也开始趁机攻击英军的辎重。贝德福德公爵见状下令部队停止进军,让长弓手们布下用于防御的木桩,试图以箭雨齐射压制联军。法军主帅见状下令联军全线压上试图扩大战果,很快呐喊着“蒙茹瓦!圣德尼!”的法军便和英军厮杀在一起,双方展开极为激烈的厮杀。亲身经历这场战斗的编年史家让·德·瓦夫声称死伤者的鲜血洒满大地,如溪水般绵延不绝。

(七)英法两军激战45分钟后仍然未分胜负,英军战阵中最为勇猛的莫过于贝德福德公爵,他挥舞着沉重的双手战斧杀死许多敌军,令人闻风丧胆。最终法军的纳博纳子爵所部开始动摇,向韦尔讷伊后撤,这一举动导致法军的大溃败,随后贝德福德公爵开始乘胜追击,最终包括欧马勒伯爵、纳博纳子爵在内的众多贵族在溃逃时淹死在沼泽地里。当左翼的法军溃不成军时右翼的苏格兰人仍在鏖战,他们甚至几乎就要将索尔兹伯里伯爵击败,守护辎重的英军预备队先是与600名伦巴第骑士展开殊死搏斗并将他们成功击退,随后预备队又开始对苏格兰人缺乏掩护的右翼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贝德福德公爵聚拢起已经疲惫不堪的右翼英军,开始从后方包围顽抗的苏格兰人发起最后的总攻,对苏格兰人极为憎恨的英国人高喊着克拉伦斯公爵的名字,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巴肯伯爵、道格拉斯伯爵等苏格兰贵族均战死沙场,随着苏格兰人的全军覆没,韦尔讷伊之战在夜幕降临时宣告结束,英军再一次赢得胜利。

韦尔讷伊之战堪称百年战争中最为血腥的战役之一,双方在数小时的交战中便造成上万人的伤亡。据统计法苏联军仅战死者就有7262人,其中包括4000名苏格兰人。贝德福德公爵战后便宣称英国人在战场上缴获1700多种苏格兰人的家族纹章,此外还有数千人被英军俘虏,联军总损失应在1万人以上。

(八)英军只损失1600人,但这相对于他们在克雷西、普瓦捷和阿金库尔的损失来说已算是十分惨重。因此瓦夫写道:“我曾目睹阿金库尔和克拉旺的作战景象,相较而言韦尔讷伊之战堪称双方最为艰难也是最为势均力敌的一场战役。”英军的胜利中重甲武士和长弓的经典配合当然是重要因素之一,但贝德福德公爵的出色指挥同样可圈可点。战前他布置的预备队成功地抵挡联军骑兵对后方的迂回攻击,并在随后的战斗中及时支援索尔兹伯里伯爵的左翼部队,防止英军左翼的失败。另外他有着更为长远的战略眼光,并未放任部下追赶已经溃败的法军,而是将他们重新集结,掉头对苏格兰军队发起围攻。这一举措使他成功地锁定胜局,赢得一场更为伟大的胜利,此战也彻底消除苏格兰对英法战争的威胁。

法苏联军的部署也并无不妥,他们不仅以逸待劳,还抢占对己方较为有利的地形布阵,成功地实行战前既定的骑兵包抄战术。为了压制侧翼的英军长弓手,他们事先还雇佣装备精良的意大利骑兵,这些意大利骑兵在交战初期的攻势也打乱英军的阵型,发挥一定的作用。然而吃遍长弓苦头的法军仍然对长弓手的威力估计不足,法军轻步兵再次被完全压制,以至于作为联军主力的法军未能承受住长弓的压力提前溃退,这也成为韦尔讷伊之战的重要转折点。法军的正面防线既然已经崩溃,那么少数骑兵的包抄战术自然也难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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