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第十九章 独行的恶魔
九光这在思索后忽然想起吾夷一直在用大量时间训练士兵们的生存与逃亡能力，对于缴获的地龙马匹一概不收，也不爱用重甲，战法总体上猥琐而恶毒。尤其是在打了第一次败仗以后每次行军接敌总是要留好退路，起事之后外出活动总是呆在地洞里，亲自士兵却又不挂旗，他和天狼教最大的矛盾是拒绝任何向士兵传教的行为，再想到雪王对他的恩宠……，九光确信他不会成为信徒，也不会变成天狼子的同道。
“吾夷，你每天偷偷画图，到底想瞒过我们什么？我可听说你的斥候都派到淮海国里了。”九光想敲打他一下。
“要是我通敌了，哪还用得着这么画图？再说修路也好，侦察也罢，哪次没有报备？”吾夷狡辩道。
“哼，你的情书到了淮海国就成了绝密文件，直接送到了雪王手中，身为魔将却和神明私自通信，好大的胆子。”
“怎么，你们还治得了我的罪吗？”吾夷头也没抬地应到。
“倒是没办法治，因为我们暂时还需要用你的关系去走私，而且你在通信报备时注明了写给一个喜欢的女人。”
“所以我没骗人啊，也没泄露过机密，如果私人信件还要备份的话那不合法理。”吾夷理直气壮的样子真让人恼火。
六八一九年十月三日晚上，洵香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雷声大作，闪电尤如万条金龙般撕裂了夜空，粗大的闪电反复击打着一个位置。叛军们都被惊呆了，他们按照训练过无数次的方法迅速地躲进地道，只见被雷击的地方发着灿烂的金光，定睛一看却是球状闪电穿梭于一堆发热的金属器物，空气中还散发着难闻的二氧化氮的味道。九光在此时也闻讯赶来，他正好看到吾夷从旁边的一处地道翻板里钻出来，然后吾夷就不紧不慢地将那些金属器取下来，在周围的沙地上摆了一个圆。
“这是怎么回事？”九光问。
此时，一个紫色球状闪电又忽然从金属器间飘出，吾夷又从身后掏出一个长拍挥去。
“啪！”球状闪电炸开了，连九光都吓了一跳。
“我只是在给铜器和银器除锈，天狼教没有把方法告诉你们这些信徒吗？”吾夷一问，在场的信徒们不知所措，吾夷又趁机说“快回去睡觉去，以后谁再占用休息时间传教我就抽谁！”。众人马上散去，只留下九光和吾夷。
“能这样操纵天火的，除了紫电剑没有其他东西了吧。”九光刚刚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迟疑地问。
“说明我和紫电剑的距离已经到了施法范围，因为在天国五雷轰顶的名单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
“所以你是先去确认敌情还是先问我一些我不会说的东西？”吾夷拿起一个羊皮卷塞到了九光手中，九光一看，那是雷击点的经纬度、雷击时间以及月亮的相对方位。九光一见便知事态紧急，连忙传信给天狼子，随后天狼子就将紫电剑出现在昆仑玉门的消息通告了各参谋，入侵警报通过信使传到了各大军团长官，严禁暴露一切重要目标并迅速设立众多虚假的目标，做好防空、防雷、防风、防陨星的战斗准备。
九光一头雾水，他实在不明白吾夷和天狼子为何能做到这些，但他相信这样的判断。而在会议结束后，九光又拿出两卷账本和名册交给天狼子，天狼子翻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账目一直在做假，人数也不对，我以前认为他在养着一支秘密军团，可现在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我可不是让你管他那些事的，这个孩子我喜欢，真的喜欢，哪怕他以后另立门户我也不反对。他的问题我以后可能会管，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你。”天狼子说着又举起账本和名册，一下丢进炉子中。
“唉！”九光惊叫道。
“唉什么你唉，以后不要再查了。”
“可这是原件。”
“……。”
炉火在账本上跃动着，纸张微微弯曲变形，九光看着唯一的证据灰飞烟灭，心中也就释然了。
第二天他回蜜獾军团驻地时，发现营地几乎快被搬空，一个响蜜鴷斥候向他报告军团正在准备演习，此时一个辎重队正好从山路开进营地，九光看着他们活，只见士兵们竟然带来了用蜡封木桶装的熏猪肉(以下省略一部分)，用油纸包的砖茶和红糖，成串的鱼干和腊肉。他跟着一小队负责运送的士兵走进地道，看着他们打开地道侧面的墙壁，把那些食物放进密道里。
“这是在做什么？”九光问。
“准备演习，这是食物的储备点。”领头的士兵答。
一看便知这里并非一天建成，因为里面是用硬木支撑的永备框架，里面的泡菜坛和咸菜缸上也落了不少灰，这还真像老鼠打洞似的。
“九光，会开的怎么样啊。”吾夷突然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初步确定了极穹紫电军团的位置，现在正在派人追踪，海上方向正在调查。对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让大家吃点好的，毕竟是要打恶战了嘛。你要不信我再给你编个理由。”
“那就不用了。”九光无奈地摇摇头。
蜜獾军团的演习依旧是伏击、撤退、突围老三样，只不过又多了一样速掘坑道的项目。在此期间，吾夷一直穿着黑色斗篷观察情况，有八个拿着大铁枪的士兵围着他警戒，任何人都只能通过地道接近他。一次九光想要靠近，却被站岗的士兵拦住，他正在和那士兵争执时，一道闪电正落在吾夷头上，随后又是一道，一阵白雾升起，那八个士兵的盔甲和铁枪已然被雷劈得发红却依然还在站立。
“还是请从地道走吧，长官。”哨兵回过神来继续说。九光也只好从地道来到吾夷那里，只见两个士兵正在地道中抢救不醒人事正在抽搐的吾夷，他那件黑斗篷已经冒了烟被丢在地上，被烧焦的衣角处还露出了一截锁链。
吾夷立刻就醒了过来，他扶着墙跪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呕吐和咳嗽，许久才站起，一人端来水盆和毛巾，另一人用铲子将呕吐物放进垃圾桶里，最后有个医生送来一碗汤药给吾夷服下。吾夷这才坐在地道的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对九光说“什么事？”
九光从他身边走上了地面，发现那八个卫兵其实是八个穿着盔甲的假人，他这才放心地走到吾夷面前，问道“你到底是谁？”
“都说了，三苗防风氏 名至 字吾夷。”吾夷哈哈大笑起来又说“我把真话当假话说，而你们把真话把假话听，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怪不得天狼子这么惯着你，原来你还真是蚩尤的后人，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八个兄弟全死了，但是母亲还在，父亲走了。”
九光摸摸吾夷因电击而立起的头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敬意，因为这个小家伙每天都要面对雷霆的威胁，只要稍一失误便会粉身碎骨。他已经拥有了白皮肤，只要藏在天国便可永远躲开天火惩罚，可他却选择了加入叛军的队伍，直面死亡的威胁。
三天后，神农氏炎帝(即魔帝)和亲王秘密来到了军团的驻地，她们带着许多礼物，都打扮得美艳异常，吾夷一见两位美女显得十分害羞。
“让我检查一下。”魔帝一下就闪到吾夷背后，麻利地用铁链将吾夷锁住，随后开始检查吾夷全身的骨头，痛得吾夷满头大汗。
“检查完了，一共204块骨头，第五趾骨确实只有两节。”魔帝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再看看你的牙。”吾夷这次害羞地张开了嘴，魔帝又比量了一下他的头。
“至少头骨和防风氏的巨人族一模一样，牙齿也像，但是他从小关节生病所以长不高。”魔帝心疼地捏了捏他变粗的手指关节，又补充道“不过吾夷也正因为长不成巨人才没被发现。”，她终于松了绑，吾夷呼呼地跳到地上，脸上依然红通通的。
“所以你……陛下和殿下所来为何事？”
“和我结婚吧，或者和我妹妹结婚也行。”
“哼，以前你们就因为我的白皮肤就成天和我做对，现在又因为我有防风氏的血脉想和我结婚？”吾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会的，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之前确实是误会你了。只要你肯和我结婚，你就是大魔国最权势的人，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炎帝的位置给你。”魔帝忽然变得妩媚起来，吾夷有些动摇，但马上就想到了更深一层。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还记得，和南山越结盟时你可嫁给了他们首领。后来你让我从岭南都护府买毒药，毒死了亲夫，害死了义子，还让我找人把反对你的人都干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注:以上发生于组建蜜獾军团初期，吾夷通过招安三越得到军功)
“那还有我的妹妹呢。”
“有区别吗？要是你们有了防风氏的孩子，就不再需要我了，而且你们会把我当成可能的篡位者。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只是百越人，和神农氏决无关系，你们还会留下我的命？可笑。”吾夷的话让神农氏姐妹沉默了许久，炎帝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敲了敲墙壁。
“你还真敢设伏兵对付我们啊，是我们以前把你当傻子了。如果你傻傻地和我结了婚，我还真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现在变聪明了。”神农氏 田捏了捏吾夷的脸蛋，又补充道“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
在神农氏姐妹走后，吾夷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公开血脉而拒绝求婚的后果，他在大魔国的仕途不会再有进展了。
“你是为了雪神才拒绝她们吗？真不敢想像你们之间的友谊。我劝你还是逃走吧，你这样干下去会死得很惨的。”九光对吾夷刚刚的任性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吾夷完全可以娶了魔帝，那样他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可是，我只能死一次，如果非要选的话我想死在这个岗位上。你以为我不知变通，不识大体，但是如果我识大体的话就应该还在天国的田园里打猎酿酒。至少在这种事上，我不想再做肮脏的事了。”吾夷仿佛又恢复了孩提时代的童真，在恶魔的巢穴里还做着如些幼稚的梦。
“你会后悔的。”九光听了这话对他失望透顶。
“即使有一天她抓住了我，将我凌迟，我也会坦然接受。在我利用她收服山越人时，我太心急了，逼得她嫁给了南山越人。后来她挺着怀孕的肚子去山里谋杀亲夫，回来时哭成了泪人，她为了给母亲和贼人复仇，在南山越受尽了凌辱。你觉得我会让她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思路真是奇特。”九光感到了一丝无法理解的伟大，虽然很奇怪，但他无法反驳。
吾夷依然是天狼子和魔帝重视的人物，因为他们需要用吾夷身上“五雷轰顶”的祖咒来推算极穹紫电军团的位置。但他们已不会再将吾夷当成心腹了，吾夷只是个他们需要提防的盟友，尤其是对天狼子而言，吾夷的主要作用在起事之前帮叛军隐藏身份，争取物资，至于作战？刑天军团一个营就比蜜獾军团强，吾夷只知游击和伏击，根本没资格当主力军团统帅，而且吾夷生性怯懦不敢临阵，还经常犯妇人之仁的毛病，不敢让部下承受伤亡。
而在吾夷看来，天狼子和魔帝不恤民力，用虚假的宗教欺骗凡人反抗强大的神灵，虽然天国必须毀灭，但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不应该被谎言骗走。他在天国所见到的不只是残暴，他在天国的朋友们也并非尽是坏人。吾夷会走上反抗天国的道路是因为他的三苗族人尚在苦难之中，如果他真的是个天国人，也仅会出于道义拒绝参与战争罢了。天国是他所痛恨的，而大魔国也建立在阴谋与谎言的基石上，能让他满意的道路尚未出现，所以他还要等下去。
这么多的事，只能压在他一个人的心中，他知道天狼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领袖，魔帝也是人间最强大的英雄，得罪了他们可使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