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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把小镇做题家变成了老奴?

2023-01-10 18:38 作者:秃头研究所新传考研  | 我要投稿


@秃头研究所Monsters(公众号)

◼️ 2022年,一位新闻主编因为对小镇做题家嗤之以鼻的说词成为众矢之的;一个00后当红小生因为被认为抢占了普通人的国考名额而名声大跌、墙倒众人推。当年轻人沉浮、徘徊在内卷的痛苦和躺平的自嘲中来回拉扯、挣扎着生活时,“小镇做题家”的称呼是我们对生活最后一点玩味的戏谑,是看清了社会阶层难以僭越之后的自我慰藉和无可奈何。没人可以轻易触碰这样的称呼,除了我们自己。因为其他那些社会利益、资源的既得者们,不会理解几百万人一起参加的一场考试,不会为了一个岗位付出日夜兼程的努力,不会明白十年寒窗后仍然无法与“出生就在罗马”的人平起平坐的滋味。


◼️ 2022年年末,韩剧《黑暗荣耀》在Netflix上线。有钱人正轻松地获得了一切,名声、地位、幸福,而住在廉租房里的女孩,在工厂宿舍的走道里学习,参加成人高考,准备教师编制。有钱的人每年生日可以在《GQ》杂志里挑选礼物,而她在担心的,是如何温饱,以及要不要从汉江跳下去。


◼️ 世界就像是有若干条不同的平行线相互交错组成,人生的戏码本应该各自不同、凭借所谓自我奋斗而实现目标。但现在,资本累积一代又一代,老板的儿子大概率会成为更加富有的老板,穷人的儿子只能尝试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摆脱贫困。肥沃与贫瘠的土地,哪一个更容易长出参天大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甚至于前者还有更多的机会获得其他的植物,栽培更优良的品种。但对于后者来说,养活一棵树,就已经付出了全部努力。


◼️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惊讶于最近发生的一切:“小镇做题家们”放弃了对自己身份的最后一点防卫,转而心甘情愿地成了“少爷”膝下的“老奴”,大肆恭维着这样住着亿万豪宅的十几岁少年,为他献出真心、成立后援会,甘之如饴地追捧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只因他有钱、有地位。


◼️ 小镇做题家变成了老奴。

◼️ 这是个如此荒谬至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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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8/Sun.


为何他一出生就身在罗马,

手握一切我无法触及的资源。

@TuTouSuo™️ 

*房间里的大象


《黑暗荣耀》的编剧金恩淑在里面写了这样一段对话,身为空姐的女N号向同样无权无势的男N号说:“你知道世界上阶级划分最鲜明的地方在哪里吗?在飞机上,头等舱、商务舱、经济舱,只用帘子轻轻隔开,但是没有人会打破这样的规矩。”


这与布尔迪厄在《区隔:品味判断的社会批判》中所谈论的一样,社会阶级需要通过直观地划分自己的物理区域,以此来彰显各自不同的身份地位——机场中的VIP候机室、登机时的头等优先通道和专门乘坐的小型摆渡车、蹲着而非站着服务的空乘人员、摆放精致的餐具和小巧的骨碟——他们不会让头等舱的客人使用廉价的塑料制品,以及和其他人一同享用一个可乐瓶里的汽水。


社会资源是在无形中偏倚的,众人已经深谙金钱货币的衡量标准:衣着、腕表、背包、饰品、代步工具,还有小区保安的穿着与品味,直接决定了个体的社会地位高低,也决定了他人与之交往时的观点态度——这让我想到以往的霸道总裁剧情,往往就是因为女孩不与他人一样在乎他的社会身份与阶级地位,这恰恰说明,资本的逻辑早已决定了人的关系如何生成。


物化。哲学家卢卡奇·格奥尔格对此将会嗤之以鼻地表达嫌恶。


当所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存在都陷入到资本利益交换与衡量中,当面对陌生人时最先打量的是他身上的奢侈品与房产证时,商品、物品的资本利益交换就已然开始。每个独立的社会人都变成了明码标价的对象,成为货架上能够用货币进行衡量的商品:他有钱,住豪宅,上贵族学校,家里挂着齐白石的真迹,还有普通人家都鲜少会出现的乐器,去听音乐会,有着良好的家教…每一个部分都被打上了价格的标签。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听见了吗?这些都是收银机不断跳动之后出现的声音。

悦耳吗?“万柳少爷们”正把更多的社会资源收入囊中。


在物的世界里,价高者得到一切。货币与金钱自然接管了所有生产活动与人类行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便可以让原本极度厌恶特权阶层的“小镇做题家”心甘情愿地自称“老奴”;只要有钱,就足够享受普通人所无法拥有的生活;只要有钱,就意味着在社会资本、文化资本等各个方面都占据优势,据此,就能做出无数可能的设定:

富家公子、千金;品味优雅的少年;拥有自由选择的叛逆学生;眼光独到又富有个性的少爷;豪宅、豪车、富养,一种普通人所没有的old money的松弛感,例如把所有的奢侈品穿成简单的家居服或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非用力地拗造型、露标签——这倒是有点像福塞尔的《格调》一书中所说的:美国的顶层阶级往往不需要关注“炫富”,他们都是“不可见”的,而只有中产阶级会将富有的一面展示出来,因为他们害怕降级,所以格外注重言行举止。


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认为,在经济发展的较早阶段,通常只有有闲阶级才可以不受限制地进行商品消费。到了和平时期,绅士们所消费的产品更加优质,并且会按照自己的消费品进行声望、阶层的划分。换句话讲,能够消费多少的商品,就能代表他所属的群体和拥有的社会地位。


回过头,再去看「万柳少爷」,这些一出生就达到了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天花板的人,给小镇做题家们用房子、学校、藏品,先验地划定了一个不同的阶层空间,使得观看者会天然地认为,“他是他,我是我,他和我不属于同一个阶层,我也无法达到这样的阶层”。


于是,嫉妒也好、被剥夺感也罢,这些在以往时常出现在小镇做题家们身上的想法骤然消失了。因为“少爷们”既不在我们可以想象的范围内——亿万豪宅早已超越了普通人能够匹敌的范围,也好像没有直接地触及到普通人的利益——不像明星涉嫌挤兑国考名额,这是根本触及了每一个平头老百姓几乎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上升渠道——他有钱,又不是偷的我的钱。

因此,被各式各样的商品、被物的认识逻辑所堆砌起来的「万柳少爷」就在对货币、金钱、声望、地位的权力崇拜中,成为了诸多小镇做题家艳羡却不妒忌,反而充满了羡慕之情的,仰望的对象。


我试图去剖析这样的情况,反复地将自己带入到这样的情境中做出思考,审视每一个自称“老奴”,又极力美化这些「万柳少爷」的人为何会如此痴迷于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供奉。


难道我们真的已经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变成彻底的拜物教的教徒,完全被物化的商品、货币逻辑所淹没吗?


或许,除了过大的阶层差异、对金钱权力的崇拜、缺乏社会被剥夺感的恐慌之外,这种自嘲的、矮化的背后,更多隐藏着的是对社会现状的无奈,和对资源力量的憧憬。


“大楼都是赠与,不是买卖。”

“我以为你会遇到一个穷光蛋,然后生下一堆穷光蛋。”


《黑暗荣耀》里的两句台词好像正在为这样的现实写下注脚:一亿豪宅靠奋斗是永远得不到的幻想;北京的贵族学校中学习马术、高尔夫的初高中生也不是我们熟悉的青年时代的生活;去听音乐会、学习漂亮的乐器,自由地选择出国还是在国内升学,这些甚至都不是我们这些小镇做题家们能够拥有的选项。


当众人发现对方站在一个根本无路可去的地方时,就必须不断地将其神圣化,用无数美好的词语为其增添光彩,甚至不惜通过矮化自己的方式,以卑微的姿态,迫使自己承认这样的差距。


这时候,你就不会想,这世界有多么的不公平。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在罗马,就能够成为人上人。


所以,当小镇做题家成为“老奴”。

除了荒谬、荒谬、荒谬,

就只剩下可悲、可叹、可怜。


这其实蛮辛酸的。

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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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TuTouSuo」


追逐自我/畅意自由

保持灵魂对Freedom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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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TuTouS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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