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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热服·长夏狂欢季·一】鸿雪 人物赏析

2022-08-15 00:32 作者:Giraffowl_隔热服  | 我要投稿

借一叶秋色,品天地萧萧。

欢迎来到泰拉秋叶谈。 


这次《秋叶谈·际崖城特别篇》将会包括6个篇章,尽可能全面、深入地讨论这次的夏活剧情。前两篇是人物篇,然后是两篇主题篇,最后是哲学篇。

关于整个提纲可以去翻翻之前的专栏。今天我们首先来谈鸿雪,和她作为移民的 身份认同矛盾。

这个矛盾的存在是很明确的,她排斥自己作为乌萨斯人的过去,而拥抱作为际崖城市民的现在。

这个矛盾的解决也是很清晰的,在劝说杜林人走上地面的演讲过程中,她通过正视自己的过去、而不是否认它,达成了和自己的和解。

显而易见的东西就不过多重复了,本篇将侧重于讨论这个矛盾的发展过程,也就是从鸿雪来到际崖城,到她和所有际崖城市民一起离开地底,这段时间里 她心理活动的变化。并分析嘉维尔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在如今人口流动愈发频繁的年代,希望这能为背井离乡、在外工作或学习的朋友,带来一点灵感。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宋·苏轼 《和子由渑池怀旧》


理性的无力

鸿雪的矛盾核心源自她的个人经历,逃亡的经历让她产生了两个身份:作为乌萨斯鲁珀的,以及作为际崖城杜林的。对于剧情开始前的鸿雪来说,这两个身份是完全对立的,在其中,她需要二选一。而她作出了合乎理性的选择。


从个人经历来说,鸿雪作为乌萨斯人的生活是艰辛、阴谋和恐惧。她从乌萨斯出发,经过卡西米尔, 一路逃到萨尔贡,基本上就是逆走拓拉的天途。其中的艰难凶险,无需多言。而作为际崖城市民,生活高度富足,是舒适、友好和平和。

艰辛的就不可能是舒适的,充满阴谋的也就不可能是友好,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可能平和。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两者是完全对立,鸿雪的矛盾就是从中二选一。鸿雪自然选际崖城。若要追求“物质上和精神上都更富足的生活”,这是合乎理性的选择。

而之所以用如此理性、逻辑的方式解读鸿雪,是因为鸿雪是接受过文法教育的,她曾提起过家族为她聘请的文法老师。在地球上,文法学校也往往和贵族学校、精英教育挂钩。文法训练,不同于技术训练,会讨论一些更抽象的东西,比如文学、哲学、数学。因此,必然是包括逻辑学的。


为了解决心中两个身份的矛盾,鸿雪通过理性,选择了际崖城,选择否认自己作为乌萨斯人的过去。这决定就表现为对地上一切的否认和排斥。然而,正如同很多矛盾一样,单纯地否认矛盾中的一方 是无法解决矛盾的。

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矛盾可以通过杀死所有感染者、或者感染所有人来解决吗?(阿丽娜和塔露拉也有过类似的讨论。)穷人和富人的矛盾可以通过一劳永逸的均贫富,或者销毁所有私有财产来解决吗?答案都是否定的。这只是减少了差异,而不是解决了矛盾。而在这个减少差异的过程中,被减少的一方是会反击的。

当鸿雪尝试否认自己的过去时,过去会变得更加清晰。就像是我们尝试不要想某些东西的时候,脑子越会被那些东西占据。在鸿雪身上,这表现为她无法抑制地在创作中使用来自乌萨斯的意象——雪、平原、逃亡。这些来自过去的幽灵会不断向她强调自己的过去,矛盾冲突会愈加强烈。

如果鸿雪不改变策略,她需要更大的力气去否认。从而陷入一种怪圈,永远都无法解决。同理,杜林人对她越好,她就越想要加强自己作为杜林人的身份认知,这意图又会向她强调自己不是杜林人的事实。矛盾依然无法解决。


然而,杜林人的身份和乌萨斯人的身份真的不可调和吗?这个假设是真的不容置疑吗?鸿雪在嘉维尔到来之前,面对的困境,便是未经审视命题前提时,理性的局限性。

正是嘉维尔的介入促使她放弃了这个假设的前提,正视自己的过去与现在。当然,鸿雪和自己的和解不一定需要嘉维尔,这只是一件偶然事件。偶然性和必然性会在第五篇加以讨论。接下来,我们来细看“阿卡胡拉四杰”和鸿雪的每一次互动,从而了解她内心的变化。



嘉维尔,从天而降!

嘉维尔和鸿雪第一次会面并不能说是十分友好。拿着武器突然冒出来的地上人,无视鸿雪的意愿,扛着她来了一次惊心动魄的跳水。这可以说是嘉维尔能给人的最坏的第一印象了。不过,至简马上出来解释了一番,鸿雪也被围观的杜林人拉去喝酒了,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第二次会面发生在商业代表 克罗绮·砖石那里。嘉维尔开口就是,“你好,我想把那个大滑梯炸掉”。显然,在鸿雪的眼中,这远说不上是一个加分项。甚至逼得鸿雪有点失去理智,带上弩去大电梯门口警戒了。

鸿雪当然什么都没等到,于是她又来找嘉维尔。这次一定要搞清楚嘉维尔他们要搞什么鬼。但所有证据都在表明他们真的和恶意不沾边。还在嘴硬的鸿雪只能声称要保持警惕,盯着嘉维尔。横竖无事可做,嘉维尔便约她一起去逛街,特米米大呼“好耶”。


逛街这一段也是她们之间的首次深入互动。虽然没有直接写,从特米米的反应来看,过程很愉快。嘉维尔想必也在其中,尤其是从首饰店店主对鸿雪作品的评价中,察觉到了鸿雪身份认知上的割裂。嘉维尔帮助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于是回来后,她直言不讳:

所以,阿芙朵嘉,这是个乌萨斯名字,你的老家是乌萨斯?

所以个鬼啦,这生硬的话题转折表明,嘉维尔有心想帮鸿雪解开心结。她不在乎人情世故,只是直觉般地认识到某些话该说,有些话能帮到面前的人,而且嘉维尔总是对的。关于她的赤子之心,我们在第三篇再说。重点是,嘉维尔开始介入了。

这连接着后面的喝酒剧情。鸿雪借这个机会倾诉了很多自己的事,嘉维尔则一次次直白地指出她话语中的谬误。归结起来就是,尽管鸿雪不断尝试否定地上世界,这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杜林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她无法否认自己的过去,这个新集体也不需要她这么做。鸿雪内心矛盾的症结被嘉维尔看在眼里。


潜移默化

时间推进到杜林们决定炸掉滑梯的投票大会后,嘉维尔直言:“我还以为我们的交情已经变好了。”虽然已经一起喝过酒、谈过心,但还在嘴硬的鸿雪没有承认。因为她是一个看重逻辑的、“体面的”人。她仍未放弃她声称的理念,那么她就不会违背理念地在言语上接受来自地上的嘉维尔。

这份“体面”在接下来的游泳比赛中至关重要。这看上去就是一场闹剧,但对于鸿雪来说,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在决定选手的阶段,嘉维尔可能是无意的,但环境与气候代表耶奇·地心却和嘉维尔唱起双簧,把这场胜负 上升到“际崖城和地上人的比赛”,把阿芙朵嘉不愿意参赛说成“不愿意代表杜林”。逼得“体面人”鸿雪只能代表 际崖城参赛。

注意,虽然鸿雪是代表杜林人参赛,但在恼火之中不再能严格地选择言辞的她说的却是“我还没孱弱到输给萨尔贡人的地步”。耶奇大师说过,杜林人是不擅长游泳的,那么鸿雪在这句话的逻辑中,其实并不是把自己看作杜林人,甚至不是鲁珀,而是和“萨尔贡人”对应的“乌萨斯人”。

鸿雪被有意无意地推进了一个微妙的局面——乌萨斯人的身份和杜林人的身份不再是对立的。而且她将用行动亲自感受——而不是通过理性理解——这两者的统一。她将用乌萨斯留给她的健壮为杜林争取荣耀。


惯性

到这里,鸿雪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后面无论是接受嘉维尔的“第三种方案”,还是在图书馆和森蚺进行的称不上辩论的辩论,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发展和惯性。

用极境的说法,鸿雪是一个体面人,她讲道理。不然她也就不会被嘉维尔和耶奇的双簧逼得参加游泳比赛了。所以面对嘉维尔提出的 牺牲更少的搬家方案,鸿雪很快就接受了。

而鸿雪和图书馆对森蚺的追问,则是表现了她思维的惯性。和嘉维尔的互动让她放弃了对地上世界的贬低,但此时她依然没有放弃“二选一”的前提。既然不能通过贬低地上世界,那她转而想要抬高杜林人,想去寻求地上人对地下世界的承认。

森蚺和大祭司没有如她所愿的回应鸿雪的诉求。相反,他们明确地指出了这个惯性的关键:你没有必要通过说服我,来合理化自己的选择。你当然“可以”持有两个身份,矛盾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们甚至进一步指出鸿雪为什么想要继续这场讨论:

你其实很想和嘉维尔大吵一架,对吧?

因为你虽然被她说服了,但仔细想想,你想说的事情其实没有真正说出来。想要再去找她理论时,却又失去了时机,于是就只能自己憋着。

现在的你,只是希望从一场早已结束的辩论中挽回自己的一点颜面,不是吗?

嘉维尔有着某种魔力,她总是正确的,总能跳过过程,直接看到并指出问题的本质。这种直指本心的发言往往会让人觉得憋屈,但又必须承认她说得有道理。这种超越逻辑的正确让一直以来以逻辑理解世界的鸿雪很难受。

而当鸿雪正视这种难受之后,她就完全准备好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并在最后的演讲中和自己达成了和解,迈出新的一步。用自己对地面的知识,为杜林人谋福祉,说服他们走上未知的大地,从而用牺牲最少的方案应对这次源石矿脉带来的危机。


这就如同依娜姆面对森蚺的质问时所说的类似:“生活在阿卡胡拉的提亚卡乌”和“萨尔贡信使”这两个身份在依娜姆看来,是统一的。


鸿爪雪泥

由此,鸿雪内心的矛盾就在嘉维尔的介入下被解决了,或者说被“扬弃”了。这是来自黑格尔的词汇,指的不只是被取消或者被丢弃,而是发展到了一个新的状态,成为更高一级的统一。

鸿雪身上的任何一个方面都没有被否认或者抛弃,她扔掉的只是那个错误的前提,即“她只能从乌萨斯人和杜林人 选一个身份”。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宋·苏轼 《和子由渑池怀旧》

往事留下的物理痕迹已经找不到踪迹了,如同雪泥上的爪印,如同已经飞走的鸿雁,就像已经死去的老僧,就像当年我们题写诗词的墙壁。但是啊,“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那段经历却塑造了你我,成为走到今天的我们的一部分。

往事如轻烟散去,我们固然无法确认,同时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过往。

然而,我们无需确认,也无需否认。过去不决定什么,虽然不完美的过去本身会带来一些后果,但执着于过去的不完美只会引入新的问题。放下执念,我们或许能更好地走下去。


呃,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一个老生常谈的结论。不过,希望通往结论的过程能给你带来一些新的想法。



下一篇,我们将用同样的框架,聊一聊干员至简。这位更不理性也就更难搞的杜林人,同样有着一个非常具有“现代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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