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是哥哥的妹妹,哪怕喊着别人的名字也无妨(第八页——独白
我是带着祝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或许是吧……
至少我的名字,象征着的是祝福,是大家的欢笑与赞美。
但是,我的生命呢?
长不高。
身体瘦小。
作为女孩子,这一点或许无可厚非。
但我是马娘啊,是要驰骋的马娘啊……
这么小的个子,我要怎么奔驰在赛场上呢?
怀疑自己。
而我的怀疑也逐渐加剧了我和别人的分歧,或者说,距离感。
没有朋友。
虽然我总是会被说可爱,但真正接近我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家里也只有父母对我示意鼓励,而亲友每次看到我却只是闪着奇怪的神色——我明知道这个世界中马娘的存在是合理的,但我总觉得,在表面的和平神色中,在那层层交织的谎言里,是对我的疏远与不解。
一直到那天……
为什么瘦小呢……
为什么身体总是乏力呢……
明明有着相当好的体力,却总是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原来,是我的命格如此啊……
“你的诞生自然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幸福的,米浴。”
不可思议的声音在睡梦前响起。
“但是幸福是需要代价的。”
“代价?”我无法理解这些奇怪的词汇,“米浴给大家带来幸福?”
“代价就是你,为了大家,我需要你,但准确而言,我需要你消失。”那个声音不知道是否看出我的疑惑,只是说着恐怖的话语,“但是在一切之前,我可以让你实现你的幸福——你需要的是包容和鼓励,陪伴和慰藉,对吧?”
“是,是的……”我试图追问,但她没有给我任何回答的意图,依旧自顾自说着。
“但你也得知道,你的愿望也有额度,我可以为每个马娘提供的愿望与幸福虽然等价,但是大部分都在你们诞生的瞬间被消耗了很多,因为比起在世的幸福,出生的一瞬间要让全世界接纳你们——这件事情明显更加重要。
“我让你们喜欢跑步,我让你们中那些天生留下了更多幸福余量的孩子们接受万众瞩目的祝福,我也会为那些注定难在幸福中走遍的孩子提供一个选择——是在巨大的幸福后赶紧地离去,还是带着不幸慢慢地衰老?”
似乎是重点来了。
“我已经帮你做了选择——你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享受巨大的幸福,但在那之后,我将回收一切,包括你的存在。”那个声音十分平静地宣布了我的未来,明明说要给我选择的余地,我却依旧毫无那种自由。
但,正合我意不是吗……
她说会有个理解我的人。
会有个包容我的人。
这不是很好么……
从白眼与忽略中成长的我……
就是感受一瞬间那种温度,
或许就够了吧……
于是我答应了这个没有余地的选择题。
但我依旧不知道为何地执着于跑步。
跑步,
一直都是跑步。
从家里的一次次练习,到了特雷森学院。
到了选择训练员的那一天。
我本来都快忘记这个“愿望”了。
但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指引,又或者,那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带着我走到这里,让我注定的与他邂逅。
温暖,好似能容忍的下我的全部哀愁与撒娇,能将我的全部失落与悲伤填塞,将我的一切包容。
就是他了……
我从人群中脱身,奔向他的所在。
小时候会羡慕隔壁的一个红发的女孩子。
她有一个很好的哥哥——虽然不是她的亲哥哥,但那种存在从那时候起,就让我有了一种想法。
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包含妹妹的惆怅的港湾。
“那,就让他当我的亲哥哥吧?”
还有!爸爸妈妈的关系也很好。
妈妈每次累了,苦了,爸爸都在她身边安慰她。
“最好,我和哥哥结婚吧?”
我抱着这种思绪冲向他——不,我的哥哥大人。
我知道,这就是我求的幸福。
所以,我的愿望在那一刻实现了。
而随后的,我的一切也就在那一刻注定,将要变为乌有。
新干线的对话。
温泉玄关的冲动。
房间门口的指引。
只是三幕,就已经盖过了我的全部悲伤。
只是我的三次胡搅蛮缠被接纳,我就感受到了无边的包容与温度。
好幸福……
我坐在房间,看着哥哥。
“好想多一点……”
“但是你不能多一点”
“我要如何才能继续幸福呢?”
我果然还是贪心的坏孩子,接触到暖的瞬间,我就再也不想回到那黑夜中感受漫漫的风霜。
我真的是体会到了哥哥的存在,就再也不想那种茕茕孑立的日子。
我爱哥哥。
所以……
“你可以换成完全另一个人的样子继续在他身边哦。”
不可思议的声音如是说着,而我也正合他意的落入她的陷阱中。
因为可以继续陪着哥哥,不是吗?
“我接受……”
我欣然感受着自己的头发变白变短,身体也逐渐改变——我不再是米浴,但我依旧是哥哥的妹妹。
多好?
但是真的,好么……
“我们回去吧?米浴?”
他喊出我的名字,我却不能应。
我不是不记得我是米浴,但我却没法让任何人知道我是米浴。
我只能复述我的新名字——卡莲。
于是,那个温柔的哥哥,对着我,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而他的眼中,也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心里也不再是米浴,而是我的新身份——卡莲。
但,我又怎么抱怨呢……
“嗯,走吧,哥哥。”我伸出的手有些颤抖。
“我们回去吧?”
至少我还是他的妹妹。
“回到,我们的特雷森去……”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