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61
“既然来了，就花点时间陪我玩一局吧！”游戏已经准备好了，棋子、棋盘、四枚骰子，就差受邀者的决定了。
隔着牢门发出邀请，墨菲斯托用耐人寻味的微笑注视着前来探视的王，他深知管理一个赌场的不易，从王的表情上能看出他最近失眠了，至于是为了业务或者其他事情，就看王是否乐意分享，如果他乐意，墨菲斯托也不会吝啬给予建议。
王并不知道墨菲斯托是通过什么途径搞到这套玩具的，这里不同于一般的监狱，不可能走关系得到生活物品，而且他理应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套游戏棋可不会被王单纯视为墨菲斯托解闷的途径，在狡诈的地狱之王被罢免后，他可记得关进去时里面的陈设，很简陋，跟牢房差不多，可如今，囚犯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显著的飞升，这里真成了赌场顶层的豪华套房。如果不是依然附着着地狱火与魔法的牢门还矗立在原地，王真要怀疑，墨菲斯托是不是已经着手设计新一轮阴谋了。
见他无动于衷，墨菲斯托不予余力的尝试邀请对方加入，甚至装作哀求，“就是打发一下时间，你可以用魔法甄游戏物品，这里没有什么诡计。”
‘诡计’这个词本身就暗示着凶险，更何况是墨菲斯托，谎言、诡计、阴谋，这些全是他的最爱，“我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送来这些无聊的玩意……”王跟着就否定了这种猜测，如果有什么人（他相信肯定有这种神通广大的家伙）能给被困的墨菲斯托送东西，那他（或者她）也完全有能力救走墨菲斯托，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探视。只是以墨菲斯托的人际关系，很难让人相信有人会关心他。
“牢狱生活很无聊，我们总得找点乐趣吧，看过肖申克救赎吗，安迪在狱里可是有打磨棋子的爱好。”墨菲斯托码放棋子到规定区域，他有自信，王会陪自己玩这一局，就是游戏，不论输赢，都不可能让他脱困。
当听到对方提到肖申克救赎时，王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他看过那部电影，知道结局，安迪成功越狱了，并狠狠地惩罚了不作为的狱警和典狱长。他非常欣赏结局表达出的自由与美好，却不希望墨菲斯托能得逞，他罪大恶极，怎么惩罚都不为过。奇怪的是，如果墨菲斯托真能像电影最后在充满排泄物的下水道里爬，王又觉得很有趣。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陡然间升起警觉，难道墨菲斯托在诱使我协助他逃跑，不！王奋力摆正心态，用修炼魔法与武术锻炼起来的意志去抵御想象中的危险，他几乎要摆出全套的战斗架势，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在墨菲斯托面前示弱，内外都不行。
“王，你大可不必紧张，来吧，坐下来，隔着这道门，听听墨菲斯托的金玉良言，也许能化解你内心的疑惑。”墨菲斯托很随意的说。
“你没能跑出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与动力。”王扭过头，想要回到办公室，还有正经事要办，他现在管理的地方可比至尊圣所要大也复杂，听说萨坦娜在拉斯维加斯也有房产，他可不希望她把手伸到这里。
一种细碎的声音从脚下传来，王条件反射式的跳了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他双手护助身体，一条腿蓄势待发准备踢出去，可什么攻击也没有，刚刚有两枚骰子滚到了脚边，“你怎么办到的！”王惊讶的瞧着墨菲斯托，骰子是透过牢门的缝隙丢出来的，要么对方拥有足够突破魔法防御的强大法力，要么就是……要么这确实只是普通的骰子。
“玩一局吧，工作之余休息一下。”墨菲斯托说，他已经把棋盘摆在了地上，并席地而坐。“不要有什么负担的想法，游戏就游戏，棋子也好，扑克牌也好，本质上都一样。就跟在影视圈，过去只有极出色主角才能被称为‘影星’，后来任何担任影片主角的人都这么称呼，于是这个词退化了。人们发明了‘明星’这个词。随着时间推移，宣传方为了利益把名不见经传的演员都捧为‘明星’，于是‘巨星’这个词又诞生了，并配套出了各自专有的艺名，这就是为什么陈港生成了成龙，诺玛·简·贝克成了玛丽莲·梦露，不论怎么取名，演员就是演员。所以游戏也是游戏。王，来一局吧，只是玩玩，随便聊点什么。”
王在拼命思考，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自己看不透对方要搞什么鬼这样的结局，他告诉自己，牢门的魔法依然牢固，他可以用好几种办法佐证，而且他还告诉自己，他是个无名小卒（相对于至尊法师，不管是导师古一还是挚友斯特兰奇）如果墨菲斯托真要找麻烦，从他这点着手似乎太得不偿失了。他不是没被利用来对付斯特兰奇，只是每次这么做的人下场都很惨。
“好吧。”王没有贸然去捡骰子，而是先用魔法系统的检查了下，确认确实是普通物品，然后隔着牢门一定距离，不近也不远，保证自己可以看到棋子方位，“我先走。”
与恶魔打交道必须保持先机，而且他得赢，不论是否牵扯到这个世界和自己的灵魂。既然他自告奋勇要看守墨菲斯托，就得做好应对恶魔一切计谋的准备。
“太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典狱长。”墨菲斯托露出满意的微笑。
王抛出了骰子，根据朝向上面的数字，墨菲斯托替他走相应的步数，至少在这点，墨菲斯托很守信，没有耍诡计，让棋子少走。
他一丝不苟的监视着每一个动作细节，如果墨菲斯托有任何耍花招的企图，一条暗中编辑好的魔法密令就会发到地狱，强尼会收到并做好准备，王保证这次墨菲斯托可能会被揍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在短时间内。
“我重申，游戏就是游戏，王，你不用这样绷紧神经。”墨菲斯托抛出骰子，之后依照数字挪动棋子。
除非关乎自身安危，否则墨菲斯托的承诺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值得信，这是斯特兰奇对这位地狱之王（也可能是任何一位）的评价，“别逼我去翻书找一条把你那谎话连篇的嘴封起来的咒语。”把一个恶魔憋死不需要靠隔绝空气，只要让他张不开嘴就够了。
墨菲斯托似乎受到了精神打击，他故作失望的说，“王，怎么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能正视谎言的价值，或许因为唯利是图的商人以及只盯着权力的政客让你们伤透了心，可是你要明白，谎言的必要性，难道一个人隐藏自己有着钛制臀部或者丙烯酸假牙的事实，你知道后就要当众说出来吗。古代的哲人可是意识到谎言的必要性，比如柏拉图。”
他提到《理想国》这本书，在书中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了‘高贵的谎言’，如果人们相信这种谎话，就能生活在乌托邦所需的和谐中。这番言论自然被王鄙视，迂腐，充满空想主义，不正视现实，“不切实际的荒诞产物，善意的谎言有千千万，可以是外边的任何人，但唯独不是你。”
“为什么。”
面对墨菲斯托的质疑，王哼了一声，“你就是寄生在人性恶一面的蛆虫，会彻底掏空他们的灵魂，让人什么都不剩。”
“恶是人的本性。”墨菲斯托指出。
王抛出骰子，试图主导棋局与谈话，他不否认墨菲斯托的话……等等，他再次警觉，就算这是事实，王也不能承认，那意味着对墨菲斯托妥协。妥协就会导致失败，他不想败。王的人生中有过失败，却不想让这个名单里加上墨菲斯托的名字。
“你是中国人对吧，或者说来自中国。”墨菲斯托突然这样说。
王很想起身，把骰子凿进墨菲斯托的嘴里，替换掉几颗让人看着不顺眼的牙。他是中国人，在西藏度过了人生重要的岁月，以前他跟斯特兰奇闲谈时也会不时的回忆曾经的生活，但这不代表他需要跟一个恶魔聊中国，想到那片土地可能会引起墨菲斯托的兴趣，王就不寒而栗。
墨菲斯托没有去看王的表情，从呼吸的节奏他就能判断出王这会的情绪波动，他不紧不慢的说，“大约在公元前3世纪，也就是所谓中国历史上的战国时期，有个叫荀子的思想家提出性恶论，认为人的本性有恶的道德价值。你不觉得这听上去很耳熟吗。”
这不过只是与圣经中禁果、原罪之类的言论有点类似，而且很牵强，王并不惊讶墨菲斯托会说出这样的论调，只是他很惊讶，他对中国历史的熟知程度似乎比一般西方国家所谓的中国通要强上好多。“该死，你的博学真让我感到厌恶。”再次抛出骰子，王在尝试去攻击墨菲斯托的弱子，他要让对方寸步难行。这股势头很快以他的胜利告终。
第一局，王赢了。
墨菲斯托并不沮丧，反而再次摆好棋子，兴趣盎然的进入了第二局，这一次，他先来。
“这里的生活死气沉沉，除了打磨棋子，我也花了点时间读书。”墨菲斯托颇为得意说：“我认识的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就爱读书，过去太忙了，没发现读书的魅力，这次难得的假期给了我时间。”
这混蛋竟然把囚禁当假期还会看书了，书怎么来的王不知道。墨菲斯托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本书，王在恍惚间以为这是一本魔法书，在他的潜意识里，墨菲斯托会喜欢这些东西，但不是，只是一本阐述古希腊哲学的书。
“还记得我提到柏拉图的理想国吗，关于内容的分析与见解都在这里，是本好书。”墨菲斯托说。接下来，他一边玩棋，一边讲述起一个故事，关于一枚戒指诱发的悲剧，牧羊人在田地中央发现一匹空心铜马，里面葬有一具尸体，从尸体上他得到一枚金戒指，他霸占了戒指并发现戒指能赐予他隐身的能力，靠这个能力，他杀死了国王，并夺取了整个国家，“是不是有点耳熟，有传言这个故事启发J·R·R·托尔金。”
对于那部经典的小说以及翻拍而成的三部曲电影王只是略有耳闻，在不习武，不研究魔法时，他喜欢看球，也会看点香港电影，好莱坞大片他看的不多，“千篇一律的隐形故事，我得告诉你，能办成这件事的人太多了，我还没见到有谁借此撺掇过太大的权力，你的故事很烂，任何一个三流的影视编剧构思的都比你好，建议你去看H·G·威尔斯的小说。”
“你误会了。”墨菲斯托耐心的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好人或坏人都会倾向于恶的一面，只是好人不会立刻这么做。你一定见过，人们会本能的鄙视不愿意做出恶行的人。如果有掩盖手段，却不去利用难得机会，知情人都会认为他可悲而愚蠢，不过没人会公开发表这种言论，以免背负不义之名而互相欺骗。”
在王绞尽脑针想要反驳前，墨菲斯托加深了自己的论点，“人类相信不义之人因为行恶，生活质量实际比正义之人优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永远有市场！”
王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墨菲斯托的话他分心了，棋局目前对墨菲斯托有利，但他找打到了，或者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墨菲斯托理论防线的缺口，“你的生活质量是比我好，至少不用操心了。不论是赌场还是地狱，都跟你无绝缘了。”指出失败的事实，借此打击他，王自认为走了一招不错的棋。
如果没有我腾出点时间陪你玩这双陆棋你还能怎么样，对着监牢发呆，贪婪的看着窗外罪恶的世界，什么都干不了，你将没有任何机会散布这些歪理邪说，这些书最终会磨光你的耐心。当我带着胜利离去时，你会捶胸顿足，继而在屋里乱砸一通，发泄着失败与不满。
“你的恶没有成长空间，你的地狱都被强尼占领，你的王座与皇冠正在用来点缀强尼的威严。而你，不过是一个失去獠牙的困兽。”王越说越自信。
“啊，我赢了。”墨菲斯托下完了最后一步。他的棋子走到了最后的位置，王愣住了。
目前的比赛，1：1平。
再来，王可不会带着平局结束今天的较量，至少他要再赢一局，必须比墨菲斯托多赢一局，才能在心理上赢得胜利。
重新摆好棋子，这次依然是王先抛骰子，他开始猛攻，一局棋很快，只要他赢了，就立刻离开，不会再听墨菲斯托任何话。
“我很开心，为强尼，真的，王，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丢车保帅。最为主帅，你终于记起了被你抛弃的车手强尼·布雷兹。”墨菲斯托故意说。
“你说什么。”王感到心里有股火在燃烧，墨菲斯托的话刺痛了他。
“想想看，在之前的拉斯维加斯，我一败涂地，复仇者得到解救，你组织的小队几乎全身而退，除了被你们当做牺牲品而遗忘在地狱的……”墨菲斯托还没说完，王就粗暴的打断了他，“我们没有抛弃强尼，他留下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他的牺牲与付出，才让你以及地狱无法横行人间。”
墨菲斯托为王的义正言辞鼓起掌来，“说得对，王，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功利主义者，当然了，这不是错误，从结果看，这是正确的，因为赢家才有资格点评结果。”
王的手在再次抛出骰子时因慌张而抖了一下，这一次，落地的骰子露出的数字不尽如人意。墨菲斯托依然恪守着准则，将王的棋子走出正确的步数，可王并没有显得气馁，他陷入了回忆中。
在拉斯维加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咬牙苦战，不仅面对恶魔，还要面对失去灵魂的复仇者，其中包括强大的雷神，防线节节失守，他们不停的败退，当墨菲斯托骑着摩托趾高气昂的将强尼的尸体扔到他面前时，一切似乎无可挽回，但也就是在那一刻，反击的号角奏响。
他们胜利了，面对对此一无所知的复仇者，当雷神将身上残余的硫磺味歌颂为胜利的气味，并高呼世界被拯救了，再次多亏了复仇者时，王能清楚的感到并肩而战的同伴的鄙视。
“一群蠢货。”艾尔莎说出了大伙的心里话，她拒绝加入他们的欢声笑语，其他人也如此。
他们赢了，胜利几乎完美，除了一样，他们将强尼·布雷兹留在了地狱。
这是个自杀式的任务，早在行动之前王就挑明了，强尼有过在地狱的经历，堪称丰富（或者说不堪回首），只有他能担此重任。
面对这个要求，强尼只是带着苦笑说，“王，你真他妈会选，除了我，还能有谁更合适那。”
强尼孤身冲锋，强尼坠楼身亡，强尼在地狱里周旋，强尼登上王位，他们获得胜利……
然后！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后续行动。
复仇者们仿佛忘掉了这件事，他们忙着拯救世界，上天入地，和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恶棍较量，忙着组建新的阵容，忙着在由天神组尸体构成的新基地享受接踵而来的胜利与温泉。没有人记得有个人独自坐镇地狱，正在压制着在漫长岁月里流落到那的无数的恶魔与罪人。如果说当时同行的其他战友没有能力下地狱救出强尼，但斯特兰奇那，他信誓旦旦的接过了自己的预留计划，把那些被推荐的，可以继任的人选进行审核，最后却不了了之，他去了外太空，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位外星女郎。而自己那，王还在管理酒店，让这里打工的恶魔守规矩，还协助斯特兰奇对抗法尔丁人与多玛姆的入侵，他们都太忙了，他告诉自己，可他忘记了强尼吗？
“每一个恶魔在与人类打交道时都会熟知三点，功利主义、义务论、德行伦理学。”这是三种道德体系，尽管道德在墨菲斯托眼中带有某种恶趣味，可为了利益他永远会正视这三点，并用这三点来教育孩子。在与复仇者的较量中，他发现了能代表这三种情况的最理想人选：钢铁侠、美国队长与雷神。当然了，这些事他未来都有安排，不会和王讨论，要谈的依然会围绕在强尼身上。
墨菲斯托再次移动棋子，并侃侃而谈，“从功利主义角度出发，为了改善而打破规则并不是错的王，结果对你们来说是刚刚好。只要善果大于恶果，这就是道德，制高点在你手里。你们遏制了痛苦的蔓延，使民众然能安享生活，把一切叠加起来，牺牲一个恶灵骑士是完全值得的。”
“不。”王既要赢得棋局，也要赢得谈话，不然他怀疑自己会被这种负罪感弄疯的，“我知道在强尼的付出中我扮演的角色里不义的成份，这根本不需要你这种混蛋来洗白。我和你的区别之一，我不会粉饰我的行为，正因为胜利是建立在强尼牺牲这点上，我更得管理好这里，不能让你这家伙轻易的离开。”
“精彩的演讲。”
“这不是演讲。”演讲很大程度上有做作的成份，王觉得自己的话是在宣誓，“该你走棋了。”
“当面对不利局势，灵活变换手中的牌是必须的，我击败过很多兼具所有美德却没有务实精神的人，王，我钦佩你在上次事件中的布局。”墨菲斯托笑着说，仿佛在畅谈一件赏心悦目的文学作品。
王悲哀的发现，棋盘上，自己的棋子正遭到攻击，墨菲斯托越来越得意，隔着一道铁门，他在思想上是自由的，而自己才是囚徒。所幸他很快做出应变，并在棋盘上展开针对性的反击，这次抛出的骰子令他满意。
“当强尼回归的时候，如果你在这里，我保证他会给你一个更刺激的失败体验。”王说。
“当然。”墨菲斯托不假思索的说，“我相信归来的强尼无论从心态还是力量都会变得更强，就如从萨卡星归来的浩克。”
王在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他知道墨菲斯托这句话是在含沙射影。回到数年前，斯塔克、理查兹、斯特兰奇以及黑蝠王，经过秘密磋商，将浩克欺骗到外太空并随之流放，一开始都在计划中，可后来……
后来，更加强大并愤怒的浩克带着杀气腾腾的盟友从外太空袭来，纽约民众被迫做出大撤离，随即战火狂燃，浩克几乎击溃了整个复仇者……王认识的每一个英雄，包括斯特兰奇都在他无尽的力量面前倒下，那一战强尼也来了，却在中途离去，因为斯特兰奇以及其他人并不值得被拯救……
我把强尼留在了地狱，尽管离别前他表示过得不错，可在那种地方，谁能保证能永远好下去。等强尼回来后，他会怎么样……王为自己可能给日后地球埋下一个隐患而惶恐。他必须强迫自己在墨菲斯托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这并不好受。
“不，我相信强尼，他绝不会丧失自我，他是我见过面对地狱最坚强的人之一。”王竭力反驳说。“你的话是不会成真的，我也知道你渴望什么，王位权力之类的老一套，可每一天强尼的统治都在巩固，而这次，可没人会为你夺回王座。”
“强尼很坚强，我比你有更深的体会。”墨菲斯托摆弄着骰子，迟迟没有抛出，似乎他正在酝酿合适的手法来取得最好的点数，“但我觉得我该提醒你，鉴于我败给了你的计策，你赢得了墨菲斯托的尊敬，我乐意给你一些额外的奖励性警告。我管理地狱很长时间了，我知道这个位置的有多难，如果强尼略微失控了，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大声说，“该死，快点抛你的骰子，要么就认输。”
墨菲斯托带着一种深沉的玩味说：“我的意思是，你或者斯特兰奇，又或者随便什么人该未雨绸缪，不是总有这种论调吗，抢占先机，就跟现在的游戏一样。必要时刻，保持功利主义，放弃强尼，就如当年斯特塔放弃了班纳。”他特意用班纳而不是浩克来称呼名字。
“我们不会的。”王说。
“这点你该向复仇者学学，他们可是有着丰富的与黑暗面爆发的同伴战斗的经验。”墨菲斯托说，“例如倒霉的汉克·皮姆。”
汉克·皮姆，复仇组合的创始人之一，黄蜂女的前夫，著名科学家。这些光鲜外表下也有着让人觉得憎恶的阴暗面，他在科学与正确之事间的犹豫，他与珍妮特之间的家暴丑闻，他被赶出复仇者，他的自大与自卑，以及他最臭名昭著的孩子——奥创。
“惊奇队长曾直言，如果皮姆解决不了奥创就该自杀。虎女称皮姆为卑鄙小人，并乐意见到他离开。还有托尼·斯塔克，这个本身也劣迹斑斑的人将自己酗酒的原因一定程度上归结为皮姆夫妇的糟心事。这些人难道看不清皮姆做出的贡献，但是当他们意识到他已经被奥创侵蚀，便毫不犹豫的与他战斗，并尝试彻底杀掉他。现在还有谁怀念皮姆博士吗，在他们眼里他就是奥创，不战斗的时候，他们努力去享受生活，皮姆就这么被遗忘在角落里了。不要显得很愤怒，这在英雄团体里并不是个别现象，X战警也曾为应对金刚狼的失控而秘密训练过，你们该做点准备的。你得承认，你接触的很多人，你曾组织的小队里，就有人有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扯淡，他们都不会成为你想象中那样，尤其是强尼。”王斥责说，他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墨菲斯托提醒，他差点捏碎手里的骰子。
“最好这只是一个谎言。”墨菲斯托说，“王，你知道的，有时真相的杀伤力比谎言更大！很多人爱站在某种制高点去斥责政客们谎话连篇，可又有几个人能接受事实，当事实来临他们要么表现的愤怒，要么在逃避，从来不坦然。”他抛出了骰子，这次他略微取得了领先。
他说的不会发生，强尼值得相信，就如当初我对他的信心……王反复对自己说，他同样坚信那怕真如墨菲斯托所说，到时候，斯特兰奇等一众朋友也会竭尽所能去帮助强尼，就如强尼当初帮助他们。
“好吧，王，让我们简单点，听说过电车难题吗。这道题的变体版本挺多的，所以我才选它。”为了让王易于理解，墨菲斯托还大致阐述了这个概念，一辆疾驰中的电车，前方主道上有5个人，这5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躲不开了，现在一个局外者站在扳道器前，他有能力让电车驶向岔道，不幸的是，在岔道上也有一个人，5:1，是否该做出选择，“别太紧张，这只是个思想实验，功利主义者绝对会选择扳道，因为他救下了5个人。”
“我不是功利主义者。”王现在非常排斥这个词。
“可为了胜利，你们确实牺牲了强尼，并取得了满意的结果。”墨菲斯托说。“好吧，让我们换一种说法，电车难题太残酷了。想象一下，医院里有5个病人急需器官捐赠，可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供体，这时，医生发现候诊室里有一个健康的人，他正好能提供足够拯救那5个人的器官，我们是否该杀掉这个健康的人而去拯救多数人。”
“你从头到尾就错了。”王说。“这不是简单的量化数据，理性生物绝对不能在本人不同意的情况下，被实现当做目的一种手段，那怕这能有益于他人。尊重牺牲不代表要故意牺牲，这就是你与我们的差别。”
“或许吧，毕竟现在没有地狱被拉到人间。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是个让人着迷的话题，而我在这方面做过不少功课。”墨菲斯托说，他曾让一个人，一个支持在必要时刻牺牲少数人换取多数利益这样论调的人处在一种模拟环境下，并让他相信只有自己能做出选择。一场灾难中每一次牺牲少数就能拯救更多数，最初是一个人，经过短暂的困扰后，他立刻做出选择，一个人被牺牲，之后测试逐渐升级，从6、7个，再到30几个，再到100多人，一点点的，灾难接踵而至，要被牺牲的人数逐渐增多，而他拯救的人也在呈几何数量上升，受试者的心里承受能力超过了墨菲斯托预期，地狱之王更加着迷于加大筹码，于是上千人、上万人、上百万人的数字出现，直至攀升到一个谁都不敢相信的顶点，17亿4800万，占了当时地球人数的1/4.
“你这个疯子！”王被这个数字惊呆了，他很难想象什么样的道德测试能搞出这么大的数字。这已经超过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人口的总和了，甚至把一些国家人口绑一块都没这个数字大。
“跟全球60亿人，当时的人口比起来，17亿依然是属于少数，而且就算没了这17亿，剩余的人口也能够在十几年内让损失的数字恢复，别太激动，这只是虚构的一个游戏，一个选择的游戏，只要他赢了，他就能获得我给他准备的奖励。”墨菲斯托说。
结果不言而喻，受试者输了，这个数字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少数，他崩溃了，墨菲斯托随后也退出了游戏。但影响并未结束，受试者的精神仿佛被游戏之前牺牲掉的数字累加给压垮了，尽管这是虚构的，却让他陷入了无穷的噩梦，最终他用一把手枪塞入嘴里结束了心灵的煎熬，在扣动扳机的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才是少数！这只是地球人的记录，在其他世界，墨菲斯托用类似戏法测试灵魂时，受试者在数字达到星球半数人口时才崩溃，为什么半数人口也是少数，墨菲斯托的解释是，如果种族得以幸存，跟未来将要诞生的人数比起来，这依旧是少数，确凿无疑。
王真的受够了，语言的威力在此刻比黑魔法毫不逊色，他发誓，绝不会再去回应墨菲斯托的挑衅，等他赢了这盘棋，他就回办公室，喝杯茶、看看球，打发时间，而墨菲斯托依旧是这里的囚徒，这个结局不会改变。
“王，真遗憾，你输了！”墨菲斯托突然说。
王惊讶的看着墨菲斯托走完了最后的步数，他赢了。就差一点点，现实明确的指向这一次墨菲斯托的运气更好，他没用魔法。如只是用喋喋不休的嘴来作为游戏必要的调味品，王不确信这种干扰发挥了多少作用。如果之前他抛出的骰子能稍微让好的数字朝上，他这会已经赢了。
3局，2胜1负，王落败，墨菲斯托笑到了最后。
“再来1局！”王迫不及待的说，他不能带着失败结束这场游戏。
但他看到墨菲斯托似乎失去了兴趣，他起身，丢下棋盘，“我要去静一静了，谢谢你陪我，今天很愉快。别紧张，你的灵魂是完整的，墨菲斯托赢得胜利只能获得心理上的舒适，他依然是这家赌场的囚犯。”
“不，游戏没完，过来，懦夫，拿起骰子，我说再来一局。”王宁可得到平局，也不愿这样。若不是最后的理智在起作用，他真的会打牢门，冲进去，迫使墨菲斯托跟他再比一局，也有可能他会因这种冒失而后悔，墨菲斯托会暴打他一顿，等羞辱够了再出逃。
“没必要了，王，你我都明白，这是个游戏。胜负不会让老板与囚徒的身份对调，至于强尼·布雷兹，只是一个几乎被世界遗忘在地狱的新王，又或者众矢之的啊！或许你得承认，他不在了，对他仅存的亲人与朋友未必是坏事。”墨菲斯托说。
魔法的光芒已经笼罩着双手，王带着威胁的语气逼问，“你有阴谋对不对。”
“阴谋无时无刻不在，但不是我，今天不是，再见。”墨菲斯托坐回到沙发到，不再回应他。
王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走开了。墨菲斯托则带着满足的微笑目送他失败的背影远去。
打开水龙头，用凉水不断冲刷着自己的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激愤。看着镜子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留下来混合脸上的水一点点滴落。就算离开了顶层。墨菲斯托的话却还回荡在耳边，你们牺牲了强尼，你们抛弃了强尼……
‘哐！’镜中的自己四分五裂，王一拳打碎了镜子，发泄怒火，让肉体的痛苦来冲散心理上的阴影，血染红了水池，王捂着伤口，翻找着创口贴。可就算这样，他的脑海中还会不时的冒出墨菲斯托的话。
我跟斯塔克不一样，不一样，他欺骗，而我坦诚，强尼一开始就知道计划，我和他不一样。我们没有抛弃了强尼，更没有忘记，他相信强尼会回来的，可是当强尼从地狱回来的时候，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顶层套房内
酒精和地狱，都有腐蚀人心的能力，这对兄弟正在比这谁沉沦的更深。墨菲斯托看着另一副棋盘上的棋子自言自语说，“你们认为我是最坏的，那是因为你们远未见证真正的恐怖，很快，很快就会来了。而且，王，你真的认为，作为囚徒的墨菲斯托就只能被动的旁观吗。”
一个饱受恶魔窥视的家族，某一天，出现了一位后人，经过不懈努力，在坠入地狱后，一路攻入王座并篡夺了整个地狱的权力，罢免并将前一位地狱之王囚禁，这看上去多么励志，就像一部表面精彩，内容却乏味的好莱坞大片。爽完之后会怎么样，大结局绝对不会在一番豪言壮语或者心灵鸡汤的赞颂中结束。墨菲斯托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千百年来，人类社会中，当底层经过千辛万苦推翻高高在上的暴君，当他坐在至高的王座上，愚人以为他会实施开明仁慈的统治，但是错了，随着时间，他只会逐渐迷失本性，新一代的暴君将诞生，历史的教训总在重演。
相对而言，墨菲斯托相当欣赏诺伯·凯尔的聪明决定，他演了一出滑稽的民主闹剧就立刻功成身退，留下一个亟待回收的烂摊子，等自己归来后重整旗鼓。强尼·布雷兹却自以为是，不论他怎么努力，最后都一样。
越来越近了，墨菲斯托能感觉到，一切，即将翻天覆地。而天堂、地狱乃至于其他的维度都不可避免的将被卷入其中。
战争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