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九章 进化日快乐(4)】
拉克丝倚靠在墙上,发出哽咽而沉重的呜咽声。她的心跳得不停,光芒伴随着心跳向外闪烁着。而随着她被巷中的黑暗吞噬,光芒终于开始退去。
‘你无法永远抑制它,就像你不能永远屏住呼吸一样。你越是想打倒它,它就越会反抗你...’
‘因为它和你的呼吸一样,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你不让自己呼吸,那你就会死...’
拉克丝握紧拳头,砸在了精致的砖墙上,喉咙里发出一声狂乱的野兽般的嘶吼。
‘我失去了控制...我把它释放了出来...’
明亮的蓝天,令人愉悦的白云,诱使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让她以为现在是安全的...
‘我让周围的人看到了’
让她以为周围的人不会看到她,不会憎恨她,对她没有威胁...
‘我放松了警惕然后...’
当她想起那个蓝头发的女孩时,她那凶猛咆哮的呼吸渐渐消失,变成了更难听的抽泣。她那受伤的表情,她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中饱含的创伤。
‘我让她进来了。我让她进了我的心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只是温柔待我...而我...’
那些创伤不是拉克丝造成的,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金克丝的身上经历了什么,让她如此...生不如死。
然后她亲手撕开了她的伤口。
‘然后我...’
拉克丝把额头撞到墙上,顺着墙面滑坐下来,整个人跪坐在地面上。
‘我离开了她’
她感觉自己额头与墙面的摩擦之处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
拉克丝抬起头来。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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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瑞尔掀开兜帽靠在了墙上,然后滑坐到地上。他瞥了蔚一眼,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好吧,好吧,没事了。刚才那TM到底是什么?”
蔚喘着粗气,目光掠过她的拳套,“一次审问。”
伊泽瑞尔眨了眨眼,嘲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是扯淡。我见过你把一个罪犯打倒——我就是那个被打倒的罪犯——刚才那跟你一点都不像。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了。”
“哦?既然你TM这么了解我,那你还指望我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不是表现得像个暴力精神病患者?我知道你很不爽,但是——”
“你TMD什么都不知道!”蔚对他咆哮着,狠狠地把海克斯拳套甩到地面上,地面也发出开裂的声音,“现在我们离寻找金克丝和你的拉克丝根本没有进展,所以如果你对我的行事方式有疑问,那你也许应该闭上你TM的嘴,别挡我的路!”
甩落在地的拳套并没有让她的吓人程度减少多少。绷带缠绕在她那满是伤痕的拳头关节上,看上去依然可以一拳打爆别人的头骨。伊泽瑞尔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在它们之上停留。
“挡你的路?”他哼了一声,“就像那个家伙那样吗?你扬扬眉毛他就会老实招供,而你差点把他的头打爆!”
她转过身盯着地面。
“我控制了局面。”
“不,不好意思,我不相信这话,”伊泽揉了揉自己戴着手套的手腕。“好吧,是你妹妹的原因。这里面的故事太多了,我永远不会明白,我理解这个。但是不管怎样,你不能这么做,蔚。”
“哦,我不能吗?”她咕哝了一句,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又是为什么?”
伊泽瑞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我是个骗子、小偷,还是个皮城人。我可能是最没有资格对你说教的人,但你做得太过分了。”
她看着他,冷峻的灰色眼睛像一堵墙。
伊泽瑞尔咬着嘴唇,仍继续说道,“看看你打的是谁。我的意思是,这些是你的人,蔚,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的,当时我也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她的声音非常平静,但这让他的脊椎一阵阵凉意,远超她之前的任何愤怒,“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你是个皮城人,你TM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你想活下来,就得竭尽所有。”
她举起双手,把伤痕累累的手指捏成吱吱作响的拳头。
“这就是我仅有的东西。”
伊泽瑞尔叹了口气。他向上抬手,解开呼吸器取下来,让她能看见他的脸。
很快,他就开始咳嗽、喘息。但他比大多数人都能忍受它,也许在那些墓穴深处经历的其他不良空气使他更能经受这个。
“这不是你仅有的东西,”当他能够再次说话时,伊泽叹了口气,“现在你还戴着凯特琳的警徽。”
蔚愣住了,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是‘下面的人’。你住在皮尔特沃夫,还戴着警徽。蔚,我不是在嘲笑你。这就是他们看到的,你明白吗?”
蔚的眼睛慢慢睁大,呼出了气,“...该死。”
“你不能想着蔚就是一个义警,或是你脑子里想的随便什么身份,”他摇摇头,“那不是他们所看到的。他们看到的是皮尔特沃夫最好的一对,渡过这条河暴揍他们一顿。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执法官。你能反驳我说的话吗?”
她猛地一摆头,像是他打了她一拳似的。但她的感受比挨他一拳更艰难、更深层。
“...所以,你想成为一名保卫双城的守护者还是行使暴力的执法官?如果你举棋不定,那凯特试图做出的一切改革都会分崩离析。”
“MD。”蔚痛苦地瞥了一眼海克斯拳套,蹲下来双手握头,汗水浸透了她粉红色的刘海。“MD,MD...”
“...很抱歉,蔚。你就...想想凯特,想想她想建立的事业,而你在这里做的是什么事。”
“我搞砸了,”蔚小声说道,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伊泽爬起来俯在她身边,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的后背。
“不,你没有,”他平静地说道,蓝眼睛中闪现出一丝决心,“因为现在我们知道拉克丝还活着。即使...呃,金克丝绑架了她...”
“是的,”蔚咬着嘴唇,“MD,对不起,伊泽。”
他试探性地拍拍她的后背,点点头,站了起来。“只要我们能让拉克丝回来,那就没事了。”
伊泽瑞尔重新扣上呼吸器,深吸了口气,向她伸出一只手。
“来吧。你说她去上城了,我们最好整装待发。”
蔚轻笑着看向他的手。如果是一年前,她一定不会接受他的助力。
现在,她用最厚实的力量抓住它,依靠他的力量站起身。
“不过,”伊泽瑞尔皱起眉头,“我们仍然不知道她的所在地。”
“嘿,”蔚转过身去取回她的拳套,给它们通电打包放进背包里。“没事儿,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找到她应该不难...”
她摇了摇头,背对着小巷,准备向着光明而暗藏危机的新家进发,“...只要跟着尖叫声就行。”
“哦,拉克丝,”伊泽瑞尔叹了口气,“...而她就在漩涡中心。”
他跟上了蔚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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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丝奔跑着,提拉着臃肿的裙摆,纤细的双腿与衣服的褶皱进行着搏斗,还有那腰间背包的重量,胸前沉甸甸话语的重量...
拉克丝的重量——小金毛,亮闪闪,拉克丝——消失在了巷子里,就像蜡烛熄灭一样...
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从她的人生中消失。
离开了她。
‘每个人都背叛了我们...’
“不,不,不,”金克丝跌跌撞撞地俯在墙壁上,粗重地喘着气,“她没有,她没有离开我,她没有离去...”
‘她说找到我’
“她这样说的!”金克丝咬紧牙关,“她说了!我听到了!”
‘找到我,找到我...’
‘找到我’
“她不会的,”金克丝在奔跑转弯时粗野地把自己撞到墙上,喃喃自语,“她跟别人不一样,她不是那样的...”
‘但你还是那个祸害’
她的胸中为残酷的事实而呻吟,哀嚎。她踉跄着,抓着自己的脸,扯掉愚蠢的假发,把它扔到了地上。
干净,太干净了,地面一尘不染,甚至连一点飞扬的泥土都没有。没有脏物,垃圾都被清理到了看不见的地方,皮尔特沃夫太干净了,太有序了,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不自然的,不真实的...
烧了它砸了它炸了它毁了它。让现实到来,让它停止。全部烧掉...
‘每个人都离你而去’
“不不不不...拉克丝...拜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找到我’她的心中响起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饱受痛苦和恐慌折磨。
“是的。”
‘她在撒谎。她不会想见你的,她知道...’
“闭嘴。你不了解她。她说了,她 说 了 !”
“小姐,你没事吧——”
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手指就反射地撕开了那件臃肿的连衣裙,电磁手枪指了上去。
‘不...’
金克丝的眼睛正盯着一个中年皮尔特沃夫男人矮胖天真的脸,他的手向上举着,下垂的胡子在盯着枪管时微微颤抖。
“上...上苍啊...!”
她的一呼一吸都带着疼痛和撕裂,令她的手指渴望扣下扳机。
‘不不不,这都不对。我不想这样...’
“嘿,”她咧嘴一笑,直视着那个男人和他面无血色的妻子。她用电磁手枪拍了拍他的鼻子,然后啪的一声装回枪套里。“BOO!哈哈,恶作剧成功,祝你今天愉快,再见——”
金克丝逃离了面色煞白的二人,消失在了下一条巷子里,乌鸦伴随着她的脚步鸣叫,微光的泪水随着她的起伏而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