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华乐章》第四十八回 听证会
《鲍勃日记》第223回
原作：ブシロード（bushiroad）
21年10月15日，Live House [click]。
鲍勃和卡宾继续阅读着《天奇国六族传》，此时，他们注意到《天奇国六族传》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世间所流传听证会的信息，皆为假，乃阿卡尔·卡拉奇为愚弄民众所做的虚无事实，真相则是我所记录的一切。”
“听证会？哦哦，是那场导致鲍勃家族和迪帕家族出现裂痕的听证会吧？”卡宾想起来一些事情。
“但是很明显，听证会的记录被人篡改了。”鲍勃恼怒地说，“鲍勃家族和迪帕家族历来关系很好，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疏远呢？”
“果然，还是另有隐情。”
10年9月1日，风林大陆山河镇议会。
一场听证会正在举行。
而这场听证会，却是一场绝望的听证会。
先说一下在8月下旬发生的事情。
瑞塔家族几乎被灭族，随后，天奇国针对此案继续深入调查，根据洛达亲笔签名的认罪书，鲍勃家族与罗伯特·迪帕府邸劫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克特·鲍勃接着认罪，弗朗西斯也被牵扯进来。于是，针对这个状况，哈维·塔克斯下令举办听证会。
说来也真是奇怪，天奇国明明是个君主制国家，却有一个议会，或许是因为这个大陆的文明程度和科技程度严重不匹配吧。
听证会竟然还是皇帝下令举办……真是个神奇的国家。我不禁这样想到。
回到正传。于是，许久未能见到弗朗西斯·鲍勃的罗伯特·迪帕，终于再次见到了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已经变得憔悴许多，白发一片，银丝渐隐，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生气。
“这个听证会有什么意义吗？”罗伯特自言自语。
听证会要听证的内容，毫无疑问是弗朗西斯和迪帕府邸抢劫案的关系。
或许罪名也就是纵容后代之类的吧。罗伯特·迪帕这样想着。
议会议长走进议事大厅，站到演讲台，示意大家安静。
但是，他低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在，我们要对弗朗西斯·鲍勃叛国案举行听证。”
此话一出，全场静穆，罗伯特则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用拳头垂直向下砸了一下桌子。
“什么？议长大人，您是不是念错了？”罗伯特尽可能忍住怒气询问。
“罗伯特先生，请保持安静。”议长平静地说。
周围的议员也面面相觑，他们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啊，弗朗西斯·鲍勃会叛国？”“这也不是没可能啊，毕竟坐在丞相的位置上那么多年……”“可是，那也不对啊，弗朗西斯在世间还是很有名望的……”
罗伯特竖耳倾听，大部分还是表示难以理解，这让罗伯特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克特·鲍勃存在多项地下交易，而且与一些目前陛下正在剿杀的组织有关，况且，我们还发现弗朗西斯·鲍勃先生也和这些组织有关联，貌似弗朗西斯·鲍勃是这些组织的首脑。陛下见事态严重，故下令举行此听证会。”
“啧，被摆了一道。”
罗伯特不甘心地嘟囔，嘟囔归嘟囔，关键是弗朗西斯是怎么想的。罗伯特看向弗朗西斯，令他比较惊讶的是，弗朗西斯十分坦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弗朗西斯的眼光开始游离，然后，他看到了罗伯特。
起初，弗朗西斯还有些惊讶，但他却给了罗伯特一个微笑，好像在说：
“这是死棋，没人能阻止的。”
罗伯特应该是感知到了吧，他想起之前卡尔说过的话：“只要他出手了，就不会给你反制的机会的。”
罗伯特感到十分无力，因为他一直在搜寻证据，寻找破局之策，但是，还未等他找全证据，听证会就举行了。
按照当时天奇国的法令，如果在听证会上鲍勃的罪名落实，连宣判都不用就可以对鲍勃进行判刑。
再加上，鲍勃的罪名是叛国。
“可恶，现在手里的证据根本没有多少，看来，只能拖延听证会的举行了。”
罗伯特这样想着，如果出现了能质疑鲍勃是罪犯的证据，说不定会使听证会休会。
但是，“不会给你反制的机会。”
天奇国的听证会的流程是这样的。议长作为主持，从议员中选出11人作为审判委员并成立审判委员会，同时，要听证的当事人必须在场，然后，首先由被听证人宣读自身辩护词，接着由议长和审判委员进行举证质证，最后由审判委员会宣读判决。
“听证会现在开始。”
随着议长的宣布，弗朗西斯的“叛国”案听证正式开始。
“首先，请阿克谢·弗朗西斯·德·鲍勃发言。”
弗朗西斯一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当他听到议长的传唤时，他才缓缓起身，信步走向演讲台，手中没有拿任何稿子。
至于罗伯特，他则呆滞了，若不是旁边的议员用肘撞了一下他，他一定会呆坐到第二天。
无法理清状况的罗伯特，想说些什么，但是，弗朗西斯却盯了他一眼，他略微张开嘴巴，双手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弗朗西斯走向演讲台。
“我必须转换过来思维，这是弗朗西斯在为自己辩护。”
罗伯特这样暗示自己以保持冷静。
审判委员会的11名成员已经就位，看着那些审判委员，罗伯特在心底里默默祈祷他们不要对弗朗西斯作出有罪判决。
现在必须想办法阻止或搞砸这场听证，这样弗朗西斯就还有喘息时间！
问题就在于这个辩护了。可是，罗伯特也知道，辩护什么？怎么辩护？对子虚乌有的事情辩护，弗朗西斯是绝对做不到的；难道要指出这场听证会的错误？可是听证会的举行是哈维授意的，如果悍然指出这场听证会的错误，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反而坐实了弗朗西斯“叛国”的罪名。
这是个关键时刻，容错率几乎为零！
罗伯特重新看向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站在讲台上，只见他缓缓开口：
“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但是，我忠于国家，忠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罪名，我认为有待推敲。首先，就我个人而言，我现在不知道我是如何背叛的，虽然我不知道哈维陛下要做什么，但是，如果说，我、我所背负的虚妄的罪名，若我牺牲一切可换得这个国家的平安与繁荣昌盛，我可以背负，只是，这很痛苦，你们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很沉重！”
弗朗西斯在讲完后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响声使周围的柱子都为之哀嚎，所有人都被吓到，厅堂里也因此沉寂了一段时间。弗朗西斯继续说：
“我不知道这个指控究竟从何而来，但我知道这个指控的荒谬，无论我的儿子克特如何与敌对组织有关联，我绝不承认这个罪名，不接受这个指控，不相信所谓的证据！”
弗朗西斯紧握双拳，平静地说：“这就是我的辩护。”
罗伯特想举手发言，但是……他不能，他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行动，在这个时刻为弗朗西斯辩护无疑会被怀疑成同伙，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被监视的对象；如果现在站了出来，毫无疑问会被哈维一网打尽。
议长继续流程，开始进行举证质证。
举证由审判委员会进行，质证由被听证人和议员进行。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罗伯特根本无法帮上忙，他绝对不能说话。
审判委员会出示了几项证据：克特·鲍勃的笔录、洛达·瑞塔的笔录和被抓捕的嫌疑人的笔录。
这些笔录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很快就被弗朗西斯质疑回去。
接下来就是一些物证，比如弗朗西斯被跟踪的记录、克特与反动组织成员交流的文字记录……
然而，就是在这些物证中，出现了一个令罗伯特震惊的一幕。
那是千万记录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记录。
记录上记载着，弗朗西斯正在与一个摊位的老板交易，弗朗西斯从怀里拿出一个像是档案的文件夹，交给摊位老板；老板收下文件夹后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交给弗朗西斯。
“这个摊位是一个反动组织的据点，我们从这个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份奏章。”议长解释道。
奏……奏章？
“这是怎么回事？”罗伯特大惊。
“这是在发生盗窃案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在二河镇查案时从据点中查出的。”
“我可不记得里面有放什么奏章啊？那是那个摊位老板要的一些市场价格明细！”弗朗西斯平静地说，“我本来是不想要钱的，但是他非要把钱给我。”
“但是，里面放着的，是罗伯特·迪帕先生的府邸在遭到抢劫的那一天丢失的奏章，里面涉及多项机密。”
“我有问题要问！”罗伯特举手了。
“罗伯特议员，您有什么问题？”
“奏章……里面放的真的是我的奏章吗？”
“是的。”
“那个奏章现在在哪？”
“因为里面涉及国家机密，已经被安全部强行扣下了。”
罗伯特瘫坐在座位上。
议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不仅在文件夹上发现了弗朗西斯先生的指纹，还在奏章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上面有三个指纹；其中一个是罗伯特先生的，剩下两个，我们已经比对出那个老板的指纹了；最后一个，是弗朗西斯先生的指纹。”
接着，审判委员会亮出指纹比对结果。
上面的一个结果是弗朗西斯的，比对相似率是98%。
无力回天了，无论弗朗西斯再怎么说，这是铁证，即使这个铁证是假的。
“哼~”弗朗西斯轻蔑地哼了一声，“不愧是阿卡尔·卡拉奇，做事毫不留情。”
这是最后一个证据，举证质证环节就此结束。
最后，议长宣布：
“关于弗朗西斯叛国案的听证判决，我们需要审判委员会进行讨论，现在休会。”
休会的时间是如何过去的，罗伯特完全不知道，但他仍然记得离开时弗朗西斯的从容，那种坦然，那种冷静，简直不像是被冤枉的人的样子。
休会过后，议长宣布由委员会代表宣布判决。
但是，罗伯特注意到委员会的委员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们推出一名委员作为代表。代表拿着手中的稿子，悲伤地看了看委员们，又看了看弗朗西斯，迟迟不肯向演讲台走上前一步。
就这样沉默了三秒，一直坐在辩护位置上的弗朗西斯开口了：
“那是我的判决书，不是你的，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毕竟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所以，就当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吧，快念吧。”
代表愣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死得很惨，就抓紧念，只要我死得很惨就好。”
坚定的目光已经不容许他继续拖延。
代表走上演讲台，放下稿子，说：
“现在我宣布判决结果，经过审判委员会的讨论，我们作出如下判决，我们宣布，阿克谢·弗朗西斯·德·鲍勃——”
罗伯特和众议员盯着代表。
“——有罪。”
代表捂住自己的口鼻，压住自己的情绪，走下演讲台。
全场肃穆，罗伯特瞪大了眼睛，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正闭着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仰面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着什么。
“鲍勃……”弗朗西斯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听证会到这里就结束了。
2022年6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