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A计划〉聊到“午夜场”》

《A计划》是成龙80年代的一部作品，其经典程度无需多说了，就连在成龙所有电影中的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该片最初于1983年12月22日在香港地区上映，到今年12月22日就满整整40周年了。无意间我就在想，40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983年9月份，《A计划》应该已经进入后期制作了吧。然而，当我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当时《A计划》不仅没有拍完，甚至在上映之前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冷知识。

《A计划》是1983年12月9号杀青的，香港有报纸报道，当时洪金宝还没去参加杀青宴，因为出国去给《快餐车》看景了。当时，香港并没有什么后期制作的说法，我一开始也很疑惑，《A计划》9号拍完，22号就上映了，那么快就能剪辑完吗？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边拍一边剪，拍完后再正式投入剪片，剪完后就去洗印拷贝，离正式上映还有三四天的时候，还要看午夜场的反应如何，然后适当地对影片做点增删，那么，什么是午夜场呢？——于是乎，午夜场这一概念就这样被引出来了，下面就来着重聊聊什么是午夜场吧。 其实说白了，午夜场就是试映，既然叫午夜场，肯定就是在午夜试映。试映跟正式上映当然是不一样的，午夜场最能看出一部戏的放映效果了，也能看出观众最喜欢哪场戏，或者不喜欢哪场戏，然后正式上映之前，导演会把观众不喜欢的戏份剪掉，甚至快马加鞭补一场戏加进去，以至于上映当天，影院拿到的拷贝经常都是湿的，因为都是刚冲印出来的。而且，就连当时的香港电视剧也都不是拍完了再播，而是有可能今天正在拍明天要播的那一集，所以当时的香港TVB演员天天不睡觉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对比当今电影圈的情况，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小)。 那时候，香港也并没有宣传路演什么的，主要就是在报纸上登广告，戏院门口也没什么预告片在LED屏放映，电影的口碑就全靠午夜场了。当时的午夜场可要比现在的提前场、媒体场什么的权威百倍，现在水军太多，如果吐槽一句，水军还会骂你。但当时的午夜场可不会惯着电影人，如果午夜场粗口横飞的话，这片上映后票房指定会扑街，因为当时午夜场的观众都是三教九流（毕竟正常人一般不会晚上11点12点还跑到戏院晃荡），而评价非常精准，如果好看会全体鼓掌，不好看就要大骂特骂了。当时戏院一个放映厅会有800到1000个座位，所以集体鼓掌也是很震撼的，但如果片子不好，上千人就一起爆粗骂人，通常午夜场导演和主演也会来，就在第二层的位置看，第一层就是那些观众，其实观众也知道导演和主演来了，所以如果看到不好看的部分，就会一起粗口大骂，也就是故意骂给导演和演员听的，让他们很难堪，听到上千人的骂声，那心态真的会崩掉的。当年徐克就是坚决不去午夜场，被抬进来了也要跑出去，吴宇森也是不敢进去看，紧张得在戏院后巷呕吐，甚至当年《阿飞正传》午夜场时，王家卫都直接跑去纽约了，就因为午夜场实在是很多电影导演和演员的噩梦。而且吧，当时的观众如果只是骂，那还是小事，严重起来还会划烂座椅，甚至往银幕上扔甘蔗或汽水瓶，就是这么的暴躁。 真就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为什么当年香港电影行业那么辉煌呢？就因为一批又一批的电影人至少把观众当人看了，根本不敢拍烂片，不然会亲耳听到一片骂声的，导演和演员的压力简直不要太大了。这其实也是许多老港星比较接地气、没架子的一个原因，至少经常接触群众，能听到一线的声音。而反观现在呢？呵呵，一帮又一帮的电影人，那简直是把观众当傻子了，拍的时候不用心，宣传的时候倒是十分的卖力，现在你别说爆粗大骂了，光是参加那些首映场、提前场，都会被片方千叮万嘱要给个好评，全是所谓的人情世故。以前呢，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而现在，不好看就硬让你说好看，相比当年的观众，现在的观众真的太“软弱”了，以前观众才是上帝，现在却成了电影片方才是尊者，怪不得现在的烂片会越来越多。而且，如果让现在的烂片去当年的午夜场试映，按流量明星的矫情劲儿，估计都要被骂得退圈了。 当年有过报道，《A计划》破了当时的午夜场票房记录。其实我也能想象得到，当年《A计划》在午夜场放映的时候，必然是笑声和掌声齐飞，当初我自己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就觉得又又搞笑又刺激，当年午夜场那么多观众一起看，那观影效果，必然老震撼了！只要征服了午夜场观众，正式上映后的票房也就不用愁了，果不其然，《A计划》在香港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海外更是大爆，最终成了当年的全球华语片票房冠军！

可惜的是，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如今都已然是一个烂片横飞的年代了，好片成了个例。放眼曾经的香港影视圈，许氏兄弟、洪金宝、成龙、周润发、李连杰、周星驰、梁朝伟、刘德华等一众港星，以及成千上万的幕后工作人员，他们共同促成了当年香港电影圈的繁荣，使香港有了“东方好莱坞”之称，随着他们的老去，香港电影圈也暗淡了下来，新一代年轻演员也不够给力，没有一个接担子、抗重任的，当年的辉煌永远成为过去式了。辉煌不再，也许只能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