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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毛泽东选集》第二卷 抗日根据地的政权问题 论政策 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后的时局

2023-01-15 22:35 作者:知识课代表  | 我要投稿

目录

第二卷
抗日战争时期(上)

38、抗日根据地的政权问题

39、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

40、放手发展抗日力量,抵抗反共顽固派的进攻

41、团结到底

42、论政策

43、为皖南事变发表的命令和谈话

44、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后的时局

45、关于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的总结


38、抗日根据地的政权问题

(一九四○年三月六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一)目前是国民党反共顽固派极力反对我们在华北、华中等地建立抗日民主政权,而我们则必须建立这种政权,并已经可能在各主要的抗日根据地内建立这种政权的时候。我们和反共顽固派为政权问题在华北、华中和西北的斗争,带着推动全国建立统一战线政权的性质,为全国观感之所系,因此,必须谨慎地处理这个问题。
  (二)在抗日时期,我们所建立的政权的性质,是民族统一战线的。这种政权,是一切赞成抗日又赞成民主的人们的政权,是几个革命阶级联合起来对于汉奸和反动派的民主专政。它是和地主资产阶级的反革命专政区别的,也和土地革命时期的工农民主专政有区别。对于这种政权性质的明确了解和认真执行,将大有助于全国民主化的推动。过左和过右,均将给予全国人民以极坏的影响。
  (三)目前正在开始的召集河北参议会和选举河北行政委员会,是一件具有严重意义的事。同样,在晋西北,在山东,在淮河以北,在绥德、富县、陇东等地建立新的政权,也具有严重的意义。必须依照上述原则进行,力避过右和过左的倾向。目前更严重的是忽视争取中等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的“左”的倾向。
  (四)根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权的原则,在人员分配上,应规定为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一,非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不左不右的中间派占三分之一。
  (五)必须保证共产党员在政权中占领导地位,因此,必须使占三分之一的共产党员在质量上具有优越的条件。只要有了这个条件,就可以保证党的领导权,不必有更多的人数。所谓领导权,不是要一天到晚当作口号去高喊,也不是盛气凌人地要人家服从我们,而是以党的正确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说服和教育党外人士,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
  (六)必须使党外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因为他们联系着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众。我们这样做,对于争取小资产阶级将有很大的影响。
  (七)给中间派以三分之一的位置,目的在于争取中等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这些阶层的争取,是孤立顽固派的一个重要的步骤。目前我们决不能不顾到这些阶层的力量,我们必须谨慎地对待他们。
  (八)对于共产党以外的人员,不问他们是否有党派关系和属于何种党派,只要是抗日的并且是愿意和共产党合作的,我们便应以合作的态度对待他们。
  (九)上述人员的分配是党的真实的政策,不能敷衍塞责。为着执行这个政策,必须教育担任政权工作的党员,克服他们不愿和不惯同党外人士合作的狭隘性,提倡民主作风,遇事先和党外人士商量,取得多数同意,然后去做。同时,尽量地鼓励党外人士对各种问题提出意见,并倾听他们的意见。绝不能以为我们有军队和政权在手,一切都要无条件地照我们的决定去做,因而不注意去努力说服非党人士同意我们的意见,并心悦诚服地执行。
  (十)上述人员数目的分配是一种大体上的规定,各地须依当地的实际情况施行,不是要机械地凑足数目字。最下层政权的成分可以酌量变通,防止地主豪绅钻进政权机关。政权建立已久的晋察冀边区、冀中区、太行山区和冀南区,应照此原则重新审查自己的方针。在建立新的政权时,一概照此原则。
  (十一)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选举政策,应是凡满十八岁的赞成抗日和民主的中国人,不分阶级、民族、男女、信仰、党派、文化程度,均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产生,应经过人民选举。其组织形式,应是民主集中制。
  (十二)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施政方针,应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保护抗日的人民,调节各抗日阶层的利益,改良工农的生活和镇压汉奸、反动派为基本出发点。
  (十三)对参加我们政权的党外人士的生活习惯和言论行动,不能要求他们和共产党员一样,否则将使他们感到不满和不安。
  (十四)责成各中央局、各中央分局、各区党委、各军队首长,对党内作明确的说明,使此指示充分地实现于政权工作中。





39、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

(一九四○年三月十一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这是毛泽东在延安中国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会议上的报告提纲。
  (一)目前的政治形势是:(1)日本帝国主义受了中国抗日战争的严重打击,已经无力再作大规模的军事进攻,因而敌我形势已处在战略相持阶段中;但敌人仍然坚持其灭亡中国的基本政策,并用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加紧敌后“扫荡”、加紧经济侵略等方法,实行这种政策。(2)英法在东方的地位因欧战削弱,美国则继续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政策,故东方慕尼黑会议暂时无召集的可能。(3)苏联的对外政策取得了新的胜利,对中国抗战依然取积极援助政策。(4)亲日派大资产阶级早已彻底投降日本,准备傀儡登场。欧美派大资产阶级则尚能继续抗日,但其妥协倾向依然严重存在。他们采取两面政策,一面还要团结国民党以外的各派势力对付日本,一面却极力摧残各派势力,尤其尽力摧残共产党和进步势力。他们是抗日统一战线中的顽固派。(5)中间力量,包括中等资产阶级、开明绅士和地方实力派,因为他们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主要统治力量之间有矛盾,同时和工农阶级有矛盾,所以往往站在进步势力和顽固势力之间的中间立场。他们是抗日统一战线中的中间派。(6)共产党领导之下的无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进步力量,最近时期有一个大的发展,基本上已经奠定了抗日民主政权的根据地。他们在全国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中的影响是很大的,在中间势力中亦有相当影响。在抗日战场上,共产党所抗击的日寇兵力,同国民党比较起来,几乎占到了同等的地位。他们是抗日统一战线中的进步派。
  以上就是目前中国的政治形势。在这种形势下,争取时局好转,克服时局逆转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中央二月一日的决定[1]是完全正确的。
  (二)抗日战争胜利的基本条件,是抗日统一战线的扩大和巩固。而要达此目的,必须采取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反对顽固势力的策略,这是不可分离的三个环节,而以斗争为达到团结一切抗日势力的手段。在抗日统一战线时期中,斗争是团结的手段,团结是斗争的目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这一真理,已经逐渐为党内同志们所了解。但不了解的依然还多,他们或者认为斗争会破裂统一战线,或者认为斗争可以无限制地使用,或者对于中间势力采取不正确的策略,或者对顽固势力有错误的认识,这些都是必须纠正的。
  (三)发展进步势力,就是发展无产阶级、农民阶级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力量,就是放手扩大八路军新四军,就是广泛地创立抗日民主根据地,就是发展共产党的组织到全国,就是发展全国工人、农民、青年、妇女、儿童等等的民众运动,就是争取全国的知识分子,就是扩大争民主的宪政运动到广大人民中间去。只有一步一步地发展进步势力,才能阻止时局逆转,阻止投降和分裂,而为抗日胜利树立坚固不拔的基础。但是发展进步势力,是一个严重的斗争过程,不但须同日本帝国主义和汉奸作残酷的斗争,而且须同顽固派作残酷的斗争。因为对于发展进步势力,顽固派是反对的,中间派是怀疑的。如不同顽固派作坚决的斗争,并收到确实的成效,就不能抵抗顽固派的压迫,也不能消释中间派的怀疑,进步势力就无从发展。
  (四)争取中间势力,就是争取中等资产阶级,争取开明绅士,争取地方实力派。这是不同的三部分人,但都是目前时局中的中间派。中等资产阶级就是除了买办阶级即大资产阶级以外的民族资产阶级。他们虽然同工人有阶级矛盾,不赞成工人阶级的独立性;但他们在沦陷区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压迫,在国民党统治下则受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限制,因此他们还要抗日,并要争取自己的政治权力。在抗日问题上,他们赞成团结抗战;在争取政治权力问题上,他们赞成宪政运动,并企图利用进步派和顽固派之间的矛盾以达其目的。这一阶层,我们是必须争取的。开明绅士是地主阶级的左翼,即一部分带有资产阶级色彩的地主,他们的政治态度同中等资产阶级大略相同。他们虽然同农民有阶级矛盾,但他们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亦有矛盾。他们不赞成顽固派,他们也想利用我们同顽固派的矛盾以达其政治上的目的。这一部分人,我们也决不可忽视,必须采取争取政策。地方实力派,包括有地盘的实力派和无地盘的杂牌军两种力量在内。他们虽然同进步势力有矛盾,但他们同现在国民党中央政府的损人利己的政策亦有矛盾,并想利用我们同顽固派的矛盾以达其政治上的目的。地方实力派的领导成分也多属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因此他们在抗日战争中虽然有时表现进步,不久仍然反动起来;但又因为他们同国民党中央势力有矛盾,所以只要我们有正确的政策,他们是可能在我们同顽固派斗争时采取中立态度的。上述三部分中间势力,我们的政策都是争取他们。但这种争取政策,不但同争取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有区别,而且对于各部分中间势力也有区别。对于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是当作基本同盟者去争取的;对于中间势力,则是当作反帝国主义的同盟者去争取的。中间势力中的中等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可以同我们共同抗日,也可以同我们一道共同建立抗日民主政权,但他们害怕土地革命。在对顽固派的斗争中,其中有些人还可以在一定限度内参加,有些则可以保持善意的中立,有些则可以表示勉强的中立。地方实力派,则除共同抗日外,只能在对顽固派斗争时采取暂时的中立立场;他们是不愿同我们一道建立民主政权的,因为他们也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中间派的态度是容易动摇的,并且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分化;我们应当针对着他们的动摇态度,向他们进行适当的说服和批评。
  争取中间势力是我们在抗日统一战线时期的极严重的任务,但是必须在一定条件下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这些条件是:(1)我们有充足的力量;(2)尊重他们的利益;(3)我们对顽固派作坚决的斗争,并能一步一步地取得胜利。没有这些条件,中间势力就会动摇起来,或竟变为顽固派向我进攻的同盟军;因为顽固派也正在极力争取中间派,以便使我们陷于孤立。在中国,这种中间势力有很大的力量,往往可以成为我们同顽固派斗争时决定胜负的因素,因此,必须对他们采取十分慎重的态度。
  (五)顽固势力,目前就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势力。这些阶级,现在分为降日派和抗日派,以后还要逐渐分化。目前的大资产阶级抗日派,是和降日派有区别的。他们采取两面政策,一面尚在主张团结抗日,一面又执行摧残进步势力的极端反动政策,作为准备将来投降的步骤。因为他们还愿团结抗日,所以我们还有可能争取他们留在抗日统一战线里面,这种时间越长久越好。忽视这种争取政策,忽视同他们合作的政策,认为他们已经是事实上的投降派,已经就要举行反共战争了,这种意见是错误的。但又因为他们在全国普遍地执行摧残进步势力的反动政策,不实行革命三民主义这个共同纲领,还坚决反对我们实行这个纲领,坚决反对我们超越他们所许可的范围,即只让我们同他们一样实行消极抗战,并且企图同化我们,否则就加以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的压迫,所以我们又必须采取反抗他们这种反动政策的斗争策略,同他们作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的坚决斗争。这就是我们对付顽固派两面政策的革命的两面政策,这就是以斗争求团结的政策。如果我们能够在思想上提出正确的革命理论,对于他们的反革命理论给以坚决的打击;如果我们在政治上采取适合时宜的策略步骤,对于他们的反共反进步政策给以坚决的打击;如果我们采取适当的军事步骤,对于他们的军事进攻给以坚决的打击;那末,就有可能限制他们实施反动政策的范围,就有可能逼迫他们承认进步势力的地位,就有可能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而使他们陷于孤立。同时,也就有可能争取还愿抗日的顽固派,延长其留在抗日统一战线中的时间,就有可能避免如同过去那样的大内战。所以,在抗日统一战线时期中,同顽固派的斗争,不但是为了防御他们的进攻,以便保护进步势力不受损失,并使进步势力继续发展;同时,还为了延长他们抗日的时间,并保持我们同他们的合作,避免大内战的发生。如果没有斗争,进步势力就会被顽固势力消灭,统一战线就不能存在,顽固派对敌投降就会没有阻力,内战也就会发生了。所以,同顽固派斗争,是团结一切抗日力量、争取时局好转、避免大规模内战的不可缺少的手段,这一真理,已被一切经验证明了。
  但在抗日统一战线时期,同顽固派斗争,必须注意下列几项原则。第一是自卫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说,决不可无故进攻人家,也决不可在被人家攻击时不予还击。这就是斗争的防御性。对于顽固派的军事进攻,必须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之。第二是胜利原则。不斗则已,斗则必胜,决不可举行无计划无准备无把握的斗争。应懂得利用顽固派的矛盾,决不可同时打击许多顽固派,应择其最反动者首先打击之。这就是斗争的局部性。第三是休战原则。在一个时期内把顽固派的进攻打退之后,在他们没有举行新的进攻之前,我们应该适可而止,使这一斗争告一段落。在接着的一个时期中,双方实行休战。这时,我们应该主动地又同顽固派讲团结,在对方同意之下,和他们订立和平协定。决不可无止境地每日每时地斗下去,决不可被胜利冲昏自己的头脑。这就是每一斗争的暂时性。在他们举行新的进攻之时,我们才又用新的斗争对待之。这三个原则,换一句话来讲,就是“有理”,“有利”,“有节”。坚持这种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就能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派,并使顽固派尔后不敢轻易向我们进攻,不敢轻易同敌人妥协,不敢轻易举行大内战。这样,就有争取时局走向好转的可能。
  (六)国民党是一个由复杂成分组成的党,其中有顽固派,也有中间派,也有进步派,整个国民党并不就等于顽固派。因为国民党中央颁布《限制异党活动办法》[2]等等反革命磨擦法令,并实行动员他们一切力量进行普遍全国的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的反革命磨擦,有些人就以为整个国民党都是顽固派,这种看法是错误的。现在的国民党中,顽固派还站在支配其党的政策的地位,但在数量上只占少数,它的大多数党员(很多是挂名党员)并不一定是顽固派。这一点必须认识清楚,才能利用他们的矛盾,采取分别对待的政策,用极大力量去团结国民党中的中间派和进步派。
  (七)在抗日根据地内建立政权的问题上,必须确定这种政权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权。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则还没有这种政权。这种政权,即是一切赞成抗日又赞成民主的人们的政权;即是几个革命阶级联合起来对于汉奸和反动派的民主专政。它是和地主资产阶级专政相区别的,也和严格的工农民主专政有一些区别。在政权的人员分配上,应该是: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一,他们代表无产阶级和贫农;左派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他们代表小资产阶级;中间分子及其它分子占三分之一,他们代表中等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只有汉奸和反共分子才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政权。这种人数的大体上的规定是必要的,否则就不能保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权的原则。这种人员分配的政策是我们党的真实政策,必须认真实行,不能敷衍塞责。这是大体的规定,应依具体情况适当地施行,不能机械地求凑数目字。这种规定,在最下级政权中可能须作某种变动,以防豪绅地主把持政权,但基本精神是不能违背的。在抗日统一战线政权中,对于共产党员以外的人员,应该不问他们有无党派关系及属于何种党派。在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统治的区域,只要是不反对共产党并和共产党合作的党派,不问他们是国民党,还是别的党,应该允许他们有合法存在的权利。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选举政策,应该是凡满十八岁的赞成抗日和民主的中国人,不分阶级、民族、党派、男女、信仰和文化程度,均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产生应该由人民选举,然后陈请国民政府加委。其组织形式,应该是民主集中制。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施政方针,应该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反对真正的汉奸和反动派,保护抗日人民,调节各抗日阶层的利益,改良工农生活,为基本出发点。这种抗日统一战线政权的建立,将给全国以很大的影响,给全国抗日统一战线政权树立一个模型,因此应为全党同志所深刻了解并坚决执行。
  (八)在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斗争中,知识分子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顽固派又正在极力争取知识分子,因此,争取一切进步的知识分子于我们党的影响之下,是一个必要的重大的政策。
  (九)在宣传问题上,应该掌握下列的纲领:(1)实行《总理遗嘱》,唤起民众,一致抗日。(2)实行民族主义,坚决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对外求中华民族的彻底解放,对内求国内各民族之间的平等。(3)实行民权主义,人民有抗日救国的绝对自由,民选各级政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革命民主政权。(4)实行民生主义,废除苛捐杂税,减租减息,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发展农工商业,改良人民生活。(5)实行蒋介石的“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的宣言。这些都是国民党自己宣布的纲领,也是国共两党的共同纲领。但是除了抗日一点外,现在的国民党都不能实行,只有共产党和进步派才能实行。这些是已经普及于人民中的最简单的纲领,但是许多共产党员还不知利用它们作为动员民众孤立顽固派的武器。今后应该随时把握这五条纲领,用布告、宣言、传单、论文、演说、谈话等等形式发布之。这在国民党区域还是宣传纲领,但在八路军新四军所到之地则是行动的纲领。根据这些纲领去做,我们是合法的,顽固派反对我们实行这些纲领,他们就是非法的了。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阶段上,国民党的这些纲领,同我们的纲领是基本上相同的;但国民党的思想体系,则和共产党的思想体系绝不相同。我们所应该实行的,仅仅是这些民主革命的共同纲领,而绝不是国民党的思想体系。


注释

[1] 指一九四○年二月一日中共中央《关于目前时局与党的任务的决定》。这个决定针对当时国民党投降与倒退的倾向,提出了发展抗日进步力量,争取时局好转,避免时局逆转所必须执行的十项任务。

[2] 见本卷《必须制裁反动派》注〔5〕。






40、放手发展抗日力量,抵抗反共顽固派的进攻

(一九四○年五月四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给中共中央东南局的指示。在毛泽东为中央起草这个指示的时期,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东南局书记项英的思想中存在着严重的右倾观点,没有坚决实行中央的方针,不敢放手发动群众,不敢在日本占领地区扩大解放区和人民军队,对国民党的反动进攻的严重性认识不足,因而缺乏对付这个反动进攻的精神上和组织上的准备。中央这个指示到达后,中共中央东南局委员、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陈毅立即执行了;项英却仍然不愿执行。他对于国民党的可能的反动进攻,仍然不作准备,以致在一九四一年一月间蒋介石发动皖南事变时处于软弱无能的地位,使在皖南的新四军九千余人遭受覆灭性的损失,项英亦被反动分子所杀。



  (一)在一切敌后地区和战争区域,应强调同一性,不应强调特殊性,否则就会是绝大的错误。不论在华北、华中或华南,不论在江北或江南,不论在平原地区、山岳地区或湖沼地区,也不论是八路军、新四军或华南游击队[1],虽然各有特殊性,但均有同一性,即均有敌人,均在抗战。因此,我们均能够发展,均应该发展。这种发展的方针,中央曾多次给你们指出来了。所谓发展,就是不受国民党的限制,超越国民党所能允许的范围,不要别人委任,不靠上级发饷,独立自主地放手地扩大军队,坚决地建立根据地,在这种根据地上独立自主地发动群众,建立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权,向一切敌人占领区域发展。例如在江苏境内,应不顾顾祝同、冷欣、韩德勤[2]等反共分子的批评、限制和压迫,西起南京,东至海边,南至杭州,北至徐州,尽可能迅速地并有步骤有计划地将一切可能控制的区域控制在我们手中,独立自主地扩大军队,建立政权,设立财政机关,征收抗日捐税,设立经济机关,发展农工商业,开办各种学校,大批培养干部。中央前要你们在今年一年内,在江浙两省敌后地区扩大抗日武装至十万人枪和迅速建立政权等项,不知你们具体布置如何?过去已经失去了时机,若再失去今年的时机,将来就会更困难了。
  (二)在国民党反共顽固派坚决地执行其防共、限共、反共政策,并以此为投降日本的准备的时候,我们应强调斗争,不应强调统一,否则就会是绝大的错误。因此,对于一切反共顽固派的防共、限共、反共的法律、命令、宣传、批评,不论是理论上的、政治上的、军事上的,原则上均应坚决地反抗之,均应采取坚决斗争的态度。这种斗争,应从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出发,也就是自卫的原则、胜利的原则和休战的原则,也就是目前每一具体斗争的防御性、局部性和暂时性。对于反共顽固派的一切反动的法律、命令、宣传、批评,我们应提出针锋相对的办法和他们作坚决的斗争。例如,他们要四、五支队[3]南下,我们则以无论如何不能南下的态度对付之;他们要叶、张两部[4]南下,我们则以请准征调一部北上对付之;他们说我们破坏兵役,我们就请他们扩大新四军的募兵区域;他们说我们的宣传错误,我们就请他们取消一切反共宣传,取消一切磨擦法令;他们要向我们举行军事进攻,我们就实行军事反攻以打破之。实行这样的针锋相对的政策,我们是有理由的。凡一切有理之事,不但我党中央应该提出,我军的任何部分均应该提出。例如,张云逸对李品仙,李先念对李宗仁[5],均是下级向上级提出强硬的抗议,就是好例。只有向顽固派采取这种强硬态度和在斗争时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方针,才能使顽固派有所畏而不敢压迫我们,才能缩小顽固派防共、限共、反共的范围,才能强迫顽固派承认我们的合法地位,也才能使顽固派不敢轻易分裂。所以,斗争是克服投降危险、争取时局好转、巩固国共合作的最主要的方法。在我党我军内部,只有坚持对顽固派的斗争,才能振奋精神,发扬勇气,团结干部,扩大力量,巩固军队和巩固党。在对中间派的关系上,只有坚持对顽固派的斗争,才能争取动摇的中间派,支持同情的中间派,否则都是不可能的。在应付可能的全国性的突然事变的问题上,也只有采取斗争的方针,才能使全党全军在精神上有所准备,在工作上有所布置。否则,就将再犯一九二七年的错误[6]。
  (三)在估计目前时局的时候,应懂得,一方面,投降危险是大大地加重了;另一方面,则仍未丧失克服这种危险的可能性。目前的军事冲突是局部性的,还不是全国性的。是彼方[7]的战略侦察行动,还不是立即大举“剿共”的行动;是彼方准备投降的步骤,还不是马上投降的步骤。我们的任务,是坚持地猛力地执行中央“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这三项唯一正确的方针,用以达到克服投降危险、争取时局好转的目的。如果对时局的估计和任务的提出发生过左过右的意见,而不加以说明和克服,那也是绝大的危险。
  (四)四、五支队反对韩德勤、李宗仁向皖东进攻的自卫战争,李先念纵队反对顽固派向鄂中和鄂东进攻的自卫战争,彭雪枫支队在淮北的坚决斗争,叶飞在江北的发展,以及八路军二万余人南下淮北、皖东和苏北[8],均不但是绝对必要和绝对正确的,而且是使顾祝同不敢轻易地在皖南、苏南向你们进攻的必要步骤。即是说,江北愈胜利、愈发展,则顾祝同在江南愈不敢轻动,你们在皖南、苏南的文章就愈好做。同样,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游击队,在西北、华北、华中、华南愈发展,共产党在全国范围内愈发展,则克服投降危险争取时局好转的可能性愈增加,我党在全国的文章就愈好做。如果采取相反的估计和策略,以为我愈发展,彼愈投降,我愈退让,彼愈抗日,或者以为现在已经是全国分裂的时候,国共合作已经不可能,那就是错误的了。
  (五)在抗日战争中,我们在全国的方针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在敌后建立民主的抗日根据地,也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中央关于政权问题的决定,你们应该坚决执行。
  (六)在国民党统治区域的方针,则和战争区域、敌后区域不同。在那里,是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反对急性和暴露。其与顽固派斗争的策略,是在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下,利用国民党一切可以利用的法律、命令和社会习惯所许可的范围,稳扎稳打地进行斗争和积蓄力量。在党员被国民党强迫入党时,即加入之;对于地方保甲团体、教育团体、经济团体、军事团体,应广泛地打入之;在中央军和杂牌军[9]中,应该广泛地展开统一战线的工作,即交朋友的工作。在一切国民党区域,党的基本方针,同样是发展进步势力(发展党的组织和民众运动),争取中间势力(民族资产阶级、开明绅士、杂牌军队、国民党内的中间派、中央军中的中间派[10]、上层小资产阶级和各小党派,共七种),孤立顽固势力,用以克服投降危险,争取时局好转。同时,充分地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任何地方性和全国性的突然事变。在国民党区域,党的机关应极端秘密。东南局[11]和各省委、各特委、各县委、各区委的工作人员(从书记至伙夫),应该一个一个地加以严格的和周密的审查,决不容许稍有嫌疑的人留在各级领导机关之内。应十分注意保护干部,凡有被国民党捕杀危险的公开或半公开了的干部,应转移地区荫蔽起来,或调至军队中工作。在日本占领地区(大城市、中小城市和乡村,如上海、南京、芜湖、无锡等地)的方针,和在国民党区域者基本相同。
  (七)以上策略指示,经此次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请东南局和军分会诸同志讨论,传达于全党全军的全体干部,并坚决执行之。
  (八)此指示,在皖南由项英同志传达,在苏南由陈毅同志传达。并于接电后一个月内讨论和传达完毕。对于全党全军的工作布置,则由项英同志按照中央方针统筹办理,以其结果报告中央。


注释

[1] 华南游击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当时广东省几支抗日游击队的总称。后来发展为:东江纵队、琼崖纵队、珠江纵队、韩江纵队、粤中人民抗日解放军、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

[2] 顾祝同,当时任第三战区司令长官。辖区包括浙江、福建、苏南、皖南、赣东。冷欣,当时任第三战区第二游击区副总指挥。韩德勤,当时任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鲁苏战区副总司令。辖区包括苏北、皖北以及鲁南的小块地方。

[3] 四、五支队,即新四军第四、第五两个支队,是张云逸任指挥的新四军江北指挥部的主力。当时他们正在淮河以南、长江以北、运河以西、淮南铁路以东地区建立抗日根据地。

[4] 叶、张两部,这里指叶飞率领的新四军挺进纵队和张道庸(即陶勇)率领的苏皖支队。当时他们在江苏中部一带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

[5] 一九四○年春,国民党安徽省政府主席李品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均属桂系),派军队向在安徽、湖北抗日的新四军发动大规模进攻。当时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指挥张云逸、豫鄂挺进纵队司令员李先念,都曾经强硬地抗议他们破坏抗日的行为,并且在军事上进行了坚决的自卫斗争。

[6] 指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的错误。

[7] 指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顽固派。

[8] 一九四○年三月,中共中央为增援新四军在淮北、皖东和苏北的抗日斗争,打退国民党军队向新四军的进攻,命令八路军调遣部队南下。同年夏,南下部队二万余人到达豫皖苏边区,与彭雪枫领导的新四军第六支队和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等会合,先后编为八路军第四、第五纵队,开辟了苏北淮海抗日根据地。

[9] “中央军”主要指蒋介石集团的部队。“杂牌军”主要指国民党地方军阀的部队。“杂牌军”受蒋介石集团的歧视,他们的待遇与蒋介石集团的部队不同。

[10] “国民党内的中间派”和“中央军中的中间派”,指抗日战争时期,在一定时间内对反共不很积极,或者当反共顽固派向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进攻的时候采取中立态度的国民党内的某些派别和某些个人,中央军中的某些军官或个别部队。

[11] 东南局是当时中共中央领导中国东南地区工作的代表机关。这个地区包括浙江、福建两省的全部和江苏、安徽、江西三省的一部分地方。





41、团结到底

(一九四○年七月五日)

* 这是毛泽东为延安《新中华报》写的纪念抗日战争三周年的文章。



  抗日战争的三周年,正是中国共产党的十九周年。我们共产党人今天来纪念抗战,更感到自己的责任。中华民族的兴亡,是一切抗日党派的责任,是全国人民的责任,但在我们共产党人看来,我们的责任是更大的。我党中央已发表了对时局的宣言,这个宣言的中心是号召抗战到底,团结到底。这个宣言希望得到友党友军和全国人民的赞同,而一切共产党员尤其必须认真地执行这个宣言中所示的方针。
  一切共产党员须知:只有抗战到底,才能团结到底,也只有团结到底,才能抗战到底。因此,共产党员要作抗战的模范,也要作团结的模范。我们所反对的,只是敌人和坚决的投降分子、反共分子,对其它一切人,都要认真地团结他们。而所谓坚决的投降分子、反共分子,在任何地方都只占少数。我调查了一个地方政府的成分,在那里办事的有一千三百人,其中坚决反共的只有四十至五十人,即是说,不足百分之四,其余都是希望团结抗战的。我们对于坚决的投降分子和反共分子,当然是不能容忍的,对他们容忍,就是让他们破坏抗战,破坏团结;所以必须坚决反对投降派,对于反共分子的进攻必须站在自卫立场上坚决地打退之。如果我们不是这样做,那就是右倾机会主义,是对于团结抗战不利的。但对于凡非坚决投降和坚决反共的人,则必须采取团结政策。其中有些人是两面派,有些人是被迫的,又有些人是一时之错,对于这些人都应争取他们,继续团结抗战。如果我们不是这样做,那就是“左”倾机会主义,也是对于团结抗战不利的。一切共产党员须知:我们发起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必须坚持这个统一战线。现在国难日深,世界形势大变,中华民族的兴亡,我们要负起极大的责任来。我们一定要战胜日本帝国主义,我们一定要把中国造成独立、自由、民主的共和国;而要达此目的,必须团结全国最大多数有党有派和无党无派的人。共产党人不许可同人家建立无原则的统一战线,因此,必须反对所谓溶共、限共、防共、制共的一套,必须反对党内的右倾机会主义。但同时,任何共产党员也不许可不尊重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因此,一切共产党员必须在抗日原则下团结一切尚能抗日的人,必须反对党内的“左”倾机会主义。
  为此目的,在政权问题上,我们主张统一战线政权,既不赞成别的党派的一党专政,也不主张共产党的一党专政,而主张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联合专政,这即是统一战线政权。共产党员在敌人后方消灭敌伪政权建立抗日政权之时,应该采取我党中央所决定的“三三制”,不论政府人员中或民意机关中,共产党员只占三分之一,而使其它主张抗日民主的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占三分之二。无论何人,只要不投降不反共,均可参加政府工作。任何党派,只要是不投降不反共的,应使其在抗日政权下面有存在和活动之权。
  在军队问题上,我党宣言中已表明:继续执行“不在一切友军中发展党的组织”的决定。某些地方党部尚未严格执行此决定的,应即加以纠正。凡不向八路军新四军举行军事磨擦的军队,应一律采取友好态度。即对某些举行过磨擦的军队,在其停止了磨擦之时,亦应恢复友好关系。这就是在军队问题上实行统一战线政策。
  其它财政、经济、文化、教育、锄奸各方面的政策,为着抗日的需要,均必须从调节各阶级利益出发,实行统一战线政策,均必须一方面反对右倾机会主义,一方面反对“左”倾机会主义。
  目前的国际形势,是帝国主义战争正向世界范围内扩大,由帝国主义战争所造成的极端严重的政治危机和经济危机,将必然引起许多国家革命的爆发。我们是处在战争和革命的新时代。没有卷入帝国主义战争漩涡的苏联,是全世界一切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的援助者。这些都是有利于中国抗战的。但同时,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准备向南洋侵略,加紧向中国进攻,势将勾引中国一部分动摇分子对其投降,投降危险是空前地加重了。抗战的第四周年将是最困难的一年。我们的任务是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反对投降分子,战胜一切困难,坚持全国抗战。一切共产党员必须和友党友军团结一致去完成这个任务。我们相信,在我党全体党员和友党友军及全体人民共同努力之下,克服投降,战胜困难,驱除日寇,还我河山的目的,是能够达到的,抗战的前途是光明的。





42、论政策

(一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在目前反共高潮的形势下,我们的政策有决定的意义。但是我们的干部,还有许多人不明白党在目前时期的政策应当和土地革命时期的政策有重大的区别。必须明白,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是决不会变更的;过去十年土地革命时期的许多政策,现在不应当再简单地引用。尤其是土地革命的后期,由于不认识中国革命是半殖民地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革命的长期性这两个基本特点而产生的许多过左的政策,例如以为第五次“围剿”和反对第五次“围剿”的斗争是所谓革命和反革命两条道路的决战,在经济上消灭资产阶级(过左的劳动政策和税收政策)和富农(分坏田),在肉体上消灭地主(不分田),打击知识分子,肃反中的“左”倾,在政权工作中共产党员的完全独占,共产主义的国民教育宗旨,过左的军事政策(进攻大城市和否认游击战争),白区工作中的盲动政策,以及党内组织上的打击政策等等[1],不但在今天抗日时期,一概不能采用,就是在过去也是错误的。这种过左政策,适和第一次大革命后期陈独秀领导的右倾机会主义[2]相反,而表现其为“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在第一次大革命后期,是一切联合,否认斗争;而在土地革命后期,则是一切斗争,否认联合(除基本农民以外),实为代表两个极端政策的极明显的例证。而这两个极端的政策,都使党和革命遭受了极大的损失。
  现在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既不是一切联合否认斗争,又不是一切斗争否认联合,而是综合联合和斗争两方面的政策。具体地说,就是:
  (一)一切抗日的人民联合起来(或一切抗日的工、农、兵、学、商联合起来),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二)统一战线下的独立自主政策,既须统一,又须独立。
  (三)在军事战略方面,是战略统一下的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基本上是游击战,但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
  (四)在和反共顽固派斗争时,是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是有理,有利,有节。
  (五)在敌占区和国民党统治区的政策,是一方面尽量地发展统一战线的工作,一方面采取荫蔽精干的政策;是在组织方式和斗争方式上采取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政策。
  (六)对于国内各阶级相互关系的基本政策,是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反共顽固势力。
  (七)对于反共顽固派是革命的两面政策,即对其尚能抗日的方面是加以联合的政策,对其坚决反共的方面是加以孤立的政策。在抗日方面,顽固派又有两面性,我们对其尚能抗日的方面是加以联合的政策,对其动摇的方面(例如暗中勾结日寇和不积极反汪反汉奸等)是进行斗争和加以孤立的政策。顽固派在反共方面也有两面性,因此我们的政策也有两面性,即在他们尚不愿在根本上破裂国共合作的方面,是加以联合的政策;在他们对我党和对人民的高压政策和军事进攻的方面,是进行斗争和加以孤立的政策。将这种两面派分子,和汉奸亲日派加以区别。
  (八)即在汉奸亲日派中间也有两面分子,我们也应以革命的两面政策对待之。即对其亲日的方面,是加以打击和孤立的政策,对其动摇的方面,是加以拉拢和争取的政策。将这种两面分子,和坚决的汉奸如汪精卫[3]、王揖唐[4]、石友三[5]等,加以区别。
  (九)既须对于反对抗日的亲日派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主张抗日的英美派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加以区别;又须对于主张抗日但又动摇、主张团结但又反共的两面派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两面性较少的民族资产阶级和中小地主、开明绅士,加以区别。在这些区别上建立我们的政策。上述各项不同的政策,都是从这些阶级关系的区别而来的。
  (十)对待帝国主义亦然。虽然共产党是反对任何帝国主义的,但是既须将侵略中国的日本帝国主义和现时没有举行侵略的其它帝国主义,加以区别;又须将同日本结成同盟承认“满洲国”的德意帝国主义,和同日本处于对立地位的英美帝国主义,加以区别;又须将过去采取远东慕尼黑政策[6]危害中国抗日时的英美,和目前放弃这个政策改为赞助中国抗日时的英美,加以区别。我们的策略原则,仍然是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我们在外交政策上,是和国民党有区别的。在国民党是所谓“敌人只有一个,其它皆是朋友”,表面上把日本以外的国家一律平等看待,实际上是亲英亲美。我们则应加以区别,第一是苏联和资本主义各国的区别,第二是英美和德意的区别,第三是英美的人民和英美的帝国主义政府的区别,第四是英美政策在远东慕尼黑时期和在目前时期的区别。在这些区别上建立我们的政策。我们的根本方针和国民党相反,是在坚持独立战争和自力更生的原则下尽可能地利用外援,而不是如同国民党那样放弃独立战争和自力更生去依赖外援,或投靠任何帝国主义的集团。
  党内许多干部对于策略问题上的片面观点和由此而来的过左过右的摇摆,必须使他们从历史上和目前党的政策的变化和发展,作全面的统一的了解,方能克服。目前党内的主要危险倾向,仍然是过左的观点在作怪。在国民党统治区域,许多人不能认真地执行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政策,因为他们把国民党的反共政策看得不严重;同时,又有许多人不能执行发展统一战线工作的政策,因为他们把国民党简单地看成漆黑一团,表示束手无策。在日本占领区域,也有类似的情形。
  在国民党统治区和各抗日根据地内,由于只知道联合、不知道斗争和过分地估计了国民党的抗日性,因而模糊了国共两党的原则差别,否认统一战线下的独立自主的政策,迁就大地主大资产阶级,迁就国民党,甘愿束缚自己的手足,不敢放手发展抗日革命势力,不敢对国民党的反共限共政策作坚决斗争,这种右倾观点,过去曾经严重地存在过,现在已经基本上克服了。但是,自一九三九年冬季以来,由于国民党的反共磨擦和我们举行自卫斗争所引起的过左倾向,却是普遍地发生了。虽然已经有了一些纠正,但是还没有完全纠正,还在许多地方的许多具体政策上表现出来。所以目前对于各项具体政策的研究和解决,是十分必要的。
  关于各项具体政策,中央曾经陆续有所指示,这里只综合地指出几点。
  关于政权组织。必须坚决地执行“三三制”[7],共产党员在政权机关中只占三分之一,吸引广大的非党人员参加政权。在苏北等处开始建立抗日民主政权的地方,还可以少于三分之一。不论政府机关和民意机关,均要吸引那些不积极反共的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的代表参加;必须容许不反共的国民党员参加。在民意机关中也可以容许少数右派分子参加。切忌我党包办一切。我们只破坏买办大资产阶级和大地主阶级的专政,并不代之以共产党的一党专政。
  关于劳动政策。必须改良工人的生活,才能发动工人的抗日积极性。但是切忌过左,加薪减时,均不应过多。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八小时工作制还难于普遍推行,在某些生产部门内还须允许实行十小时工作制。其它生产部门,则应随情形规定时间。劳资间在订立契约后,工人必须遵守劳动纪律,必须使资本家有利可图。否则,工厂关门,对于抗日不利,也害了工人自己。至于乡村工人的生活和待遇的改良,更不应提得过高,否则就会引起农民的反对、工人的失业和生产的缩小。
  关于土地政策。必须向党员和农民说明,目前不是实行彻底的土地革命的时期,过去土地革命时期的一套办法不能适用于现在。现在的政策,一方面,应该规定地主实行减租减息,方能发动基本农民群众的抗日积极性,但也不要减得太多。地租,一般以实行二五减租为原则;到群众要求增高时,可以实行倒四六分,或倒三七分,但不要超过此限度。利息,不要减到超过社会经济借贷关系所许可的程度。另一方面,要规定农民交租交息,土地所有权和财产所有权仍属于地主。不要因减息而使农民借不到债,不要因清算老账而无偿收回典借的土地。
  关于税收政策。必须按收入多少规定纳税多少。一切有收入的人民,除对最贫苦者应该规定免征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居民,不论工人农民,均须负担国家赋税,不应该将负担完全放在地主资本家身上。捉人罚款以解决军饷的办法,应予禁止。税收的方法,在我们没有定出新的更适宜的方法以前,不妨利用国民党的老方法而酌量加以改良。
  关于锄奸政策。应该坚决地镇压那些坚决的汉奸分子和坚决的反共分子,非此不足以保卫抗日的革命势力。但是决不可多杀人,决不可牵涉到任何无辜的分子。对于反动派中的动摇分子和胁从分子,应有宽大的处理。对任何犯人,应坚决废止肉刑,重证据而不轻信口供。对敌军、伪军、反共军的俘虏,除为群众所痛恶、非杀不可而又经过上级批准的人以外,应一律采取释放的政策。其中被迫参加、多少带有革命性的分子,应大批地争取为我军服务,其它则一律释放;如其再来,则再捉再放;不加侮辱,不搜财物,不要自首,一律以诚恳和气的态度对待之。不论他们如何反动,均取这种政策。这对于孤立反动营垒,是非常有效的。对于叛徒,除罪大恶极者外,在其不继续反共的条件下,予以自新之路;如能回头革命,还可予以接待,但不准重新入党。不要将国民党一般情报人员和日探汉奸混为一谈,应将二者分清性质,分别处理。要消灭任何机关团体都能捉人的混乱现象;规定除军队在战斗的时间以外,只有政府司法机关和治安机关才有逮捕犯人的权力,以建立抗日的革命秩序。
  关于人民权利。应规定一切不反对抗日的地主资本家和工人农民有同等的人权、财权、选举权和言论、集会、结社、思想、信仰的自由权,政府仅仅干涉在我根据地内组织破坏和举行暴动的分子,其它则一律加以保护,不加干涉。
  关于经济政策。应该积极发展工业农业和商品的流通。应该吸引愿来的外地资本家到我抗日根据地开办实业。应该奖励民营企业,而把政府经营的国营企业只当作整个企业的一部分。凡此都是为了达到自给自足的目的。应该避免对任何有益企业的破坏。关税政策和货币政策,应该和发展农工商业的基本方针相适合,而不是相违背。认真地精细地而不是粗枝大叶地去组织各根据地上的经济,达到自给自足的目的,是长期支持根据地的基本环节。
  关于文化教育政策。应以提高和普及人民大众的抗日的知识技能和民族自尊心为中心。应容许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教育家、文化人、记者、学者、技术家来根据地和我们合作,办学、办报、做事。应吸收一切较有抗日积极性的知识分子进我们办的学校,加以短期训练,令其参加军队工作、政府工作和社会工作;应该放手地吸收、放手地任用和放手地提拔他们。不要畏首畏尾,惧怕反动分子混进来。这样的分子不可避免地要混进一些来,在学习中,在工作中,再加洗刷不迟。每个根据地都要建立印刷厂,出版书报,组织发行和输送的机关。每个根据地都要尽可能地开办大规模的干部学校,越大越多越好。
  关于军事政策。应尽量扩大八路军新四军,因为这是中国人民坚持民族抗战的最可靠的武装力量。对于国民党军队,应继续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政策,尽量地发展交朋友的工作。应尽可能地吸收那些同情我们的国民党军官和无党派军官参加八路军新四军,加强我军的军事建设。在我军中共产党员在数量上垄断一切的情况,现在也应有所改变。当然不应该在我主力军中实行“三三制”,但是只要军队的领导权掌握在我党手里(这是完全必需的,不能动摇的),便不怕吸收大量同情分子来参加军事部门和技术部门的建设。在我党我军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已经巩固地建设成功的现在时期,大量地吸收同情分子(当然决不是破坏分子),不但没有危险,而且非此不能争取全国同情和扩大革命势力,所以是必要的政策。
  以上所述各项统一战线中的策略原则和根据这些原则规定的许多具体政策,全党必须坚决地实行。在日寇加紧侵略中国和国内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实行反共反人民的高压政策和军事进攻的时候,惟有实行上述各项策略原则和具体政策,才能坚持抗日,发展统一战线,获得全国人民的同情,争取时局好转。但在纠正错误时,应是有步骤的,不可操之过急,以致引起干部不满,群众怀疑,地主反攻等项不良现象。


注释

[1] 参见本书第三卷《学习和时局》一文的附录《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第四部分。

[2] 见本书第一卷《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注〔4〕。

[3] 见本书第一卷《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注〔31〕。

[4] 王揖唐(一八七八——一九四八),安徽合肥人,北洋军阀时代的大官僚,汉奸。一九三五年华北事变后,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在华北充当日本帝国主义的傀儡。一九四○年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

[5] 石友三(一八九一——一九四○),吉林长春人,反复无常的国民党军阀之一。一九三九年后,他任国民党第三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在河北省南部和山东省西南部专门联合日本军队进攻八路军,摧残抗日民主政权,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分子。

[6] 见本卷《反对投降活动》注〔5〕。

[7] “三三制”是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统一战线的政权政策。根据这一政策,抗日民主政权中人员的分配,共产党员大体占三分之一,左派进步分子大体占三分之一,中间分子和其它分子大体占三分之一。




43、为皖南事变发表的命令和谈话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日)


中国共产党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抗战有功,驰名中外。军长叶挺,领导抗敌,卓著勋劳;此次奉令北移,突被亲日派阴谋袭击,力竭负伤,陷身囹圄。迭据该军第一支队长陈毅、参谋长张云逸等电陈皖南事变经过,愤慨之余,殊深轸念。除对亲日派破坏抗日、袭击人民军队、发动内战之滔天罪行,另有处置外,兹特任命陈毅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着陈代军长等悉心整饬该军,团结内部,协和军民,实行三民主义,遵循《总理遗嘱》,巩固并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保卫民族国家、坚持抗战到底、防止亲日派袭击而奋斗。


中国共产党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
发言人对新华社记者的谈话


  此次皖南反共事变,酝酿已久。目前的发展,不过是全国性突然事变的开端而已。自日寇和德意订立三国同盟[1]之后,为急谋解决中日战争,遂积极努力,策动中国内部的变化。其目的,在借中国人的手,镇压中国的抗日运动,巩固日本南进的后方,以便放手南进,配合希特勒进攻英国的行动。中国亲日派首要分子,早已潜伏在国民党党政军各机关中,为数颇多,日夕煽诱。至去年年底,其全部计划乃准备完成。袭击皖南新四军部队和发布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不过是此种计划表面化的开端。最重大的事变,将在今后逐步演出。日寇和亲日派的整个计划为何?即是:
  (一)用何应钦、白崇禧名义,发布致朱彭叶项的“皓”“齐”两电[2],以动员舆论;
  (二)在报纸上宣传军纪军令的重要性,以为发动内战的准备;
  (三)消灭皖南的新四军;
  (四)宣布新四军“叛变”,取消该军番号。以上诸项,均已实现。
  (五)任命汤恩伯、李品仙、王仲廉、韩德勤等为华中各路“剿共”军司令官,以李宗仁为最高总司令,向新四军彭雪枫、张云逸、李先念诸部实行进攻,得手后,再向山东和苏北的八路军新四军进攻,而日军则加以密切的配合。这一步骤,已开始实行。
  (六)寻找借口,宣布八路军“叛变”,取消八路军番号,通缉朱彭。这一步骤,目前正在准备中。
  (七)取消重庆、西安、桂林等地的八路军办事处,逮捕周恩来、叶剑英、董必武、邓颖超诸人。这一步骤也正开始实施,桂林办事处已被取消。
  (八)封闭《新华日报》[3];
  (九)进攻陕甘宁边区,夺取延安;
  (十)在重庆和各省大批逮捕抗日人士,镇压抗日运动;
  (十一)破坏各省共产党的组织,大批逮捕共产党员;
  (十二)日军从华中华南撤退,国民党政府宣布所谓“收复失地”,同时宣传实行所谓“荣誉和平”的必要性;
  (十三)日军将原驻华中华南的兵力向华北增加,最残酷地进攻八路军,与国民党军队合作,全部消灭八路军新四军;
  (十四)除一刻也不放松对于八路军新四军进攻之外,在各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和日军继续去年的休战状态,以便转到完全停战议和的局面;
  (十五)国民党政府同日本订立和平条约,加入三国同盟。以上各步,正在积极准备推行中。
  以上,就是日本和亲日派整个阴谋计划的大纲。中国共产党中央曾于前年七月七日的宣言上指出:投降是时局最大的危险,反共是投降的准备步骤。在去年七月七日的宣言中则说:“空前的投降危险和空前的抗战困难,已经到来了。”朱彭叶项在去年十一月《佳电》中更具体地指出:“国内一部分人士正在策动所谓新的反共高潮,企图为投降肃清道路。……欲以所谓中日联合‘剿共’,结束抗战局面。以内战代抗战,以投降代独立,以分裂代团结,以黑暗代光明。其事至险,其计至毒。道路相告,动魄惊心。时局危机,诚未有如今日之甚者。”故皖南事变及重庆军事委员会一月十七日的命令,不过是一系列事变的开始而已。特别是一月十七日的命令,包含着严重的政治意义。因为发令者敢于公开发此反革命命令,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已具有全面破裂和彻底投降的决心。盖中国软弱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政治代表们,没有后台老板,是一件小事也做不成的,何况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在目前的时机下,欲改变发令者此种决心似已甚难,非有全国人民的紧急努力和国际外交方面的重大压力,改变决心的事,恐怕是不可能的。故目前全国人民的紧急任务,在于以最大的警惕性,注视事变的发展,准备着对付任何黑暗的反动局面,绝对不能粗心大意。若问中国的前途如何,那是很明显的。日寇和亲日派的计划即使实现,我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但有责任,而且自问有能力,挺身出来收拾时局,决不让日寇和亲日派横行到底。时局不论如何黑暗,不论将来尚须经历何种艰难道路和在此道路上须付何等代价(皖南新四军部队就是代价的一部分),日寇和亲日派总是要失败的。其原因,则是:
  (一)中国共产党已非一九二七年那样容易受人欺骗和容易受人摧毁。中国共产党已是一个屹然独立的大政党了。
  (二)中国其它党派(包括国民党在内)的党员,懔于民族危亡的巨祸,必有很多不愿意投降和内战的。有些虽然一时受了蒙蔽,但时机一到,他们还有觉悟的可能。
  (三)中国的军队也是一样。他们的反共,大多数是被迫的。
  (四)全国人民的大多数,不愿当亡国奴。
  (五)帝国主义战争现时已到发生大变化的前夜,一切依靠帝国主义过活的寄生虫,不论如何蠢动于一时,他们的后台总是靠不住的,一旦树倒猢狲散,全局就改观了。
  (六)许多国家革命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这些国家的革命和中国革命必然互相配合,共同争取胜利。
  (七)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大力量,它是决然帮助中国抗战到底的。
  因为上述种种原因,故我们还是希望那班玩火的人,不要过于冲昏头脑。我们正式警告他们说:放谨慎一点吧,这种火是不好玩的,仔细你们自己的脑袋。如果这班人能够冷静地想一想,他们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并且很快地去做下列几件事:
  第一、悬崖勒马,停止挑衅;
  第二、取消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并宣布自己是完全错了;
  第三、惩办皖南事变的祸首何应钦、顾祝同、上官云相三人;
  第四、恢复叶挺自由,继续充当新四军军长;
  第五、交还皖南新四军全部人枪;
  第六、抚恤皖南新四军全部伤亡将士;
  第七、撤退华中的“剿共”军;
  第八、平毁西北的封锁线[4];
  第九、释放全国一切被捕的爱国政治犯;
  第十、废止一党专政,实行民主政治;
  第十一、实行三民主义,服从《总理遗嘱》;
  第十二、逮捕各亲日派首领,交付国法审判。
  如能实行以上十二条,则事态自然平复,我们共产党和全国人民,必不过为已甚。否则,“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5],反动派必然是搬起石头打他们自己的脚,那时我们就爱莫能助了。我们是珍重合作的,但必须他们也珍重合作。老实说,我们的让步是有限度的,我们让步的阶段已经完结了。他们已经杀了第一刀,这个伤痕是很深重的。他们如果还为前途着想,他们就应该自己出来医治这个伤痕。“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这是他们自己性命交关的大问题,我们不得不尽最后的忠告。如若他们怙恶不悛,继续胡闹,那时,全国人民忍无可忍,把他们抛到茅厕里去,那就悔之无及了。关于新四军,中国共产党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已于一月二十日下了命令,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该军在华中及苏南一带者尚有九万余人,虽受日寇和反共军夹击,必能艰苦奋斗,尽忠民族国家到底。同时,它的兄弟部队八路军各部,决不坐视它陷于夹击,必能采取相当步骤,予以必要的援助,这是我可以率直地告诉他们的。至于重庆军委会发言人所说的那一篇,只好拿“自相矛盾”四个字批评它。既在重庆军委会的通令中说新四军“叛变”,又在发言人的谈话中说新四军的目的在于开到京、沪、杭三角地区创立根据地。就照他这样说吧,难道开到京、沪、杭三角地区算是“叛变”吗?愚蠢的重庆发言人没有想一想,究竟到那里去叛变谁呢?那里不是日本占领的地方吗?你们为什么不让它到那里去,要在皖南就消灭它呢?啊,是了,替日本帝国主义尽忠的人原来应该如此。于是七个师的聚歼计划出现了,于是一月十七日的命令发布了,于是叶挺交付审判了。但是我还要说重庆发言人是个蠢猪,他不打自招,向全国人民泄露了日本帝国主义的计划。


注释

[1] 指一九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德、意、日在柏林订立三国军事同盟条约。

[2] “皓”“齐”两电,是蒋介石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的名义,在一九四○年十月十九日(皓)和十二月八日(齐)发出的两个电报。《皓电》对坚持敌后抗战的八路军、新四军大肆诬蔑,强迫命令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在一个月内撤到黄河以北。中共中央为顾全大局,挽救危亡,以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和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的名义,于十一月九日(佳)电复何、白,除据实驳斥《皓电》的造谣外,同意将江南新四军部队移至长江以北。(关于《佳电》的内容,另见本卷《关于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的总结》注〔8〕。)《齐电》是针对朱、彭、叶、项的《佳电》而发,为蒋介石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进一步做舆论上的动员。

[3] 见本卷《关于国际新形势对新华日报记者的谈话》注〔1〕。

[4] 西北封锁线,指国民党反动派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封锁线。在皖南事变前夜,国民党在边区周围已经修筑了五道包括沟墙和碉堡的封锁线,西起甘肃、宁夏,南沿泾水,东迄黄河,绵亘数省。同时,包围边区的国民党军队也增加到二十余万人。

[5] 见《论语•季氏》。季孙,鲁国大夫。颛臾,春秋时小国。萧墙是古代宫室内当门的小墙。季孙将伐颛臾,孔子以为季孙之忧不在外而在内。






44、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后的时局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八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一)从何白《皓电》(去年十月十九日)开始的第二次反共高潮[1],至皖南事变和蒋介石一月十七日命令[2]达到了最高峰;而三月六日蒋介石的反共演说和参政会的反共决议[3],则是此次反共高潮的退兵时的一战。时局可能从此暂时走向某一程度的缓和。处于世界两大帝国主义集团进行着有决定意义的斗争的前夜,依然和日寇对立着的中国英美派大资产阶级,不能不对目前紧张的国共关系,谋取暂时的和轻微的缓和。同时,国民党内部的情况(中央和地方之间,CC系和政学系[4]之间,CC系和复兴系[5]之间,顽固派和中间派之间,皆有矛盾,CC系内部和复兴系内部又各有矛盾),国内的情况(广大人民反对国民党的专横,同情共产党)和我党的政策(继续抗议运动),均不容许国民党在国共间继续过去五个月那样的紧张关系。故目前谋取暂时的轻微的缓和是蒋介石所需要的。
  (二)这次斗争表现了国民党地位的降低和共产党地位的提高,形成了国共力量对比发生某种变化的关键。这种情况迫使蒋介石重新考虑他自己的地位和态度。他现在强调国防,宣传党派观念已陈旧,乃是企图以“民族领袖”的资格,站在国内各种矛盾之上,表面上表示并不偏于一个阶级一个党,以便维持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国民党的统治。但是如果只是形式上的欺骗而无政策上的改变,他的这一企图必然徒劳无功。
  (三)我党在这次反共高潮开始时采取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的退让政策(去年十一月九日的电报),取得了广大人民的同情,在皖南事变后转入猛烈的反攻(两个十二条[6],拒绝出席参政会和全国的抗议运动),也为全国人民所赞助。我们这种有理、有利、有节的政策,对于打退这次反共高潮,是完全必要的,且已收得成效。在国共间各项主要争点未得合理解决之前,我们对国民党内亲日派反共派所造成的皖南事变和各种政治的军事的压迫,仍应继续严正的抗议运动,扩大第一个十二条的宣传,不要松懈。
  (四)国民党在其统治区域内对我党和进步派的压迫政策和反共宣传,决不会放松,我党必须提高警惕性。国民党对淮北、皖东、鄂中的进攻还会继续,我军必须坚决地将它打退。各根据地必须坚决地执行中央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指示[7],加强党内的策略教育,纠正过左思想,以便长期地不动摇地坚持各抗日民主根据地。在全国和各根据地上,要反对对时局认为国共已最后破裂或很快就要破裂的错误估计以及由此发生的许多不正确的意见。


注释

[1] 参见本书第三卷《评国民党十一中全会和三届二次国民参政会》中关于这次反共高潮的叙述。

[2] 即一九四一年一月十七日蒋介石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名义发布的解散新四军的反革命命令。

[3] 一九四一年三月六日,蒋介石在国民参政会上发表反共演说,大弹“政令”、“军令”必须“统一”的滥调,声称敌后的抗日民主政权不容许存在,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人民武装必须依照他的“命令与计划,集中于指定区域”,等等。同日,在国民党反动派操纵之下的国民参政会通过了一个决议,为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罪行辩护,对共产党参政员因抗议皖南事变拒不出席参政会一事,大肆攻击。

[4] 见本卷《战争和战略问题》注〔16〕。

[5] 参见本卷《上海太原失陷以后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任务》注〔17〕。

[6] 第一个“十二条”,即本卷《为皖南事变发表的命令和谈话》的《谈话》部分中提出的十二条,在一九四一年二月十五日又用中国共产党参政员名义向国民参政会提出。第二个“十二条”,是一九四一年三月二日,作为共产党的部分参政员出席国民参政会的条件,向国民党政府提出的临时办法。内容如下:“一、立即停止全国向共产党的军事进攻;二、立即停止全国的政治压迫,承认中共及各民主党派的合法地位,释放西安、重庆、贵阳及各地的被捕人员;三、启封各地被封书店,解除扣寄各地抗战书报的命令;四、立即停止对《新华日报》的一切压迫;五、承认陕甘宁边区的合法地位;六、承认敌后的抗日民主政权;七、华中、华北及西北的防地均维持现状;八、中共领导的军队,于十八集团军之外,再成立一个集团军,应共辖六个军;九、释放皖南所有被捕干部,拨款抚恤死难者的家属;十、释放皖南所有被捕兵员,发还所有枪枝;十一、成立各党派联合委员会,每个党派派遣代表一人,以国民党的代表为主席,中共代表副之;十二、中共代表加入国民参政会主席团。”

[7] 见本卷《论政策》。




45、关于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的总结

(一九四一年五月八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这一次的反共高潮,正如三月十八日中央的指示所说,是已经过去了。继之而来的是在国际国内的新环境中继续抗战的局面。在这个新环境中所增加的因素是:帝国主义战争的扩大,国际革命运动的高涨,苏日的中立条约[1],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的被击退以及由此产生的国民党政治地位的降低和共产党政治地位的提高,再加上最近日本准备新的对华大举进攻。为了团结全国人民坚持抗日,并继续有效地克服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投降危险和反共逆流起见,研究和学习我党在英勇地胜利地反对这次反共高潮的斗争中所获得的教训,是完全必要的。
  (一)在中国两大矛盾中间,中日民族间的矛盾依然是基本的,国内阶级间的矛盾依然处在从属的地位。一个民族敌人深入国土这一事实,起着决定一切的作用。只要中日矛盾继续尖锐地存在,即使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全部地叛变投降,也决不能造成一九二七年的形势,重演四一二事变[2]和马日事变[3]。上次反共高潮[4]曾被一部分同志估计为马日事变,这次反共高潮又被估计为四一二事变和马日事变,但是客观事实却证明了这种估计是不正确的。这些同志的错误,在于忘记了民族矛盾是基本矛盾这一点。
  (二)在这种情况之下,指导着国民党政府全部政策的英美派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依然是两面性的阶级,它一面和日本对立,一面又和共产党及其所代表的广大人民对立。而它的抗日和反共,又各有其两面性。在抗日方面,既和日本对立,又不积极地作战,不积极地反汪反汉奸,有时还向日本的和平使者勾勾搭搭。在反共方面,既要反共,甚至反到皖南事变和一月十七日的命令[5]那种地步,又不愿意最后破裂,依然是一打一拉的政策。这些事实,也在这次反共高潮中再度地证明了。极端地复杂的中国政治,要求我们的同志深刻地给以注意。英美派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既然还在抗日,其对我党既然还在一打一拉,则我党的方针便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6],以打对打,以拉对拉,这就是革命的两面政策。只要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一天没有完全叛变,我们的这个政策总是不会改变的。
  (三)和国民党的反共政策作战,需要一整套的战术,万万不可粗心大意。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对于人民革命力量的仇恨和残忍,不但为过去十年的反共战争所证明,更由抗日战争中的两次反共高潮特别是第二次反共高潮中的皖南事变所完全地证明了。任何的人民革命力量如果要避免为蒋介石所消灭,并迫使他承认这种力量的存在,除了对于他的反革命政策作针锋相对的斗争,便无他路可循。这次反共高潮中项英同志的机会主义[7]的失败,全党应该引为深戒。但是斗争必须是有理、有利、有节的,三者缺一,就要吃亏。
  (四)在反对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中,将买办性的大资产阶级和没有或较少买办性的民族资产阶级加以区别,将最反动的大地主和开明绅士及一般地主加以区别,这是我党争取中间派和实行“三三制”政权的理论根据,这是去年三月以来中央就屡次指出了的。这次反共高潮再一次地证实了它的正确性。我们在皖南事变前所取《佳电》[8]的立场,对于事变后我们转入政治的反攻是完全必要的,非此即不能争取中间派。因为如果不经过反复多次的经验,中间派对于我党为什么必须向国民党顽固派进行坚决的斗争,为什么只能以斗争求团结,放弃斗争则没有任何的团结,就不能了解。地方实力派的领导成分虽然也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但是因为他们和统制中央政权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分子有矛盾,故一般地亦须以中间派看待之。上次反共高潮中反共最力的阎锡山,这一次就站在中间立场;而上次居于中间立场的桂系,这一次虽然转到了反共方面,却和蒋系仍然有矛盾,不可视同一律。其它各地方实力派更不待论。我们同志中却有许多人至今还把各派地主阶级各派资产阶级混为一谈,似乎在皖南事变之后整个的地主阶级资产阶级都叛变了,这是把复杂的中国政治简单化。如果我们采取了这种看法,将一切地主资产阶级都看成和国民党顽固派一样,其结果将使我们自陷于孤立。须知中国社会是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社会[9],共产党如果不能争取中间阶级的群众,并按其情况使之各得其所,是不能解决中国问题的。
  (五)有些同志由于对于中日矛盾是基本矛盾这一点发生动摇,并因此对国内阶级关系作了错误的估计,因而对党的政策也有时发生动摇。这些同志在皖南事变后,从其“四一二”和马日事变的估计出发,似乎感觉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中央的原则指示[10],已不适用,或不大适用了。他们认为现在需要的已不是包含一切主张抗日和民主的人们的政权,而只是所谓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政权了;已不是抗日时期的统一战线的政策,而是像过去十年内战时期那样的土地革命的政策了。党的正确的政策,在这些同志的心目中,至少是暂时地模糊起来了。
  (六)这些同志,当着我党中央令其准备对付国民党的可能的破裂,对付时局发展的最坏的一种可能性的时候,他们就把别的可能性丢掉了。他们不了解向着最坏的一种可能性作准备是完全必要的,但这不是抛弃好的可能性,而正是为着争取好的可能性并使之变为现实性的一个条件。这次我们充分地准备着对付国民党的破裂,就使国民党不敢轻于破裂了。
  (七)还有更多的同志不了解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的一致性,不了解统一战线政策和阶级政策,从而不了解统一战线教育和阶级教育的一致性。他们认为在皖南事变后需要特别强调所谓统一战线教育以外的阶级教育。他们至今还不明白:我党在整个抗日时期,对于国内各上层中层还在抗日的人们,不管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中间阶级,都只有一个完整的包括联合和斗争两方面的(两面性的)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即使是伪军、汉奸和亲日派分子,除对绝对坚决不愿悔改者必须采取坚决的打倒政策外,对其余的分子也是这种两面性的政策。我党对党内对人民所施行的教育,也是包括这两方面性质的教育,就是教导无产阶级、农民阶级和其它小资产阶级如何和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各个不同的阶层在各种不同的形式上联合抗日,又和他们的各种不同程度的妥协性、动摇性、反共性作各种不同程度的斗争。统一战线政策就是阶级政策,二者不可分割,这一点不弄清楚,很多问题是弄不清楚的。
  (八)还有一些同志,不了解陕甘宁边区和华北华中各抗日根据地的社会性质已经是新民主主义的。判断一个地方的社会性质是不是新民主主义的,主要地是以那里的政权是否有人民大众的代表参加以及是否有共产党的领导为原则。因此,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政权,便是新民主主义社会的主要标志。有些人以为只有实行十年内战时期那样的土地革命才算实现了新民主主义,这是不对的。现在各根据地的政治,是一切赞成抗日和民主的人民的统一战线的政治,其经济是基本上排除了半殖民地因素和半封建因素的经济,其文化是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因此,无论就政治、经济或文化来看,只实行减租减息的各抗日根据地,和实行了彻底的土地革命的陕甘宁边区,同样是新民主主义的社会。各根据地的模型推广到全国,那时全国就成了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


注释

[1] 指一九四一年四月十三日苏联和日本在莫斯科签订的中立条约。

[2] 四一二事变,是蒋介石于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在上海发动的反革命事变。在这次事变中,蒋介石残酷地屠杀了大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从此,蒋介石和他的追随者就完全从革命统一战线中分裂出去,随后发动了历时十年之久的内战。

[3] 见本书第一卷《井冈山的斗争》注〔20〕。

[4] 指一九三九年冬至一九四○年春蒋介石发动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参见本卷《向国民党的十点要求》注〔5〕。

[5] 见本卷《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后的时局》注〔2〕。

[6] 这是宋朝的著名学者、理学家朱熹(一一三○——一二○○)在《中庸》第十三章注文中所说的话。

[7] 参见本卷《放手发展抗日力量,抵抗反共顽固派的进攻》一文的题解。

[8] 《佳电》是中共中央以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和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的名义,于一九四○年十一月九日答复何应钦、白崇禧《皓电》的电报。这个电报,揭发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投降阴谋,驳斥了何、白强迫黄河以南八路军、新四军在一个月内撤到黄河以北的荒谬命令;同时,为了照顾团结抗日的大局,委曲求全,同意将江南新四军部队移至长江以北,并且进一步要求解决国共间的若干重要悬案。这个电报,曾经取得当时中间派的同情,孤立了蒋介石。

[9] 毛泽东这个说法,是指领导革命的中国工业无产阶级和反动的中国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在中国社会总人口中都只占少数,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其它中间阶级在中国社会总人口中占了绝大多数。参见本书第三卷《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的演说》。

[10] 见本卷《论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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