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客（3）

        崔瑛总是这样想，若是女人信口编了故事之后就可以抽版税，苏沫南定是第一个发财的。

       苏沫南借着要帮崔瑛醒酒的名义坚持要一路散步到护城河，刚走出平江路，一阵阴冷的寒风毫无预兆地将苏沫南的头发吹散。她眯上眼，去捋开乱发。风依旧能穿过她的大衣，叫她冻得直抖。向西看去，那是姑苏城最繁华的地方，艳丽、明媚、眩目。

        苏沫南喜欢那里。

        望着深夜的三轮车夫踩着嘎吱作响的脚踏向着那方姹紫嫣红中去，街头的红绿灯也一个赶一个的，一溜烟，黯然灭去了。苏沫南就这样看着那辆三轮黄包车消失在一个她将要瞧不见的黑沉沉的街衢。回过神的时候，发觉崔瑛已经走到马路对面，向她招手。

        崔瑛从不爱向他人的生活中窥探几眼，更不会像苏沫南那样回想过去的事情。对于她而言，也大抵没有什么好去想，糊糊涂涂便可以将日子过得饶有兴味。每每苏沫南向她倾诉的时候，崔瑛多也只是点点头，她想，可能是一个人想象自己不懂的事情很容易浪漫。

        “太冷了，有点想回家。”崔瑛裹紧了她的大衣。

        “哎呀，都走到这里了，沿着河走一会儿再回去。”

        “你小心可别跳下去。”崔瑛虽是说的玩笑话，可她心里却是有几分担心的。

        “跳护城河？明早捞起来的时候不得又涨又冰……”苏沫南想了很久，嘀咕了一声，“硬要我说，还是跳西湖美一点，选个人多的日子。”

        好像回忆不管愉快与否，都有一种叫苏沫南害怕的滋味，她总觉得自己从不自找伤感的，可是自己搞的生活里随处是。如同站在古建筑前，仅仅需要向里面瞥一眼，黑影中的断井颓垣便清晰可见了。

        人们都说写上海，最好的代表是女性，她们写着英雄的故事。那姑苏城呢？我暗自揣测，那里的每一个人书写的故事，都可以是一本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