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LetThe Sunshine In(强袭日温)
他的手里,显然正攥着乌紫色的血。
静悄悄儿的,也湿淋淋的。
这一次抢劫,是他给自己的人生所出过的、最为巨大的难题。
他所唯一知道的是,没有人生来就是坏蛋。
事实上,在人生当中不断盘旋、扑扇着白色翅膀的我们,会步入歧途,也往往只是一念的行差踏错。
梅弗斯特,正是这样的一个、充满着无奈与惶然的家伙。他胆子并不算大,甚至就连刚出窝的老鼠也能够恫吓到他——所以毫无疑问地。这是他的短处。
在上一节的末了,他几乎就快要得手了。那一声脆的枪响,几近宣告那个、叫做阿娇的成熟女人的死刑——通过将玫瑰色的地板软化变为地毯,他又成功地使女人跌倒在地,最终使其步入了,那万分冰冷的射程之中。
然而,尽管算是抓住了机会,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还是教人十分地难以置信。
只听得扳机刷地一声扣动了开去。可枪,却没有如同意料般地响将起来。
"我去!!!"
他极其轻声地骂了一句。
虽然在表面上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浮动,然而从他颤抖着的手处,我们却能接收到某种不幸的[信息]。
——枪,居然诡异地[卡壳]了。子弹,并没能对面前之敌人造成哪怕分毫的冲击。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那一刻里变得很尴尬、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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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起入室抢劫,你知道那该是什么罪行吗?"
"……我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在这样行动之前,你有考虑过如此行径的后果吗?很严重的那种?"
"好像,也并没有。"
……
女人与抢劫犯之间就这样明快且简单地一问一答着,丝毫也没有拖泥带水之意。而在得到确信的回答之后,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展现而出的是一种奔放,而又略带狂态的独特个性。
"很好伙计,这样我便安心了许多。毕竟,在这之前我还有些顾忌——害怕妄杀了好人的顾忌。不过现在,我的心里就只装着一件事——那就是揍扁你,小伙子。"
令人惊奇的是,女人十分自然地将充斥着杀气的话脱出了口——而这,不免让梅弗斯特本就胆小的内心,变得开始有些踌躇了。
此刻,我们还注意到——抢劫犯的脚,在悄悄往后移着。于不远处坐落着的墨色窗棂,只要稍稍移动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打开它,跳下去,自己便能逃离目前的险境。
(虽然是足足有三米的高度——但只要在落地时使用替身能力,便一定能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那般平稳地[着陆]——)
当退到足够一跃而下的程度时,男人晦暗的心底,终是燃起了勇气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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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再没有谁的替身是像他那样滑稽的存在了罢——在用于逃跑这方面,竟展示出了惊人的潜力与过人的胆识。
而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则是这位阿娇女士所召唤出的那个绯红色的漩涡状替身。
它正在其的手上,炽灼地跳转着来自地狱的舞步。
其名为:LetThe Sunshine In(强袭日温)。不过,可千万别就此以为这家伙的能力与高温有着任何关系——
女人的眼睛里同时透出着凌厉与慈爱,一出手则迅捷而凶狠。就在梅弗斯特向后退却的这三秒时间内,她的替身便像发了癫的野狗般扑将了上去——
嗯。如果那仅仅只是普通的扑击,那便根本没有闪避的必要。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替身的攻击方式,属于异常[神奇]的范畴。
弗斯特原本想在跳下楼的一瞬间触发能力、将整个楼层都变成可供着陆的软毯的,然而,临到伸出手来的时候,自身的深处却传来了一阵渗骨的冰凉,仿佛整个身体的热量都在被迅速地抽离开来一般!
"这是?!"
只见一条如同西瓜瓤一般的、浅红色的霜路,自弗斯特那鞋根儿几乎快要磨掉了的白色皮靴上飞快地旋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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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弗斯特很快便意识到,周围环境的温度,正在极速地下降着、下降着。那根亮丽的红霜并非是用来物理打击他的招式,而是以让目标的身体失去行动能力为目的而釆取的[攻击前措施]。
"很遗憾,孩子。被这根霜棱儿所瞄准的目标,目前为止还没有逃脱掉的哦。"
阿娇轻飘飘地摆了摆手,我们能清晰地瞧见,她的表情是物快且轻松的。看上去,这位女士对于自己的替身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不过,虽说是充满着自信,可她也并不打算就此轻敌——就在确认霜路抓到了对方的行动之时,她再度运作起了能力——原本只有一个的替身,陡然间便多出了两个[分身],并且顺着那条霜路直直地袭向了弗斯特——
那一刻,情势,已至一发千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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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便有说过。梅弗斯特其人,算得是个货真价实的倒霉蛋了。
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在于舒坦地过活。或游山玩水,或品酒喝茶,或是与自己信赖的人一起走下去——可是,尽管。尽管在心里很小心地保存了这些梦想,可现实却总是与梅弗斯特所设想的人生追求相互矛盾,甚至,是背道相驰的。
所以在自己还有一幢小砖屋的时候(嗯,那得是好几年前了),自己总是很羡慕能够天天在自家院儿里和各式各样的女孩儿一起开派对的墨西哥裔邻居。
那本该也是他的追求的——可而今,自己却穷困潦倒,就连下一顿的温饱都不知该怎么解决。原本的他恪守着社会规则,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可饥渴却饶不了他。就在这几次三番的纠结当中,他才最终[选择]了抢劫的选项。
"见鬼,我还真是个天杀的霉鬼啊!"
没错,梅弗斯特——你真是个魔鬼啊。
在敲响这家人的屋门之前,他曾由衷地发出过这样的自嘲。
然而,诚然已是如此地狼狈,幸运仍然没有光顾他。
而现在,那个女人的攻势显然占尽了上风。
行动被封锁,温度正在流失——更别说敌人的替身甚至变出了两个分身、一道儿地向他袭来。
是的。第一次抢劫别人的青年,如今所面对的——是深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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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样是在那样一个瞬间,他的嘴角上,却浮出了浅浅的一笑。
"化石滩涂(BeachFossils)!"
穿着金甲的替身已经完全被失温剥去了行动的能力。尽管看上去已然没有任何机会了,可他还是固执地发动了能力——一
还是要去争。
还是要去斗。
那么等待他的,会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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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此时有一人,正缓缓地接近着这里。由于他的名字实在过于地冗长复杂,因此总会让想知道他经历的那些人十分头疼,不得不采用简写的名称来称呼他。
F仔。
早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各方面都不是很确切——唯一清楚的是,他已经行过了很长、很长的路了。
而且,该说是[缘分]吗——当他来到这幢楼前时,好巧不巧地,他正好瞧见了成功逃命的抢劫犯,正晃着脚,尽可能快地奔跑着,身后的血迹哗啦啦地淌了一地。
——“嗨伙计,你看上去不太好啊,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