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黑白之间 08
卷儿又接了几通电话，如鱼得水地应付着对面，拿笔在纸上圈圈涂涂，几通电话打完，他把圈出来的几个活动拿给立风看。
“这几个活动挺好的，虽然片酬不高，但胜在质量，同期参加的艺人都是一线，圈内风评也好，咖位我也在谈。你看喜不喜欢。”
立风迟疑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接活动有人过问他的想法。
以前接活动，王姐都是按照片酬高低接的，不管合不合适，只要时间不撞上，就死命地接。甚至一周里接了好几个音乐节，还要上选秀节目帮唱，迫不得已打了封闭，到最后喉结都是一片淤青。
“你决定就好。”立风不擅长把握主动权。
卷儿用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瞪了他一会：“做我的艺人，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立风接过卷儿的活动单，从头到尾看了看。
“这个《我们是演员》，应该是演员同台演技竞技吧？我一个歌手去干什么？”
卷儿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解释：“艺人很难光靠唱歌维持热度，你看那些咖位很大前辈，不都是出演过电影电视剧的吗，出道四年你没有演过戏，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去试试，磨练一下。”
立风眨了眨眼睛：“我不擅长。”
卷儿从包里翻找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没有听清：“嗯？”
立风：“也不喜欢。”
卷儿：“那就不去了，我去推掉。”
卷儿又去打电话推活动，反而让立风不好意思起来。
“会不会麻烦你？”
卷儿咬着棒棒糖，朝他歪了歪头：“你要觉得麻烦我，就请我喝杯全糖的珍珠奶茶。”
立风眯了眯笑眼：“等下下车给你买。”
卷儿伸了个懒腰，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咬着棒棒糖，翻着行程表，又对立风说：“一些没什么必要的活动我都给你推掉了。下一次活动是下周六莫闻儿在重庆的演唱会，她邀请你唱两首歌，这个你们很早就谈好了。”
“嗯，她今天还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周五去和她彩排。”
“上午下午？”
“下午。”
卷儿拿出手机定机票：“那我们周五上午过去。你接下来有个两三天的时间休息。”
弄完一切后，卷儿没什么事做，到活动场地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拿出平板玩消消乐。
“丸总好像最近在上海挺忙的。”卷儿消着方块，随口一提，“前几天给他打电话，他助理接的，说是连续三个晚上没睡觉了。”
“他很忙吗？”立风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三个晚上没睡觉，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心下不免担忧起来。
“一个是最近华夏要收购一些公司，各方面细节都要他亲自敲定。一个是他家族的情况你也知道，兄弟姐妹没一个省心的，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那些人动作也越来越多，都惦记着丸的命呢。还有……”
“还有什么？”立风努力让自己语气平淡点。
“王姐一直在闹，丸辞退了她，她说要问告他，还要毁了你。不过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卷儿继续玩着消消乐，头都没抬，“先吊她两天，我自有办法。”
助理从车后座凑了过来：“王姐一直在发微博内涵你，你的黑粉正闹着欢呢，说什么最了解艺人的莫过于经纪人了，说你人品有问题，当年的事也被重新拿起来提了，搞不好要上热搜，怎么办？”
比起两年前的不知所措，再遇到这种事，立风已是波澜不惊。他看向卷儿，卷儿也一点不着急，低头玩着消消乐。
“免费上热搜这等好事，有什么好窝火的。”
这下反而是助理急了：“那是黑热搜词条啊，别人只会以为立风真的人品有问题，忘恩负义，火了就辞退了以前的经纪人。再加上当年那件没澄清的事……不是立风，你还真能忍她啊？你以前对她这么好，她这样害你，你都没……”
卷儿停下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抬头看助理焦急的脸，助理被他盯得发毛，堪堪住了嘴。
随后，他听到了那个不过二十三四岁，比自己年轻很多的男孩，从口出吐出几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
“绝其患，必先纵之。”
昔日元璋欲杀胡惟庸，便略其贪污，忍其逾矩，纵其不知天高地厚，静等胡惟庸愈发狂妄自大，再秋后算账，连坐余党数万人，一举拔除胡惟庸势力。
卷的口吻风轻雨淡，不急不躁。立风不由得侧过头看他。
卷眯着笑眼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立风看着他，朱色的唇角扬起。
华立风不是圣人，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对他不好的，他敬而远之。害他的，他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一直忍着王姐不是因为他善良好欺负，也只是在等时机罢了。
只是立风不喜欢和别人玩阴的，卷儿喜欢。
周五立风和卷儿飞到重庆奥体，准时到彩排地点。莫闻儿是国内一线女歌手，属于前辈级别的人物，两个人在两年前的一档综艺节目中认识，很聊的来，在音乐上又有共同语言，因此关系也很好。这次莫闻儿在内地开演唱会，专门请了立风做嘉宾，立风也是零片酬就答应了下来。
立风到的时候，莫闻儿在台上看舞美效果，余光瞥见一个清瘦的男子带着渔夫帽和黑口罩，双手插兜，跨着双拖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来，莫闻儿扭头盯了他一会，才认出是华立风，赶紧下台高兴地上前拥抱他。
“好想你啊！你这帽子一带口罩一带，又穿着双拖鞋，我差点没认出你。”
立风仰起头，露出口罩和帽子间的盈盈笑眼：“丑到你了吗？”
莫闻儿正要开口，卷儿跟在后面走过来，笑嘻嘻地插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女神，他甚至会穿个老头背心来。”
莫闻儿爽朗地笑了几声，将目光投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位是？”
卷儿伸出手，和她自我介绍：“我是卷儿，立风现在的经纪人，多多关照。”
“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莫闻儿觉得有点突然，好像前不久在某个颁奖典礼上看到立风，王姐还在他身边。
不过她是聪明的，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外人不方便多问，所以她也就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开始吧。”
两个人上去彩排。对于舞台的东西，立风有自己的想法，他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甚至很独断。所以卷儿反而省事，坐在台下看着。
一首歌彩排时间不长，又都是专业歌手，走场很快，但两个人都计较细节，反反复复演练了四五遍才算过关。
“居然还被你挑出这么多刺，你太讨厌了。”莫闻儿笑骂立风，伸手揉他凌乱的头发。
立风轻轻地笑了两声，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结束了吗？”见他们下台，卷儿朝他们对口型，他拿着手机好像在打电话，不方便直接问。
立风点头，卷儿才边打电话边往他那边走。他走进的时候，打电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入了立风的耳朵。
“好的丸总，我会安排的。”
听到“丸总”两个字，他心跳漏了一拍，又赶紧不露声色地掩盖自己的失态。
莫闻儿还有别的歌要彩排，和他告别后又上了台忙碌。
卷儿一通电话也打完了，收回手机，他抬头对立风说：“明天你要唱歌，按你的习惯，唱歌之前不吃东西，饿久了对胃不好，今天晚上多吃点，但是不要吃辣的，我怕你水肿。”
立风点点头，跟着卷儿离开彩排场馆。
跟在卷儿后面一会，立风忍不住开口问他：“卷儿，你刚才在和丸总打电话吗？”
卷儿点头：“丸总打电话给你，你在彩排没听到。”
“他，他说了什么。”这句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立风怕被卷儿看出他们两个的关系，又补充了一句：“又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吗？”
卷儿睁着一双眼睛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卷儿这样看他，立风觉得他像只小狐狸。
好像一肚子坏水，又好像很天真无邪。
“别装了。”小狐狸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