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迎春梅（24）

周九良不情不愿地跟着狴犴去了阴阳冢，药坊内的欢乐也少了许多。孟鹤堂一边看诊一边暗暗搜查狐狸媚羽的下落，日子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转眼间，院里落满了秋叶。 如心去市集买了火炉，虽然他们不畏寒冷，但也要为来看病的百姓着想。 孟鹤堂倚栏远望，如愿正在院子中扫着落叶。 难得秋日好阳光，孟鹤堂早早结束了问诊，想着去阴阳冢看看自己的好徒儿。 周九良刚离开的那段日子还时常传信于他，不是控诉狴犴对他有多严厉，就是叨叨住的床榻又硬又凉，再就是修炼又上了一阶，正抓紧寻称手的灵剑。 只是最近，少有收到小徒儿的消息了。 “如愿，九良多久没开来信了？” 如愿抬眸，思酌了一会：“十五日了。” 孟鹤堂微微颔首：“这两日暂且停止问诊，我要出去一趟。” “坊主是担心小少主了？”如愿揶揄望他，遭孟鹤堂白了一眼也不以为意，继续着扫地的动作笑道：“小少主走之前说不出半个月，您定会去找他的。” 她微微直身，有些可惜道：“我们还不信，便下了赌注，看来我与狴犴又要输了。” “你们几个又背着我打赌？”孟鹤堂背手下了台阶，语气无奈又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却眉眼含笑，曲起手指在如愿头上敲了一下，“当真没大没小。” 如愿摸摸头笑得憨厚：“这赌就是玩玩而已，要不然小少主才不会走的那般利索，定要再缠着坊主几日的。” “他到底是孩子心性。” 孟鹤堂摇头轻笑，面上温柔尽显，如愿也早已看习惯了，又逗了一句：“在坊主这，小少主永远都长不大。” “你不也是？”孟鹤堂斜她一眼，得了如愿傻呵呵的笑，“我算着过两日会有贵客拜访，你且与如心将院子收拾干净。” 如愿颔首，又问道：“那坊主去阴阳冢，还能赶得回来吗？” “我只去偷偷望一眼，天亮便回。”孟鹤堂似是想到什么，笑容不减反增：“若是叫他看到我，定要闹了。” “撒泼打滚？”如愿摩挲着下巴，“我实在想象不到现在的小少主撒泼打滚的模样，应该会很惊悚。” 孟鹤堂放声大笑：“等他回来，让他亲自给你演示一边你就知道了，我去了，看好药坊。” “坊主宽心。” — — 阴阳冢，溯洄洞内。 “不打啦不打啦！！！” 周九良手腕一松，灵剑被打飞数米，见狴犴还有攻上的意思，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指着他鼻子控诉：“你就欺负我没找到称手的灵剑吧！” 狴犴早已见惯他这几日没理由的撒泼，碧水剑入鞘他跃到周九良身旁，半蹲下来：“你自己偷懒，还要赖我？” “我哪里偷懒了？”周九良眼神一飘，随后眉眼都耷拉下来：“那破地方都让我翻烂了，也没见到一个。” 狴犴一挑眉，握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细心掸掉他屁股后的尘灰，“或许是你机缘未到。” “再不到我就炸了这破地方！”周九良气的磨牙，摊开手一团红火跃然掌心之上，“左右都炸了两个洞了，不差这一个。” “你怎么越来越疯了。”狴犴扶额，伸手盖住他的掌心，一阵冰凉涌入灵脉，按耐住他体内躁动。 “可能是憋久了吧。”周九良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这几日总是想发脾气，夜里我探过灵台，没什么异常啊！” “百里燕舞不是给了你一片桃花么？你没用？”狴犴扶起他戴着手腕的右手，细细打量，“这镯子也没有裂痕什么的…” “用了啊。没看头几天我多心平气和。”周九良努努嘴，抬头望向洞顶，一束阳光从洞顶大窟窿透进来，正好落在他二人身上。 他忽而道：“这个洞，该不会是之前你们绑架我的那个洞吧？” 狴犴表情有些崩裂，放下他的手：“你打不过我就打不过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我这不是看到那个窟窿才想起来的嘛！”周九良讨好地握着他手臂晃，转念一想：“那这里就是离火如意破碎的地方了？” 狴犴想了想，点头：“是，我记得我是在那头封印的。”他指了指东边，见周九良若有所思，“要过去看看吗？” 二人施法点了火把，向东边更深处走去。 地上还残留着当时法阵的痕迹，周九良突觉心口一热，灵台上的玉柄躁动异常，连带着灵台都随之颤动起来。 “你怎么了？” 狴犴察觉他神色有异，将火把用法术定在半空，转头四指并拢搭在他手腕处。周九良脸色稍白冲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狴犴哥，你带夜明珠了吗？” “带了。”狴犴从袖中掏出，随后四周通亮，视野也清晰了不少，同时也将周九良的脸色看的清楚，狴犴心中一惊，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给他输送灵气。 周九良摆手拒绝：“我没事，就是有些心烧的慌。” “你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狴犴眉头微皱，担心更甚，“我们还是出去吧！” 周九良没应他的话，灵台上的玉柄震动更烈，他心念一动，盘腿坐下，“哥，你帮我护法。” 狴犴心虽升疑，但想着周九良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便盘腿坐到他身后，起势开阵，浅蓝色结界缓缓升起，将他二人笼罩住。 周九良默念了一遍清心咒，调息灵力汇聚于灵台玉柄之中，随后左手对准自己心口五指微拢，吸引玉柄离体。 灵气动荡拉扯着他的心脉，周九良咬紧牙关加快动作，只见他心口冒出红光，玉柄缓缓显形，萦然在他掌心处。 他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大口呼吸。狴犴见状心疼不已，却又不能多言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得加注灵力到结界之中，防止周九良灵气散荡伤了灵体。 他看着眼前巨石，右手剑指画符结印，掌心显现出一幅阴阳八卦图， 周九良已是一头冷汗，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推动手掌引导玉柄进入眼前巨石，随后并指立在唇下念诀， 一声巨响，巨石碎裂，尘土飞扬。 刺眼红光叫狴犴下意识用手挡眼，适应了片刻才能勉强睁开眼。 待灰尘散尽，只有一处巨大的石坑。 玉柄发出羸弱的红光，周九良也有些神色疲倦，狴犴见此上前五指微拢控制住尘土下的玉柄，引导它重回周九良体内。 浅蓝色的结界逐渐消散，化作团团云雾拢绕在二人周围，狴犴翻手一挥，云雾迅速向周九良聚集，为他弥补灵力。 一刻钟后，周九良脸上的白终褪了些。 “你是怀疑第三块碎片在这？”狴犴将他扶起来，问道。 周九良捂着心口轻轻点头：“它躁动的厉害，我便以为…咳咳…” “回竹屋，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狴犴收了夜明珠，用法术控制火把自然向前走，一手揽着周九良的腰一手拖着他的手，搀扶着脚步空浮的周九良出了溯洄洞。 “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周九良被强制要求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下撇，瞧着狴犴掏出碧水珠，连忙扬手按住他，“你为我护法也损耗了不少灵力，不能再用碧水珠了。” 狴犴与他对望，半晌收回手：“好，我再信你一次。” 周九良咧嘴笑：“谢谢哥。” “不过刚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给坊主传信了，要不要— —” “不必了。”周九良摇头，“师父已经来看过了。” 狴犴一头雾水，周九良撑起身子坐起来半靠着床头，“方才我进来就感觉到一股至纯灵气涌入身体，想必是净世白莲，所以我断定，师父已经来过了。” “坊主也真是的，来看你还偷偷摸摸的。”狴犴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他是怕我跟他闹。”周九良接过喝了一小口，“药坊要来贵客，被我发现他来看我的话他就没法回去招待了。” “你算出来了？”狴犴一脸惊讶，“你不是说八卦盘已经成了一块废铁了吗？” “那是— —”周九良看了眼窗外，笑弯了眼：“骗师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