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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幸福永不被给予(上) 【幸祜】

2023-02-01 08:45 作者:源边_Pero  | 我要投稿

后篇得想一段时间……笔者在构思的时候发现逻辑出现了不太能遮掩过去的问题。

是个无聊但是在写作时几乎没选取到废话的故事,是为标准的自我满足,当然,至于主角为什么是幸祜,当然也不是无理由的。

       每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屋内时,幸祜总会准时睁开双眼,从这张令她感到陌生的床铺上坐起身来。她会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屋外刚蒙蒙亮的天色,然后带着浑噩走向窗边,伸手打开紧闭了一夜的窗户。没有了阻隔,冰冷的空气一下涌入室内,温度和混杂着的海水的味道让幸轻易的从混沌中挣脱出来,视线清晰的同时,还未愈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感官的冲击让她不得不通过摇头的方式把思绪拉回脑中的弦上。

       自幸来到这个地方——准确来说是流落到,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听旁人说,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受了相当严重的伤,失去意识躺倒在一艘小船上,顺着潮水漂到了岸边,被这里的人们发现并搭救了起来,自那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修养,恢复着伤势。几十天过去,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人们对于给予她帮助也相当热心,唯一的问题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常识,她几乎不记得其他任何之前的事了。通过与人们的对话幸了解到,这里其实是个相当偏僻的海岸村落,村民还保持着相当古典的生活方式,和外界的交往几乎只通过几个月一次的船只来往。谁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如何而来,为何而来,包括她自己。不清楚这些,自然也不清楚该去哪里。

       迷惘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永远有。在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之前,一切都不过是补偿与试错。

       洗漱着装完毕,幸祜走出房间,在下楼梯的途中,一声温和中伴随着些许严肃的女声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起来了?起的挺早。”

       “早上好,老人家。”幸祜一边回答,一边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有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形已经在客厅里坐好,目光注视着走来的住客,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那是一个已显老态的妇人,同时也是这所房屋的主人,她说:“既然醒了,就快吃吧。”说罢,妇人指了指桌上已经放好的早饭。幸忙道一声感谢,并没有多讲礼数,便用起餐来,在这几天的相处里,她隐约察觉到这个房主并不喜欢这些多余的繁文缛节。于是两人在沉默中开始共进早餐。

       然而,在即将用餐结束时,老妇人开口发了问:

       “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么,你自己的事情……幸祜?”

       幸祜抬起头,对上了那双衰老却不显丝毫浑浊的眼睛,在略显肃穆的神情底下确实是有一种关心的情绪闪烁着。她摇了摇头,用平静的口吻说:“想不起来。”     “如果你有想起来什么,或者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倒是兴许能给你提供点建议。”老妇人收回了那种不常见的神情,站起身,收起餐盘,转身走向厨房,“吃完了就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望着离去者的背影,幸祜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清楚这个相处近一个月的房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她也站起身,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屋子向村里出发。在走出房门之前,幸回过头环顾了一圈屋内,布置朴素而简单,没有任何装饰和奢侈品,除了角落处落灰的,装满书籍的书橱,一切都像一个独身居住的老人该有的样子。

       从住所到村子里要走相当远的一段路,又或者可以这么说:其实老妇人的住所并不在村内,而是在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林中,与其他村民相比而言,其实相当偏僻,就像是被刻意躲着一样。

       虽然在这条路几乎看不到人,但是要找到村子其实很容易:在这条下坡路的高点向着前方眺望,在树林的消失处,那便是村落和海岸的方向。而即使在这里也清晰可见的事物中,有一座很大的雕像,那是这片村落世代所敬奉的神,以静立的姿态置于村落中,被很多人信仰着。

       没过多久,幸祜就到达了村落。走进村子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都是各种各样的村民,在这个不算很大的村子里穿行着,做着各自的事。即便是过了一个月了,见到幸祜这个不常见的来客,还是在村民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他们有的人对着幸礼貌地问候,一言一行中都带着尊敬甚至是敬畏,不敢表现出半分俗态;有的人却相反,肆无忌惮地表露着对外来者随意在村里穿行的不满。幸祜对这些态度不可置否,只是走着自己的路,但她所过之处,无论为何,人群就像被红海一样被分开。直到她走到一座建筑前,看到建筑门前所站着的那个人,她才停了下来。

       来者与幸的房主一样,是一个年迈者,不过他却是这个村落里的神父,以德高望重在村子里闻名,被村民们信任并尊敬着。而他身后的建筑则是一座教堂,这座饱经风霜,已经被修缮过无数次的建筑不仅仅是信众用于礼拜的场所,同时也担任着村落中教育机构的职责。幸祜看着眼前直不起腰来却眼中所露着他们所称的“虔诚”光芒的老人,不禁想起了刚被搭救起来时的事。由于她身上所穿的相当奇异(与这里的居民相比)的衣着和不凡的样貌,本就视其不凡的神父在得知了她自称幸祜之后,相信她其实是被神送到这里来给予民众幸福的使者,这也就造就了部分村民对她那样敬重的态度。认定了想法的神父以自己年老体衰为由,邀请幸到教堂代替他做一段时间的孩子们的教师。也许是因为想要报答村民们的搭救,也许是因为想要缓解另外一些排外者的敌意,又或是仅仅只是想把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致以用处,幸祜没有拒绝神父的请求。尽管她对所谓幸福的说法,抱有从心底里的疑问。

       “早上好,幸祜女士,孩子们都在等着您呢。”神父带着和善的微笑,说道,然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失陪了。我这把老骨头早该进棺材了,可是这些孩子们,他们的学习不能陪着我一起下葬。”说罢,他颤颤巍巍地让出了进入教堂的路。

       幸祜只是看着他那显得有些艰难的身形,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尽管她不是很能体会他眼中所包含的情感,就像不能理解那些村民眼中的敬畏,但是她依然走进了教堂,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入了走廊尽头那个透光的房间,迎着那些稚嫩的目光站在了黑板前。尽管她要教授的,不过是一些所剩不多的基本知识和道理,与信仰和神都无关,然而光芒从背后的窗户打入房间,那样的刺眼,仿佛是被敬奉的神亲临,预备给予信仰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当钟楼的响声传入房间时,幸祜写下了今天的最后一笔,她转过身面对孩子们,宣布了下课的消息。孩子毕竟是贪玩的,他们一哄而散涌出了教堂。然而当幸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还有一个女孩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幸祜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弱不禁风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对着幸道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幸祜问。

       “布莉丝。”

       女孩抬起了头,和幸四目相对,用小声却不弱气的声音回答道,她眼神中的清澈让幸祜感到些许惊讶,不像村里的那些其他大人,要么不敢和她对视,要么不屑和她对视。眼睛里的东西,仿佛要从那瘦弱的身体里迸射出来。

       “布莉丝,你怎么不回家,是还有问题吗?”

       布莉丝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老师,下次你能不能教些更有用的东西?”

       这个问题把幸祜问了一愣,随即反问:“什么算是有用的东西呢?”

       布莉丝想了一下,说:“能让我帮得上爸爸妈妈的东西。”

       这个答案令幸祜更加不解,她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十岁有余的孩子,在别的孩子还顾着玩耍的年龄,却这么急着要帮上父母的忙?她说道:

       “布莉丝,你还小,我觉得你还不用替这些事操心?”

       “可是快没有时间了……”女孩小声说了一句没由来的话,当幸祜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她却急急忙忙再次道了歉,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布莉丝在跑出教堂的时候,不慎被门槛绊倒,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吓得幸祜连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老师,我……”揉着红肿的膝盖,女孩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还想说什么,却被幸祜打断。

       “没事的,布莉丝。我先送你回家,下次再教你有用的东西,好吗?”

       她把布莉丝扶到自己背上,与之一道离开了教堂,向着布莉丝的家走去。幸祜隐约觉得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女孩其实内心并不像那些天真的孩童那般简单?这次她没有继续追问,可她总会知道原因。只是奇怪的是,那些独自一人行进时尚能无视的羡艳或是厌恶的目光,在背上多了一个人之后,对幸祜而言感到的是难以忍受的,针扎一般的不适,哪怕背上女孩的重量异常的轻。

       幸祜没有说话,布莉丝没有说话,村落却从未停止说话。

       等回到老妇人的住处时,已是日薄西山。尽管与之前的日子相比,今天只不过是多走了一段路这么简单,但是幸祜却感觉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到现在,自己从未如此疲劳过。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那些让她觉得不对劲的目光,还有见到那个女孩父母后他们对自己说的话,一切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心里,像喉咙里的痰,时时刻刻提醒她,这里有什么不对的事。她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在愈合,却依旧隐隐作痛。

       幸祜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屋内飘荡着温暖的火光和干燥的木柴味,令疲惫感更加上涌,她关上门,径直走到火炉旁,在老妇人对面坐下。

       “今天比平时回来得晚。”

       “去了一个孩子家里一趟,顺便见了一下她的父母。”

       两人的眼睛都盯着火炉中跳动的火光,却各自搭着话,像多年的老朋友。

       “她父母说……”

       “说和我这种不敬神的家伙在一起要小心,对吧?”

       “……是的。”

       “一定是布莉丝那孩子,对吧。只有她能让你亲自跑到她家去。”

       “……”

       “你是不是还想问布莉丝身上出了什么事”。

       “请告诉我。”

       幸祜看向老妇人的脸,那张火光映照,皱纹显露,面无表情的脸,后者此时也正在看她,她自己没发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凝固,但是有一些决心。

       “自打你来我这,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种表情,怎么的,觉悟了?”

       “我是认真的。”

       “布莉丝,有病,而且在这里治不好。”老妇人缓缓说,“她父母曾经带她去外面看病,可那价格不是他们能负担的起的,于是他们回到了这里,他们更愿意相信会奇迹发生。可大夫说她活不了多久了。”

       “……”

       “和不敬神的家伙在一起要小心,可是对于相信神这件事,更要小心。不能躺在地上等待幸福到来,否则幸福永远不会到来。”夹杂着枯枝燃烧的声音,年迈的女声孤零零地在屋内回荡着,也在幸的脑海中回响着,像利剑一样挑断肯定所构成的蒙蔽,迫使现实涌入她的视线,“所以你要怎么做呢,能怎么做呢。你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他们所声明着所相信你的,只是用神的名义编织的幸福的谎言。

       “说到底,幸福不是想要传递就能被传递的东西,你是认真地,去承受幸福所需要的代价吗,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幸祜’?”

       黑暗还是吞没了天边的最后一点光芒,房屋外的地方都沉入了夜幕中,晚风呼呼地吹着,树叶也沙沙叫唤。在这一幕昼夜交替所奏响的乐曲中,略长的额前发第一次遮住了女主角的表情,她的垂下的脸上的面具。

       “我想,我还是……”

       老妇人挑了挑眉,轮到她犹豫的时候,她选择了三缄其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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