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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借钱的故事

2019-02-27 00:45 作者:抓送团崩卖撤溜  | 我要投稿

黑与白

    在那个年代,许多外乡农民为了前程纷纷走出大山,步入城市发展。于是城市便出现乡人们蜂拥而至地应聘、上班的场景。白就是其中一个。他白手起家,付出的汗水总比稻田的黄牛多,吃的口粮总比冬眠的鼠少。他日复一日的工作,最后总算混了份工作。

  他在新风街买了一套房。自此后,他在别人眼中显得春风得意,魅力高了不少。不出所料,他与同事翠儿相恋了,不到两年,两人结婚成家。

  结婚不久的翠儿很爱唠叨,白心想,唠叨便唠叨呗,翠儿还是很勤奋的。家里的菜是她做的,衣服她洗的,连白起床后用的刮胡刀也是她洗干净的。总之,家里被翠儿打扫的一尘不染,每当白回到家看到这干净得洁白反光的地板时工作积累的倦意都消除不少。

  人们都说家和万事兴,又有多少家庭能长久和谐?

  那个下午,白和翠儿大吵一架,心中难免感到困倦,再想起公司老板苛刻的面孔,他感觉自己似海浪上冲浪的不通水性的人,背后的海浪将他的心重重压倒。

  “啪!”门被重重关上。

  白走在黄昏下的新风街上,看着自己的影子渐渐渐渐拉长。他的口袋里装着三百块。他打算拿着这些钱在外过夜。

  “你不就是白吗?”余晖中覆盖一个身影,仔细一看是一个穿着员工服,胸前扣着崭新员工证的人。那证上写着“李浩黑”。他穿着带有小格补丁的长黑裤,补丁参差不齐就像打破的瓷器重新粘合。鞋倒是挺干净的,但鞋底已经到釉已裂开。

  “你怎么混成这样?自从初中后大伙都没看见你了,你跑哪去了?”白微笑道。

  这句话如根针猛的刺了黑的心:“啊......是呢。我辍学了呗。”

  “遇到你也不错了,最近我真是倒霉了,想让你帮帮忙?”

  “哦?啥事?”

  “我……我想借点钱……就三百块。”

  那个年代的三百块不算小钱,足以供一个人在城里吃喝一个月。何况对作为低薪员工的黑来说,这三百块如救命稻草。

  “三百块,可以。”白拍拍黑的肩膀,“该帮的我就得帮。”

  黑怔了怔:“我写张借据给你,再把我的出租屋地址给你。这样你也好省心。”

  “行。”

  白把三张红艳艳的纸币折好放黑手上。

  两人商量好一个月后见面还钱。

  夕阳已经淹没水平线下,白微笑着挥手道别,临走时拍了拍裤裆了的借据便转头跑回家。

  借钱的事使翠儿忘记争吵的怒气:“没想到,你的老同学混的这么惨,你也尽量帮他找份更好的工作吧。”

  白点点头,翠儿这样想不无道理,现在社会多一分交情好过死守一分财。看到翠儿和善的眼睛,白的心中多少有些莫名的同情,她的脸似曾相识,每当白靠近翠儿这都会给他许多亲切,但是白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不是一个做事磨蹭的人,他很快在公司找到一个挺适合黑的空位,他打算约定好的那一天通知黑,顺便拿回三百块。

  黑所住的出租屋是一个破旧的小庭院四周的小房子,房子只有两层,小小的房子住着六十户人家。庭院似乎从未装修,满是疙瘩般的青砖地走起来容易绊倒。白扶着布满铁锈的栏杆走上二楼,悬挂在楼梯顶上的帆布散发着鱼腥的恶臭。有人经过时,帆布微微晃起,好像这就是出租屋特有的迎宾方式。

  白找到那房子。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腰部系着一张围布,犹如印上伤痕的衣袖蜷伏在臂膀。她的拖鞋带有黄泥,黑色发亮的污渍染满鞋底的轮廓。她只有一头可观的头发如柳条般垂在背后,还散发着清香。

  妇女好奇地瞪着白:“小哥,你找谁?”

  “我找这里的房客,他叫李浩黑……你是他妻子吗?”

  “不认识这人,你找错了吧。”

  “不可能啊。”

  白摸出口袋里的借据,想拿出来核对,但他大吃一惊。

  借据上的签名居然消失不见了!

  白的脸变得惨白,随即那副吓坏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所有皱纹汇聚鼻梁。

  那妇女猛的关上门。

  白狠狠地将借据揉成汤圆大小,又将其扯成碎片扔向空中。他恍然大悟,小时候上过是化学课上老师曾说过某种有色液体的水分蒸干后便会成无色。原来是这伎俩!

  他在院子徘徊许久,他忘了忘大街上来往的人群,感觉不到其他的希望存在。

  “也许他的员工证也是假冒的!”

  每到晚上,新风街的两旁驻着各色各样的小摊,嘈杂的声音灌满大街,溢进两旁的房屋。

  白也不知道翠儿何时变得如此蛮横。他觉得翠儿变得懒惰,仅仅收拾碗筷后便置于洗手槽不管,洗了衣服还未扭干便扔一旁,躲在卧室里磨蹭半天,到了深夜才被白催促干完。白发现,她总在犹豫不决,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一次问她伙食费用了多少,她也是含含糊糊报了个数字。白觉得一种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她,自己也每时每刻被这股力量困扰,以致睡前总是心神不宁,但又不知茫然从何而来。

  那晚,翠儿很晚回家。白把吃完的泡面盒放在桌上,懒洋洋的睡在沙发。

  翠儿无力地坠坐沙发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瞥了一眼白:“我吃过了。”

  家里没有丝毫声音。

  “你是不是不要这家了?”声音震碎家里冰冷的空气。

  “我……我也不知道。”

  “我们和好吧,”白猛坐起来,紧紧抓着翠儿双手,“这种不和不值得我们去承受。”

  翠儿眼中泛着涟漪,她挣脱白的双手,“不!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她坐的离白远了一点。

  白想不通,为何以往温柔如羊的翠儿变的如此泼辣。他想再次拥抱她,但又害怕她像刺猬一样弄疼他的手,弄疼他的心。

  也许,人有得必有失吧。白在家里饱受委屈与无奈,但在外头却获得心灵的慰藉。

  他遇到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是一个城市人。在白的眼中她阅历丰富,精通情职场。也正是她聪慧的双眼看出白生活的苦楚,“拿好这三百块,这样对妻子才好代。”

  在白的眼中老太太如圣母般的可靠。他感激着,热爱着这位老人。每次白向她吐露琐事时,她总安慰,没事的,时间能洗刷痛苦,忍耐着,忘记过去,寻找你自己新的生活吧。

  白看见,老太太的热泪滴落在她的崭新的条纹布裙上。

  “阿姨,你自己是不是也有心事?”

  老太慌张的抹了抹眼睛,盯着白。她想掩饰过去,她冷静道,“我曾有一位心爱的丈夫,可是我迫不得已抛弃他,因为我要去完成我的使命。它困扰着我,如果不完成它,我的一生都将活在黑暗之中。可是...我却舍不得我的丈夫。”

  “为何一定要离开丈夫呢?一起去完成不好吗?”

  老太盯着白,微动起嘴唇:“因为命运就是让我离开他。”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直冲心头,令白感觉一阵寒意,他不禁同情老太,他觉得自己的遭遇与老太一般——不得不与爱人分离。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勤奋的白终于升职了,成为管理部的负责人。公司里许多人都佩服他的工作的意志。公司离家很远,白为了能陪伴翠儿,坚持放弃住宿,每天骑着摩托来回奔波三十公里。他每天调好凌晨六点的闹钟,匆匆在新风街的早餐店买了三个叉烧包,他也不顾包有多热揣在口袋里便上路了。这点儿路上只有一两个环保工人和几个踩着自行车上学的学生。

  白的上司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他喜欢对手下吹嘘他单身的快活日子,每天嚷嚷着,只有逍遥自在的生活才是幸福的。

  谁晓得幸福为何物?

  他身穿西装,脖子上系着蓝领带。他快步走进办公室,领带愉快的在胸前飘荡着,活似个精灵。

  “白,今天的项目进展如何?”蓝领带遮挡了电脑屏幕,白无奈转过头。

  “进展到百分之四十五,估计下午五点完工。”

  “好好干!”

  白以为他要离开,但是上司找了张凳子坐在白的旁边。

  “白,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加入吗?”

  白看着上司的嬉皮笑脸,他明白,他上司是让他加入一个单身组织,也就是要让自己变成单身。眼前的这个放浪的人曾和自己谈了许久,他不停的劝自己。白没怎么理会他,要不是他是上司,白准得把他打成残废。

  “你考虑下吧。只要你加入了,每天都有利息,当然其他责任都由我承担。”上司的眼睛很坚定,他万分渴望白能答应下来。

  “好吧,好吧,我再考虑,我要工作了!”

  离婚,离婚,真的只有离婚了吗?

  这晚,他再次疲倦的倒在床上。

  自从两人感情不和后,白再也不管翠儿的事,她睡她的,我睡我的。她的东西她管,我的钱我管。

  寂寞弥漫在家里,涨在人的心里。大厅的灯让不能忍受长夜的人关上吧。宁静的屋里,两间卧室的灯先后灭掉。

  星期天细雨绵绵,乌云笼罩城市。两人走向民政局,他们要做一件事——离婚。

  一位姑娘掩面痛苦,她冒着细雨从民政局里跑出来,不一会消失人海之中。白朝望了她几眼也走出民政局,站在大路上呆望天空。他手中紧紧抓着已被雨水打湿的证书。

  但是他们选择同居一段时间。

  白刚洗完头发还未干透变躺在床上,他知道事已难违,不禁回想那些日子。

  初入城市时,他看上去呆头呆脑的,身穿满是臭汗味的衬衫,裤脚卷到膝盖,满头蓬乱的黑发。就这样,他来应聘。

  他的父母早已去世。他曾上过大学,但没能考上本科线,于是只能靠帮别人跑腿赚钱养活自己。

  从小缺爱的他磨炼出坚强的意志,他什么事都肯干。他亲自走下水道清楚阻塞物,扫过街上的树叶,就连小渠里的碎纸他也把它抠出来。为了在烈日下凉快点,他把裤脚卷到老高,让风带着尘土扑打在上面,就这个样子,他抱起厚重的物品赶往收件人家。

  “哎应聘又失败了。”他坐在一个门可罗雀的店铺前的台阶上。

  “啊,刚刚那人可真凶啊。”

  就在刚才,他累透了,皮肤热的通红,青筋如树枝盘虬腿上。他想了个法子,从招待桌上拿起一瓶水往腿上浇,水顺着腿流下,与鞋上的黄泥融合一起流满干净的地面。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跑出来指着白,对着站在门外的保安喊到:“快把他拉出去!”

  白瞪了瞪那长着鹰钩鼻的经理,跑出人才市场。他也不觉得羞耻,在乡他常这样做。

  白正要躺在台阶上,忽然听到身后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站在身旁,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一条蓝色花纹长裙飘舞着,锃亮的黑卷发在身后飘荡。她双手放在背后,身子微微下倾俯视着白。

  “她穿的可真凉快。”白想着。

  “你就是刚才从市场跑出来的人吧。”她樱桃般的嘴微笑着。

  “是啊,你是干什么的。”

  “我被你刚刚到行为逗笑了,哎呀,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天真的人。你的脚还热吗?”

  “不了。不过……”他低头摸着自己快干瘪的肚子。

  “你肚子饿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少女伸出白皙的手。白一下子蹦起来,拉起少女奔向餐厅。

  少女叫翠儿,城里人。翠儿的父母常在外头工作,什么事儿都要自己照顾。上大学时她总爱帮助别人,同学只要稍微有点困难她便主动帮助。每次放学后,走在路上,她都不禁去打扫散落垃圾是小道,然后悄悄把扫具放回。许多同学赞扬她长得美,心也美。也有人嫉妒着她,偶尔搞一下恶作剧,吃亏的她依然红着脸想别人道歉,始作俑者也不得不汗颜。她们就是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所有事都替别人着想,难道自己过得好也是错?

  从那件事后,白和翠儿相恋了。有一次白跑遍整座城市就为了找翠儿最爱听的“天下浪子不独你一人”的光碟。情人节那晚,他把光碟放在她的手上。

  他们接吻了。

  一间餐厅里,他两面对面。

  “翠儿,我有件事要和你谈。”白一直搓着双手。

  “你说吧。”

  “我……我想结婚……和你结婚。”

  翠儿白皙的脸泛起红晕,她把头缓缓垂下。

  白知道时机已到,他想,他的人生应该变得丰富点,更美丽点,他选择了。

  “我……我考虑一下。”翠儿裹紧她的红色大衣,眼里满是欢乐,但她似乎犹豫着。

  白抿着嘴唇,手轻轻抓起她的手:“我已经买房了,我啥也不缺,就缺你!”

  翠儿的心跳的老高,她把手挣脱开摸着那滚烫的脸。

  她微笑着:“好。”

  白咧开嘴笑着,他紧紧抱着翠儿,那身红色大衣在城市的灯光下照的光彩夺目。也许白发现翠儿肩膀上的一处伤痕,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兴奋。

  匆匆岁月,如今只留下回忆,承载的只有悲伤。

  白想找回那最幸福的一天所留下的回忆。

  他走到翠儿的卧室,门敞开着。一般情况下两人为了不让对方打扰自己都是把门锁上的。

  “也许她太伤心了。”白想着。

  卧室被冷清笼罩着,却夹杂一抹清香。被子是折叠着的,桌上的物品整齐堆放,它靠着墙壁安静的面对门口。

  白走到衣箱边,蹲下来寻找红色大衣。

  整齐的衣物排列在上,下面似乎压着某些杂物。白觉得好奇,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猛地将杂物抽起来,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私房钱,而是哪位老太太的布裙。还有许多花白的假发和面皮包裹在内。

  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雷电劈中,他不能呼吸!

  白无法忍受这个事实。他抓住布裙包裹的东西冲出房间。他必须要找到翠儿,他必须让她说明白这一切。难道这一切早有预谋?难道这都是陷阱?

  他想问她为什么?为何如此待他?

  清冷的街道上,愁眉苦脸的姑娘坐在店铺前的台阶上。街上偶有几位清洁工路过,瞥了她一眼后便走开了。

  少女仍在落泪。

  她不明白她为何在获得爱情之时又要失去爱情。她只知道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无人可阻挡的命运。

  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

  是白!他……

  白的眼睛充满担忧,他担心爱人遭人夺去,他相信一定是第三者的存在才迫使善良的翠儿远离他。

  “翠儿!”

  翠儿看见白手中拽着的布裙和白发,不免大吃一惊。她明白,只有讲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白才能让白明白……

  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傍晚时分,落叶纷纷掉落水泥地上。翠儿走在鲜有人迹的路上。迎面来的是一位穿着古怪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宽大的肩膀顶起一身黑装,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披着一套锃亮的黑盔甲。他的眼睛闪现老鹰般的敏锐,只要稍稍靠近你的视线便能将你的心灵的污浊焚烧殆尽。

  翠儿垂下头,尽量把脸埋在大衣高高的衣袖里,然后她快步走开。

  她感到害怕,想尽快回家。她的步子迈得更大,两条腿交替频率变大,地上的影子交错更迅捷。

  猛然间,翠儿感觉有人用一块涂满麻药的湿布捂住她的鼻孔和嘴。她立刻反应过来,她要被人绑架,她用力挣扎着,但很快,麻药偷走她的意识。

  顷刻间,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占据她的模糊的视线。她在朦胧中看到那位披着黑甲的中年壮汉向歹徒挥舞着拳头。两个身影对峙着,随即凝结一片黑块。

  她的意识陡然消失。

  当翠儿醒来后,她正躺在温暖的床上。

  “孩子,你醒了。”那位黑装壮汉微笑着看着她。壮汉的额头的皱纹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明显,粗糙的皮肤犹如风干的腐竹,干燥裂开的嘴唇上方聚着泛着银白的胡頾。

  “是你救了我!”

  老人微笑点点头他用大如黄叶的手轻抚她的黑发。

  “可真像我女儿啊。”

  “真是感谢您,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翠儿低下头。

  “没关系的,其实……”老汉不好意思开口,他挠挠脑袋,他觉得时机未到。

  老汉安抚翠儿躺下后边走出房间。他解除刚才正襟危坐的神情,疲倦的躺在藤椅上他捂着沾有血迹的肚子,听医生说,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可是很容易得炎症的。老汉自知自从几年前自己得了风湿后行动不再像以前当兵那样迅捷如虎。

  “你回来了。”老汉问候工作回来的儿子。

  “嗯,今天还是照常吧。再说你的伤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黑摘下他的员工证扔在桌上的果篮里,“我打算兼任苦力活。”

  “不行!你不能做苦力。”老汉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拳头握紧,“报纸上说了,苦力做不好老挨打的,弄得一个做苦力的跳河自杀了。我不能让你去走这条路。”

  “哎,我的好老爸,”黑无力的摆下买回来的水果,坐在凳子上看起一份报纸。“我吃过饭了。”他又抛了句话。

  “房里的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理。”黑说道。

  “当然是送她回家。”

  “可我觉得她应该帮助咱们一下才对,正因为她你才……”

  “她可是你姐姐!”老汉猛咳起来,“你应该把她当姐姐对待。”

  黑无奈摇摇头,重新读回报纸,心里却为老爹打抱不平。

  父子俩做好决定,把翠儿送回新风街——这是离翠儿家较近的路。

  父子俩二话不说便用谎言把翠儿留在新风街。翠儿意识到父子俩不愿接受她的殷勤,只好满怀遗憾回家。当时的翠儿已经和白相恋了。伤就是那时候弄的。

  翠儿结婚不久,新风街的尽头的大槐树下总有一个男子徘徊。无人认识他,也无人与其打招呼。

  “翠儿,你还认得我吗?”

  “黑!你和老爹过的怎么样了?他身体还好吧。”翠儿亲切抓起黑的手腕。

  黑阴沉着脸,“老爹……他去世了。”

  翠儿紧张的双唇紧绷着,又颤抖起来,低语着:“不会的,不会的。他这么强壮,不会的。我还没报答他的恩情啊。”

  黑拉起她的手郑重道:“我知道你结婚了,但若你不忘恩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

  黑的眼睛瞬间变成无数把利剑,锋芒对准她的心脏,逼近的同时令人窒息,“我要让你离婚。”

  翠儿眼睛睁大着,身子机械般的往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

  “老爹早从第一天遇到你时便把你当女儿了。他在离开你之后一直暗中观察你的生活。他看着你高兴的上下班,安全的回家他心就满足了。知道你家里水电总有百分之二十优惠吗?这全是老爹做的。”

  翠儿想起水电局小姐对自己说那是因为自己获得良好市民头衔赠送的。

  “原来这都老爹做的。”翠儿的声音就连身旁的黑也听不清。

  “振作起来。我想你应该也想报答老爹吧。”黑搀扶着翠儿,以免她因打击而倒下。

  “当然想!”

  “其实只要你来离婚就行了。”

  “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老爹临终前叮嘱我一件事……”

  “那就是要娶你。”

  飒爽的凉风如冰锥般刺入翠儿胸膛,她感觉世界在崩塌,没有她可容身之地。

  也许在她醒来那晚老爹变想告诉她,但是满腔希冀却又被他自己活生生吞下去。肆意纠缠他人年华是老汉不愿做的。但只因为翠儿正像极老汉的女儿。 

  “老爹因为炎症去世了,尽管老爹希望我能娶你可我打心底把你当姐姐,但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要你和白离婚。”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要走我,或者,或者再也不和我想见,可你为什么要我离婚?”

  黑的眼里重燃怒火,那份来自深渊被黑暗紧紧揉住的烈火,一旦迸发就连铜墙铁壁也不堪一击。

  “我能告诉你,但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你答应我就这么做。如果你不希望老爹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你就必须这么做,”黑递给她一份包裹,“拿着这个,从现在起你在家里首先要学会懒散,而且要变得泼辣,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样做。当然,这样是不够的,我希望你能另外扮演一个角色来劝他,这样他就没有选择!”

  翠花颤抖不止的手接过包裹,她看着黑,她看到那一个刽子手在咆哮,一把复仇的尖刃直击心脏,一个潘多拉的宝盒托付于手。

  “记住了,不能把这些事告诉白,不然老爹的灵魂就得不到安息!”

  这句话如挥舞的链锤不经意间砸在翠儿心头,她感到头晕目眩。

  “今天也够了。我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等到时机成熟,就离婚吧。”

  交代过后,黑重新戴上口罩便迅速离开。

  夕阳将坠,大槐树下只剩孤单的翠儿。

  黑为了完成心中的使命,他决定不顾一切报复白。他无法抑制住心中勾起的悲伤与怨恨,这两股浊水冗杂在胸腔,使他暴躁不安,猛然踢倒身旁的桌子。他深思过,也许深思后的尽头仍然是这种不安使自己痛不欲生,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他只愿他的欲望能如期而至,否则他的神智便会被极大的怨恨控制。

  他动用以往辛苦存储的钱收买白的新上司,并让他谎称自己有一个单身组织,以便白足以相信上司。每次上司收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后,便喜气洋洋的,三两下蹦回公司。

  黑的钱财不是很多,他打算以牙还牙,向白借钱。为了彻底掐灭白心中火苗,他也是机关算尽。他熟知人外表坚强实则脆弱的心灵,一个人只是和当事人因矛盾而决裂是行不通的,毕竟白钢铁般的意志已经是家喻户晓。黑心生一计,如果有一位善良慈祥的人劝他离婚,是否更有力呢?他立刻找齐各种化妆道具,吩咐翠儿假扮老太太,以这种身份劝白离婚。  

  结果令黑满意。

  白犹如一根柱子伫立在翠儿身旁。

  路灯眨着,店铺前无人经过,只有寒风带来一声问候。

  “白!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向你借一千块,一万块,甚至更多钱,而是向你借三百块?”黑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声如号角般响亮的声音振荡着白。

  “为什么?”白从嘴缝里咬出这些字。

  “那是因为你害死我的姐姐!” 

  白的脑海一片空白,他茫然的转头看向黑。黑的失神的眼中只有烧殆尽剩的死灰。

  在乡中,夏季的高温让许多孩子忍耐不住,直奔村外的八塘河脱衣游泳。

  八塘河算是村里一条大河,连接另外的河道,交错相横,最后流向北部湾的大海。

  但是还是初中生的白也是那群调皮小孩中的一个,他生性张扬,主张一群小孩逃课游泳,不仅如此,他不顾同伴的劝阻,挑战更深的水域。

  白乱蓬蓬的头发在水中犹如一团水草漂浮在小脑袋后,不知不觉中,他游到离岸较远的芦苇丛中。猛然间,白感到腿部一阵强烈抽搐,肌肉紧绷,揪心的痛使白无法继续游下去。恐惧如肆窜的老鼠跳入白的脑海,他身子生硬的摆动着,他希望吞下冒出的气泡好来供氧。但是他逐渐往下沉,他的意识逐渐失去。

  正在这时,一个灵巧的姑娘跳进水中,将白拉向河面。她看着深渊中睡去的白,不禁心中泛起涟漪,小串的气泡从白的鼻孔里冒出,轻快的掠过姑娘的脸庞。

  姑娘刚捕完鱼,身子早已疲倦,眼看着里河岸还有一些距离,她的的身子将撑不住。

  她脑海中一闪,她记起别人曾送给她一个城里做的求生气囊,就系在腰间!她把气囊系在白的腰间,而自己如落雁般沉入水底。

  很快白被老爹发现,他救了白,并花了三百块当了医院费用。当他得知女儿的惨况哭成泪人。尽管如此,老爹暗中叮嘱众人不能将此事告诉白,他不想这孩子承担一辈子的重担。

  回校后的白并不知道黑为何中途辍学。也许那三百块正是用来治老爹的风湿,而黑不得不辍学打工养家了。

  三人伫立在新风街的夕阳下,没有其他人经过。

  远方的空中飘扬着三张红艳艳的纸币——三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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