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有命(2)
过了没有一秒我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因为生物钟醒来,而这天整栋宿舍楼大多人都被一名在早上七点多大叫的人吵醒,喊得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在这惨叫声持续了三十秒左右后,随着各个寝室里发出的句句国骂,宿舍楼内一阵骚动后那人总算是停止了发出惨叫,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让他停下的,但想必当时的画面一定不算美好。
环顾了一下宿舍,常去图书馆的那个室友已经不见,而其他两个床上的被窝微微隆起,掀开被子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可能的轻爬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正式开始了新的一天,穿衣洗漱看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于是将伞捎上,出了宿舍门就能听到有人在说刚刚惨叫的事,本着不关我事的想法也没有去了解更多细节,路上有许多拖着自己还未醒来的身体挪向早八教室的学生,看着他们这样的状态不禁地想起大一大二早八拉满的痛苦时光,虽然现在这时间去教室也和上早八差不多就是了,不再多想其他的,我加快了去空教室的步伐。
在和参考资料斗智斗勇一个多小时之后收拾收拾东西去上课,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大四了还能安排到三四门课程甚至还有一节是早八,突出一个我是不是学生不知道,但比较肯定的是我大概率是个畜生。到了教室之后其他人果不其然都在说今早有人惨叫的事,坐到第一排常坐的位置后旁边一个和我比较熟但不住在同一个楼的人问我:“听说你们楼今早有人惨叫还叫的贼大声啊。”“确实,我还以为是楼里哪个少数民族有什么中秋前要杀猪的习俗。”我边回答边从书包里拿出学习用品,“不过过了一会就不喊了,可能是被采取了什么强制措施吧,大概率是男上加男之类的少见的高难度组合技。”说完之后又扯了会男宿舍里清早便传来惨叫是否说明少数群体的欲望难以消解,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就这样一直说到上课铃响起才停下来开始认真听课。
下课之后午饭和下午学习的时间一晃而过,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今晚不同于昨晚,偌大的304里只有一人,另一人报了考研班今晚有课所以不在,“今天其他三间教室全都没来人,都放弃了还是怎么滴。”如果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看到有个人在自言自语大概会觉得有什么脏东西,但其实只是出于锻炼面试口语防止自己忘记怎么说话的发声训练,就好像现在很多年轻人为了早早预防老年痴呆而去刻意玩一些动脑游戏一样,绝不是什么会令人露出同情眼光的行为,边看着手机边对空气说话一会后,戴上耳机播放我最喜欢的p5氛围音乐准备开始学习。
就在刚打算开始晚上学习的一瞬间,肚子突然传来贯彻全身的强烈信号,这感觉就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击垮一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后立刻冲向了厕所,没有关注其他任何东西只为了一个目标而榨出了全力,相当粗暴地拉开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包间就连锁门也只是第二顺位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自我的释放,刚刚情况相当紧急,就好像紧绷的弓弦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样,就好像再坚固的大坝也会让远超出自己高度的水流流过一样,幸好我的大坝够高够坚固才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身体放松的同时顺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准备刷视频来为最后阶段疏通道路,就在把手机正对自己的脸放平之后刚把大拇指放在检测指纹那里时,黑屏的手机映出了那我昨晚在梦里见到的东西,圆圆的上面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大脑呼吸也不由得加快,整个身体就好像被扔进了冰窟里面,浑身的力气一瞬间仿佛被抽空整个人就要瘫软在地,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大脑完全宕机的时候还是想到了瘫软在地的后果,硬是抓住这个理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只为了维持住现在的姿势。
这大概是人对自身洁净度的最后防线使我恐惧的大脑暂时恢复了理智,除了稳住自己的姿势之外我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况,趴在隔板上的那东西大概率一定不是什么有特殊兴趣的学生,也就是说是人类之外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时候大喊一句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能不能把这个东西从我世界里驱逐出去,要不直接擦擦出去?感觉不太有擦的机会,难道要我不擦出去,我这辈子还没有干过这么污秽的事,难道就现在在这里?暂时的理智后却是继续慌乱无法冷静,最后残留的理智让我用鼻子用力呼吸了几次浊气强迫自己认识到这大概率是关乎生死的时刻。
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到息屏的手机上,由于贴了手机膜,虽然息屏时能映出它的头的大体轮廓但是想要真正看清它脸上的细节就有些困难了,但是可以肯定地是我通过手机观察它的同时,它也在看着我,毕竟这里只有我和它两个存在它不看我看谁呢,光从倒映的形象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我开始回忆昨晚那可能是预知梦的细节,并且仔细与现在的情况对比,在感到窒息之前我只做了三件事情,一是使手机亮屏二是和它对视三是说了话,不对,还有掏纸巾也就是我干了四件事,而这四件事之中一定有某件事是窒息的直接原因,那我现在就应该避免做着四件事,本着暂时没有其他信息最好是不要有多余动作的想法,我沉住一口气继续保持现在的姿势,同时紧盯着手机看着它防止它有什么其他异动。
麻,真的好麻,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手机不亮屏的话无从知道现在的时间,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而我和它的都还是最开始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它一直趴在上面不会感觉累的吗,难道我要在这里一直蹲到明天早上吗,I can dun this all day是吧,坚持到了天亮它真的会离开吗,如果什么都不做也算是一种行为呢,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一直盯着一个明确不是人类的东西,即使是倒映还自带模糊化,但这也让我原本稍微缓解的恐惧和慌乱再度涌上心脏,那股瘫软的感觉再次降临了全身,虽然双腿已经被我锁死了但是手却一哆嗦手机掉到了地上,就在手机脱手的一瞬间,厕所的灯光突然消失,而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灯立刻亮起,我不可避免地和那东西对上了眼。
惨白的皮肤,杂乱的毛发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潮湿,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鼻子很塌嘴唇就和皮肤一样白,双手就像正常人一样,就在我还在盯着它时,它就好像被橡皮擦擦掉一样从头顶开始消失了。
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同时直接推开没来得及锁上的门,没想到当时的匆忙在此刻竟为我省下了可能不到一秒的时间,无根的窒息感立刻到来,即使手摸向脖子也感受不到任何异物,但推开门看到的景象顿时让我的大脑也窒息了,几米远处原本是厕所门的位置被包间隔板材质的“墙”给挡住,而我正对的方向有一扇几层楼高的包间门,我用尽储存的最后的一点氧气奋力跑向了这“大门”,整个身体撞向了这扇门,但门却纹丝不动,绝望顿时笼罩了我的全身,榨干了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反复撞着,除了肩膀传来的钝痛之外一无所获,整个人瘫软在地,一想到自己可能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心里最后的情绪是愤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一句话就是我这一生最后一句话。
“草泥马的。”
回光返照般的表达完自己的愤怒,窒息带来的缺氧与强行剧烈运动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到了最大,脑子里最后想的是——好想吃炸鸡,早知道就不减肥了。
“人死有命。”可能是弥留之际的幻觉,我竟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这么快就到地府了吗,我还指望着可以做鬼报复那个把我害死的东西呢,“虽恶鬼相怨,亦仅能以幻术揶揄之,不能杀也。”原本厕所门口的位置照进了光亮,而我即将失去意识前逆光看到的是一只直立行走的,毛茸茸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