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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梅风华录(39.建康惨案)

2022-08-19 21:21 作者:飞微丷  | 我要投稿

       赶来的叶英一听,双目惊愕一瞪,忙往牢房内关押着的那些刺客看去。


  只见几个牢房中关押着的刺客,无一例外,皆七窍流血,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这时郭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开口急声大喊:“来人,来人。”


  站岗的狱卒听了,忙跑了过来,一脸惶恐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昨夜看守的狱卒呢,赶紧把人给我找过来,还有,去找仵作,赶紧,赶紧的。”

  “是。”


  见自家大人如此心急如焚,那狱卒也不敢怠慢,匆匆领命去了。


  就在众人都在门口焦急地望着那狱卒急急跑去的时候,许凌风却是率先跨步进了其中一间牢房之内。


  他走到那几个刺客尸体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将那几个人逐个细细检查了一番,从头到脚,一点细节都不曾放过。


  叶英见状也走了进来,站在许凌风的身边,看着那几具尸体,蹙眉问道:“凌风,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回王爷,”许凌风站了起来,对叶英回道,“这几具尸体上,除了他们昨夜与我们交手之时留下的伤痕,身上再无其他致命新伤,所以死因可以确定是中毒身亡,而看他们现在的状况,应该死了快有一个时辰了。”


  “没想到小许大人这么厉害,居然还懂得这些啊。”这时郭鑫走了进来,虽带了些奉承之意,却也真是佩服地赞道。


  许凌风微一点头,回道:“只是之前学过一些,具体情况,还是要等仵作来看了之后,才能确定。”


  郭鑫听完点了点头,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不太对啊,若真如小许大人你所说,他们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毒发,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被关押在牢中了,且手脚被绑,无法行动,还有,你们将他们抓回来的时候,不是也已经检查过了,他们口中并没有藏毒,那他们怎么会毒发身亡?”


  听郭鑫这么一说完,一旁的叶英和杨平也觉得甚是有理地点了点头。


  “他们,应当是来行刺之前,就已经事先服了毒。”许凌风回道。


  “事先就服了毒!”叶英听了许凌风此话,甚觉惊讶。


  “嗯,”许凌风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前些日子在玉阳,我和郡主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现在看他们的死状,也以当时那些去行刺郡主的刺客,很是相像。”


  “月华在玉阳也曾被刺杀,什么时候的事?”叶英有些关心地问道。


  “就是十多日之前,郡主刚醒来没多久的时候,不过王爷放心,郡主没事。”许凌风看向叶英答道。


  得到这个回答,叶英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这时,方才跑去找人的狱卒,总算带着两个人匆匆地跑了回来。


  “大人,昨晚看守牢房的人带到了。”那狱卒对郭鑫行礼道。


  这时那两个小狱卒也双双对众人拱手行礼,齐声开口道:“小人拜见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郭鑫这时转头看了一眼叶英和许凌风,只见两人都点点头,示意他先问一问,他便微微颔首,转头向那两个狱卒问道:“昨夜是你们两个看守的牢房?”


  “是。”


  这时那两个小狱卒听郭鑫这么一问,身子瞬间抖得跟筛糠一样,声音也充满害怕地回道。


  叶英自然也看出了这两个小狱卒那害怕的神情,想来两人此刻的心中定是忐忑无比。


  他接着又想到了方才许凌风下的定论,加上再看这些刺客的死状,虽然惨烈恐怖,但也不算是非常狰狞,所以想来,他们毒发之时,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发出,反而可以说是走得很安详。


  既然没有什么大动静,那也怪不得这两个小狱卒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把他们叫过来,无非就是确定一下,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来过这里,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可以十成十地证实许凌风的推断了。


  所以,想到这的叶英,便先语气柔和地开口安慰了一句两人:“你们不用惊慌,本王只是随便问你们几句话,你们如实回答就好。”


  “是,王爷。”


  叶英见两人总算缓过来了一些,点点头之后问道:“你们昨夜巡逻之时,可有发现牢房之内,有什么异样情况没有?”


  这时两个小狱卒相视一眼,都似乎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又都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接着其中一人答道:“回王爷,昨夜我们,一直都巡逻得很仔细,我们敢断定,昨天晚上牢房之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那昨晚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进来过吗?”叶英又问。


  “也没有,除了我们俩,就是牢房外站岗守夜的兄弟们了。”


  叶英听此,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可有注意过,昨夜牢房中的这些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自进入牢房之后不久,就一直在闭目静坐,我们俩还以为他们都是在睡觉呢,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叶英几人这么一听完,彼此交流了下眼神,都已经明白了,也许昨晚的情况,真就是跟许凌风说的一样。


  所以,还真的没什么,可以怪到这两个狱卒身上。


  毕竟他们也只是例行巡查牢房,也无权进入牢房之内与犯人接触,那那些刺客发生什么事,他们并不能很好的观察的,何况还是没什么激烈现象的毒发。


  叶英这时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行了,本王都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听到叶英把这句话说出口,两个小狱卒才终于放下了心,心有余悸地齐声说了一句“小人告退”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等到人走远了,叶英这才不甘心地往牢房内的那些刺客尸体处看了一眼,然后心中怒气直起,哼了一声,便快步往审讯堂方向走了过去。


  剩下的许凌风和杨平还有郭鑫三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时,那个叫罗忠的男子,正转头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们,脸上尽是张扬的笑意,让人整一个觉得,他的气焰除了嚣张,还是嚣张,而且是特别嚣张。


  见叶英走了过来,他更是不遗余力地嘲讽道:“怎么样啊建王爷,我说得没错吧,是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啊?就是不知道,这费了这么老大劲儿,才把我这么多手下抓了过来,却什么都没得到的感觉,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呀?”


  叶英看着他那表情,听着他那话,心中的怒气更盛了,他一拂袖,走到那男子面前,语气冰冷地开口道:“他们可都是你的手下,可你却用毒药控制他们,将他们的性命拿捏在手里,要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们效忠,看来,不管是你的手下,还是你所效命的人,你们都只不过是,一群聚合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


  罗忠听了叶英此话,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不耐烦的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回答叶英。


  叶英见他没有说话,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怎么?是本王说到你的痛处了?可本王的话可还没有说完呢!真是难为你的名字里居然还有个‘忠’字,我怕是你连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这时罗忠轻蔑一笑,抬头对叶英说道:“老子在江湖里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有我身上的武功还有我的剑才能让我活命,那老子为什么要花时间,去知道这些劳什子是什么东西!”


  “世人以文识天下,你不想去了解这些东西,那不正是说明,你不过就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老子就是目光短浅怎么了!”罗忠就好像自己忽然被踩到痛脚一样,对着叶英低吼道。


  “当然没什么,”叶英笑着回道,”只是据我所知,目光短浅之人,最容易被他人三言两语,便哄骗得愿意舍身卖命,还自认为自己是义薄云天,却不知,自己其实可怜可笑得很。”


  “你他娘有话就直说,别老在那里拐弯抹角地损人。”


  “好,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开门见山,本王还是劝你,把你受谁指使,前来刺杀我这件事,说出来!”


  “原来说了这么多,还是想套老子的话。”罗忠说到这,似乎又拾回了自信一般,满眼挑衅的抬头说道:“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那你自己猜呀?”


  叶英这回再次看见他这种表情,也不恼了,而是扯了扯嘴角道:“你当真以为本王猜不到吗?”


  罗忠闻言一笑:“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你们是从玉阳来的吧?”还没有等叶英回答,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许凌风,突然走近过来开口说道。


  罗忠一听许凌风此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慢慢扭头看向许凌风,然后目含恨意地问道:“小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凌风没有急着回答罗忠,而是看了一眼叶英。


  这时叶英见罗忠的神情脸色,忽然一改之前对自己的嚣张气焰,变得惊愕失色,不免有些惊讶。


  这孩子居然用一句话就镇住了罗忠!


  难不成,这次罗忠他们之所以会来刺杀他,还能那么准确地知道他回京的路线,知道他的身上有沈月华从南境带回来的证据……那全都是因为,在玉阳城那边,有綦儿和月华那丫头的推力在里面?


  叶英也忙转头看向了许凌风,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一转头,自然也就看到了,许凌风也在向他看来。


  而许凌风目光中的意思,似乎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同意他继续和罗忠说下去,也是要自己,把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他来办的意思。


  本来就好奇的叶英,匆忙对许凌风点了点头道:“凌风,你继续说。”


  “多谢王爷。”许凌风恭敬道,答罢,许凌风这才转头继续看向罗忠。


  他用他那双,平静得像一片无波无澜的,湖水般的眼睛,淡淡地对上罗忠如剑刃般锐利的目光,丝毫不躲闪。


  就像他他的眼睛中,有着世界上最厚重的盾,任旁人再尖锐的目光,都刺穿不了那盾一样。


  所以,罗忠虽然目光锐利,但看着这么一双眼睛,也不由得心底忽然一虚,突然就眼睛直眨,硬生生被逼得怯了场。


  这次到凌风反攻了,他的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不屑,缓缓开口说道:“我如果猜得没错,你们不仅是从玉阳来的,还有你们的消息,应该是在一两天前收到的,而那个给你们传信的人,其实就潜藏在折梅山庄中,对吗?”


  潜藏在折梅山庄中?


  一旁的叶英听了,又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难道说,这些人之所以来刺杀他,真的是因为,綦儿和月华那丫头在背后推动,所以叶綦才特意传信给他,让他在回京的路上小心谨慎一些。


  因为是真的会有人来刺杀他!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个设计给这些人的局,目的,就是要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的!


  而许凌风之所以能够在他被围攻之时,及时出现,解了他的困境,有可能正是因为,他是奉了綦儿和月华那丫头的命令,前来相助于他的!


  想到这儿的叶英,突然觉得,或许玉阳城现在的情况,其实比他想象中的,可能还要严重许多。


  而这个时候,其实罗忠心中的惊讶,不比他少。


  罗忠看着许凌风,嘴唇好几次动了,可都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才终于把许凌风说的话听进去了,接着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许凌风听着他的问话,低头想了想,然后继续语气平缓地说道:“其实我还知道,给你们传信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哦,对了,还有你们留在玉阳城的人,藏身在哪里,我们,也知道!”

      

       罗忠听完许凌风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此刻已经僵得不能再僵。


  任是他再怎么大字不识,还被叶英说目光短浅,可怎么说,他也是在江湖中闯荡了十几年的人了,如今面前的小子,把一切都说的这么明白,他若是再不懂,就枉费他在江湖跑的这十几年了。


  他原本还以为,此次刺杀失败,只是一个意外,却没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别人早已经做好的局,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自从大楚上任皇帝叶珩,派叶英驻守建康,新训新军起,两方势力,就已经一直在暗中互相较量了。


  而现在大楚和南境的情况,已经进入到了,只要一捅破那层窗户纸,双方便可以即刻撕破脸皮交战的那种地步。


  可现在之所以一切都尚未发生,便是两方各自都觉得时机尚未成熟。


  他上面的主子,其顾虑是,手中所掌握的实力,相对整个大楚来说,还很是薄弱,还不能与整个大楚相抗。


  而以叶綦为首的那一边,其顾虑,估计就是不想让事情闹大到,真的需要用战争才能解决的地步。


  正是因为双方都有各自的顾虑,所以才会发生现在这一系列的事情。


  无论是叶綦派人去去到南境搜集证据,还是他上面的主子派他们前来追回证据,都是两边的暗中较量和博弈。


  而现在,这一场暗中博弈,却是他们渐显弱势。


  一显弱势,人自然就喜欢剑走偏锋。


  更何况,他的主子还埋了一手暗棋,那暗棋,便是很早就安插在折梅山庄的沈画扇。他们本以为,可以靠着这一手暗棋逆转局势,就是刺杀沈月华,拿回证据。


  可没想到,现在沈月华他们那边,却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手暗棋是什么,并且已经想好了对策!


  愣了许久才完全接受这个事实的罗忠抬起头来,强作镇定地看向许凌风,他还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你说,你们早就已经知道,我们在折梅山庄安插了奸细,那这么说,关于叶英的消息,也是你们故意透露给我们的,你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来行刺?”


  “不错。”许凌风答道。


  罗忠听罢,本来强行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又被许凌风简简单单地两个字给打垮了。


  他垂下头去,脸色变得煞白,脸上还浮现出了自嘲的笑,然后满是不甘心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们在建康城外袭击清平郡主的时候起。”许凌风也不隐瞒,直接就这样说了出来。


  罗忠一听,眼皮猛地一抬,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目光中就盈满了恨意,他抬起头,盯着许凌风问道:“那那次,在玉阳城城南,也是……”


  “不错,也是故意引你们出来的局。”许凌风答道。


  罗忠听罢,整个人就像忽然失了脊梁一样,整个人佝偻了下去,失神般喃喃地问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如你所见,”许凌风依旧尽职尽责的解答,“为了分散你们的力量,然后逐个击破,一网打尽,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收效可观。”


  ……


  罗忠听完呼吸一顿,随后许久嘴角才强扯出一丝弧度说道:“那既然你们什么都算计到了,如今我人你们也抓到了,所有的证据,优势,又都被你们握在手上,那你们还留着我的命干什么,我应该已经没用了吧?”


  许凌风听完却摇了摇头:“你们可是重要人证。”


  “人证,”罗忠微微抬头,似乎有些意外自己还能有这个作用,所以瞬间,他便仰头一笑继续道,“你们要让老子干什么,出卖老子的自己人吗?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还是那句话,即便老子现在被你们抓住了,即便你们用刑来威胁老子,也别想从老子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许凌风本来想就着他这话,回他一些什么,可他都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叶英却率先冷笑了一声。


  许凌风便也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叶英,只见叶英冷笑道:“谁说你的价值就只有这么一点。”


  罗忠听叶英这么一说,怒目转头看向他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英笑了笑回道:“本来就没期盼你作为人证能说出什么来,不过,除了这个用处之外,你倒也不是说一无是处,本王看昨夜你舍命相救的那人,与你感情倒是深厚,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救你呢?”


  罗忠听了,就像被戳到怒穴一般,整个人都想挣扎着起来向叶英攻击,奈何自己被点了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最后只好咒骂道:“叶英老贼,枉你还是一个王爷,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耻,老子告诉你,你千万别让老子活着出去,不然总有一天,老子必将这些加倍奉还给你。”


  “你以为你落在本王手里,还能逃得出去吗?”叶英忽然冷声。“若非是留着你还有点用,本王可以现在就将你处死,你可知道为什么?”


  罗忠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如今我落在你手里,那你想用什么理由处死我不可以,何必假惺惺的,还要来问我一句为什么?”


  “看来,你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叶英长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凌风还说,就是你们在建康城外袭击了清平郡主,那难道你忘了,上个月月末,你们在袭击清平郡主时,在清平郡主所在的那条船上,所造的杀孽?”


  罗忠一听叶英此言,人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再驳话了。


  而一旁的许凌风听着叶英这话,也微微垂下眼眸,想起了上个月月末,在建康城城南水域发生的那一场战役。


  那时,他虽然一路尾随沈月华保护她,可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并没有跟沈月华同乘一船,而是另外包了一条小船,跟在沈月华船只后方的不远处。


  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小船一直都跟沈月华的船离得不远,所以他便让船夫把船驶得时快时慢,有时会超过沈月华所在的船,有时也会落后于沈月华所在的船。


  但不管是在前还是在后,他那时都让船家一直注意着,把船的距离控制在二里远的范围之内。


  可也是因为那相隔二里的水路,在那一晚,他没能在沈月华的船只发生危险时,及时赶到,以致于他暗自懊恼愧疚了好久。


  他还记得,当时他在自己小船船头,远远地眺望着沈月华所在的船只,可忽然,在迎面送来的江风中,他却闻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


  就是因为那一丝丝的血腥味,让他的心中顿感不安,他忙让船夫把船开快一些。


  在船慢慢靠近沈月华所在的船只之后,他就慢慢听到了船上人们惨烈的叫声和呼救声,还有刀剑相交打斗的声音,以及盈满鼻息的,浓浓的血腥味。


  在确定那的确就是沈月华所在的船只之后,他甚至等不及船家慢慢地把船开过去了,而是直接运起轻功,踏水而行飞快地赶了过去。


  可等他终于好不容易赶上,却发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跳上甲板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沈月华被两个黑衣人直接一掌打翻,整个人摔到了水下。


  虽然沈月华摔下水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本来就武功不弱,而且当时身上并无什么伤痕的沈月华,居然无法还手,最后硬生生中了一掌,摔下了水中。


  好在,在沈月华摔下水的下一瞬,他就立刻也往沈月华落水的方向跳进了水中。


  可虽然自己跳的快,但那时是夜里,又正逢月末,天上无月,而船上散发出来的光,又极其微弱,根本就照射不到水下,所以他跳下去之后,只觉得自己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在水中苦苦摸索。可当时落入水中的人,还有许多,被他触碰到的,都有好几个,在那种看不见的情况之下,可以说是又给他增添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也幸亏他自小在暗卫营中长大,师父曾教过给他许多本事,他也都没有落下,一一学了。


  所以,他才能在当时水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硬是凭着摸骨来分辨自己碰到的人是男是女,然后又用把脉来分辨人是死是活,在水中折腾了许久,这才终于把沈月华给救了上来。


  可等他在水里折腾那么一趟,再抱着个人上来之后,船上的人都已经差不多被那些刺客尽数杀害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还是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跟沈月华乘同一条船。


  而如今听着叶英这么说,许凌风的心里不免又愧疚了几分。


  可现在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表情,叶英也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罗忠。


  这时叶英见罗忠不说话,又开口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在那条船上,除了清平郡主所带的十几个人之外,还有三四十个无辜百姓?”


  叶英边说边盯着罗忠的神色变化,却见罗忠此时虽是陷入了回忆的样子,可脸上却也浮现出了几分迷茫。


  叶英见状眉头一蹙,似乎怒气又增加了几分,继续道:“想来,你是并不怎么记得了,那本王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那晚,你们为了取得清平郡主手上的东西,不惜对整条船的无辜百姓大开杀戒,船上共五十八条性命,最后除了清平郡主身边几人之外,仅活下五人,还个个是重伤。”


  “那一晚,四十多条人命葬身水底,而这一切,都是你和你们的手下一同造就。想来你并不记得,那些船上的百姓之中,还有许多的妇人和孩子,也并不知道,在你们造下杀孽扬长而去的那一晚,后几日那一段江上,那些被你们杀害的无辜百姓的家人们,其痛苦声几日连绵不绝。你可知道,自从那一日起,我建康城的府邸之外,跪了多少请我申冤的百姓,都要我为他们捉拿凶手,还他们的家人一个公道?”


  而罗忠听完叶英的这一番话,虽然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一脸毫不愧疚的样子说道:“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这些做官的,不就是需要这样的契机来为你们收拢百姓的人心吗?既然你答应为那些人找出真凶,而老子我现在又落在你的手里了,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也不怕死,就当把老子这条命,还给他们就是了。”


  叶英听完罗忠这一番话,更是一把怒火直从心头烧起:“哼,果然,就不能期盼你能有一丝悔过之心,三四十条人命,你竟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还说得如此猖狂,可你自己一条人命,能抵得过多少,你和你那些同党手中欠下的累累血债?”


  “所以你还是要利用老子,去引诱老子的那些同伴来救我,然后想着对我们一网打尽,最后让你,在那群贱民面前挣个好名声,在朝廷上捞个大功吗?”罗忠冷笑道。


  “他既然也是那场惨案的造就者之一,难道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叶英反问道。“而且我很好奇,既然在你的眼里,大楚的百姓都是贱民,可你难道忘了,你所效命的主子,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所效命的主子的目的!


  罗忠听罢心中一震。


  可虽然心有震惊,但他却并不意外叶英跟他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很明白,自己主子的目的是什么,这在整个大楚来说,其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世人皆知,镇南王薛枫早有造反之心,一个人要造反的目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想要颠覆王朝,摆脱控制,自立为王吗?


  可,王是什么?


  王,天子也,天子,统御九州四海,庇佑天下万民。民得王护,则民众心向王,可若王残暴不仁,则民心皆失。


  叶英这是直接借他目前所表现的一切,狠狠地踩了一脚他所效命的人,也是狠狠地踩了一脚他。


  这下罗忠自己就算想反驳,也无话可说了,所以他只有一哼气,然后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叶英。


  叶英见罗忠终于无话可说了,这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所以你放心,我迟早会将他们,一一捉拿归案。”


  叶英说罢便拂袖转身离开了审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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