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雪】尖牙
#吸血鬼步梦×狼人雪菜。灵感来自myon老师(推@myonglette)的《美女与野兽》设定画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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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抱住吸血鬼的脖子,将手指轻轻伸进她粉色的头发里。“要不要我帮你梳头?”狼人时常想这么问,在朋友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时候。但她从来不敢真正走过去。成为吸血鬼的美丽女孩再也无法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狼人不能在梳妆镜前炫耀一头黑发,更深地将刺扎进去。她更加无法开口询问,尚是人类的她喜欢什么样的发型。
所以狼人用手指一点一点打理她的粉色头发。是马尾吗?还是麻花辫?或是绑一个小团子呢?吸血鬼眼神黯淡无光,只有舌尖,在狼人的脖颈处本能又有气无力地动作,餐碗打翻在一边,刺鼻的血液凝固在地毯上。
每天如此。吸血鬼看着狼人从庄园里牵来小羊,在她处理食物时请求她为自己留一份。“羊血?”那时的优木还会犹疑,“……我可以帮你找一些死刑犯……”
所有的罪业都让我来背负吧。你只是被残忍的上天玩弄命运的无辜之人,而我才是自出生来就被诅咒的真正怪物。优木差一点就在那时脱口而出。上原只是摇摇头,长时间的拒绝进食甚至支撑不了她这样大的动作。优木便也不再问了,每天如此,将新鲜的兽血端进她的房间,装作不知道她每夜因难以消化而呕吐。
也许可以靠这一点点恶心又肮脏的食物活下去吧,上原和优木想。优木会在满月后的清晨醒来,通常是在郊外,满手鲜血,不着寸缕。我变成了狼,也许杀了人。不知廉耻,不可救赎,晴朗的阳光嘲笑着夜间的罪恶。要是能这样死掉就好了。优木回到庄园,想象着某个家庭也许今夜无眠。是孩子失去母亲,还是母亲失去孩子?而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吸血鬼的先祖从坟墓爬出,而您的灵魂比一切殉道者都要高尚。优木加重了拥抱的力度。餐碗还在地上,上原的舌尖还在她的侧颈。如果可以不伤害他人,这位吸血鬼会毫不犹豫地为此而死,优木狂热地相信着。自己的世界是灰色的,连同自己的发色和瞳色,孤独,负罪,而她是如此鲜艳又温柔。
我的友人。我罪恶的心也许配不上你。她被饥饿逼到了昏迷的求生边缘,自始至终都没有袭击人类。喜爱,尊敬,发狂的崇拜,优木在舌尖的接触下发抖着。早该如此。狼人不老不死,重伤也能快速恢复。除了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我还能向您献上什么呢。
神唾弃我,我感激祂。
尖牙终于刺进皮肤。吸血鬼在神志不清里发出低声的咆哮。不是优美含蓄的两个牙印,恐怖的食欲将狼人的皮肉生生咬开,贲涌的血从她的嘴角淌在衣服上。疼吗?不。吸血鬼依旧是吸血鬼。唾液是麻痹的毒药,肉体是魅惑的造物,周身的芬芳让人如痴如狂。无穷无尽的精力一点点流逝着,狼被吃掉了。
优木在血液流失的快感里发现了自己。虚弱的人类,脆弱的人类,总要去依赖什么,总要在强者面前不受控制地发出谄媚的声音。尝到了美食的猎手安静下来,放缓了进食速度,开始享受对方失去力量的那一面。年轻美丽的怀抱,痛苦又快乐的呻吟,站立不住因而倒在自己的床铺上。人间总将吸血描绘成某种艳事。能说是空穴来风吗?
才不是纯洁的崇拜。优木在吸血鬼的幻术里,在愉悦的颤抖和喘息里向神明坦白了。她不是用孤独做武器、强大又无情的狼。她早就是会迷恋,会爱慕,会对心仪之人充满欲望的人。她在床铺上俯趴下来,如同雌兽,渴望上原的尾巴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然而上原没有尾巴,所以她环住优木的腰。
“你没有伤害我。我想为你做这些,步梦。”
吸血鬼的眼神一点点清明。在她恢复理智的时刻,在狼人沉入梦境的刹那,她把手指伸进她粉色的头发里,轻轻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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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的碎片飞过来,挣脱囚禁的狼飞奔而出。
她在满月前把钥匙给了自己。“就一个晚上而已,步梦明天早上再来开笼子门吧。不管怎样,千万不要放我出来。”
而吸血鬼也说不上食言。她只是无法忍受月亮渐渐升起,地牢里一层一层叠加的痛苦嚎叫。毛皮生长的灼痛感,理智褪下后兽类的疯狂,在永无止境的诅咒里、面对月亮悲鸣不公平的命运。至少陪在她身边。她也许会轻松一些,不会在石头与铁上磨烂自己的爪子。
狼确实不挣扎了。在看见吸血鬼的那一眼,她用尽力量撞碎了笼子。上原被飞扑在地,五脏六腑的痛感涌上来,幸好她不是人类,不会死在这一击之下。
优木在明天将会忘记这一切,如同被饥饿本能操纵的自己。她那时想问、甚至是想哭着问狼人为什么要这么温柔,明明自己不想伤害的人中也有她的份。优木在昏迷里,清浅的呼吸一点点平稳强健起来,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向自己露出活泼的笑容。
“……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可是狼人!怪兽怎么会有事呢!”
上原还是没有问清,她为什么想为自己这样付出。因为是朋友,因为是同病相怜的人。不,上原不想听见她自称什么“怪兽”,更不想说什么“同病相怜”。这是优木的庄园。她收留了意外变成吸血鬼以来,就一直绝食、奄奄一息的自己,更是把所有土地都分给了农民们。他们靠着富饶的山水过上了殷实生活,争先恐后将羊群送进古堡,向这位不见真容、拥有“神力”的庄园主祷告丰收。她甚至把地牢改造得更加恐怖骇人,只希望在一月一次的发作里管束自己,不惜用上银制品,结果是被严重烫伤,没有上原在旁照料,说不定永远醒不过来。
优木做了她能做的一切。但她依旧不敢听任何有关狼灾的民谣和传言。
如果怪物能这样死掉就好了。她走回庄园,无言地配合着上原给她擦干血迹——野兽的、或人类的——再给她穿上衣服。麻木,优木早已无法流泪,上原在她干涸的眼里,看见了自戕的愿望。
善到偏执,因而唯独不对自己宽容。狼人那时替自己擦干眼泪,向自己展示快速愈合的脖颈,叫自己不要有负担,一遍遍诉说自己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
我的友人。如果你不承认我是罪恶的,难道不明白,听见你的自轻自贱,我也会痛苦吗?
狼就要逃出地牢。在明天,她将再次重复绝望。上原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用力抱住她的脖子,将牙尖刺入。猛兽的血像融化的铅,但她硬灌了下去。暴力是欲望的一部分,欲望是优木的一部分。上原早就知道了。
嗜血的狼咆哮转低。陷进灰色的毛皮里,确实也不需要什么衣物。狼舐过她,情色的肌肤,破裂的伤口,狼尾如愿以偿地绞上她的腿根。
我与你。如果暂时无法用语言表达,那就用野蛮的身体来诉说。在我们接受“怪物”的身份前,使用“怪物”的方式吧。
“你没有伤害我。我想为你做这些,雪菜。”
猛兽是否会在暴虐的交尾里,听清这份喃喃自语呢?
*本文为二创的二创,版权属于myon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