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死亡,无法给出的誓约·前
观前提示:
●指挥官可能比不上历史上拥有这个名字的人。
●到死也没有给出去的誓约之戒。
●这个世界比较独特,它没有仲裁机关、余烬们,但塞壬的事情,仍没有解决。


当指挥官第六次北伐塞壬归来时,他的身体终于垮了。
回到港区后,指挥官只好卧病在床。
“大夫,我还有多久?”指挥官看着把完脉后大夫阴沉的脸色,不禁问道。
“没记错的话,今年你二十七吧。”大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指挥官点点头。
“你的动脉硬化程度,不说还以为你七十二。”大夫摇摇头,深叹一口气。
指挥官追问道:“所以,到底我还剩多久?”
“不过一个月,你现在已经没法剧烈运动了。”大夫看着男人的表情,不是悲痛与不甘,相反,而是轻松与释然。
“同志,按照症状,你早应该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了,为什么不及时就医?”
指挥官不是没有发现异常,但由于自己极为特殊的体质,靠近魔方造物时自己消耗的体力总会被魔方填充。这进一步让他忽略自己的病情。
直到第五次出征,他失眠了。
如今他的消化系统已经全部罢工,算算天数,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唯靠身边的魔方给他补充能量,才表现得像个活人。
“大夫,”指挥官摆摆手,“离塞壬停战就差一步了,这是几代人的夙愿,为谋大业,死不足惜。”
“不过,”指挥官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大夫道,“能不能不要告诉门口的舰娘们。这件事,对她们可不是令人开心。”
除了对不起港区的姑娘们,自己算是死而无憾了。
“唉……”

白鹰港区,训练场。
“指挥官,你怎么来了?身体还好吧?”企业回头看去,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咱在身旁,静静地盯着她练习弓箭。
“四处看看,去各各阵营的港区,看看我上任五年的成就。”指挥官缓缓地说道。
“你……”听懂男人的话中意,企业的目光中明显有着难以压制的悲伤。
“没关系,时间还有的是。”指挥官摇摇头,道。
男人的脸色红润正常,但同为魔方造物的舰娘们都能明显感觉到,附近的魔方造物都在疯狂的往男人身体里注入能量,指挥官的身体却像一个无底洞,吸收过来的能量又会极快地散失。
“新泽西抱着我哭了很久,经历了我半个小时的思想指导,倒是平复了心情。
“我已经没有机会实现答应你的事,企业,你会怪我吗?”
企业的双眼已经紧紧的闭上,不让自己满是雾水的眼眸被男人看到,过了良久才缓缓答道:“你一直是我们的灯塔,指挥官。但你还是骗了我,骗了我们。”
“那就一直记恨我吧,这样就不会忘了。” 指挥官挥挥手,像是想起什么,问道:
“企业,死亡……真的是结束吗?”
面对哲学的问题,企业也只是一愣,然后坚定地回答道:
“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经受多少残酷的战斗,面临多少痛苦的分离,我都一定能够满怀希望地走下去,你的生命犹如璀璨的星光,会一直指引我。”
“好,我知道了。再见,企业。”像是得到想要的答案,指挥官笑了下,挥手,告别。
企业也机械的挥手告别,心里却越不是滋味。
纵使自己尽力抑制,一行清泪还是不受控制从眼角中流出。她不自主地蹲下,把泪眼埋在膝盖间。
下一次再见,还能说出再见吗?

皇家港区,宫殿。
“你的病假本王批准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傻白对王座下的指挥官说道。
“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吧,别傲娇了。”指挥官笑道。
“你……”伊丽莎白一愣,命令道:“上来。”
指挥官走上台阶,走到王座前,默默低头看向王座上的少女。
伊丽莎白突然往前伸手,一把搂住指挥官的腰,然后用力地把脸埋了进去。
咽呜声从无到有慢慢变得清晰。
“呜……本王……本王舍不得你这个臣子!”
“嗯,”指挥官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脑袋,“然后呢?”
“那么多个臣子里……你是最辛苦的,港区什么事都是你亲自过目,呜……”
“愿为女王肝脑涂地。”指挥官说出当年对伊丽莎白效忠时所说的话,笑道。
“明明……明明不需要你亲自去前线,为什么……本王真是……呜,不称职……”
指挥官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伊丽莎白柔顺的金发。
伴随着咽呜声又慢慢减弱,指挥官才轻轻地拉开伊丽莎白的手,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女王有些红肿的眼角,然后把她交给早在一旁的厌战。
“保重身体,指挥官。” 厌战没有像伊丽莎白那样宣泄情绪,只是对他献上一点点祝福。
“你也是,神射手。”
指挥官再拿起手帕,也为厌战抹去了泪水。
刚刚出宫门,门旁看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儿。
“主人。”贝尔法斯特如往常一样向指挥官行见面礼。
“贝法啊……”看着这个从他创业初期就一直跟随的舰娘,此时自己居然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
“看您的衣服,陛下一定抱着您哭了很久 。”贝尔法斯特看着男人腰部衣物上的点点水痕,道。
“嗯,怎么,你也想像傻白那样哭一场吗?也不是不可以。”指挥官打趣道,“下次还得注意一下形象,虽然眼角还有红的女仆长也很可爱嘛。”
贝尔法斯特擦了擦眼角,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也顺势被抹去。
“黛朵她……还好吧。”指挥官还是问出了这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沉思一会,贝法还是告诉了他真相,“黛朵那孩子,经过您的开导,愿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那就好,”指挥官也松了口气,“我终将要离开,墓碑是立给活人看的,只是希望你们看到我的墓碑,不会让悲伤占据大多数。”
“对了,”指挥官想起自己想探寻的问题,道:
“贝法,死亡……真的是结束吗?”
这个问题对生命的哲学探讨让女仆长难得沉吟良久,才缓缓答道:
“您的生命如流星般耀眼夺目,却也转瞬即逝,即使这样,仍有人愿意追随您,贝尔法斯特,早已将生涯奉献给您。”
“嗯,你们从未让我失望。”指挥官得到答案后,如往常一样,轻轻地挥手,轻轻地告别,“再见,贝法。”
“贝尔法斯特,恭送主人。”
贝尔法斯特向男人行了标准得不能在标准的送别礼,像五年前初次见面那般。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救赎了我的人,终究没能救赎自己。”俾斯麦压低了军帽,对指挥官道。
指挥官没有回答,仍然在一份份协议上写下龙飞凤舞的签名。
“都在这了,以后铁血靠你咯,宰相大人。”指挥官放下笔,笑着问道,“新代号用得习惯吗?‘奥德莉亚’?”
“说笑了,不过是碧蓝航线那些老东西胡乱填的。只要我们还在叫我俾斯麦,我就是俾斯麦。”俾斯麦回答道,“如同五年前一样,你的离去不会让一个阵营从此分崩离析。”
虽然这么说得这么轻松,但指挥官所带来的,是对铁血以至人类阵营无法磨灭的贡献。
“你以前对我说过,作为领导者,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俾斯麦,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当然,不就因为这点,我们才愿意追随你,不是吗?”俾斯麦冰山般的面庞也难得化开了一下。
“嗯。”指挥官也笑了,“以后多笑点,不要太操劳了。劝劝提子出来运动,不要经常宅在家。”
“我记住了。我……对于感情表现不太拿手,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能看到你在身边,我就十分……开心。”
“对了,”指挥官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那古朴的纯木天花板,问道:
“俾斯麦,你认为,死亡,真的是结束吗?”
“……”俾斯麦低头沉思一会,道:
“你的意志如钢铁般坚硬,你的功绩是血换来的。你的精神,是铁血永远的标杆。不会随着躯壳的逝去而改变。”
“啊……”指挥官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俾斯麦,“再见了。”
“嗯。”俾斯麦认真的点头,目送指挥官离开办公室。
没有过多伤感,但俾斯麦的面庞上还是流露出明显的惋惜与敬佩。
铁血的姑娘们一向都是纪律从严,也是他最放心的港区。
但一回想起布吕希尔被敷上一层水膜的红宝石般的大眼睛,指挥官还是有不舍。

“主上匆匆来告别,怕是再撑不了多久了吧……”天城幽幽地对面前的男人道。
“嗯,时日无多。”指挥官淡淡地回答道,平淡地说出恐怖的词汇仿佛不是在描绘自己。
“您……已经向赤城她们告别了吗?”
“是啊,最后才到天守阁来找你。”指挥官把外套的肩部拉下展示给天城看,是一点点散落的泪珠在这里汇聚成淡淡的水痕,可以想象对方哭得有多狠。
想到自己妹妹的悲伤的表情,天城也轻轻地合上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让她再经历一遍离别止痛,是不是太残忍了?”想起五年前,在AF岛一役,还是对手的他亲手用算无遗策的战术将赤城和加贺击毁,又三天不合眼地在海域打捞她们的心智魔方。
面对将她的灵魂从冰冷的海底中拯救,重塑躯壳的男人,赤城确认他便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为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回想起与每位舰娘的相遇与纠缠,指挥官也会有些愧疚,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情驱使他去向她们告别。
“您的身体,已经如此破残了吗?”
“是啊,消化系统在三天前罢工了,换句话说,现在我想再品尝一下你们的珍馐美食都没机会了。”
“万万没想到,您会走在天城前面……”回想自己以前的身躯,天城也深有同感。
“有个问题也许你会有感触和答案,天城。”
“请问,主上。”
“死亡,真的是结束吗?” 指挥官抬起头,认真的问道。
天城像是早有答案,道:“通往理想的道路虽然艰险,但也因此才有挑战的价值。您与曾经的我一样,在道路上倒下,但生命的余辉仍在照耀前方的道路……”
“我让你死灰复燃,你就必须为我活下去。”指挥官轻轻道。
这是当时她对他的承诺。
“天城自当万死不辞……”

走遍了鸢尾的教堂、撒丁的斗兽场、北联的大会堂, 兜兜转转,指挥官来到了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
离乡的游子,终究还是要回去看看。
指挥官推开东煌港区的大厅门,往里看去,已经有一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如瀑的青丝整整齐地披散在脑后,素梅的头饰让黑长直不显得单调,齐刘海下,梅红色的眼眸柔和的盯着男人。
“文和,终于来了?”明明没有约定,逸仙却很肯定指挥官一定会来到此处,自己也早就端坐在此,静候男人到来。
“是啊,逸仙姐,五年前你就是在这里送我出去的。”指挥官做到逸仙的对面,“茶就免了,没能再喝到东煌的红袍,倒有些遗憾。”
“既然是来叙旧和道别的,那就慢慢来说吧。”
沉默许久,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有太多想说的了,”指挥官抬起头,看着古香古色的东煌饰品,“算是近乡情怯吗?明明在别的港区话很多啊……”
逸仙端起自己的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笑道,“以前你本就话少,当时的你总是努力想说什么也没挤出来。”
“毕竟我的经历,不允许我话多。”
指挥官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在福利院,以至于自己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往,那是一段异常艰苦的生活实录。
“我懂事很早,为生活而边打工边学习,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有上顿下顿饭。
“所以我为自己取的名字,多少是希望我能活到老,至少不是倒在为生活奔波的路上。”
指挥官将自己的刘海撩起,一条“甲”字状的伤疤从男人的右眉角延伸到发际线下,深色的裂痕诉说了他儿时摸爬滚打的艰辛。
“可最终还是……没有能如我所愿活到七十六,安享晚年。”指挥官的表情难得出现有些遗憾和落寞。
“也许我本名叫郭嘉也不一定,那样还符合历史人设。”即使是悲伤落寞的场景,指挥官还是会讲些自认的小笑话。
“可我看你,并不后悔。”逸仙静静地看着男人,认真道。
“嗯,”指挥官也正色道,“为国轻身,荣幸之至。若非国家对我的帮助,我可能早就倒在雨夜里。”
“身为孤狼,也有舍身报国之时。”
他抬起头看向大厅墙壁上的一副题字:
「杀生有地,报国有时」
那是一副有很长历史的题字了,从指挥官为国从军,来到东煌港区,再到现在,它一直挂在那个显眼的地方。
大概正是在东煌的那些日子,每天看到它,才坚定为国贡献的心吧。
“文和。”
“怎么了?”
“虽然你已经能安然面对死亡的心,但,那个东西该如何处置呢?”逸仙抬起梅红色的眼眸,盯着指挥官的胸口,问道。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男人从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是啊,我已死人一个,此物该如何处置着实令我头疼。”指挥官将盒子的顶盖轻轻掀起,一枚闪着银光的小巧物件正静静地趴在纯黑天鹅绒上。
五年了,自己还是没有把唯一的誓约之戒给出去。
“港区里的好姑娘这么多,绝大多的都对你有倾慕或爱慕之情。只要你愿意,没有姑娘会拒绝的。”
“嗯,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想要谈恋爱什么的啊。”指挥官并不是什么渣男,相反,由于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别提经验了,完完全全的大魔法师。
细细的磨纹质感让指挥官逐渐冷静下来,但心中仍对此物的处理方式犹豫不决。
突然,指挥官站起身,对逸仙道:“我想,我知道了……”
“哦?”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与指导,逸仙姐。我想,有的时候,人也得任性一次……”

从东煌回来后,指挥官就没有再出过门。
他静静地收拾东西,清点自己能留下的东西。
最后的几天,驱逐舰们和还未道别的舰娘们来到指挥官的宿舍,与指挥官共同清理物品。
“长春,以后要是有人问我的身世,你就说我是文曲星下凡什么的。”
“呜哇,指挥官,再揉会长不高的……你和你的名字真是不符啊……”
“港区就是我唯一的家,保全家庭不也是利己吗?”
“真是……没法反驳呢。指挥官,这本书好像有些年头了。”
“这本《三国志》也算陪我一辈子,大概能传三代人了。想要的话,留给你做个纪念。”
“嗯……谢谢指挥官。”
明明是将要离别之时,指挥官的笑容却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大概是他一直用笑容掩盖越发分崩离析的身体吧。

夜晚的第一缕幽幽的月光照进窗缝,让房间显的无比清静。
但指挥官的身体此时却并不清静。
“咳咳……咳,呃……”
太阳已经东升西落,指挥官的眼睛却没有闭过一次。原因无他,从午时开始,指挥官的心脏绞痛不断,呼吸也越发困难。
突然间,一口鲜血从气管中迸发,难以阻挡地从口中呕出,正中男人笔下的白纸,将洁白染上血红。
看来,明天就是自己大限了。
指挥官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眼日历。
明天是八月十一日。
起码……得先去找女灶神把肾透析做了,不然,撑不过今晚……
男人使劲地把身体从床上撑起,从床头的柜子上找到一个呼叫器,使上全身的劲,摁在呼叫按钮上,接着,他的手重重的掉落在桌面上。
此时正是夜晚,所有的舰娘都没有睡意,不少也是从睡梦中惊醒。明明还没有通知,女灶神的手术室外已经是挤满了人。
而手术室门上仍闪着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纵使是超人般的舰娘们,在手术室外能做的只有默默祝愿。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啪——咔——”随着红灯转为安全的绿色,推门声也随即响起。
女灶神脱下白大褂,示意纽伦堡将手术车推出来。
舰娘们也很配合,在过道上让出一条道。
然后,她们就看到手术车从门中推出,上边正是经历了抢救手术的男人。
指挥官静静地躺在上边,绿色的毯子盖住了他脖子以下的身体,但好在身体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过道上没有一人出声,落针可闻。姑娘们的心都悬到了极点。
车上的男人像是感觉到数百道目光盯着自己似的,强顶着麻醉的效果,睁开了眼,“我还活着……
走道上传来了舰娘们长长的呼气声。
“两周前,肾功能衰歇;一周前,消化功能失调,四天前彻底衰歇……今天,到循环和呼吸了……”待指挥官被推走后,女灶神拿着他的病历,对舰娘们说明情况。
“指挥官……恐怕撑不过今天清晨了……”女灶神说出了这个恐怖的事实,脸上也难掩伤感。
逸仙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北边的天空,星空之上,那颗固定不动的星星难得的晦暗不明。
长叹息以掩涕兮。

明明早已被指挥官从心魔中带出,海伦娜今夜却又一次在失眠中感受到焦虑与不安。
正当她抱着被子望着天空发呆时,急促的敲门声把她的思绪拉回。
海伦娜急忙跳下床,拉开门板,看到来人却很惊讶,“圣路易斯姐姐?”
平时,即使圣路易斯遇到再紧急的事情也并不会如此粗暴,想来要事必定是紧中之紧。
“海伦娜……”圣路易斯神色并不好看,“指挥官,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海伦娜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当海伦娜赶到指挥官的宿舍时,原本温馨的客厅回荡着悲伤的情绪。
她没管太多,绕过坐在地上眼角婆娑的舰娘,直奔男人的卧室。
“指挥官!”
病榻之上的男人将目光转向门口,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怎么会……明明几天前还好着啊……”看到男人的面容,海伦娜的眼角终于抑制不住,簌簌地流下泪珠。
“过来一下,海伦娜,有事要和你交代……”指挥官招了招手,示意她到男人的身旁。
海伦娜怔怔地走到了指挥官身旁,落下泪珠随着脚步的移动在地板上形成一条透明的断线。
男人轻轻地伸出手,将海伦娜搂在怀中。
她没有挣扎,只是用头紧紧地抵着指挥官的胸口。
听着胸口轻轻地的抽泣声,指挥官缓缓地开口:“海伦娜,知道为什么这七天我去了各个港区,却没有去见你吗?”
海伦娜一怔,这七天,她既期待又害怕男人来与她告别。
因为他来告别,就意味着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就像此时。
“不是我不愿意见你,是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指挥官抚摸着琉璃绀色的秀发,“你当时跟我说,‘和喜欢的人生离死别这种事,光是想想就感觉心要裂开了……’,我想我也一样。
“死亡不是结束,他可能不是新的开始,但我想我所做的努力,我的目的、我铁的意志与血的影响,都没有结束。
“它似星光般璀璨,为你们照耀前路;它是流星,有你们不懈的追逐;生命如火炬,会照亮黑暗,指引后边赶上的人。”
海伦娜抬起头,和男人平和的目光对上。
“生离死别不会再可怕,海伦娜。我的身躯不再陪伴你,但愿望会一直与你同行。”
指挥官抬起手,轻轻地擦掉海伦娜眼角的清泪。
“有两个东西,我要交给你,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存在。”
男人从床头拿起一本黑色的厚厚本子,递给海伦娜。
这是指挥官从来没有给别人透露的本子,无论是以前的她、贝法还是企业又或是天城,男人都从未松口。
此刻,本子上的几个密码锁无影无踪。
“这是我五年在港区上任的日记,有很多秘密。现在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再过不久,与塞壬签署条约的日子,你来替我签字。我希望,没有我,你们能够守护好港区。”
海伦娜用力的点了点头。
“啊,还有这个。”
指挥官将紧握的左手抬到海伦娜的面前,松开手指,展露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黑色的小巧的盒子,边缘有着尊贵的鎏金色纹路。
看到此物,海伦娜的神色不自知地被吸引了。
这是港区独一无二的,是指挥官最珍贵的承诺——誓约之戒。
指挥官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温柔的道:“替我保管着……其他人,我放心不下……我还是……要留清白在人间的……”
自己真的没有动心吗?指挥官自己也不知道。
若是自己没有早逝,大概一定会亲手为眼前的少女戴上戒指。
这就是他对她的回答。
“再见了,海伦娜。”指挥官轻声道。
“再见,指挥官……”海伦娜没有再哭,而是紧紧地盯着男人的面庞。
指挥官挤出一抹笑容,然后缓缓地闭上双眼。
伴随着心率图化为一条直线,怀中少女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在耳畔,指挥官的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大海,与外界断开了联系。
死亡……并不是结束……

“长官,到达目的地了。”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将男人拉出梦境。
男人睁开眼,扭头看向了舷窗外。
此时正是清晨,热带海岛上还是红日初生的景象。
“啊,一路辛苦了。”男人起身,然后习惯性地在包里翻找。
眼前的士兵还很年轻,看来也不像是会抽烟的人。看来烟还是不递了。
就在这时,还在包里翻找的手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皮质品。
男人一怔。却也没深究,隐藏好情绪,拉上拉链,背起行李,跟着士兵走出舱门,走上码头。
“不辛苦。您也是,这么年轻就能任职港区的指挥官。”一路上的奔波,士兵也知道男人是个平和之人,自然有些话匣子打开了。
“哎?”男人一愣。自己不应该是不知道被什么奇怪科技从“完杀”里拉回一条命,然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回港区的路上吗?
“今天,是几月几日?”
“现在是十二月七日凌晨七点。今天是PH港的假日。”
看来自己起码昏迷了四个月。
“好,再见。祝你事业有成。”
“再见,长官。”士兵朝他行了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进入舱室。
不过一会,男人目送运输舰缓缓地驶离码头,原路返回本土。
“你就是新上任的指挥官?”如幽灵似的,一只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
男人回过头,低头看向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少女,“幽……幽灵小姐?”
“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别名?”长岛也是一愣。
“你不认识我?”男人问道。
“没错啊,”长岛举起手里的终端,对比上边的证件照和男人的面庞,“你就是将要上任的指挥官,名字叫‘贾文羽’没错吧?”
“什……”男人的瞳孔地震,“今年是多少年?”
“欸?公历二零四一年。”
男人突然蹲下身,将头埋进手掌里。
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公元二零四六年八月十一日。但长岛和那位护送自己到港区的士兵却说今天是公元二零四一年十二月七月。
如果时间不可能倒着走,那么自己,真的是在五年前的PH港。
他又突然站起身,把手贴紧自己的心脏。
啊……心率正常。
“怎么了?指挥官,好奇怪哦。”
“没事没事。”男人摆摆手,然后拉开包,在里边疯狂翻找。
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刚刚摸到的,就是……
他一把抓住皮质品,将它从杂物中抽出。
没错,熟悉的纯黑色的皮革封面。指挥官用力的将书页向左拨。
书页随着惯性一页页的从左飞向另一边,里边的内容一览无余。
原本应该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与日记,此刻却如白雪一样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