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蛋壳】云鬓凤钗( 8 )

郑太后的话,差点让郑丹妮站起来鼓掌,虽然她知道郑太后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番话她却听的格外顺耳。
就是,谁要嫁给那个冷冰冰的木头。
想罢,下意识的往对面的陈珂看了眼,却见他淡淡的垂着眼眸,看不到他此时面上的表情。
西明皇听闻郑太后的话,亦是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只要人选不是郑丹妮,其他好一些的官家千金,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偏偏母妃给陈珂挑了个名声最坏的。
秦太妃见郑太后和西明皇都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当即有些恼怒,但碍于底下众人都在,只好挤出一丝笑容。
“郑太后,你又凭什么断定,那两个孩子就不想要这门亲事呢?据哀家所知,他们私下见过几面了,包括昨晚,珂珂也是在丹妮的邀请下,在相府用的晚膳。”秦太妃道。
话落,底下冷不丁响起一些唏嘘声,秦太妃的话,让众人都有些错愕。
六皇子受郑三小姐邀请,去相府用膳?
这…… 熟悉点陈珂的人都知道,这人喜好分明,不喜欢的事情,谁都逼不了他。
去相府用膳,想必一定是自愿的了。
郑丹妮被一众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咬了咬唇,心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秦太妃。
原本叫陈珂去府里用膳,不过是想气气郑灵珠的,这下好了,竟然被搬到台面上来说了,还成了两人‘私会多次’的铁证了。
郑太后见轻松被秦太妃扳回一城,不禁攥紧了衣袖,往左下侧一个席位看去,“今日秦老将军也在,哀家倒是想起暮月那个孩子了。”
底下,一名头花发白却精气神十足的老者朝郑太后作了个揖,笑道,“承蒙太后对月儿的喜爱。”
“暮月那孩子,出生将门之家,虽是女儿身,气概却不比寻常男子弱。小小年纪,便请命随她兄长一起出征,连拿几座城池,真乃我西元国之福。”
郑太后夸赞了一番后,又视线一转,往皇子席位的陈珂看去,“哀家记得,暮月那孩子,是最喜欢缠着珂珂的吧。” 郑太后的话,让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原来郑太后有意撮合六皇子和秦家小姐。
底下再度开始嘈杂议论起来。
郑丹妮听着这些议论声,已经有些困了,但郑太后的话,依旧让她思量了一下秦暮月这个人。
一个女儿身,上战场,确实挺了不起的。
不由得,又想起上次在梅花园里,秦太妃口中讥讽的喊打喊杀的女子,当时郑太后听了脸都绿了,想必当时指的就是秦暮月吧。
大殿上,西明皇难得与郑太后站在统一战线,郑太后今日的话,几乎全是他心中所想。
的确,他是有意将秦暮月许配给陈珂。
秦暮月一个女儿身上阵杀敌,如此英勇,与他陈珂相配是再好不过的了。提起了秦暮月,西明皇此时便更加瞧不起底下的郑丹妮了。
秦太妃见今日自己儿子完全被郑太后牵着鼻子走,不禁怒意涌了上来,往一旁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皇后瞪了眼。
皇后接触到秦太妃的眼神,微微抿了抿唇,笑着开口,“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咱们过多纠结也无用,不如问问六皇子的意见吧?”
闻言,西明皇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往陈珂的方向看了眼,眉心微蹙,心想陈珂这个年纪,应该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于是点点头。 “珂珂,此事你怎么说?”
见最终决定权抛给了陈珂,郑丹妮一颗吊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无比放松的吐了口气。
太好了,交给陈珂她就放心了。
一旁,郑灵珠紧咬着唇瓣,眉心微拧,心中五味杂陈,刚才郑太后的话,她算是听明白了。
就算没有郑丹妮,但还有一个将军府的秦暮月挡在她的前面。
难道说,她郑灵珠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么?
不,她不信这个邪!
……
陈珂此时靠着椅子,被西明皇点到名后,神情慵懒的扫视了一眼对面的郑丹妮,从刚才到现在,沐云槿神情的变化,他尽收眼底。
被秦太妃点到名时,她抿着唇,明显有些紧张的样子,但在听到父皇把决定权交给他时,她却立即松了口气。
看来,这只小狐狸也不愿要这门亲事。
陈珂看着这一幕,蓦地清寒幽深的眼内,划过一抹的邪佞,在郑丹妮笃定的视线里,懒懒的开了口……
“此事容儿臣再考虑几日吧。”
场内众人再度哗然,他们没听错吧?六皇子竟然没有果断拒绝,反而还说要考虑几日,难道真的看上郑丹妮了?
座位上,郑丹妮微微瞪了瞪眼眸,有些惊诧的往陈珂看去,心中暗暗骂道,这陈珂是不是疯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回绝掉这门亲事!
有病啊他!
郑丹妮很想冲过去揍陈珂一顿,但碍于场面,只好极力隐忍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太妃此时已经笑开了花,忍不住道,“妮妮及笄的日子还有两月,珂珂你就抓紧想想吧。”
话落又朝郑太后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
宴会散场后,郑丹妮让郑夏柔先跟着郑相回府,自己则是往陈珂离开的方向,一路走去。
走到一处僻静的花园后,郑丹妮终于追上了陈珂的脚步,出声喊道,“六皇子请留步。”
前面的身影立即停下了脚步。
郑丹妮见陈珂停下,便小跑了过去,走到陈珂身边时,还下意识的将右手放在身后。
“什么事?”陈珂淡淡的看了眼郑丹妮。
郑丹妮撇了撇嘴,有些不悦的开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这门亲事?”
“你希望本皇子拒绝?”陈珂挑眉,看了眼郑丹妮,面上一副云淡风轻。
“你不拒绝,难不成真想娶我?”郑丹妮反问。
陈珂闻言,有些失笑,原本淡漠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就算本皇子真想娶你,又有何不可?”
“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有条件。”郑丹妮环抱起双臂,毫无畏惧的对上了陈珂的视线。
要娶我的话,你得保证正妃之位是属于我的,并且再也不得娶任何妾室,你能做到么?”郑丹妮讥哨的开口。
且不说陈珂如今的皇子身份,等将来若是被册立为太子,便是西元国未来的皇帝。就算不是太子,也会被封王,此等权贵,怎可能后室只有一个女人。
一旁,提着灯笼的丁羡始终有些倦意的听着陈珂和郑丹妮的对话,直到郑丹妮说出这番大胆的话,丁羡才有些清醒。
这郑三小姐又不正常了!
听闻郑丹妮的话后,陈珂一向平静的眸底,微微掀起了一丝的波澜,带着一丝异样,随后凑近郑丹妮,平静的与郑丹妮的视线对视。
“这件事情,你好像没有和本皇子谈条件的资本。”
郑丹妮听到这话,心尖蓦地涌上一股怒意,随即伸出手,摊开掌心,有些无赖的开口,“好啊,既然我没资本的话,那麻烦六皇子把玉佩还给我吧!”郑丹妮的话,顿时让陈珂周身寒意尽现,眉心皱起,睨着郑丹妮,森寒的开口……
“再说一遍。”
郑丹妮微微的怔了怔,陈珂的口气,有种让她觉得随时要死在陈珂剑下的感觉,不由得抿了抿唇,想到自己被伤的手腕,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片刻后,郑丹妮索性壮起胆子,嗤笑了一声,“那玉佩本就是我的贴身之物,六皇子捡到了,理应该归还我的,而不是霸占着不肯归还。”
丁羡原本以为郑丹妮会被自家主子吓得不再说话,可哪知人家整理好情绪后,又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
再看看陈珂,刚才还带点玩味笑意的脸,此刻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随后伸手往衣袖而去,拿出了那块月白色的玉佩。
当丁羡以为自家主子真的要归还玉佩时,却见陈珂伸手抓着玉佩上的流苏,在郑丹妮面前晃了晃玉佩。
“本皇子不还又如何?”
丁羡一愣,完全猜测不到陈珂此时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愣是在陈珂的话语里,听到了一股……
打情骂俏的感觉。
想到这,丁羡有些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无赖!”郑丹妮被陈珂的话气的一时堵得不出其他话来了,只好开口骂了两个字。
的确,陈珂说的对,这玉佩不还给她,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陈珂被郑丹妮骂了,倒也不怒,淡淡的收回玉佩,懒理郑丹妮,悠悠的转身离去。
郑丹妮瞪着陈珂的背影,邪睨了一旁还没走的丁羡,嫌弃的看了眼他手里的灯笼,“这里到处都灯火通明的,你老提着个灯笼干什么?”
丁羡一哽,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又看了眼陈珂已经慢慢走远的身影,微叹口气,“三小姐,此事说来话长啊。”
郑丹妮原本只是随意一问,但从丁羡的回答中,硬是听出了几分猫腻,不禁挑眉,“怎么的?”
“唉,郑三小姐的玉佩,并不是殿下不愿归还,只是那玉佩对殿下而言,有特别的用处。”
不知为何,丁羡看着眼前的郑丹妮,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却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于是只好悄声的开口……
“我与你说此事,你可记得不能对其他人提起半分。” 郑丹妮立即点点头,格外好奇的凑近丁羡,等待下文。
“殿下其实从小就患有雀蒙眼,一到夜晚就看不见东西,这些年来,殿下到了夜晚几乎从不出门,甚至寝宫内都要点着烛火到天亮,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
“你要知道,咱殿下是皇子身份,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一些暗中的力量,若是被人知道殿下患有雀蒙眼一事,不知会给殿下惹来多大的麻烦。所以这两年,殿下一直避免夜晚在屋内亮着烛火,以防让人起疑心,但这对殿下的行动,实在不方便。”
“所以,你那会发光的玉佩,小巧轻便,方便携带,恰好能解决殿下夜晚视弱的不便。”
听完丁羡的话,郑丹妮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下意识的看了眼丁羡手里的大灯笼,又联想到自己昨晚潜进陈珂卧室逃跑时,用黑布遮住玉佩的场景。
怪不得她能轻松逃脱,原来陈珂这货有夜盲症啊,在夜晚就和瞎子一样,所以才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三小姐,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提起,否则麻烦就大了。”丁羡看到郑丹妮脸上的讪笑,忽的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郑丹妮了。
郑丹妮瞟了眼丁羡,眉宇一挑,伸手拍了拍丁羡的肩膀,“看我心情!”
“别呀……”
丁羡还想说时,郑丹妮已经转身走远。
走在出宫的路上,郑丹妮脚步格外的轻盈,面上也难掩笑意,心中暗暗的道,也不知道丁羡这小子,算不算是猪队友。
现在陈珂有把柄捏在她手上,真是太好了。
……
翌日,郑丹妮一整天都闲在听花阁里,思忖着如何利用自己的玉佩,和陈珂谈取消婚约的条件。
想着想着,心中还不停盘算着,等取消了婚约,又拿到了那三万两黄金,她就带着紫香那丫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总比在这相府里整天耍心眼强。
正想着,听花阁的大门内走进来一抹身影,郑丹妮抬眸看去时,眉心微微皱起。
“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丁羡。
丁羡一见到郑丹妮,便摸了摸鼻子,有些的不自在,“殿下邀三小姐去茗香茶楼一聚。”
“陈珂?”郑丹妮有些诧异。
丁羡一怔,没想到郑丹妮会直呼陈珂名讳,但还是点头,“正是殿下。”
郑丹妮闻言,思绪有些犹疑,陈珂没事找她做什么?
但想了想,郑丹妮还是起了身,准备跟着丁羡出门,刚走几步,紫香便叫住了郑丹妮。
“小姐,你去见六皇子,好歹换身衣服啊。”紫香看着郑丹妮一席素衣,连发髻都没有梳理,有些着急的开口。
郑丹妮则朝紫香摆了摆手,随意的拢了拢头发,嘴里嘀咕道,“见个六皇子而已,打扮什么,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丁羡和紫香闻言,默默的相视了一眼,不敢出声反驳。
尤其是丁羡,心中则是暗暗的推算,这郑三小姐在这府中被禁足,莫非是因为生性不拘,语出惊人会给相府带来灾祸,所以才索性被禁足?
想想,丁羡觉得完全有可能。
郑丹妮出现在前厅时,郑灵珠也迎了上来,一席柠黄色的纱裙,挽了一个娇俏的小辫,看起来有几分的灵动,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听闻六皇子邀请了姐姐去茗香茶楼,妹妹正好也约了姐妹在那品茗,不如姐姐带妹妹一程吧。”郑灵珠语笑嫣然,看着郑丹妮。
郑丹妮闻言,瞟了眼郑灵珠,淡笑,“府中不是给妹妹配了上好的紫檀木马车么?你还和我挤一辆马车做什么?”
话落,郑丹妮和丁羡已经走出了门。
身后,郑灵珠一咬牙,跺了跺脚,眼眸转了转,往身旁的红霞看去,“魏含巧和郑亦杨如今住在哪里?”
“听说住在东边的街市的一间破屋子里。”红霞道。
“是么?”郑灵珠挑眉,“你派人去通知魏含巧,就说郑丹妮出门去茗香茶楼了……”
“是,小姐。”
……
茗香茶楼内。
郑丹妮被丁羡带到二楼一间包厢里面,一进门,便看到一抹玄色的身影坐在那里,悠悠的饮着茶。
看到陈珂,郑丹妮下意识往陈珂的眼睛处看去,一旁的丁羡吓得立即拉了拉郑丹妮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生怕她会将此事说漏嘴。
“三日之期还有一日时间吧?六皇子今日邀我出来做什么?”郑丹妮不客气的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请你饮茶。”陈珂瞥了眼郑丹妮,见她一席素色的衣衫搭配简单还带有一丝凌乱的发髻时,却觉得格外的顺眼。
郑丹妮挑眉,刚倒了第二杯茶,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顿时撒了不少茶水出来,“你不会在这茶里面下毒了吧?”
陈珂冷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直视着郑丹妮,随后缓缓落向郑丹妮的右手手腕处。
郑丹妮接触到陈珂的目光,不禁也往自己的右手看了眼,眼内划过一抹的心虚,当即垂下了眼眸。
该死,陈珂不会发现她就是那个黑衣人了吧?
今日找她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完了完了,夜探皇宫,若追究起来,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正纠结该怎么开口求情时,只听传来一道讥哨的的笑,“昨**这右手戴满了首饰,简直奇丑无比,品味低俗。”
“今日空荡荡的,倒是不碍眼。”
郑丹妮一怔,拧了拧眉头,见陈珂不是说的手腕受伤一事,顿时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陈珂刚才说她品味低俗,郑丹妮又剜了陈珂一眼。
“六皇子,这好像不关你的事。”郑丹妮咬牙开口。
正准备再接着补上一句话时,楼底下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喊声……
“郑丹妮!你个小贱人,你谋害兄长,污蔑二娘偷窃,简直大逆不道!小贱人,还我清白,还我儿身体安康!”
“郑丹妮,你个贱蹄子,竟然残害你二哥,此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郑丹妮……” 魏含巧的叫喊声在楼底下响起,顿时引来了底下不少路过的百姓围观。
包厢内,陈珂听到魏含巧的声音,微挑眉梢,竟是饶有兴味的看着郑丹妮,等待着郑丹妮接下来的反应。
下一秒,只见郑丹妮一手抓起桌上的茶壶,走到一旁窗户边,打开窗户,打开茶盖,将整壶茶往楼下魏含巧站落的地方倒去。
魏含巧没想到会从天而降一壶茶水,硬是没躲过,被泼了一身,甚至茶水还有些烫,让她尖叫了几声。
“郑丹妮,你个……”
“闭嘴!”郑丹妮朝底下吼道,“大胆妇人,竟然敢惊扰六皇子饮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魏含巧听闻,吓的一愣,腿不禁一颤,“六皇子也在?”
该死,那红霞小贱人,只说了郑丹妮在这里,没说六皇子也在啊,这不是存心要害她么?
但一转念,魏含巧忽的想到,既是四小姐安排的,恐怕一定有四小姐的用意,四小姐应该是想让趁着六皇子在,来讨公道比较管用吧。
这么一想,魏含巧当即喊道……
“求六皇子为民妇做主啊!郑丹妮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理难容啊!”魏含巧的哭喊声,一下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许多人都听说,前不久郑丞相以偷窃之罪休了这个二夫人,连带着二公子都一同被赶出了府。
今日见她在这大街上骂骂咧咧的,百姓们不禁好奇起来,这事和郑三小姐也有关系?
二楼,郑丹妮听魏含巧转移话锋,讥诮的一笑,朝底下的二夫人开口,“二娘,六皇子可管不了这档子破事,你若有冤屈的话,大可去向知府大人禀报,丹妮一定会随叫随到,好好配合知府大人查案的。”
底下,魏含巧听闻郑丹妮的话,不禁愣在了原地,看着上面那张巧笑明媚的容颜,一瞬间,她好似从未认识过郑丹妮一般。
这还是府中那个草包三小姐郑丹妮么?
魏含巧原本接下来想说的话语哽在喉咙口,待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日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假借郑丹妮之手,来让苏碧青尝尝苦头的。
哪知,竟然被这小贱人反咬了一口。
后来被逐出府后,她曾想过,也许是郑丹妮为了自保,巧合说出那些话来的。
可直到亦杨醒来后,清醒的说自己是被郑丹妮重伤。
那时她便再也不淡定了,一直想去相府好好闹一闹,可转念一想,郑丹妮即将成为六皇子妃,公然讨伐她,未必就会成功。
于是她一直忍着这口气,直到今日红霞来找她。
今日原本她做这事,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顺便败坏一下郑丹妮的名声,可哪知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惧意,甚至还鼓励她去报官。
想罢,魏含巧心里有些惶恐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想起,难道那些年,郑丹妮表现出来的维诺,全然都是假象?
眼前这个精乖机敏的,才是真正的她?
但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苏碧青授意的么?
可她这么授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了想,魏含巧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苏碧青等的就是今日,利用装疯卖傻的郑丹妮,来一一除掉府中对苏碧青来说的一些威胁。
这么一想,魏含巧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郑丹妮靠着窗户,见底下魏含巧皱着眉头沉思,面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便知这个二夫人的被害妄想症又开启了。
怪不得她只能做妾呢,这脑袋瓜,真是不机灵。
想罢,郑丹妮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颗花生米,弹指朝底下的魏含巧扔了过去,花生米轻巧的打落在魏含巧的膝盖处,疼的魏含巧膝盖一弯。
“二娘,今**当着大家伙的面,故意败坏我的名声,此事我定会追究到底的。”郑丹妮冷笑一声,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魏含巧的身上。
魏含巧又是被堵得语塞,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受了冤屈那个,怎么反而还被反咬了一口。
真是冤枉啊。
但一转念,想到自己可怜的儿子,魏含巧怒意涌了上来,“我败坏你名声?那你残害你二哥一事怎么说?”
“你二哥虽是庶子,可好歹也是你哥哥,不就训了你几句话,你这个做妹妹的,怎能心狠手辣将你二哥打成了残废?”
一说到这,魏含巧抹了把泪,对着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大娘委屈的哭诉道,“我那儿子,眼看着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硬是被这毒丫头残害的,毁掉了下半辈子。”
“毁完后,嘴里还振振有词,说我儿是庶子,沐家还有一位长子,早晚也轮不到庶子续香火……”
那名大娘看着魏含巧的哭诉,不禁往上瞪了眼郑丹妮,忍不住碎碎念道,“三小姐真是泼辣,怪不得在这蝶花城中,名声臭成这样,长得如此美艳,却心思歹毒!”
“就是啊,那日我碰见郑二少爷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着实可怜。”
“哎,真是可惜。” 底下百姓一言一语的评论着,二楼的郑丹妮抽搐了一下嘴角,正要说话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
一转眸,陈珂喝着茶,格外有兴致的看着郑丹妮与底下百姓辩论,接触到郑丹妮的视线后,楚厉微微挑眉,颇为玩味的看着郑丹妮。
郑丹妮瞪了眼陈珂,又往楼底下看去,嗤笑一声,“二娘,你能不能选个靠谱点的瞎话编一下?”
“我一个弱女子,怎能迫害的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你以为我是那将军府英姿飒爽的秦小姐呢?”
郑丹妮搬出了那素未谋面的秦暮月,无辜的往底下看着,眨巴着眼。
郑丹妮知道,此刻她的样子,一定很无耻。
但是,无耻就无耻吧,对于这种受人挑唆,过来闹事之人,她就是要比对方还无耻,气死对方!
郑丹妮的话,让底下正各种嘴上讨伐郑丹妮的百姓们,一下子禁了声……
是啊,郑三小姐是个女子啊,而且是个格外娇柔的弱女子啊!
哎,这官家内斗太厉害了,今日之事,说不定是二夫人被休了后,心有不甘,来找郑三小姐出气的呢!
想罢,百姓们顿觉得无趣,纷纷往四处散开,再也不愿趟这浑水。
见围观的百姓都走了,魏含巧眼神闪了闪,明显没了先前的底气,心中暗骂了一声红霞小贱人。
这下好了,她不仅明晃晃的开罪了郑丹妮,说不定还得罪了楼上的六皇子,真是不讨好。
见魏含巧面上明显有了悔意,郑丹妮也不愿与之再多纠缠,收起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淡淡的道,“魏夫人可得把眼睛擦亮些,不是什么人都能信的。”
话落,郑丹妮关上了二楼的窗户。
坐回包厢的座位上后,郑丹妮有些的口渴,刚准备给自己倒杯水,一旁的丁羡便拎过茶壶,殷勤的跑了过来,帮郑丹妮倒了杯水。
“三小姐,请喝茶。” 郑丹妮瞥了眼丁羡,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劳烦丁护卫了。”
“不麻烦不麻烦。”丁羡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刚刚可看了个真切,这郑三小姐,果真如殿下所说的,是只小狐狸。
导致她现在一看到郑丹妮脸上的笑,心里就一阵的发毛,顿时想到了笑里藏刀这个成语,甚至超级后悔把陈珂患有雀蒙眼一事告诉了郑丹妮。
正想着,只见郑丹妮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后,对着陈珂开口,“昨晚我说的事情,六皇子可有考虑好?”
“此事决定权在本皇子手里。”陈珂淡声开口。
闻言,郑丹妮倒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抬眸将视线落在一侧丁羡的身上,随后缓缓的开口,带着一丝笑意,“丁护卫。”
丁羡看到这笑容,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只听郑丹妮接着开口,“我最近新搬到听花阁入住有些寂静,劳烦丁护卫去帮我抓几只麻雀,我好带回去让听花阁热闹热闹。”
一听是麻雀,丁羡顿时脚下一软,此刻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都怪自己嘴大,把殿下这个隐秘告诉给了郑三小姐。
亏他还觉得,郑三小姐听闻了殿下的隐秘后,还会同情殿下几分,事实证明,这个郑三小姐,根本和她表面看起来一样,不靠谱。
“殿下……”丁羡将目光转向了陈珂,等待陈珂的反应。
陈珂瞥了眼丁羡,低沉着声音开口,“去吧。”
话落,丁羡点了点头,走出了包厢。
丁羡走后,郑丹妮靠着椅子,笑看着对面的陈珂,“有这么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真是幸福啊。”
“你今日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陈珂眸露一抹讥诮,睨着对面的郑丹妮。
“很简单,你只要表明并不愿意娶我就行,这个决定权,如今都攥在你的手里。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郑丹妮挑明了说。
陈珂闻言,淡淡一笑,“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本皇子?”
“对。”郑丹妮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点下了头,“我从不信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呵,可你如今的处境,好像没有自己选择丈夫的权利。”陈珂嘲弄的看着郑丹妮,对于郑丹妮
如此直白的话语,心底蓦地渗出了一股怒意。
陈珂不断的嘲讽,让郑丹妮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不悦的开口,“先不管以后,燃眉之急是你我的婚约,如今皇上把决定权交予了你,只要你开口表明不想娶我,那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见她急着想摆脱这婚约,陈珂微微皱起眉心,不禁冷笑一声,“以你相府长女的身份,就算与本皇子的婚约不作数了,父皇照样会将你赐婚给其他的皇子或者公子,你不担心这事?”
“这个以后再说,燃眉之急,是你我的事!”郑丹妮抿了抿唇,“你到底同不同意?”
“若本皇子说不同意呢?”陈珂微挑眉梢,有了一丝逗弄郑丹妮的意思,郑丹妮见陈珂存心要戏弄自己,不禁深呼吸了一口,咬了咬唇,“那就把我的玉佩还给我,这东西我不卖了。”
“若本皇子不还呢?”陈珂开口,看着郑丹妮气的咬牙的表情,心里有一丝畅然。
郑丹妮闻言,眉梢一挑,不禁轻笑一声,低头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指甲,悠悠开口……
“再不归还,殿下患有隐疾一事,定满朝皆知!”郑丹妮话落,陈珂原本还带着丝丝笑意的脸,一瞬间暗冷了下来,周身顿透散出一股嗜血的杀意,一双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底满是厉色。
郑丹妮看着陈珂突然态度的转变,再瞥到他眼底的杀意后,心中一凛,顿觉自己完全低估了这雀蒙眼对陈珂来说是何等的忌讳。
包厢内的气氛正凝结时,房门顿时被人推开,伴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只见丁羡提了个鸟笼子走了进来。
“三小姐,我跑了大半个街市,才在一个商户那里买了这几只八哥,我看也挺热闹……”
丁羡话还没说完,便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对,感知到一道冷厉的视线盯着自己时,丁羡微微一颤,往陈珂看去。
只见陈珂此时冷着眼眸,望着他手里的鸟笼子,眼内沾染了怒气,随后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珂抬起手,衣袖内闪出一道强劲的气体,挥向他手里的鸟笼子。
顿时鸟笼子脱离他手心,往一旁的墙面上狠狠地砸去,鸟笼当即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几只刚买来的八哥,连惨叫声都没有,便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殿下……”丁羡喉口一怔,跟了陈珂这么多年,此刻又怎能不知陈珂正处于暴怒的状态。
再看向一旁的郑丹妮,只见她眉心微蹙,垂着眼眸,看都不看陈珂一眼,这样子明显是她惹怒了陈珂。
丁羡顿了顿,视线瞥到地上那几只无辜死去的八哥后,随即脸色煞白,难道……
“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丁羡立即跪倒在地。
陈珂闻言,眼眸内杀意尽现,掌中凝聚真气,正要直指丁羡时,郑丹妮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陈珂的手腕。
“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了说服我将玉佩让给你,才说出你的隐秘之事的。他对你忠心的很,只怪他轻信了我,以为我会将此事咽在肚子里的。”
郑丹妮抿了抿唇,这一刻见陈珂如此暴怒,竟不惜因为此事要杀了丁羡时,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没想到一个雀蒙眼,竟让陈珂这么在意。
“郑丹妮,你以为本皇子会放过你么?”陈珂扫了眼手腕上被郑丹妮抓着的手,眸中怒意加深。
“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别伤了一个对你忠心之人。”郑丹妮看着陈珂,握着陈珂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生怕陈珂随时会冲动。
丁羡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无奈,这郑三小姐心眼不坏,只是不了解殿下,不知道殿下最大的禁忌在哪里。
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珂此时的脸色黑沉,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望着郑丹妮已经有些悔意的眼眸,忽的掌中真气撤退,甩开了郑丹妮覆在自己手腕的手。
随后,一双冷寒视线平静的对上郑丹妮的眼,冷冷一笑……
“丁羡,传本皇子口谕,郑丹妮及笄那日,便是本皇子迎娶入门之时。”
……
回府的路上,郑丹妮垮着脸,叹了口气,心中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本来想借用雀蒙眼来要挟陈珂不履行婚约的,这下好了,反而促成了此事的发展,还差点丢了命。
看来,面对陈珂,她的道行还是浅了一些。
回到府中时,刚踏上进门的台阶,管家便匆匆迎了上来,看着郑丹妮的眼神,有些的鄙夷。
“三小姐,老爷夫人在前厅等你多时了。”管家朝郑丹妮掬了一礼。
郑丹妮皱眉,看了眼管家,“等我?”
“是啊,三小姐赶快进去吧,让老爷夫人等久了可要遭罪了。”管家道。
郑丹妮点头,从管家话语里捕捉到了遭罪二字,便心知又没有好事再等她了。
于是缓步往前厅走去。
前厅内,早已等的不耐的郑相和苏碧青一见到姗姗来迟的郑丹妮,心中一股怒火涌起,尤其是郑相,当即一拍桌子,朝着刚踏进门的郑丹妮吼道……
“还不快滚过来!”
郑丹妮刚在陈珂那里受了气还没缓和过来了,现在又被郑相蓦地一吼,有种心脏都要被吓出来的感觉。
郑灵珠此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父亲发这么大火,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怎么了?”郑丹妮被郑相一吼,当即连问安都没有,直奔主题。
郑相闻言,气的甚至有些颤抖,“你二哥的伤,真的是你做的?”
“父亲为何忽然问这个?”郑丹妮反问。 “含巧刚才来过府里,将亦杨受伤时的衣物拿了过来,受伤处,恰好被印上了一个鞋印,我去你卧房拿过你的绣鞋比对了,纹路大小分毫不差。”
郑相话落,扔出了那件衣物,抬眼看着眼前的郑丹妮,顿觉得无比的陌生,本来刚对这丫头有些改观,现在却又立即对她失望透顶了。
郑丹妮瞥了眼地上郑亦杨的衣服,弯腰捡起,上面确实能看到一个清晰的鞋印。
既然如此,郑丹妮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伸手拍了拍那衣服上鞋印,讪讪的一笑,“往年秦太妃赏赐过我不少的金银首饰,几乎全被郑亦杨第一时间过来讨要拿去当赌资,我有时候不愿意给,可挨了他不少的打骂,好几次被打的身上全是淤青。”
话落,郑丹妮扔下手里的衣物,看向主位上的郑相和苏碧青,“这些父亲母亲都不知晓吧?”
“混账!就算你二哥打骂你,你作为妹妹,也是理应受着的!却没想到,你竟然……”郑相气的又是一拍桌子,一双眼睛几乎快要瞪出。
一旁,苏碧青亦是叹了口气,“丹妮,往日见你少言寡语,胆小怕事,但没想到你不知不觉中竟然无法无天到此地步,这次为娘与你父亲,无论如何也容你不得了,明**便离开这里吧。”
“父亲,母亲。”郑灵珠朝着主位上的郑相和苏碧青看去,有些惋惜的开口,“估计是二哥平时飞扬跋扈惯了,才会惹到姐姐的,就这么将姐姐逐出府去,珠儿心里有些不舍。”
“不如按家法处置,责打五十棍,让二娘消口气,再让姐姐和二娘道个歉如何?”
郑灵珠的话,让郑相皱紧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郑丹妮,“此事你知错没有?”
郑丹妮看着眼前这一家子,心中觉得无比的恶心,脑海里不禁联想到张姑姑说的自己并非郑家骨肉,心中暗暗有些期待,自己真正的亲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不知错,不道歉,不受罚。”郑丹妮连说了三个不,挑衅的眼神一一扫过前厅内的三人。
今日大不了就和这相府中的人撕破脸,反正她可不在乎郑丹妮这个身份。
“砰……”
在郑丹妮说完后,郑相气的急火攻心,没想一下,抬手拿起桌边的花瓶,便朝着郑丹妮砸了过去。
郑灵珠看着这一幕,有些的兴奋,期待着郑丹妮被砸的头破血流的一幕。
哪知郑丹妮定定的站在原地,在花瓶将要砸到她时,扬手一挥,花瓶顿时反了方向,朝着郑灵珠的方向而去。
“啊……”郑灵珠立即吓得捂住了脸,完全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郑相见此,心中一惊,眼疾手快的起身,抬脚踢飞了即将砸到郑灵珠的花瓶,花瓶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丹妮,你放肆!”见花瓶差点伤到郑灵珠,苏碧青气的起身。
“来人,讲这逆女绑起来,今日老夫定要打杀了孽障!”郑相被沐云槿气的不停的顺着气,对着一旁的家丁吼道。
见郑相话语中说出了打杀,郑丹妮眸露一丝轻蔑,嗤笑一声,面色中毫无任何的畏惧。
郑灵珠则是有些兴奋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郑丹妮这回算是真的要栽了!
不一会儿,家丁拿了一捆绳子,以及几根棍子过来,在郑相眼神示意下,正准备拿着绳子捆住郑丹妮时,门外响起一道公鸭嗓……
“圣旨到……”
一听是圣旨,郑相等人一愣,随后立即迎了上去,看着缓缓进门的大太监陆公公,立即跪下听旨。
郑丹妮冷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陆公公一见此景,笑眯眯的看向郑丹妮,“郑三小姐,这圣旨是给你的,你还不快过来接旨。”
一听是给她的圣旨,郑丹妮一顿,眉心微蹙,随后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装模作样的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家丹妮品貌端庄,蕙质兰心,深得朕心。特将其赐婚与六皇子陈珂,于及笄之日,嫁入六皇子府,钦此!”
一道圣旨,犹如一道惊雷在相府的前厅炸开,昨日宴会上,见六皇子冷淡的样子,以为这婚约会就此作罢。
谁想到,今日这赐婚的圣旨便来了。
郑丹妮咬着唇,本以为陈珂只是气头上说要娶她,没想到还来真的了,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三小姐,还不快接旨!”陆公公收起圣旨,笑着看着郑丹妮。
郑丹妮一顿,站起身来,拿过了那明黄色的圣旨,“谢谢公公。”
“三小姐无需客气,咱家过来宣这旨,真是打心眼里替六皇子和三小姐高兴。”
话落,陆公公的视线落在一侧的地上,诧异的惊呼一声,“哎哟,这搞这么多绳子和板子是做什么的?”陆公公话落,视线又瞄到了一旁的花瓶碎片上,随后别有深意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老奴这旨意,来的正是时候啊。”
话落,陆公公看了眼一旁握着圣旨的郑丹妮,又转头对着郑相开口,“这次是六皇子亲自去找皇上提的赐婚一事,说明六皇子对此事格外上心。”
“所以这两个月,还请相爷和相夫人好生照料三小姐,千万别处什么岔子,否则六皇子那边,皇上那边,大家可都担待不起啊。”
陆公公说完,朝众人掬了一礼,随后道了声告退。
看着陆公公的背影,郑丹妮微微扬眉,这老头有点意思,刚才话里面,对郑相和苏碧青,可满满都是警告之意。
一旁,郑灵珠从陆公公宣完旨意的那一刻,浑身便忍不住的在颤抖,惨白着脸色,强忍着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脑袋里一片轰鸣,再也感知不到其他。
整整八年了,她喜欢了陈珂整整八年,而现在,皇上赐婚了……
陈珂要娶的,却是郑丹妮!
她失败了,她竟然输给了郑丹妮!
“珠儿。”苏碧青注意到了郑灵珠的异样,又瞟了眼那圣旨,微微咬牙。
本以为今日郑丹妮这丫头死定了,没想到半路冒出一道圣旨来了,竟然还是道赐婚的旨意。
郑相此时,心中也是一番的思绪,看着那抹明黄色的圣旨,内心错综复杂。
如今圣旨已下,丹妮即将是皇家中人,一下子便成了他无法得罪的人。
可一想到亦杨的伤,郑相便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滋味,真是憋屈。
郑丹妮冷眼看着面前这三人,微微眯起眼,最终将视线落在郑相的身上,“父亲,你不是要打杀我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郑相闻言一怔,一股无名的怒火再度升起,朝着郑丹妮就是重重的一哼,随后伸手指向她,“有此孽女,家门不幸!”
见此,郑丹妮讥诮的一笑,一双眼内虽泛有点点笑意,却还暗藏着一股幽寒之气。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一下午都在陪六皇子喝茶,真有些困了。”话落,郑丹妮打了个哈欠,往听花阁的方向而去。
郑丹妮离开后,郑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紧皱着眉心,不时叹口气。
苏碧青看着这一幕,紧抿着唇,有些犹豫着开口,“丹妮这孩子,才刚和六皇子接触几次,就已不将你我放在眼里,若是将来有机会成了一国之母,那咱们这相府……”
苏碧青说着,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郑灵珠听到苏碧青的话,缓缓的整理着自己刚才被扯乱的思绪,紧咬着唇,往苏碧青那里递去一个眼神。
苏碧青接触到郑灵珠的眼神,当即会意,随后朝着郑相抚了抚身,“事已至此,多想无用,老爷早点回去休息吧。”
“恩。”郑相有些吃力的点头,随后坐起身来,往自己的住所而去。
郑相走后,前厅内只剩苏碧青和郑灵珠,郑灵珠看着苏碧青,眼内闪着泪光,“母亲,离及笄之时还有两月,你可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
郑丹妮一回到听花阁,就将手里的圣旨一把扯了个稀巴烂,随后往地上一扔。
紫香一见这入眼的明黄,吓得一愣,立即蹲下身一点点捡起那圣旨碎片,“小姐,你不要命啦,连圣旨都敢撕。”
“咦?赐婚……六皇子?”紫香看了眼碎片上隐约的字迹,满脸诧异。
愣了半晌,紫香惊呼一声,“小姐,这是给你和六皇子赐婚的圣旨?”
郑丹妮闻言,抬了抬眼皮,凉飕飕的看了眼紫香,“你原来还认识字啊……”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紫香难掩脸上的笑意,朝郑丹妮抚了抚身,道了声喜。
郑丹妮有些的抓狂,转身进了房间内,紧闭大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软榻上。
都怪自己嘴贱,提那雀蒙眼做什么!
这下硬是给自己惹上了麻烦,还有那陈珂,也真是冲动,就不能等气消了一些再做决定么!
郑丹妮想罢,重重的叹了口气。
……
翌日一早,正在睡梦中的郑丹妮硬是被几道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悠悠睁开眼时,只听卧房外面传来紫香的笑声,以及不少鸟啼声。
听到这些鸟啼声,郑丹妮立即坐起身来,穿好了鞋子,往门外走去。
郑丹妮打开卧房的门时,便见丁羡和紫香两人站在院子里,紫香手里提了个鸟笼子,里面正放着几只八哥。
一看见这鸟笼子,郑丹妮的视线顿时暗了下来。
丁羡看见这一幕,立即跑了上来,恭敬的朝郑丹妮开口,“三小姐,这些八哥,是六皇子命我送来的。”
“陈珂送的?”郑丹妮微微眯起眼眸,不明白陈珂此举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六皇子昨日误伤了那几只八哥后,回宫后想起三小姐说的听花阁烦闷,便让我又准备了几只八哥给你送来。”丁羡道。
郑丹妮闻言,眉心一皱,这下心中更是添上一股怒气,陈珂昨日弄死了那几只八哥也就算了,今天又给她重新弄了几只来,这不是存心给她添堵么?
正想着,丁羡似又想起什么,从衣袖内抽出三张银票,递给郑丹妮,“今日是三日之期,这是三万两黄金的银票,三小姐拿着这几张银票去城外的飞鹤钱庄兑银两即可。”
郑丹妮听闻,瞥了眼丁羡手里的银票,心中暗暗思忖,若收了这银票,那玉佩就完全是陈珂的了。
但若不收,玉佩在陈珂那里,恐怕也不会轻易还给自己。
顿了顿,郑丹妮环抱着双臂,微挑眉梢,“这银票,我要陈珂亲自给我。”
“是,三小姐。”丁羡也不好多说什么,与郑丹妮相处几日下来,便知这郑三小姐可不是容易打发的,便只好将她的话应承了下来。
丁羡走后,紫香满心欢喜的看着手里的鸟笼子,走到郑丹妮身旁,“小姐,六皇子对你可真上心,特意找来这么几只鸟儿给你解闷。”
“这几只八哥哪是来给我解闷的,明明就是来警告我的。”郑丹妮微叹口气,往卧房里走去。
紫香有些不解,将鸟笼挂在一旁的树枝下,便跟着郑丹妮走了进去。
“按理说小姐嫁给六皇子该是喜事,为何奴婢觉得小姐看起来闷闷不乐的?”紫香看着坐在梳妆台的郑丹妮,拿起一把木梳,帮她梳理起发髻。
郑丹妮勾唇一笑,淡淡的道,“脱离相府是好事,但嫁入皇室,未必也是好事。”
“说的也是,按如今六皇子的资质,是极有可能被册立为太子,将来登基为帝的。到时候小姐做了一国之母,要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光是那后宫,就有不少阴谋诡计……”紫香说着说着,忽然觉得郑丹妮的话,极有道理。
听紫香扯的这么远,郑丹妮又是无奈的笑笑,她生性自由,皇宫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