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瘟 第四十二章 另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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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蒂格斯小心翼翼的寻找着他的对手，这花了他很长时间。瘤木丛中长满了腐烂的藤萝，枝头上长着光滑的生育囊，每一个都冒着重生的希望。衰亡与重生，生命与死亡，瘤木们是纳垢循环的一个缩影，通常罗蒂格斯看到这会有一种归属感，一种冲动。因为他得以参与这一伟大的进程，并看到他主人的真理以这样真实就像他自己一样的的形式展现出来，这让他感到无上的快乐，并让他无时无刻不想在那里漫游。但此时不同以往，这让他对胜利的品味削弱了不少（雨父刚完成传递第二帝国信息的计划）。他感到自己像那些树一样的空心，从里面开始腐烂，而没有新的蠕动的生命来补充。他与无上慈父的每个层面都有一样的感受，因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是祂的一部分。
伤到花园，伤到神明。
大地在颤动。权势者们中有传言讲这烧伤永远不会愈合，而纳垢在睡眠中辗转反侧而且感到疼痛。在液态地表上发生的巨变会持续至少几千万年，就好像闹肚子的翻腾。罗蒂格斯可以闻到，那在纳垢神圣的脚边燃烧过的纯净火焰。他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感受到，好似一道炙热的伤疤。
他移动自己的脏器来减轻痛苦，但是这不管用。
“我不是库加斯，”他对自己说，“总是那样充满了痛苦和悲哀。”但他感到不安，充满了气体，充满了痛苦的泡沫。他叹了口气，把耳朵贴在另一个黏糊糊的树干上，敲了敲。挂在树枝上的产囊里的东西摇晃着，但声音并不令人满意，他继续朝下一棵树走去。
“挫折不意味着失败，而失败也不意味着战争的失败。混沌是永恒的。一如既往，这只需等待，不是吗，我的朋友们？”他向豆荚中的恶魔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们只对母株上的敲击声做出反应。他们在睡觉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叹了口气，阔步穿过泥潭和沼泽，穿过粉红唇瓣的花丛，它们一碰就会发出麻风病人的呻吟。懒惰的黄色苍蝇嗡嗡作响，昏昏欲睡到死。花园里和往常一样，又热又粘，一切都处于疯狂生长或极度腐烂的状态。又是一件通常会让他高兴的场景，今天不是。
他不时停下来敲击看上去很像的湿透的树干，但在拥抱并仔细聆听每一个之后，他会咯咯地笑着摇摇头，蹒跚地走向下一个树林，一次次停下脚步，下一个小树林，直到他走了一百万英里，在花园里过了一个世纪。
而对外面而言，还是罗提古斯进来的同一天。花园里的一天是外界十亿个潮湿、炎热的安息日。它的乏味使灵魂腐烂。
而这也没有让他高兴。
但最后，他撞到了一棵令他高兴的树。他扬起眉毛，冲向下一个，又是一个，又敲又听，又听又敲，直到他到达了一座雄伟的瘤木，它巨大而腐朽，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它的大部分枝条都光秃秃的，上面垂着随着岁月的流逝变黑变硬的松弛的产囊，里面是半成形的恶魔的骨头，这代表着他们虽然回到了花园，但没有得到慈父的认可，因此在真正的死去。只有一个活囊挂在唯一的活枝上，像一个微小的吊篮挂在这里。
罗提格斯不需要敲。他知道他找到了他的对手。
“库加斯！”他说。肿胀的分娩囊对他的呼唤做出了反应，抽搐着翻滚着，摇晃着多节树。罗蒂格斯将他的手杖靠在树干上，走向囊，将他肥润湿漉的手放在光滑的外皮上，抚摸着直到里面的动作平静下来。‘嘘，嘘，我的宿敌。淡定。现在不是你重回世界的时候。如果我们太蠢了以至于被杀，我们都得等待慈父的允许才能重现世间，不是吗？”
一个未成形的鹿角头部的轮廓在橡胶般的外皮上显现，转而消失。
“你果然在，”罗蒂格斯说，然后在旁边坐下。“我以为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可能暂时不能出去了。可事实上，”罗蒂格斯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笑了起来，“慈父对你有些失望。实际上是非常失望。你看，你不仅无视了祂让你从诅咒者的领地撤军以对抗变化者的命令，你还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说，这已经够糟了，结果因为同一个错误，你还叫那诅咒者的儿子在花园里耍剑，烧到了花园和慈父，还有我，还有你。退一万步讲，你都已经摊上大事了。”
囊随着库加斯的痛苦而晃动。
罗提古斯让自己满意地叹了口气。现在这很有趣。
“你可能在想，我是如何避免受到谴责的？为什么我还在四处闲逛，随心所欲？好吧，我会告诉你，事实上，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罗蒂格斯看着囊袋 “那你准备好了吗？”。它没有动，但他还是继续了。“这很简单，我的朋友。我的计划更好。我的计划，”他从一只举起的手后面戏剧性地低声说，“更大。你想把奥特拉玛抢到花园里。太狭隘了！我着眼于一个更加宏伟的奖项。想象一下，如果你有限的智力可以理解它，那么不仅是这个秩序井然的令人厌恶的现实角落将落入慈父手中，而且是整个帝国，在它所有腐烂的荣耀中！这个现实正在分崩离析。因权力争夺而留下尸体。现在不是收敛的时候，而是激进的时候，因为最大胆的寻宝者将拥有更大的所得。”
“让我告诉你这将如何发生。”
罗蒂格斯的手轻抚水面，一些苍白的的东西渗入泥炭般的深处。
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了。
“这是费边盖尔弗兰。他是最受原体信任的真相搜查官。一个故纸堆中的浪客。追猎失落的真相之人。他的职责是重现真实的历史。记住这一点。在那本我展现给他的书中，记录有关于不被铭记的帝国的唯一资料。我觉得现在是让大家都铭记这帝国的时候了，同时也要记住那完美的罗伯特 基里曼的真正野心。费边读到的东西会像疾病一样感染他，他会身负知识的诅咒。从现在开始，他会永远无法摆脱怀疑，而这怀疑会继续恶化，最后动摇一个帝国。”
他咯咯笑着，用右手抚摸他左臂上的触手。
“腐烂已经开始，就像一个让湿气或瘴气渗入的裂缝，新生命的萌芽也会随之而来。思想就和最致命的病毒一样危险。”罗蒂格斯轻拍之前坐着的生育囊。“我特地来告诉你这些，所以你就能在等待重生时好好思考我的优越。现在我得走了，不像你，我还有事要做。”他边笑边说道。
罗蒂格斯起身，提起一身赘肉让他咕哝起来。
“哦，还有一件事，”他说道，好像忘记了似的，当然他根本没忘。“我们再见面时，你可以尊称我为最受纳垢宠爱者。这荣誉不再是你的了。”他掸了掸腿上的树皮，把苔藓弄进他的粘液里，从树的一边捡起他的法杖。“我冒昧的给你个建议，库嘎斯，你的思维太局限了。宇宙中有那么多通向熵的方法而你只专注于瘟疫。”
他靠着生育囊大声说道。
“你忘记了通向腐化的道路不止一条。”
罗蒂格斯高兴地挥挥手走了，留下库嘎斯的茧孤独的挂在树上。在雾气笼罩中，半成型的瘟疫之父等待着纳垢的宽恕。
而他要等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