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与君同10(羡忘)ABO生子避雷be慎入
尽管头天夜里折腾的晚,魏婴还是一大早就醒来了。
他转过头,悄无声息的看着尚且睡的熟的蓝湛,感到一阵满足。他原本一直是心有郁结的,为着屠戮玄武的事,屠戮玄武破坏欲极强,多半还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很不安,隐隐觉得大战在即。
可神道和这样的上古凶兽一旦开战,人间也必遭牵连,到时候蓝湛怎么办呢?
魏婴心里很乱,他听见似乎有人敲窗,抬头见温宁的影子投在窗上,他缓缓叹了口气,在爱人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魏……”蓝湛尚在梦里,口中迷迷糊糊的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魏婴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多睡会儿。”他轻轻抚摸着蓝湛的头发。
蓝湛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似乎梦里并不怎么美好,口中仍旧念念有词,只是声音极低,需要他屏住呼吸,俯身侧耳而听——
“魏……无羡……”
魏婴的呼吸险些漏掉一拍。他猛地从床边弹开,眼里透出难以掩饰的诧异和狠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观察蓝湛,他还是正睡着,那零零碎碎的几个字像是梦话,现下也安静了,一只手环着肚子,一只手搭在枕上,一截光滑洁白的手腕上,麒麟的印记不知何时变得很浅,更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又淡去的疤痕了。
他知道自己最近太忙着对付屠戮玄武,多少有些忽略了蓝湛,他从前一直很谨慎,只放松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料之外的乱子。
“主君,主君……”
温宁叫了几声,才把魏婴恍惚的神思叫回来:“姐姐从冥界来了消息说……”
“温宁,他想起来了,他在恢复记忆!”他忽然激动起来,又怕被人听见,声音勉强按捺低沉:“我听见他叫魏无羡,他的封印也淡了不少。”
温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他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转而成了一句惊呼:“怎么可能?”
发觉自己声音似乎大了些,温宁放轻了些:“被施过锁魂咒的凡人会忘记死前的一切,千百年来亘古不变,怎么可能……”
魏婴用力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让蓝湛忘记了那些该死的过去,好不容易和他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甚至马上会有孩子,这些理想的日子近在咫尺,他费心经营至此,绝不能再让蓝湛想起来,绝不!
“封印没有完全消失,蓝湛记起来的事应该有限……叫大祭司和温情来一趟人界。”
温宁被他瞬间冷下来的表情吓的一愣,方才想起原本要说的话:“姐姐已经来了,她说要去看看屠戮玄武留下的印迹,过了晌午来拜见您。”
温情即将到来的消息让魏婴平静了不少,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始觉得方才的心神大乱显然影响了阴虎符,那东西的阴煞之气开始在他经脉里乱窜,他掏出温情先前给的药,吞了两颗,先行去书房调息。
蓝湛到底没受住夜里折腾,隔天除了被景仪哄着喝过安胎药,勉强咽了两块点心,通天都显得困倦无比,倒头就又睡了过去。
魏婴也不干别的,只沉默的坐在一边守着,他手底下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是蓝湛随手放在枕边看的,隔三差五就会换上两本,他习惯了就没太在意,没发觉什么时候起,书就又变成了医书。
魏婴很少会觉得惶惶不安,他至今已活了百年,也一共只有三次这样杂乱无章的心绪,今日一次,四年前蓝湛在暮溪山殒命一次,再往前,便是发现北堂墨染堂而皇之的开始追求蓝湛时。
那是他和蓝曦臣成亲当夜。
其实那天他有些焦头烂额。他刻意把成亲的日子选在蓝湛回乡期间,便是想着这样的日子必然让人心伤,何苦让蓝湛遭这个罪,倒不如他们早早办了事,待蓝湛回来,一切已经平静而顺理成章,或许会好一些。
可他没想到蓝湛偏偏就在这一天回来了,没有预习,没有提防,那满园的大红色刺疼了他的眼。
婚礼那天他陪着满屋的宾客喝酒,喝的心不在焉,眼睛四处乱瞟,最终落在角落里的蓝湛身上。
他倒也看不出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为着他敬爱的兄长的大喜,没有穿白的,换了一身蓝的十分浓郁的衣裳,领口绣着一大圈繁复的花纹,他缩在角落沉默的坐着,很少夹菜,盘子里一块豆腐吃了好久,他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很散,不聚光似的。
宴席到了尾声,席间的人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出于礼节,魏婴与蓝启仁同去送客,来来回回几趟,蓝湛起先还站在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拉着院里仅剩的两个还在打扫的小厮问,那小厮眨了眨眼,道:“我们这边忙着,也没太在意,二公子似乎有些醉,回房去了。”
魏婴愣怔了片刻,转身也往后院去,走了几步才想撞见也要回去的蓝启仁,蓝启仁见他神情恍惚,还以为他也醉了,上前来问,因而只好作罢。
他是没想到会在蓝曦臣房里见到蓝湛的。三个人的气氛古怪至极,看似平和,却又各怀心事,蓝湛为了今日的大喜刻意把头发梳的紧紧的,硬凹出几分精气神,蓝曦臣最瞧不得他勉强,便给他松了绾发的冠去,不加装饰,就那么松松垮垮的落在肩上,这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蓝湛噌的起身,嘴里应付着蓝曦臣只道他吃饱了,匆匆忙忙的要走,蓝曦臣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样子不无担忧,忙叫着魏婴:“你快去看着点,他方才还吐的难受呢,你把他送回房再回来。”
蓝曦臣大概以为蓝湛醉了。魏婴想。
但他却很清楚,蓝湛不是醉了,而是狼狈,是疲惫,或许还有许多别的,凡人爱说那是爱而不得,他还不大懂,大抵是酸涩难当的。
蓝湛扶着墙,走的很慢,他也不敢出声,只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悉心为他打灯。
刚一脚踏入自己的院子,蓝湛就又扶着树吐,把刚刚为了不辜负蓝曦臣的好意,强塞的吃食又尽数吐出来,犹觉不足,仍不断干呕,给了魏婴一种几乎快要呕出血的错觉。
魏婴伸手扶住他颤抖的肩,却被蓝湛猛地甩开了,他后退一步,用一种他完全不明白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出的手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复又收回去,无措的在腰侧搓了两下:“你喝了多少酒,是特别难受吗?”
“没,没有。”蓝湛睫毛上糊着一层水迹,反倒是模糊了眼神,他站在满园的红纱灯里,那模样让魏婴想起他们想遇到第一晚,他坐在树上,看着树下火光里他的影子。
“你会不会为人丈夫,兄长等着你,让你送我,你意思一下也就是了。”蓝湛红着眼尾朝他笑:“就到这儿吧。”
那笑容让他记了很久很久。
魏婴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身上的喜服,不知怎么,萌生出一种低落的情绪,他忽然真正意识到,今夜过后,他和蓝湛大抵永远都不会像从前一样了。
他和蓝曦臣成亲以后,蓝湛便不再去茶行了,他出门采药的频率明显增高,常常清早便走了,一直到傍晚,才背着大大的背篓回来。
倒是北堂墨染,毫不避讳自己被拒绝以后仍旧迎难而上,愈发频繁的出现在蓝府门前,一副铁了心的非蓝湛不娶的架势。
起先魏婴不大在意,甚至可怜北堂墨染,也算是用心卖力,只可惜,最后还是连名字也不配出现在蓝湛的命簿里。
直到有一日茶行进货,是南方来的一批茶,他坐在一边看来来往往的几个卸货的汉子,蓦地觉得其中一个眼熟的紧。
是一年前他告发的那个抢了蓝湛钱的酒鬼乾元。
那汉子已经完全不再像先前的荒唐模样,而是一身干净朴素的打扮,在太阳底下卖力的干活儿,待人说话也忠厚,简直判若两人。
魏婴想起之前他曾看过这个人的命数,此时他本应该仍旧靠在湖边敲诈来往商人度日,活的醉生梦死才对。
那汉子来来往往了几趟,终于也认出了魏婴,他嘿了一声,在魏婴戒备的眼神中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砰砰磕了两个头。
“恩公,没想到竟还能见到恩公。”
魏婴被他一跪,险些跳起来,连忙拉他:“你,你先起来,我……我何时有恩于你。”
那汉子以为他忘了,便指着自己道:“我,公子一年多前曾帮过一个商人在公堂上指认我,那时恩公与我说因果报应,我起先不屑,后来牢里听闻那片湖边有人大抵见我吃了甜头,也如法炮制,谁知那人后来一个不慎,父子俱落入水中,死的凄惨,我方才细细反思恩公的话,在牢里呆了半年,归家我妻儿都在,我这才幡然醒悟,您瞧瞧,我如今这日子,正经干活儿,有滋有味呢……”
魏婴朝他笑了笑,口中道好事,心思却全然飘了,他对那汉子的两句当时劝导实则是略带嘲讽的,没想到竟叫他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后来重翻了那汉子的命簿,他仍死在三十六岁,仍是溺水而死,不同的是,他并非醉酒跌如湖,而是为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少年才丧了命,他的妻儿为他骄傲了一辈子,且被救的少年家中富裕,其父母为了感激,特接了他的孩子去读书,也是前程似锦。
与先前他死后,妻儿怨憎,无人祭奠的惨淡光景大相径庭。
说变,他的生老病死之劫并未改变一丝一毫,说不变,可又确实与先前不同。
魏婴恍然间迷茫起来。
神道并天界与冥界,万万年来信奉着天道命运出世则既定的准则,以此恒定天地人间的秩序,若这规则是错的,那前头的千千万万年,莫非他所参悟的,都是错的么?
他心不在焉的往家走。
行至门口,他瞧见蓝湛背着大半筐草药立在门口,不由得习惯性的提起笑容,一句“忘机”卡在嘴边,却见蓝湛忽然笑了,却不是冲他,而是对着另一个方向。
他往边上挪了挪,这才看见方才被拐角遮住的北堂墨染,距离有些远,他听不大清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得出蓝湛很高兴,北堂墨染看着他笑,然后伸手在蓝湛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
蓝湛似是愣了一下,虽微微后退了一步,却没有露出什么反感,北堂墨染看起来因为他的躲闪略显失望,很快又听他说了句什么,复又开怀的笑,两人磨磨蹭蹭的说了半天话,蓝湛才转头往门里去。
蓝湛不爱笑的,他天生就不爱笑,从前只有我可以让他这样大笑。魏婴忽然想。
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北堂墨染也能让他这样笑了。
魏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鬼迷心窍的又想起了白天遇见的那个汉子。
如果天道命运所能决定的仅仅只是命运的轮廓,那么蓝湛的命运里,北堂墨染这个人真的会永远也无法有一席之地吗?
“你不是说,他那个兄长才是可以帮你破除禁制的命定之人吗?你这前前后后的来翻他的命簿干什么?”温情问他。
“是,蓝曦臣那边我进展的挺好的,左右我们成亲了,我迟早能破除禁制的,我觉着,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至于蓝忘机……他好歹是我入人世正经交的第一个朋友。”魏婴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温情,眼睛却落在手里命簿上赫然写着的“北堂墨染”几个字,没来由的一阵火气。
温情瞧着他脸色阴沉的摔命簿,好奇的凑上去一瞧,不由得也愣了,连忙又细细看了两遍。
“他的命数变了,插进来一个人,原来你不是发疯,天道命数会变的。”温情前前后后的把命簿翻的哗啦作响:“天道深奥,本也难以参破。不过,他这命数纵然改了,却也还是一场情劫……唉,到底是亲缘淡薄的命数,怎么改,也都逃不掉……”
温情有些惋惜,但不甚在意一个凡人:“他与你没有关系也好,省的你尘世缘沾染过多,这下你就好好把目光放在那个命定之人身上,蓝曦臣的命数也只有一年多了,你抓紧时间,早些解除禁制回来才好。”
魏婴没心思,随口应下,揣着那卷命簿走了。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的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想蓝湛那新的命数。
他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像是燃起了无名的火。
如果蓝忘机一生注定是亲缘淡薄的,注定是要为情所伤,那当然他这个已经提前预知过的人会待他更加温柔,这场情劫若是放在北堂墨染手里,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怎可能比的上他?
初夏时,他在长街上看见北堂府的马车,本也无甚在意,谁知下车的却是一位面生的金贵小姐,底下还带着两个小丫鬟,三人热热闹闹的进了胭脂铺子。
其父是北堂家的世交,生的貌美娇俏,说是来姑苏游赏景致,只是那姑娘今年刚过十七,正值议嫁的年纪,好些事也是不言而喻。
魏无羡悄悄跟踪了那姑娘好几天,甚至潜入北堂府打探,总算问出了实情。
那姑娘姓柳,名叫柳宁,早些年北堂墨染的父亲在地方偏远的睢洲为官,结识了柳家父亲,两人一见如故,北堂墨染和柳宁相差三岁,因着父辈的交情,北堂墨染一直对柳宁照顾有加,一来二去的,柳宁也就产生了仰慕之情,后来北堂父升迁来到姑苏,两个小辈也分开了几年,只是当年父辈们谈天说地,偶然说起两个小辈,戏说可定娃娃亲,如今柳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念念不忘她的北堂哥哥,硬是一路追了过来。
只是柳宁追的热切,北堂墨染却对这个妹妹没什么非分之想,如今柳宁也是着急,她千里迢迢上赶着来姑苏,也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若是在北堂墨染这里不成,往后议亲怕是也要受阻。
魏无羡耐着性子跟了柳宁六七天,北堂墨染也明里暗里拒绝了她好几次,那丫头终于按捺不住了。
有一日,柳宁穿做北堂府丫鬟的打扮,悄悄出府,一连去了城郊的几家药铺,都没买到她要的东西,正懊恼,忽的瞧见一少年,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你要买的东西,我有。”
他看过柳宁的命簿,这丫头在北堂府两年,都没能得到北堂墨染的青睐,名声也败了七七八八,最终孤注一掷,以自己生辰为由,邀北堂墨染同饮,她在北堂墨染的酒里下了药,索性生米煮成熟饭,最终得偿所愿,成了北堂夫人。
魏无羡早早关了茶铺回家,蓝湛接连外出采了几天的药,日日累的腰酸背痛,蓝曦臣彻底看不下去了,今日是死活不肯他再跑,硬是留着他在自己院子里吃晚饭。
魏无羡凑过去,说起抱月楼近日新上的菜,菜色极好,说着就来了兴致,说什么也要蓝曦臣尝尝,便叫厨房不要做饭了,拉上蓝湛拎着食盒就往抱月楼去。
蓝湛稀里糊涂的被拖上街。
但他不觉得奇怪,魏无羡一直就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若非他身上的自由和洒脱,他也未必会倾慕他如此之久。
“……他家新酿的梨花愁,我馋了许久,晚饭时间还早,咱们偷偷喝一壶再回去。”他朝蓝湛挤了挤眼:“我去要几个凉菜垫一垫,楼上我订了云号雅间,你先行上去等我。”
原来是早有准备,难怪今晚这个人都乖乖的。
蓝湛叹了一声,往楼上去。
云号雅间里灯烛似乎暗了不少,蓝湛进了门觉得有些奇怪,隔着一扇屏风,他隐隐的感觉到里面的塌上似乎有人的呼吸声,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便听得里头一阵凌乱的窸窣声,像是一个人十分吃力的喘气。
对方听起来难受至极,出于医者的仁心,蓝湛出了声:“……无意冒犯,请问是,需要帮忙吗?”
大抵没想到有人进来,里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旋即是凌乱的脚步声,一道人影迅速窜出来,脚下极其不稳,很快,那女子也追了出来。
尽管屋里昏暗,蓝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不住喘气的乾元。
“北堂……啊,抱歉,是我失礼了。”他说着,连忙退出屋子。
两人凌乱不堪的衣服,屋里暧昧的酒气,一下子就能让人看明白里面即将发生的事。
蓝湛尴尬万分,头也不回的匆匆跑下楼,却见魏无羡正在楼梯口,食盒已经装的满满当当。
“酒没有了,我们……”
蓝湛哪里还顾得上酒,连忙拖着魏无羡回家,脸上急出了一抹仓促的红晕。
魏无羡望着蓝湛一脸的阴沉,内心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知道一切尽在掌握,可这是做的太不磊落,他活了百年,从未做过如此卑劣之事,可他知道蓝湛既然已经撞破了这桩事,就知道北堂家因此事必定大乱,就算为了蓝家,往后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北堂墨染有牵扯。
果然,很快,北堂墨染便上门来找蓝湛,两人寻了处少人的角落,魏婴远远的看着北堂墨染一脸百口莫辩的神情,不像往常一样从容,语速飞快的辩驳着什么。
蓝湛只是非常冷静的看着他,待他说完,垂肩叹了口气,非常简短的说了几句话,显然直击痛点,北堂墨染愣怔了片刻,眼底充满了沮丧。
蓝湛转身回去了。
魏无羡低下头,手里的命簿已经恢复如初。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夙愿。
晌午将过,景仪过来想询问蓝湛今日午饭想吃些什么,不想来了却见魏婴一人坐在院子里看书,一问得知蓝湛竟还睡着,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奇怪,这都快六个月了,按理说精神也该好了,夫人怎么显得比刚有孕那会儿还要嗜睡……”
说话间,门前忽的响起一声轻咳,意料之外的,竟是温情。
她不擅与人打交道,看着景仪衣服不大自在的样子,魏婴忙叫景仪吩咐厨房做菜去,忙不迭的将温情拉了进来。
“多日不见,尊主憔悴了不少,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好得很。”魏婴推着她迫不及待的往屋里去:“他正好还睡着,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必看了,尊主,他本来就是个已死之人,就算你用阴虎符为他逆天改命,锁魂咒复生的他也只是傀儡,即使有意识,有思想,也不是真正的人。我走这一趟,便是为了提醒您……”
“温情!”魏婴神色骤然阴沉,一双眼睛透着阴鸷,这模样让温情想起多年前魏婴忽然抱着一具凡人的尸体回到冥界的那一天,那天正值冥主禁制解除,阴虎符问世之时,可他却全然不在意,只守着这具尸体,偏执的想要布下锁魂咒。
可锁魂咒并不是寻常法术,它的反噬甚至无法抵消,存在的时间可用一生来形容 因此在当时引来了她和大祭司的极力反对。
那时魏婴就是这样的眼神,偏执,疯狂,仿佛救赎的不仅仅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凡人,还有自己。
可是死去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活过来,无论怎样的代价,这是天道规则。
温情微微瑟缩肩膀,而后垂下视线,顿了一下道:“他毕竟……就算是正常凡人,孕育冥族的后代,都已经实属勉强,何况只是傀儡之身,尊主,他的咒印变淡,也许是因为他的运数原本就在消散,也许……”
也许冥冥之中,大限将至。
温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魏婴听懂了。
一个被阴虎符强行复生的人,一个跳出了命簿的人,谁人又知他的命数由谁决定呢?
魏婴捏紧了拳头,久久没有出声,半晌,僵硬的肩忽然塌下来,瞬间透出了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也从未想过他长命百岁,只是希望能对他做出补偿,想给他一个和普通人一样的人生,哪怕只是五六十载,也够了。”
温情搅着手指,轻叹了一口气。
大抵当真是劫。
“如此……我便先开些药给他,许可以帮他缓解孕育小尊主的压力,旁的,温情也爱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