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六）
“yousa，”小翼边在房间内踱步，边拨通了泠鸢的电话，“hanser是你的朋友吗？”
泠鸢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轻轻地将发带缠上了逗猫辫儿，“……”
她失言了，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同桌，算是朋友吗？”泠鸢此时已缠好了发带，她站起身，走向早就放在门边的行李箱。
小翼沉默了，他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或许是男生之间的友情很单纯，少了许多女生之间的小心思，他一时间理解不了。
“那你快一点，还要回公司一趟。”小翼挂断了电话，一如既往认真的他，又多了些思考的内容呢。
“好。”泠鸢轻声道。
她抽出了行李箱的拉杆，背上了红色的小书包，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关灯，关门，锁门，离开。
所有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好像所有伤痛都来源于这幢房子一样。
“嗯，我快到了。”泠鸢将太阳帽往下扯了一点，使她的眼睛沉入阴影中。
小翼不寻常地站在了公司的楼下，远远地就朝泠鸢挥手。待泠鸢走近，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确定？”
“确定。”没有一丝犹豫。
“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
“我不需要。”泠鸢冷冷地打断。
小翼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笑，“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
“上去吧。”泠鸢接过小翼递给她的文件夹。
……
hanser双手托起一张破旧的糖纸，尽管褪色褪得差不多了，还能隐约看出那原本是蓝色。糖纸上用勾线笔写了几个小字——
“你会理解我的吧？”即便糖纸颜色再怎么磨去，那行小字依旧刻骨铭心。其实本来糖纸是被风吹去了的，但不知怎的落在了hanser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或许糖纸是在想没有得到答案就不消失吧？
但是她要怎么回答呢？
泠鸢离去时的背影依旧停留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去。点点雨珠打在地上的声音总在她入睡之前响起，清晰无比。
hanser也想过，她选择离开，下了多大的决心呢？她害怕吗？恐慌吗？或者说，有没有那么一刻，是犹豫不定的？
其实hanser想的这些感觉，泠鸢都有，只是她很擅长伪装，非常擅长。
戴着面具，很累，但作为一个人，需要。
“眼泪太多，我要最纯净那一颗，花开太多……”电话铃响了，这首歌充满纪念意义的歌又使hanser陷入回忆，足足响了十秒，才拿起手机接听。
“喂……”她有些失神。
“hanser，你有事吗？是我呀。”
hanser这才回过神来，“啊，小翼哥哥。”
“嗯，我想跟你说点事。”
hanser背着相机在郊外走着，夏日里的田野绿油油的，篱笆旁的野花开得正灿烂。
尽管她有多么不融入集体，她还是决定参加班上举行的一个爬山活动。为了能多拍点自然风景，她选择了步行。
她把镜头拉近，对一只正在采蜜的蜜蜂进行特写，突然后面传来了喧哗声——班上的大部队赶到了。
班主任见到孤身一人的她，很自然地就叫她到队伍后面去。
她望着那些叽叽喳喳说话的女生，好像没几个能叫出名字。仔细一想，班上稍微熟悉一点的女生，就只有泠鸢了。可是……
“……听清楚了吗？”班主任好像讲了点什么，可是她没仔细听。
终于到山脚下了，山不高，但有点陡。hanser不确定以她的体力能不能爬上，她可不想走在最后面丢人。
“开始，上山！”班主任大声喊道。几十个同学开始气势汹汹地攀爬了起来，起初速度很快，马上就有后面的同学抱怨跟不上了，后来前面领头的几个同学只好放慢了速度，然后前面的同学又抱怨速度太慢。
班主任见此状况，连忙喊停。
“我们分一下组，在规定时间内到山顶集合。你们可以自由组合，差不多五到六人一组。”说完后，同学们兴奋了起来，全都在热烈讨论着要跟哪些人一组。
呵，最讨厌的环节。
hanser自嘲地笑了笑。
转眼间就只剩hanser站在队伍外面，她本来想说大不了就一个人走的，结果班主任硬是把她分在了组长是泠鸢的前桌的那组。“……”那个女生欲言又止。
hanser主动开口：“怎么？”
“没什么。”
无聊。
hanser很自觉地走到了小组的最后面。
“现在，继续爬山！”上山的路很不平坦，蚊虫也肆意叮咬皮肤，基本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hanser想。
“能不能休息一下？”她小心翼翼地问组长。“我们都不想休息诶，要不你到这块石头这里坐一会儿？等会应该能赶上我们吧。”hanser听出了“我不欢迎你来我们组”的意思，她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石头上，“没事，你们继续走。”
从小hanser的身体就很瘦弱，稍微运动一下就会贫血，晕乎乎的脑袋加上聒噪的蝉鸣声，使她的意识变得恍惚，周围的事物都旋转了起来。她揉着太阳穴，灌下一大口水，准备继续爬山时恍然间听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那为什么还要来这？”
“我听说今天是集体活动。”
“你很爱这个班集体嘛。”
“还好啦，谈不上爱吧。”
一抹红色出现在旁边的树林里，hanser屏住了呼吸。不会吧？我看错了吧？
风拂起红色的发带，一并拂起的，还有散漫的目光。
hanser没有看错，那是泠鸢，还有小翼。
小翼过了一会儿也发现了hanser，他微笑着挥挥手，然后对泠鸢说：“你不过去吗？”
可以清楚地看到泠鸢抬起脚又缩回去了。
hanser扶着头站起，向前走了几步，“下午好。”泠鸢不知有没有听到，她求助般地扯了扯小翼的衣角。
小翼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过去呀？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呢？”
hanser明确地知道，她还有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所以她径直走向前去，“yousa。”听到这个称呼，泠鸢愣了一下。
“其实小翼哥哥告诉了我你转学的大致原因，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泠鸢的声音颤抖着，“你说。”
“我们是朋友吗？”
泠鸢低下头，“对不起。”
“我也有错。”
hanser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