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仲夏逸话】终章·午后之闹剧与夜晚的重逢

2020-07-20 09:43 作者:吉良夏世  | 我要投稿

*含有极大量高变动率if要素(因为去年音乐节的时候并不知道有多少角色死亡)
*整合角色大规模高频率出镜

*本文含有雪怪一家四口 、浮弑梅 内容与一定浮弑CP向,注意避雷

*与其他作品有时间线上的直接联动



汐斯塔从来不是什么小镇,而是作为旅游胜地的大城市。在那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千千万万,沙滩上的某一个闹剧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城市一角的“围炉磐石”酒馆中,在吧台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身穿着斗篷的深色头发的萨弗拉少年。

因为现在不是用餐的高峰时间,也不是开怀畅饮的好时候,所以这里面就显得冷冷清清的,由于没有什么客人,酒馆里的店员们也就有些慵懒地各自休息着。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既没有看向面前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柠檬水,也没有看向手里面的汐斯塔音乐节宣传手册,而是盯着一旁墙壁上的壁纸发呆。

他周边的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音响里面舒缓的音乐,店员之间的窃窃私语,酒馆大门上的风铃响起来,这些事情都跟这位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坐在吧台面前的高脚凳上的少年没有关系。

“嘿,哥们儿,我能坐在这吗?”刚才推门进来的是另一位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的萨弗拉少年,他一手端着刚刚做好的草莓味冷饮,一手拿着刚刚用来支付冷饮费用的终端机,走到了那个沉默的萨弗拉旁边。

“请便。”那个沉默的萨弗拉并没有突如其来的搭话被吓一跳,他好像早就知道店内的动向,时刻保持着警惕。

“要说来,”那个头上绑着条绑带的萨弗拉青年坐到了并排的位置上,把手里面的东西都摊在吧台上,然后麻利地爬上了高脚凳,“我曾经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会隐身的萨弗拉都成了‘幽灵’呢,就是超级惨淡,毫无发展的那种。”

留着小胡子的萨弗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草莓冷饮,喝了一口:“要说来那个时候的伙食很差也是自作自受,还好在陷得更深之前,我就离开了。”

沉默的萨弗拉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墙上壁纸那破损的一角。

“可能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吧,毕竟我只是个小角色,但是我认识你,毕竟一共就那几个出名的,并且是在‘那个事件’中活下来的,真的太少了,我不想认识都不行呢。”

那个喝着草莓冷饮的萨弗拉也学着旁边的那位,双眼盯着前方,开始打量起来墙壁上的一副挂画:

“我还活着是因为早就脱身了,那你呢,又是怎么办到的,难道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浮——”

绑着头带的萨弗拉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冷,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话语,看向侧边。这才发现,那个刚才一直在发呆的萨弗拉,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了身,用着那双猩红色的瞳孔把寒冷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你来是做什么的?”

那个略微有些自然卷的阴沉的少年的手已经放在了暗藏在斗篷下面的某件物体上面,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是来取我的头颅,还是胁迫我,还是说是来嘲笑我的?”

“啊啊,不是的不是的,都不是。”另一位萨弗拉赶紧摆了摆手,“相信我,朋友,我没有恶意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啊啊,那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伊桑,咱们曾经是同事。”

那个留着小胡子的萨弗拉脸上堆满了笑容,友好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现在的我是罗德岛的一名干员,但是我没有恶意。我不知道其他的干员被分配到的是什么任务,至少对我而言,我没有接到什么针对残余势力采取行动的任务,我只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来休假的,而且就我个人来说,我也不想掺和那种麻烦事情啊。”

“仅凭这两句,我不能信任你。”

“那好吧,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了。”

看见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伊桑只得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虽我承认是我太多嘴了,但是谁让你之前就有很多八卦啊,简直太让人感兴趣了。然后我今天竟偶然间见到本人了,谁又能克制住这种好奇的冲动呢?”

“什么?”少年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八卦很多,我对八卦很感兴趣。”

伊桑可能是回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传闻,所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如有人说你可能是个叙拉古人啊,比如说你那总变色的弩箭上的颜色其实代表着你的性取向啊,比如说你跟那个橘红色头发的干部有一腿啊,又比如说你一直没说清楚的那个发生问题内脏器官其实是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之类啊……”

“喂喂,老兄,你的表情别那么可怕嘛,不就是跟你开开玩笑,”

看着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表情,伊桑止住了话题,

“毕竟像你这种老实人的传出来的八卦才会有意思嘛,所以要怪就怪你实在是太正经了,浮士……”

“我已经舍弃那个名号了。”

一直都很少开口的少年突然间打断了对方的话,

“而且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提那些无厘头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我的错,我的错。”

伊桑笑了笑,

“要说来,咱们萨弗拉总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我看都是你这样开不起玩笑的萨弗拉的锅。”

“真是无聊。”不知何时,少年的手早就从斗篷里收了回来,他抓住了面前的杯子。

“什么事情算无聊,什么事情又算不无聊?反正啊,我能自己开心就行了。”伊桑啜饮着草莓饮料,“我看你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所以才愁眉苦脸的。”

深色头发的萨弗拉少年没有吭声,只是举起柠檬水,喝了下去。

“而且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能够享受音乐节的人啊,你怎么就来到了汐斯塔?难道说,莫非传言是真的……其实好多名字出现在死亡名单上的家伙都没死?而你正在和他们一起逃亡?”

“你期望我给你什么答案。”头发微卷的萨弗拉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哈哈,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在得知真相之前,我有无限的遐想空间,这才是最好玩的点。毕竟真相往往很无聊,真相可比那些无厘头的猜测无聊多了。”伊桑笑着喝下了最后的一口饮料,“不管到底是哪种情况,总之祝你好运,老兄。”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风铃猛烈地响了好一阵。

“萨……”

一个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斗篷下面的少女狂奔了进来,她跑到了吧台前,慌慌张张地一把抓住了那个深色头发的萨弗拉少年的衣服,就在她开口的时候,她才发现了旁边的伊桑,当即问道:

“您是?”

伊桑只向着那位少女摆了摆手,然后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另一位萨弗拉的肩膀,推开酒馆的门就走了出去。

“萨沙,那个人是谁?”

“一个曾经的幽灵而已,不用管他,柳达。”

被称做“萨沙”的少年将少女扶到了刚才伊桑坐过的凳子上面,握住了少女的那双冰凉的手掌,然后他发现了少女狼狈地光着的双脚。

“你……你那边发生什么了,怎么鞋子都……”

“啊啊,我……”

柳德米拉的声音极其不平静,

“我见到了罗德岛,他们,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然后我……”

“你也见到了罗德岛的人?”

“也?难道说你……”

柳德米拉一脸担心地看着萨沙。

“不、不。不用在意,你接着说……”

“然后我竟然和那个‘博士’正面撞了个满怀,然后我的拖鞋,一不小心掉了,就这样留在了那里,等我发现了,回去想捡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竟然发现W,就是那个投靠了罗德岛的W,她把我的拖鞋拿走了。”

柳德米拉从凳子上跳下来,甩开了萨沙的手,一下子抱住了对方,将脸埋在了对方的肩头。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有何变化,但是一直在颤抖着的手臂却证明了恐惧已然爬上了她的脊背。

“他们会不会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然后那拖鞋正好足以识别出我好不容易才改变的

‘味道’,然后他们会把这份情报卖给相关的组织,最后我们就……就……”

“没有关系的,不用那么担心,事态还不至于发展到那个地步。”

萨沙轻轻地拍着柳德米拉的后背,

“至少暂时还不至于这样。”

“可是,我担心……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绕道来这里了。是我的问题……”

柳德米拉的眼眶开始湿润。

“没有关系的,至少不能怪你。真要说那还是伊诺提出的呢,谁又能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萨沙将柳德米拉的戴在头上的帽兜摘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对方橘红色的头发,

“那我们现在分头行动,你先去把他找回来,别让他在外面瞎逛了,我去做做准备,晚上咱们就把这件事解决了,明早之前就离开这里。”

柳德米拉稍稍松开了双手,看着对方的眼睛,点了点头。

“不过,你确定W把你的两只拖鞋都拿走了?”

“不是的,她只拿走了一只,剩下的那个在我的手里。”

柳德米拉从斗篷下面拿出来了一只粉色的拖鞋,并且将它递向了萨沙,

“我当时只是跑掉了一只拖鞋,所以还剩一只在我的脚上。”

“——呃,那好吧,我知道了。”

“萨沙,你刚才是不是下意识地离我远了一点。”

“我没有,那只是你的错觉。”

酒馆大门上的风铃再度响起,刚才一直坐在角落里面偷偷休息的女店员,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向了吧台,准备收拾桌子。

“欸?这是什么?”女店员一脸困惑地拿起了落在桌子上的终端机,并用手指点亮了屏幕,“罗……罗德岛,PRT……S?”

“罗德岛这个名字,我记得貌似是前两天来过这边的一艘挺大的陆行舰的名字吧。”

另一位男店员凑了过来,把那个终端机拿了过来,

“那艘舰船上面下来了一大帮来这边玩的游客,他们貌似租了一条……”

“哦,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领头的是个顶着一张司马脸的女人和一个把自己裹成粽子——大夏天的啊——的憨批,他们一来就租了那个谁的那条破游船。”

女店员激动地拍了一下手,

“当时那家伙可高兴了,毕竟那种一掷千金、财大气粗的金主不多见啊。”

“我记得这破船当年还是在城邦讯号体系里头来着……不过既然是从那个体系退下来的,肯定当时也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真亏他还敢买下来。”

“谁管这东西破不破啊,反正真有傻子愿意买单就行。而且现在这样一来,他就有钱继续维护那条船了,我记得音乐节之前,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弃维护,把船拿去卖废铁。”

“要我猜,他可能是认为音乐节还有机会挣一笔钱吧,就咬咬牙,继续做了下去。”

“啧啧啧,那还好他继续做了,要不然现在就抱着一坨废铁哭吧。”

“那我现在把这个送到那游船那边去吧,趁着现在还没什么客人。”男店员拿着手里的终端机,往门外走去,就在即将推开门之前,他回过了头,“要是老板问起来,记得帮我解释啊。”

“放心吧,没问题的~”

酒馆中的交流到此落幕,即使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两点,依然有的餐厅中还坐着不少仍在就餐的顾客。

如果说这一日汐斯塔角落中饱受美誉的安布罗斯餐厅分店中,那比其他餐厅要更长的午餐时间中有谁最引人瞩目,那必然是三位大块头。

虽然在一般人眼中,安布罗斯并不如那些负责国宴的最高级别餐厅有名,但是业内人往往都会因为他们创新性的菜点制作方式与独特的菜系风格所创造的卓越餐饮体验,以及物美价廉的极高性价比而多多光顾他们开设在各个移动城市,一般名声不显的门店。

综上所属,不管是因年龄带来丰富经验的血魔与温迪戈,还是在偶遇中与这产出美食之地相逢的瓦伊凡和德拉克,各式各样的老饕在安布罗斯餐厅中是只多不少。

因此,大肚子甚至身躯庞大的客人并不会让其他常客赶到有何惊讶。

但是在夏日的大太阳下依然身着重甲,走路都会发出很大声音的人,比起顾客,恐怕其他人会因为这份第一印象把他们误解成砸场子的。不过所幸,他们选座、点菜、付与小费的熟练程度,让所有人因为他们的老顾客身份而放下了心。

鲍勃是在刚刚入行的时候与这一家良心的美食连锁相遇,在赏金猎人生涯中难得的和平时间,他选择带自己的两位老友来好好挥霍一顿,并打包一点当季生鲜出去给其他的兄弟们享些口福。

“前菜和甜品就算了吧,我们饱受摧残的味蕾早已品味不了那么精细的华丽与朴素,而且相比主菜确实也不太顶饱。”

“我们自然没办法,可是泥岩你呢?”

“我……我也不用了吧。毕竟虽然那笔钱确实不少,不过还是以最高的效率利用比较好。你又会不是最后一次……带我们,来这里。完整用餐的仪式感的话,不仅我没所谓,日后也有的是时间复刻。”

不同于两位钢铁装甲巨汉的瓮声瓮气,多了一层布匹也掩盖不住泥岩声线的细腻与清澈。

“所以你们不点套餐吗?攻坚部队的各位,我记得你们当年领食物的时候可是按吨领的诶。”

“需要保持体重控制自己食量的幽灵们可从不需要为食物的价格考虑。你又是哪一位干部手下的队长呢?是那位鲁珀小姑娘,还是那位带鳞的小哥?”

“唔……都不是。虽然浮士德长官我在上午才见到,不过我们当年还在乌萨斯的时候,交流可一点也不多。”

从空气中显出身形,伊桑摩拳擦掌地扫视着还在大亚当手上被翻阅着的菜单,所求之物不言而喻。

“……最多就一份汤,我的那份。”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鲍勃捂着面甲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后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我先去旁边的冰沙摊子上整份冰水。”

“大姐!这家店里面有好吃的东西的味道!”

一道清脆活泼的叫喊在门外的沙滩上响起,黄发的佩洛少女快速冲到了店门前,随后回头看了看正在缓步跟上的监护人。

“安布罗斯啊……确实,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呢。”

也挺适合给这个孩子换换口味。

就在火神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异味打破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态。

“哟,看来这家店挺不错的嘛,挺清静啊?”

一把拉住了想要冲进店里的刻俄柏,火神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要是把这样东西带进去的话,肯定会被所有人赶出来吧。”

白发的萨卡兹看着手上散发着不可名状之气味的拖鞋,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式的笑容。

“还是……不要为好。”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那里掏出来了嘛?!!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解风情吗?可真让我伤心呢……”

W掂量了两下手里的生化武器,将视线重新放在博士的身上,

“不过你就这么想吃饭吗?”

“当然……当然啊!”

你把我用来顶餐的理智液吓翻了,难道还不让我吃饭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博士幽怨的眼神,W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先进去点点吃的,给你买点冰淇淋?”

“…………”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博士的朝着店内直直走去的行为已经代表他做出了选择。

由此,安布罗斯餐厅汐斯塔店,有了四位在大夏天裹成粽子并且点了热菜的家伙同时坐在店里。

而此时的W,正在和某两位“旧识”大眼瞪小眼。

“哦呀,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公主’大人?带着你的速冻小队们来这里解冻的?小心把夏日圣地变成雪原哦?”

“啧,本来以为汐斯塔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谁知道这里居然会有聒噪的蟑螂呢……”

“推都推不动肥宅小姐还会需要休息?真是有够好笑的呢。你和家人之间的所谓羁绊,就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凑不出来的同病相怜吗?而且我说过别再拿我的发型开涮吧!?杂志上说这可是当今潮流欸!”

“谁管你潮流不潮流,你个疯子少来打扰我和家人们短暂的休闲时光!这么喜欢对骂为什么不去追迹一下梅菲斯特?你们俩嘴巴都一样臭,估计挺投缘吧?”

“两位消消气,消消气啊……”

感受到周围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有些危险的地步,站在一旁等待着冰沙制作的大鲍勃连忙出声试图劝架,但是在他成功之前,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你又是哪儿来的战争孤儿?难怪说卡兹戴尔人平均受教育水平低下了,但凡受过一点基本教育,你也不至于拥有这么低下的素质。你读气氛的能力连路边的源石虫都不如,基本语言逻辑组织能力的确实怕是会让和你长时间相处的人都因与你为伍而赶到羞愧。”

顶着一张布满了可怖伤疤的脸,断了一只角的温迪戈青年扛着一箱塑料杯向着捡漏的摊子走来,

“张口闭口就是人身攻击,卡兹戴尔的战争野狗也就这点格局吧。虽然叶莲娜心胸宽广,一向是无所谓的,但你若是继续这么嘲讽下去,我们这些家人也不介意为她排忧解难,担当这份名为杀戮的罪业,让鲜血淋漓的铁一般的现实帮助你们这种先天脑子缺根弦的卡兹戴尔人深刻的认知到自己是有多么的道德败坏。即使我估计你根本不会对此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拆开包装将叠在一起的塑料杯一字排开,从快要满溢的玻璃小缸中舀出适量的冰沙装进手中的最后一个杯中,将其递给了已经有些微微发抖的鲍勃。即使如此,格罗瓦兹尔依然没有停止言语的意愿。带有些许乌萨斯口音的卡兹戴尔方言从他的口中如同列阵冲锋的萨卡兹穿刺手们一样冲出,一词一句都狠狠地扎向了脸色越来越糟糕的W。

“那个……哥哥……”

叶莲娜扯了扯格罗瓦兹尔的衣角,但是很明显进入论战——不,这已经称不上正经辩论了,完完全全就是冲着杀人诛心的方向去了——状态的“文化人”并没有任何停下的趋势。

虽然气温已经重新回升,但是大鲍勃依然感觉氛围还处于一个随时可能爆发冲突的临界点。更不妙的是……

我记得好像“爱国者”博卓卡斯替也是温迪戈来着,这家伙上来就地图炮岂不是把自己爸妈都骂进去了?

嗯,看来多多少少沾点乌萨斯。

“……你……”

W缓缓将手伸向了裙底。

“这么充满攻击性,该不会来自卡兹戴尔的战争野狗小姐不适应汐斯塔的和谐氛围?要是试图真正适应,建议转身行走六百米跳入大湖中体会一下大自然的教诲;倘若只是心理状态有所不稳,这里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一次冷静服务,但是解冻请自便;不过如果你真的是陷在战争中走不出来,那么相信父亲不介意再多终结一个可悲的生命,我马上给你预约安排——当‘爱国者’和他的盾卫们向前推进摧毁一切的时候,你可别哭着跪下来求叶莲娜饶你一命啊?”

“——我*你妹。”

W的嘴角咧开一个张扬的弧度。

“你说什——”

微微扭转身体,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物品拍出。经历趾尖、脚踝、膝盖、腰胯、脊椎、右肩、手肘、手腕,以及第一、第二、第三指节的加速,粉红色的拖鞋以爱国者之子无法反应的速度,跨越了半米的距离,贴到了他的脸上。

W的手臂称不上粗壮,她也从来不以强大的力量闻名。但是仅仅一击——

格罗瓦兹尔,凋零!

“哥哥!”

把将混血温迪戈青年瞬间放倒的生化武器收回裙底,在霜星急急忙忙搀扶倒下的格罗瓦兹尔时,W就已经灵巧地绕过了鲍勃那因为陷入呆滞而毫无动静的庞大身躯,如同一条泥鳅一般钻进了店里。

“想要来一场刺激的海滨大逃亡吗?追击者是最古最纯温迪戈的那种?”

“???!!!!”

就在温迪戈战神、复生之血脉、雪怪的公主与解放的末裔一家四口开始对最屑最疯的狂气萨卡兹展开追逐战的时候,某位少女已经完成了她的行动。

“慢……慢……慢一点!你想勒死我吗!”

“我就不该答应萨沙让你一个人乱逛!!”

在渐临的夜幕下,疾驰中的少女停下了脚步。被她拎着领子的男孩因为惯性的冲击一下子被甩出了好几步,幸亏他用手中的漆黑手杖及时撑住了地面才没有直接摔倒。

“我们现在摊上了大麻烦,可没有余裕再让你一个人在那里闲逛了!我只求你好好地待在我们之前约好的汇合地点,一步都不要乱跑!”

“……麻烦?是需要战斗吗?”

男孩的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将手伸入了口袋中摩挲着些许苍白干涩的粉末。但是脑中闪过的画面让他的动作骤然一滞。

无数人的笑容、沉浸在音乐中的人群、带着他登上舞台的菲林男人,以及那用自己的声音歌唱着的镜中虚影。

“我……”

“——是潜入!你帮不上忙的!你难道还想在这里拉出一群宿主?那一切都得完蛋!给我安分点啊!”

少女扶了扶自己有些歪斜的口罩,

“我上午可是遇到了罗德岛的人,萨沙中午又遇到了,你总不至于还想和他们再见一面吧?”

“你们也都遇到了?”

“也?什么?你也遇到了?”

“呃……我,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你是怎么遇到的,在哪里遇到的?你们有没有什么接触?你的行踪有没有暴露?你有没有留下什么物证?”

“不是……反正,只是一起去玩了玩而已。”

“一起玩?……*抒发情感用叙拉古黑话*,你就不怕被认出来?你不会已经在什么时候被安装了什么跟踪信号源了吧!”

伊诺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僵硬,他插入口袋中的手紧紧抓住了内袋中的那部小小的录音机。

“没、没有。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不想去怀疑那个男人,那个和他有着相思遗憾和梦想的男人,

“你要是有事情就快去做吧——别再唠叨了,萨沙是不是还在等你……”

“你觉得我在关心你吗?你的死活我根本无所谓——但是要是你被留在这里的话,想必萨沙也不会离开的吧?你就算想不开也别拉我们垫背啊!!”

“——别说了!”

伊诺尴尬地偏开了头。

“啧……要是到时候我在那边看不到你,我可就直接把萨沙打晕带他跑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去吧。”
“我还没有腿脚不便到几十米还需要你看护的地步!”

“……懒得管你!”

将露出了橘红头发塞回兜帽中,少女再度开始了奔跑。

“步向音乐之美的神座(To the seat of sweet music's throne)……”

轻哼着当时尚未唱完的歌曲,伊诺突然有一种想要画上一番的冲动。

他明白自己没有天赋,甚至对专业知识都没有基本的了解,但是就是有如此的想法。

感情,一向是很神奇的事情啊。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呢。

“——是啊……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呢。先是在书店里看到了自己写的书,然后又是随心而为的刨冰售卖大获成功……虽然遇到了个没马的东西,但是也是这样才阻止了异常可能的事故。”

只有一只角的萨卡兹青年含着伏特加糖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那么多人倒在地上啊……罗德岛是不是太不靠谱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混蛋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是因为过于气愤,他手中从桌子支架上拆卸下的钢管已经被他捏的有些变形。即使并非百炼而成的战士亦不是代代相传的纯血,温迪戈的强大也已然展露无疑。

但是这份重燃的怒火以极快的速度被一句断断续续的言语所浇灭:

“维护,家人,有功......但是,嘴臭上头,不妥。”

“呃……嗯,对不起,父亲。”

“没事,我,理解。不是,责怪、批评,只是,指正,而已。”

“毕竟格尔是为了小叶莲娜嘛,不会怪你的啦。”

一身白纱的长发女子摸了摸白发卡特斯的头,后者便顺势埋进这位“母亲”的怀里掩盖自己脸上的羞红。

“诶……这是什么?难道汐斯塔还有涂鸦文化吗?”

“嘶……有技艺使用的气息。哥哥,让我看看——”

刚刚解决了一场事故的兄妹俩再度并肩向前拐入巷口中,看着墙上那被白色粉末划出的痕迹。

黑色的墙面构成了它的主色,蓝色的漆块乃是它的双眼。

那是一只双尾的黑猫,正抬着头放声高歌。

而此时,这幅画的创作者正在等待着两位同伴的归来。

拖鞋虽然并不适合奔跑,但是总比之前被迫的赤足要好上不少。这一次行动的紧张程度并不比以前轻松,但是至少没有在刀尖上跳舞的那种惊险与血腥。

是啊,多久没有再体会那样的刺激感了呢?

不过没有必要回忆那些事情,因为这一天内发生的一切更加让伊诺有【活着】的实感。

“柳达,你的腿。”

“没事——嘶——还挺疼……”

停下精神高度集中的剧烈运动后,痛感从膝盖处的伤口一路上冲,柳德米拉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萨弗拉少年熟练地从大衣内袋中翻出被塑料纸层层包裹着的简易消毒医械,却有有些犹豫地看了伊诺一眼。

伊诺随即对着柳德米拉摆出一副笑脸。

“——别!你,你别过来——”

看着炸毛的鲁珀少女,男孩只是耸了耸肩。

下一刻,她的伤口便痊愈如初。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使用法杖了哦?”

他笑的很开心。

“……”

“萨沙,伊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柳德米拉踮了踮刚刚拿回拖鞋的那只脚,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毕竟我不想再和罗德岛扯上关系了……”

出乎意料萨沙的是,身边的男孩沉默了。

若是往常,他那针对“叛徒”的批判言辞恐怕早已张口就来,可是他现在只是低着头,继续维持着脸上那洋溢着满足感的笑容。

“……柳达,他……”

“萨沙,没事的。我只是想再看看这里,再看看这里……很快就走,很快就走……好吗?”

曾经的张扬的疯狂与恶意尽数褪尽,现在全身散发着放松氛围的伊诺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着潮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海滨的夏天’……就是这样的吗?”

夜已渐深,路上除了正在交谈的四人外便再无别的行人。

“确实百闻不如一见啊。指不定有此经历后再看书中的描写也会有别的体会——喏,小心着凉哦?”

“嘛……我是不用担心着凉的……但是至少让爸爸看的舒服点吧……”

从兄长的手上接过褪色的衬衣,大自己一号却正好可以宽松地披在肩上。温迪戈那古朴而温和的味道从烤干的衣服上漫进叶莲娜的鼻腔,家人的味道让她的双眼微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浅笑,

“哥哥,今天……真的,真的太谢谢了。”

“不用担心,我们都在这里,不会再有凡人的家伙来了。不管她——他们是何来历、会从何处出现,现在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一起……一起啊……”

冰原上的火焰,废墟里的冰霜,刻入膏肓的疫病,这些都被他们甩在身后。

不会再回头了,因为前面还有太多想要去见证的东西啊。

“对,一起……最后,再看看海?”

格罗瓦兹尔伸出手抚摸着妹妹的白发,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啊,不知道海水会不会一直结冰下去呢……”

就在兄妹俩准备和父母讲明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他们已经愈来愈小的背影。

“为了我的任性,真的好吗?”

“当然,乌萨斯,卡兹戴尔,可都看不到,沙滩和海。”

“博卓……我的……我的英雄……”

“没事,海伦。多少次,都可以,都可以……”

走出灯火通明的城市,越靠近海岸线,灯火越是稀疏。虽然亦有几分以和海岸零距离作为卖点的酒店,但是这和正在走向荒滩的感染者们并无干系。近处的光照不到远处,总有人在黑暗里继续迈步前行。

伊诺将拐杖插在地上,抱着双膝靠在了一块离海水与沙滩交界处不远树墩上。

树墩被砍伐的缺口并不那么平整,但是用来依靠一时倒也足矣。

将就,将就,前半生他根本不知道将就是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却又有太多不愿意去将就的。

他拿出了未能有机会还给那位菲林男人的录音机,将它轻轻地放在了身边。这里面记录着他在感染后第一次——或许也是这一生最后一次,用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唱出的曲子。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还有着不去将就的机会。

夜晚的海滩不复白日的半分喧闹。或许此前此后也会有人在这个地方支起烧烤架、在音响与源石长明灯因造出的氛围中欢乐的用舞步踏遍每一寸沙土,但是至少这些并不属于恬静安宁的现在。

“莫道黑暗(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往昔的回忆一点点的浮现,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男孩的口中流出。

“忘却惶恐双眸(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昔日挡在他身前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前方的寂静的暗蓝,海风吹起他的发丝与披在肩上的夹克,幻昼之影的身形前所未有的真实。

“我于左右(I'm here)——无所伤痛(Nothing can harm you)——”

是同病相怜吗?是善意吗?还是单纯吊桥效应的抱团取暖?

红色的狼立于他的背后,伊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绪也在随着进进退退的海水跌宕起伏。

“我言愿之,温暖与平静(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剧烈的疼痛灼烧着他的喉咙,但是他并没有将声音转成轻唱。

只有这一次也好,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也好……

伊诺想再高歌一曲。

不再美好也罢,没人愿意鉴赏也罢,他本没有期待回应。

“愿为(Let me)……咳咳……咳咳咳”

果然,还是没办法吗?

“——愿为众之自由(Let me be our freedom),愿光拂去悲伤(let daylight dry your tears)——”

一道嘶哑而低沉的男声从岩石的背后传来,甚至不比伊诺的声音好上多少,连音高都没能对上半分。

“——我等驻于此地,伴卫千万同胞(We’re here,with you beside you,to guard you and to guide you)……”

清冷明朗的女声接下了接下来的唱段,尽管有些磕磕碰碰,好像来者连歌词都没有记熟……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已经了可以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

伊诺扶着岩石一下子转过身。

“【霜星】……不,叶莲娜……?”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

白发的卡特斯似是有些羞涩地转过了头。

“唱的很好……真的,很好……”

明明一点都不好。

看着面前眼角微红的断角温迪戈青年,伊诺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就是叶莲娜提到的【梅菲斯特】?”

“是……不……不……我现在,只是,只是伊诺而已。”

至少——至少现在,他不是以疯狂为骨的诡诈恶魔,而是一个想要唱最后一支歌的,还没有过十五岁生日的小男孩。

“叶莲娜,这位又是……”

柳德米拉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下了自己的口罩与兜帽。

“格罗瓦兹尔,叶莲娜的哥哥,一届学者而已。”

对,仅仅是学者而已。

混血的温迪戈青年笑着摸了摸妹妹的流淌在脑后的白发,酸楚与幸福在湿润的眼中渐渐扩散。

“接下来该怎么唱了?肯定不能按原曲来吧?”

一瞬间的沉默后,响起的是一道温柔而醇厚的女声:

“直言希望,无时不刻(Say we want hope every waking moment)——”

“海伦……唉。”

重甲与沙砾互相摩擦,呼吸器发出阵阵低鸣。最后的纯血温迪戈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重,但是他那双拿惯了武器的双手在此刻却如此的轻柔。抱着自己的妻子海伦,博卓卡斯替仿佛捧着什么一触即碎的幻影。

“爱国者老师……”

萨沙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他不想打扰这对夫妻相处的氛围。

“铭刻黑暗,迈入破晓之时(Turn to bright with talk to dark side)……”

“我,现在,是一个,父亲。”

博卓卡斯替停住了脚步,看向了汐斯塔那一望无际的湖海。几道闷声从他的呼吸管中传出,随后便是古老的歌谣。

“Это было, когда улыбался……”

若是任何一个触及音乐皮毛的人在此,恐怕都听不下去这段与噪音无异的混响。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

“亲爱的……好吧。”

海伦抚摸着丈夫的喉部,开始与他一起歌唱,

“Только мертвый, спокойствию рад.”

破碎的铠甲折射着月光,男孩的绿瞳映照出星空,白发的兄妹牵着手哼出和声,苍红的狼与碧蓝之蛇亦不由自主地抹着自己的眼角。

“а то, что случилось,Пусть черные сукна покроют,И пусть унесут фонари…”

“鲍勃,泥岩,我们不去再见见他们吗?”

“……还是不了吧。”

看着一个人靠在墙角抽着烟的亚当,鲍勃缓缓摇了摇头。

“站在那里的是谁?浮士德、弑君者、爱国者、梅菲斯特、霜星和殉道者以及生之血脉吗?”

泥岩停下了歌唱,伸出手拨弄了两下面前的篝火。她转过身望向了已经进入睡眠的弟兄们,叹了一口气:

“那里只有萨沙、柳德米拉、博卓卡斯替、伊诺、叶莲娜和格罗瓦兹尔与海伦而已。”

“我依旧是泥岩,你依旧是大亚当,他依旧是大鲍勃。”

歌声随着录音机中伴奏的停止渐渐小去,她用袖口擦了擦脸。

一切尚未结束……

——不。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

黎明的到来……

 


【仲夏逸话】终章·午后之闹剧与夜晚的重逢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