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30

“所以，你是律者？识之律者？”姬子喝了一口红茶，不紧不慢地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少女，尽管她的外貌和符华没有一点区别，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和符华联系起来。
“嗯～”识之律者发出可爱的鼻音，由于姬子的衣服不太适合她，所以她只能把男人的夹克短袖还有牛仔裤一股脑套在身上，不过符华本身的英气却让这身衣服没有丝毫不适。
“真是头疼……”姬子扶着额头，一副无语的样子。
“放心，我又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个男人过得怎么样了，顺便体验体验人生。”识之律者顺手抓起一块曲奇饼，像琪亚娜一样毫无防备地大快朵颐。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可是意识的律者，说不定我现在的意识就已经被你篡改了。”姬子当然也不是那么神经大条的人，更何况对面坐着的人还是个律者。
“嘛……你这么不信任我也有你的理由，不过随便你怎么想啦……对了，他去哪儿了？”识之律者并没有在意她的看法，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然后打听起男人的下落。
“你找他干什么？”姬子谨慎地问道，虽然听他和瓦尔特的对话来看，他和这些律者们关系还不错，但他也提到了一些律者想要杀他，这让她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我不是说了吗？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呀，玩的开不开心呀，有没有事业有没有成家立业了呀……”识之律者突然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学着符华的语气掰着手指念念有词。
真是个小鬼啊……姬子的嘴角抽了抽，正想着不着边际的话，这时识之律者突然睁开一只眼睛，那双赤红色的瞳眸犹如黑夜中的猫头鹰一样锐利：
“我听得见哦，姬子老师～”
唔……忘了这家伙的能力是控制意识。姬子揉了揉太阳穴放松大脑，尽量让自己不要思考其他事情。
“那，你打算多久把身体还给她？”姬子指了指她，意思显然不是指识之律者，而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
“这个……有点困难，毕竟我现在的律者核心已经和这具身体绑定起来了，如果要取出核心而不伤害到她的话……好像也只有那个男人才办得到。”识之律者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还有这本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虚数之树的人了，这点小事还不算什么。”
“所以，他现在在哪？”
“他在执行任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姬子依旧回答得模棱两可。
“切，你不告诉我算了，我自己去找！”识之律者似乎很不满姬子这种磨磨唧唧的行为，一下子拍案而起，咋咋呼呼地就要出门。
“喂！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
“呵呵～别忘了，我可是意识的律者，人的脑子里有什么我都知道……比如在哪个街道看见过一个可疑的男人之类的，只要把全城的人的脑子都看一遍不就行了吗？”
当然这种筛选也不是说真的全看一遍，再多的意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自己能力的体现，只要提取关键信息就可以了——这可比全城的监控都要管用的多。
识之律者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像是一只即将享用猎物的野兽一般可怕。
我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
砰！
该死……
男人踉跄地后退，勉强靠在墙后，随即摘下围巾，按在腹部的伤口上，取下皮带，紧紧勒住。围巾瞬间被染红一片，他清晰地看见伤口一直通透到另一侧，受伤的边缘还有奇异的紫色印记。
神之键……
男人本想驱动崩坏能修复自己的损伤，但效果甚微，只能勉强消除掉神之键的力量，但伤口却无法愈合——看来是第三神之键了。不愧是你……mei，你可让我吃到大亏了……
男人紧咬着牙关，看着不远处的探测器，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炸弹就在这个地方最上方800米的位置，只要把这个信息发给上面的琪亚娜……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被偷袭……
失算了……我该听你的话的，琪亚娜……男人有些懊恼，却又无可奈何。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把信息传给琪亚娜……
砰！
一颗紫白色的光球再次轰击到他背后的厚墙，没有剧烈震撼的爆炸，只有一大块5×5厚的混泥土墙壁被分解成原子，向四周的空间消散而去的恐怖事实。
砰砰砰！！！他也毫不犹豫地朝身后连开三枪，伪天火圣裁的子弹爆裂开来，燃烧的火球充当着照明弹的作用，将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照的通亮。
反红外线隐形迷彩，这帮家伙真是下了血本啊……男人没看见任何可疑的身影，但对方又朝他这里开了一枪。幸好刚才的几下攻击稍微扰乱了她的准心，这一枪并没有打中他，而是把前面的一辆汽车直接像水一样瞬间蒸发殆尽。
该死的神之键……这是男人第一次这么讨厌这个东西。
砰！
铛！
“舰长！你没事吧？！”
芽衣的长刀划过一道柳月，在空中与雷电擦肩而过，那条穿刺而过的子弹被切割开来，但芽衣的刀也因此支离破碎。
“这是什么东西？！”芽衣第一次碰见这种怪异的子弹，连忙甩掉手上还在不断分解的太刀，但还没等到刀落地就全部消失不见。
“小心，芽衣……这可是神之键……快离开这里！”男人艰难地吐出几句话，但对方的攻击却停了下来——神之键的子弹你也消耗不起吧，你也就这样了……男人嗤笑着。
……
“该死……”这男人命可真硬，居然连那个主教都能杀死的第三神之键的一击都能扛下来，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渡鸦看了看枪中的子弹，只剩下一发了……今天为了这么个人，居然消耗了四发子弹！这得浪费多少钱啊！
渡鸦咬紧牙关，此刻她必须把握好时机再行动，这最后一颗子弹，要么是杀目标的，要么是用来掩护她跑路的，但以她的性格，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后者吧。
……
芽衣重新从背后掏出一把太刀，谨慎地向男人那边后退着。
“芽衣，我看见她了，这里只要再退一点就是她的死角……”男人拖着身体向后退着，用不远处的汽车作为掩体，然后一边用手指着地上的探测器，一边用通讯器尽量小声地对芽衣说道。
“芽衣，看见那个了吗？”
“我看见了。”芽衣已经明白了，从这里冲过去完全做得到。
“舰长，芽衣，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吗？”琪亚娜担忧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琪亚娜，准备好……接收炸弹地点……看来……只能靠你了……”男人感觉身体行动能力已经丧失了，整个下半身完全没有了知觉，只能用手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
“舰长！追兵来了！”芽衣抢过探测器，将上面的地点发给了琪亚娜，但不远处，数十个仿生人正手持步枪朝他们发起猛攻。
“撤退，芽衣……回到地面……我会通知其他人……”
砰！砰砰！
“舰长！！！！！”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神之键的子弹……
而是从拐角处亮出的黑色身影，那团被包裹在厚实风衣的躯壳之上，一只不详的赤红之瞳正奕奕闪耀。芽衣想要冲过去，但远处密集的火力强行压制住了她，灰蛇飞速走到他的身边，朝他的膝盖和左肩连开三枪，然后直指脑门——
“我说过，这可不是什么蝙蝠侠和贝恩的游戏。一切都是为了尊主——”
砰！
……
“你说过！对方只是个B级女武神？！”渡鸦看着身后一排接一排倒下的仿生人，那一抹白色的倩影在机器人堆里厮杀着，双枪在她手中华丽地飞舞着，不时还伴随着一根根充斥着狂暴破坏力的亚空之矛，将仿生人炸成一块又一块碎片。
“琪亚娜！”芽衣一刀砍下最后一个仿生人的手臂，随后将太刀飞了出去，修长的刀身反射着火焰的光芒，不偏不倚地卡在渡鸦身后的水泥柱上。
“档案里她最后一次出战时，确实是B级女武神的水平……”胡狼戏谑的声音从通讯器中飘出来，还没等渡鸦破口大骂，一根亚空之矛就穿透她身后的水泥柱，差点把她捅了个透心凉。
“我知道你在哪儿……”白发少女将长矛从倒在地上的残骸中抽出，那嘶哑的语气中渗透着威胁和愤怒，好像一把冰冷的刀尖在擦拭她的心脏一样恐怖。还有尚未停止运作的，倒在地上抽搐的仿生人都被她抬手一枪崩掉脑袋。
渡鸦看向男人身边，被乱枪打成筛子的灰蛇尸体——她刚才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见琪亚娜是怎么从虚数空间里跳出来的，只有被两枪打飞的灰蛇手臂，还有从他胸口飞射而出的子弹提醒着她——任务失败了。
砰！轰！！！
“呃啊！！！”渡鸦发出一声惨叫，身后的水泥柱被彻底炸碎，巨大的冲击力让迷彩服失去效果，在地上滚落几圈后，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琪亚娜毫不犹豫地抬手准备开枪，但渡鸦先行一步抬起枪口，一声怪异的枪响，紫电伴随着子弹飞向琪亚娜的胸口。
然而，子弹穿过黑洞洞的传送门，又从她的身后穿透而出。琪亚娜再次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并抬起右手，亚空之矛穿过虫洞，像一支即将离弦的飞矢一样注视着渡鸦的眼睛——
“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声响从上方传来，整块天花板坍塌下来，碎石压在二人之间，掀起茫茫的灰尘，彻底阻断了她和渡鸦之间的道路。
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琪亚娜收起亚空之矛，赶紧回身来到男人身边——他左腹被开了个大洞，左手臂右腿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枪伤。
“舰长……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带你出去！”琪亚娜因为紧张和着急而喘着粗气，刚把男人扶起来，却被他猛地推开。
“你有……更重要的事……”芽衣假忙过来搀扶着他，不让他倒下，但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伤口还在流血。他本来想驱动崩坏能修复其他的枪伤，但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离恍惚了。
“舰长！”
“这是命令！！！”男人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吼道，随即身体一软，像破布娃娃一样无力地靠在了芽衣身上。
“琪亚娜……快走……为了你的大义……”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了。
“抱歉……琪亚娜……”芽衣和琪亚娜的内心都揪成了一团，但她们都知道，她们必须做出选择。芽衣抱起他，快速的离开了这里，琪亚娜想要挽留他，但也只是把手伸向空中，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我……”琪亚娜呜咽着，只能看着芽衣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想到了丽塔说过的话——
“琪亚娜小姐，你就怀着你心中的大义，离你身边的人越来越远吧，当你想回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已经被你远远地撇在了身后。”
她的内心翻涌着——丽塔说的对，她是放不下心中的大义的……琪亚娜抬起手，传送门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曾经以为这种正义是正确的，但为什么，为什么她此刻却如此的煎熬？
少女站起身来，迈出任何一步都是那么的痛苦不堪，但她却没有停下，就算是如此正确的念头，都让她感到极其的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