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同人:腓特烈大帝(4)

大部分人都认为,早上的晨光是大自然最无礼的“馈赠”,尤其是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
凯文现在再赞同不过了,现在他刚被晨光撬开睡眼,除了哈欠连天的欲望之外,心中还有些许不满。
看来......凯文打着哈欠......她今天半夜没有摸进来啊......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精致的睡颜,和巨大的舰桥......
果然还是半夜摸进来了吗......凯文不禁露出苦笑。
明明已经给大帝准备了房间了,还是隔三差五的半夜爬到凯文床上......
以至于现在凯文早上一觉醒来看到大帝出现在自己枕边,也不会有丝毫慌张......
明明都已经再三和她约法三章了,还是会忍不住进来啊......凯文无奈地想到。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一看到她,刚刚那股起床气似乎就散了......
而且,她的睡颜,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就好像......看到了腓特烈大帝平常外表下的另一面。睡眠时的她与清醒时的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应该说......从包容的圣母变成了依人的小鸟?睡着的她总会和凯文贴的很近,但那又不大像是单方面的霸占,更像是......一种依靠。
尽管她环住凯文的臂膀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而到了这个时候就得——
“我挠~”
凯文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大帝的鼻尖。
“嗯......”大帝发出一声嘤咛。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她的两条细眉微微拧起,樱唇也有了些许弧度,然后,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早上好,腓特烈大帝。”凯文微笑着说。
“早上好,孩子”腓特烈大帝也微笑着回应。
距离那场作战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好像还存留着手心的温度,就好像那个守望彼此的夜晚,只过去了几分钟。
港区的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一样的日出日落、一样的日常作息,还有,港区舰娘一样的闲言碎语。
变化的是,凯文已经不大在意了,因为,他已不再形单影只。
但是,凯文和大帝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他们依旧像之前一样生活——唯一的变化是凯文终于说服大帝饭后一起洗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样的平衡在被渐渐打破。凯文隐约觉得,他和大帝之间,似乎慢慢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推到一起。而且,他们之间也不再是大帝单方面的“攻势”。有的时候,凯文也能让她羞涩一下。比如说有一天,他们俩日常在一起办公,凯文不知怎么的,觉得大帝的长发很光滑......
要不要摸摸看?
摸吧......
然后......凯文悄悄伸出手,在她的长发上,从上到下,轻轻抚过......
“呀!”大帝发出一声受惊小猫一样的叫声。脸也瞬间红的像要滴出血一样。
凯文见状也赶快将手收回。
“真是的......孩子,”大帝的声音微微发抖,像个娇滴滴的姑娘,“不要这么突然......吓到我了......”
凯文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腓特烈大帝......竟然害羞了?
凯文顿时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那之后,凯文会隔三差五的抚摸大帝的长发,大帝一开始还是会被吓到,但是到后面就不再会惊吓,只剩下了享受和少女般的羞涩。
综上所述,两人的关系目前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阶段,好像一直有所进展,但又好像一直停滞不前,一种脆弱的平衡阻隔着两人。
是时候打破那种平衡了,凯文在心中盘算到,下周......
“孩子?”
“啊。”凯文回过神,钢笔的墨珠已经滴在雪白的文件上,给它染上一大团墨团。
“工作中可不能走神啊,孩子。”
“嘿嘿,”凯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凯文又伸出手去抚摸大帝的长发,大帝身子一僵,但还是顺从他,任凭他的手抚过她的长发。
虽然并没有像胜利那种特别爱美的舰娘一样每天精细的打理,但是大帝的发质依旧很不错。整体手感光滑柔顺,还有一种十分独特的香气,那一根根发丝放在手心,毛茸茸的、痒痒的,但又不同于动物的毛发,是一种十分独特又令人享受的触感......
乐在其中的不只是凯文,大帝也颇为享受。虽然满脸红润,但脸上却挂满享受的微笑。
“孩子,你的手法一直是如此温柔,很舒服......”
“多谢夸奖。”凯文微笑着说。其实他也很享受啊......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这不速之客来得还真是及时。
凯文连忙将手缩回,大帝也赶紧深呼吸调整自己。
凯文清清嗓子,“请进。”
门被打开,鬼怒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
“指挥官,这是装备部下个月的预算申请表。”鬼怒将文件放在桌上。
“嗯,”凯文一边拿起文件开始翻阅,一边说道,“辛苦你了。”
“辛苦?不会,区区送个文件,一点都不辛苦。”
凯文惊诧地看着她。平常她对他说话可是根本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今个怎么就这么有礼貌了?
然而下一秒,鬼怒让凯文领教了东煌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意思......
“比起给你这个垃圾打下手,送个文件不算什么。”
果然,不损我几句她就不是鬼怒了......
毕竟这才是常态啊,自己被全港区唾骂什么的......
不过,说实话,现在凯文听到她们的中伤,已经不会像过去一样心痛了。不只是因为他习惯了,更是因为,他已不是孤单一人,他已经不在意。
当然,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没有人在一天到晚被人骂的时候还能嬉皮笑脸......
现在凯文只希望鬼怒赶快离开这里,自己好落个耳根清净。
现在的他一脸波澜不惊。然而鬼怒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橙黄的双眼带着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瞪着凯文,啐了一口,说道——
“懦夫,永远无法驾驭恶鬼。”
说完就这么冷冷地瞪着他,而凯文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凯文表面上看着淡定,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种旧伤疤被揭起来的痛感。
几个月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大帝待在一起,连午饭都是吃她准备的便当,而不是去食堂吃,换言之,他这几个月和其他舰娘接触的少,自然没啥机会听到她们嘴臭自己。
现在,那顶熟悉的帽子又回来了——“懦夫”。
凯文叹了口气,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
凯文说到一半突然哑了火,因为接下来的展开似乎很不妙......
从刚才开始一直默不作声的腓特烈大帝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鬼怒。
“有什么事吗?”鬼怒没好气地问道。她不喜欢凯文,更不可能喜欢待在凯文身边的人。
“鬼怒小姐,您好像......说得太过分了吧?”大帝的瞳孔冷若冰霜,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
“哈?!”这可真是刷新了鬼怒的认识,头一回有舰娘会认为指责这个男人太过分?
“说又怎么了?他就是个懦夫!这有什么可争议的?这是事实!”
“道歉。”大帝的声音降至冰点。
“哈?!我为什么要道歉......”
鬼怒话音未落,突然就闭嘴了。不对,不是闭嘴,而是嘴巴突然说不出话来,喉咙一直在发出类似干呕的声音,就好像咽喉被人死死扼住一样。
凯文也微微皱起眉头,他感受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在办公室里蔓延。,但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鬼怒的。
那股气息的来源就是腓特烈大帝。
此时的她,已然不再是个圣母,而是个黑暗的君王,用她那藐视众生的锐利目光睥睨着鬼怒。
“我说了......”
大帝缓缓抬起右手,鬼怒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僵住了。
“......道歉。”
大帝猛地将右手挥下,鬼怒的上半身一下子弯了下去。
“大帝!”凯文猛地站起来,喝止道。
然而大帝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的眼中似乎燃烧着一股愤怒的火焰,那并不是炙热的火焰,而是足以将人冻伤的冰冷之火......
“够了,腓特烈!”凯文喝到。
大帝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最后,把手收回。
仿佛一瞬间脱力了一般,鬼怒猛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咳嗽、喘气。额头上、背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一样,她吃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仇恨的目光瞪了凯文和大帝一眼,然后,慌乱地爬起来,夺路而逃。
望着鬼怒消失的门口,凯文叹了口气。
“大帝,你做的有些过头了。”
“是吗?”大帝冷冷地说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凯文扭过头去,“可是......”
“她侮辱了你,仅凭这个理由就够了。”
“不,你不了解,”凯文摇摇头,坐回椅子上,“她那么不待见我,是有原因的。”
“哦?”大帝扬了扬眉毛。
“这是我偶然从在闲聊的舰娘们那边断断续续听来的。你也大致了解过吧?前任港区指挥官富兰克林.迈克尔的事情,”凯文的眼神突然有些惆怅,“他的誓约舰,或者说妻子,是克利夫兰,但是当时追求富兰克林的舰娘多如牛毛,而最有力的两个除了克利夫兰之外,就是鬼怒,她们两个是距离指挥官最近的女孩。她们都是富兰克林秘书组的成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好,确实是一对闺蜜。这场爱情马拉松的结果你也是知道的,富兰克林选择了克利夫兰。据说,那天晚上,就算被敌人打成重伤也不会流一滴泪的鬼怒居然在克利夫兰的怀里哭了,一哭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在克利夫兰在所有舰娘的注目下被求婚的时候,鬼怒微笑着向他们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凯文直愣愣地看着门口,仿佛看着那个刚刚逃走的情感炙热的纯真女孩。即使是那副面对着自己只有憎恨的表情的冷峻脸庞,也会有那么美丽的笑容。
“......从那之后,鬼怒和克利夫兰之间的关系非但没有僵化,据说反而更加亲近。而她对富兰克林也只剩下了友情与忠诚。然后就是那次富兰克林牺牲的事情了......你应该知道吧?在一次不利的作战中富兰克林为了保护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舰队,一个人驾驶指挥舰全速冲向塞壬的旗舰,他搭乘的指挥舰虽然没有什么武装但是速度很快,因此谁都没能拦下来。虽然逼退了塞壬,但是富兰克林也因此牺牲了。那天,她和克利夫兰带领搜救队在茫茫大海上寻找,即使搜救队撤离了,她们两个依旧在没命的寻找着,最后也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只能给他建个衣冠冢......”
“在富兰克林过世的那阵子,她们似乎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即使是在那段最悲伤的日子,她们也尽力对对方露出微笑,直到......”凯文苦笑了一下,“我的到来。”
“虽然克利夫兰一直对我很公道,也一直鼓励大家要接受我这个新上任的指挥官,但是鬼怒可不这么想,在她眼里,曾经的富兰克林就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她决不能接受我这样的懦夫。托我的福,她们还有过不少冲突......”
“再后来,克利夫兰在我指挥的一次战斗中牺牲,鬼怒就更不可能对我有任何好感了,不论是作为前任指挥官的部下以及爱慕者,还是作为克利夫兰的挚友。说实话,她刚刚那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都不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我能力和魅力不如富兰克林是事实,我的失误导致克利夫兰的牺牲也是事实......”
凯文又有些惆怅,说真的,那些舰娘迄今为止对自己的种种不公与排挤,没准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你就是太温柔了,孩子......”腓特烈大帝摇了摇头。
“温柔?”凯文自嘲的笑了一声,“那不过是懦弱的表象罢了......”
“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孩子。”大帝的声音有几分不满与心疼。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凯文摇了摇头。
大帝无言。她静静走到凯文的身后,伸出双臂,温柔地抱住凯文。她们身后的窗户捎来阵阵清风,将她的发丝吹到凯文脸边,还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她的脸颊与凯文的脸近在咫尺,他们能感觉到彼此毛茸茸但又温热的吐息......
过去的凯文如果遇到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害羞的晕过去,但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即使习惯了,心中那种炙热的感情,却没有半点冷却,而且,越发强烈......
似乎是时候了呢......
“大帝......”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提示铃声闪过,吓到了两人,也打断了凯文。
凯文拿起手机一看,皱起了眉头。
司令部要求所有港区指挥官的秘书舰集中到司令部开会?
司令部还真会挑时候......凯文不住地在心中抱怨道。
“看起来,我必须得去这个会议了呢,孩子。”大帝从凯文的背后打量着邮件内容。
“是啊......”凯文有些不悦地说道。
“那,我们准备一下相关的文件吧,这个会议是在今天下午的,我等一下就得走了。”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凯文和拿着手提箱的大帝在港区大门分别。
“那么,孩子,我走了......”
“等等。”凯文突然拉住大帝。
“怎么了,孩子?”
“你便当盒带了吗?”
“带了。”
“文件带齐了吗?”
“我们刚刚才检查过。”
“有带乘车的零钱吗?”
“你刚刚给我了,孩子。”
“雨伞带了吗?可能会下雨。”
“我就拿在手上啊。”
“还有......”
凯文突然噤声了,因为他撞上了大帝和蔼的笑容。
“放心吧,孩子,你过于紧张了,这不过是一个下午的会议而已,我晚上就能回来。”
大帝伸手亲昵地摸了摸凯文的头,尽管她和凯文一样高,但这个动作似乎没什么违和感......
真像是临走的母亲在安慰孩子啊......凯文红了脸。
“我......我知道了。”
“那么,再见。”
“再见。”
大帝坐上了公交车,车辆发动了,大帝还将手伸出窗外对着凯文挥了挥。
凯文也向她挥手以示回应。
他一个人站在那,直到公交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慢慢地放下手。
他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从腓特烈大帝来到这个港区以来,他与她可以说形影不离,在家里、在食堂、在办公室,他们始终与彼此相随......
现在突然要分开,凯文心中始终不是滋味,尽管那也许只是几个小时的分别......
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振作一点啦,晚上就能见到她了!
“好了好了,去食堂吃个饭吧。”
来到食堂,一切都和往常差不多,一样的人多,一样的拥挤,一样的嘲讽......
只不过,那个平时在自己身边的女性此时不在身旁......
不过,即使舰娘们的非议还在,凯文也不那么在意了,不管是外在的表现,还是内在的想法。
他旁若无人地取了餐,又默默地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吃饭。
可是他刚吃下第一口米饭,麻烦就来了。
“喂!”
凯文被这一声粗鲁的呼唤叫了一下,他抬起头,是站在一旁冷眼瞪着他的鬼怒。
“有什么事吗?”凯文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事,只是被你的秘书舰弄得脖子有些酸痛而已。”鬼怒冷笑着说道。
“我代表她为今天早上的事情道歉,”凯文平静地说,“那是她一时冲动,没考虑好......”
“不用和我道歉,我不吃那套!”
鬼怒提高了嗓门,不少正在用餐的舰娘纷纷转向这里。
“不过,你也真是个卑劣的人呢,”鬼怒冷笑道,“仗着一个稍微厉害点的舰娘,就敢在那里狐假虎威了。”
噹。凯文的勺子掉在餐盘上。他心里也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以前那种被人奚落的感伤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剧烈。另一种情绪也在心里开始生长......
这种情绪,似乎叫愤怒......
“不过,那个叫什么腓特烈大帝的,也真是够可以啊。”鬼怒冷哼着耸了耸肩,“一来就攀附上你这只软脚虾,真是恶心下作,来说说看,她‘功夫’如何?和你做过多少......”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贯穿了整个食堂。
那是巴掌的声音。
鬼怒瘫倒在地上,手捂着红肿的面颊,呆愣的双眼满是惊吓。
在她的身前,站着还在半空中举着打出去的巴掌的凯文。眼神已经不能叫生气,几乎可以说是暴怒。
刚才,鬼怒话还没说完,凯文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猛地抽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甚至让她摔倒在地上。
凯文忽然蹲下来,用手揪住鬼怒的衣领。
“你平时要怎么骂我,骂我懦夫、骂我龌龊,我都无所谓......”凯文咬着牙说道。
“但是,你要是敢侮辱她,我决不能原谅!!”凯文咆哮道,他的脸几乎快贴上鬼怒的脸了。
而鬼怒已经完全傻了,她根本想不到凯文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凯文用力放开鬼怒的衣领。
他环视了一下在场旁观的舰娘,每当那冰冷愤怒的目光扫过,舰娘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我今天干脆在这里挑明了说,你们要怎么在背地里骂我都无所谓,但从今往后,谁要是再这样恶意诽谤他人,军法处置!”凯文吼道,“听懂了吗?!”
舰娘们没有一个回应,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谢菲尔德!”凯文咆哮道。
“是......是!”谢菲尔德吓得一下子身体站得笔直。
“你回答我,在港区里如果像这样无故动手打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我想......应该是在监狱里拘留一个星期......”
“好。”凯文掏出手机,拨通了港区宪兵队的电话,向他们简单说明一下情况,然后挂了电话,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像个刚打架的人一样喘着粗气,眼睛一动不动平视无人的前方,眼中依旧有着没有掩藏的愤怒。
所有人都待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凯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一步,她们都被这个指挥官不曾显露出的一面吓到了。
没有人去搀扶依旧倒在地上的鬼怒,而鬼怒也被吓懵了。
几分钟后,宪兵队感到,为凯文带上亮晃晃的镣铐,凯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留下呆立在原地错愕的众人。
追逐、追逐、男孩继续着他的追逐......
摔倒、爬起来、继续跑......
那唯一的火光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男孩不知道那光里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依旧没命地追逐着......
即使追寻的结果会是失望的悲剧......
不......不会那样的......男孩那样相信着......不......是确信着......
似乎,那道光越来越近了......
这并非自我安慰的错觉,而是一种实在的感受......
那团光越来越大,隐隐晃动着一个影子......
似乎是人影......
......
就像以前一样,凯文又从那个梦中醒来。
凯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梦境也会进化。
当然,变化的不只是梦境,还有凯文的心境。
曾经,他觉得梦与现实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在他的心中,梦与现实的分野正在渐渐拉大......
至少,他觉得自已已不是孤身一人在永夜中前行......
但是......那个梦境与他所生活的现实似乎又有些相似......不过也只是感觉而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从睡梦中醒来的凯文微微探了一下身子......
然后发霉的墙壁和冰冷的铁床提醒了他所面对的现实:他正被拘留在拘留所里,要拘留一个星期。
凯文叹了口气,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清晰可见,令人联想起冬夜的街道。
他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那样发霉墙壁的腐臭味还不至于那么浓烈。
他轻轻伸出右手,让它笼罩在铁窗外的月光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掌纹,和指纹一样是人的重要的印记。凯文的掌纹比较独特,听小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煌道学大师说,自己的掌纹是有福气的掌纹,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凯文都会觉得是老天对自己莫大的讽刺。
月光像流水一样填充了掌纹的每一条纹路,算是装点了这黑色幽默的艺术杰作。
凯文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掌有几分异样——就像东煌老故事里那个掌掴了“文曲星”的胡屠户一样,自己的手掌似乎也有些僵硬。
他用这只手打了鬼怒。
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打人,也是第一次打女人。
凯文心中突然有几分罪恶感,心中似乎有些歉疚。并不是因为落得拘留一个月这样的结果,而是他打心里认为,对于普通的人使用暴力不对,对女性使用暴力更不对。
我......似乎做的有些过分了......
可是......
那些言语,那些侮辱腓特烈大帝的言语,一听到那些话,自己就无法克制情绪。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话,凯文依旧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他无法原谅说出那样的话的鬼怒。
他为动手打了鬼怒感到愧疚、他也不会在意鬼怒对他的诽谤,但是,侮辱了腓特烈大帝这点,他无法原谅。
很矛盾的感觉呢......
一声吱呀的声响,打断了凯文纷乱的思绪。
牢房外面的正门开了,顺着门口昏暗的灯光,来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让人联想起绮丽的鬼影,而正门被关上,门口的那一点可怜光源也被夺走,影子也重新被牢房的昏暗所吞噬。
凯文暗暗察觉到来者的身份,有些期待,也有些抗拒......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被关在这里。各种意义上来说......
脚步声渐渐地近了......
人影从月亮的华光下浮现,和他想的一样,是腓特烈大帝。在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金瞳格外明显,像黑夜中黑猫的眼睛。
“大致的经过我都听说了,孩子。”大帝轻微婉转的声音,就像黑暗中低语的祷告。
凯文只是无声地点点头,并没有回应。
“说实话,孩子,你当时不该打她......”
“我知道,”凯文说道,“不管怎么样,动用暴力总是不好的,何况对方还是女孩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帝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为了我打了人,还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不值得......”
“你怎么能这么说!”凯文从床上跳下来,喊道,“鬼怒她可是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她侮辱了你!她......她......”
随着逐渐放缓的脚步,凯文的语气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有人侮辱你、伤害你,我决不能原谅......”
此时的两人,只间隔了一道铁门。
腓特烈大帝在黑暗中微微叹气,她伸手穿过铁门,轻轻抚上他的面颊,“不要说什么‘自己无所谓’这样的话,孩子,我会心疼......”
凯文在黑暗中感受到脸上的那团带着温度的柔软,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他轻轻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大帝的手上,微微握住,大帝并没有抗拒。掌心的温度、内心的心意,似乎随着触碰在一起的双手传递、交融......
似乎,是时候了......
过去二十几年从没有对一个女孩子提出过......
一时间觉得心跳加速......
但是,还是上了吧!
“大帝。”
凯文抬起头,用坚定的眼光直视着金色的瞳孔。
“怎么了?”
“下个星期,我出来的时候,和我......”凯文咽了口唾沫,“和我......”
“和你?”大帝似乎有些调皮的歪着头,看着凯文说出她期待已久的请求。
“和我......约会吧!”
最后凯文用尽全力倾吐出来的话语,在寂静的监牢中显得格外大声。
也使得之后的短暂沉默颇为漫长、尴尬。
凯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从来没有对女孩子提出过约会邀请,第一次说出这句话,却觉得好像是要倾吐出千斤秤砣般的艰难。
但他终究还是做到了,即使怯懦如他,他依旧跨出了那一步。
大帝会怎么回应?在这漫长又短暂的等待中,凯文不敢去想。
他害怕被人拒绝。
可是......
黑暗中的她似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一丝笑容悄悄浮现——
“我很乐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