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风》华晨宇水仙文（十八）追
飒飒赶紧爬起来，把一地的纸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溜到卫生间好好洗了把脸。
他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看不出是哭过的样子了，才出来和爸妈一起吃了饭。
哭什么呢？多大的人了还哭。
哥哥又不是真的不理你了，等会表现好一点，记得不要惹他不高兴。
飒飒一边想着，一边收拾了几本书抱在怀里。
“爸，妈，我去找我哥问几个题！”
飒飒出了门，站在对面的门前，敲了敲。
他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并且很确定那就是哥哥。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们俩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啊，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呢？会不会尴尬？飒飒要不要问问他和绒绒的事？
飒飒很想和他说说话，可是现在又有些退缩。
喂，你好怂啊……
心口扑通扑通跳着，门开了。
对上十那双一向很平静的眼睛。
“哥。”飒飒立刻低下头。他是穿着拖鞋来的，直接在垫子上跺跺脚就进来了。
“嗯。”
飒飒给客厅里的晓梅和老十打了招呼，然后他们进了房间，在书桌前坐下了。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怎么能没有话说。像昨天才刚见过一样，他们默契地一如往常。
其实听说飒飒要来，十也慌了。
以前他们经常在房间里玩，但是现在不一样。
今天体育课弄了一身的汗，原本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又翻出来日常的衣服穿上。
十还把桌上堆成山的书都暂时搬到地上，好给飒飒留出空间。
床也太乱了，匆忙吃完饭捯饬半天，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了。
搞这么干净做什么呢？飒飒的房间更乱呢，飒飒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飒飒说要来一起学习，真就是一起学习了，没有像以前一样瞎闹腾。十教他做题，他听得也认真许多，让他干嘛就干嘛，乖得不得了，更没有喊累。
中间十出去给飒飒倒了一杯水，飒飒接过来，居然还说了声“谢谢”。
十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是他认识的飒飒吗？
等飒飒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十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不高兴？”
“我……没有啊。”
飒飒又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把杯子拿在手里握着，手指抠着杯壁。
根本就没敢抬头。
他在搞什么？最近没理他，发生什么事了？
十沉默着盯着飒飒看。
飒飒一双眸子水亮亮的。
面前的人感觉到了目光的压迫，知道说谎应该是被看穿了。
总要说点什么吧，飒飒假装镇定地放下水杯。
“咳咳。哥，问你个事。”
“你问。”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嗯？？”
更莫名其妙了。
我喜欢的人就在我面前，并且还傻乎乎地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
“你还狡辩！我有证据。”
“到底怎么了？”十憋着笑，拿起水喝了一口。
“我今天去你学校门口了，你是不是和绒绒一起回家的？并且你们还一起买了玫瑰，没想到你个书呆子还挺浪漫。”
“哦……”十恍然大悟。
“你放学不回家，来我学校门口干嘛？”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谈恋爱了？”
飒飒说着说着就拿手掩着嘴，很认真地把声音放小。
“别担心，我不告诉你爸妈。”
十看到他这样当真，扶着额头笑。
“喂！回答我……”飒飒叉着腰审问他。
“嗯，是的。然后呢？”
“然后你没告诉我，太不坦诚了。然后你还不理我了……”
飒飒把头扭过去，手臂叠起来放在桌子上，那个背影气鼓鼓的。
“不理你是让你去交别的朋友。”
“我不会交朋友。”
“那你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吗？”
“不然呢？反正你忙着谈恋爱，也没工夫理我。我也不该总是粘着你，不然会惹人烦。我的病让你烦了……”
那声音逐渐颤抖起来，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气声了。灯光下的背影也显得单薄了。
十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伤害到飒飒了？
难怪飒飒今天这么乖巧，他是以为自己讨厌他了。就这个笨笨的脑子，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报复成功的。
“飒飒，你怎么会这么想？”
飒飒没有回应，他整个人趴到桌子上，背影颤抖着，呼吸声逐渐清晰。知道他是哭了，只是努力憋着，没有哭出声。
十拿手放在他肩膀上，他倔强地往旁边躲。
别碰我，省得你男朋友不高兴。
“我没有嫌你烦，也没有谈恋爱。”
“绒绒和他男朋友吵架了，让我帮他想办法。”
“我说去买一枝红玫瑰吧，要那种半开的，能保存时间长一些。”
“……真的？”
“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的病和我有关系，我疏远你，这样就……”
“可你说过我没病……你说过的。”飒飒还是趴在桌上没起来，呜呜咽咽地一边哭一边说。
十有些不知所措。
你把飒飒弄成这个样子也够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飒飒有多离不开你。
他想开口安慰飒飒，又一时语塞。想去抱抱他，又怕太过亲昵。
他实在不是那种很懂“浪漫”的人。
手足无措之间，只好等飒飒哭了一会儿自己坐起来。已经爬了满脸的泪痕。
十把纸巾递过去，看他哭得红肿的眼睛心疼。
刚刚在家里也没少哭吧。
飒飒渐渐平静下来，垂着眼睛。一滴泪珠还在他眼尾的睫毛上，将落未落。
“就算我是有病吧，可我也不想治。”
“如果病好了的代价是你不理我，那我宁愿病一辈子。”
“哥，我就是想粘着你……”
“你以后要是真谈恋爱了也别不理我，别嫌我烦，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不给你惹麻烦，行吗？”
“行。”
飒飒抬起一双泪眼，挤出一个笑。
一个心思拐九九八十一个弯，这么小一件事被他放大成一辈子。飒飒长大了，可是在十面前，依然还有那个小飒的影子，幼稚得很。
十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理飒飒的，不然不等飒飒伤心，他自己就先难受了。
“什么时候能学会交朋友啊？”十又开始像老父亲一样啰嗦他。
“朋友有什么好的？我不稀罕。”
小狼第一次独自出门觅食，失败，还哭了鼻子。到头来还是得小老虎领回家，好吃好喝的供着。
小老虎说，小狼要乖，才能天天都有好吃的。
小狼点点头。
其实即使不乖，小狼也会有好吃的。
飒飒很快又变回以前的飒飒了。在哥哥面前总是很活泼，爱闹腾，爱欺负他，也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十甚至收到过帮他拿洗发水的任务，飒飒说爸妈不在家，洗澡的时候家里没有了。
开了门看见从头湿到脚只裹着一条浴巾的雪白的飒飒，不自觉红了耳根。
还真不把他当外人。
“别冻着。”
十匆忙撂下一句话折回家，回到家继续纠结。
他一个从小规规矩矩长到大，小学时连红领巾都没忘过的好学生，现在想谈恋爱了。
他想追飒飒，这太可怕了。
小时候喊飒飒小媳妇被追着打，没想到……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如果飒飒因为他耽误了学习，那罪过就大了。
马上期末考试，十问飒飒有没有什么目标，飒飒说希望可以考进班级前三十，还要十多帮他辅导辅导。
十当然答应下来。
他在心里打了个赌，要是飒飒真的考进了前三十名，他再去追人家。
就飒飒那个常年垫底的成绩，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他大概率赌不赢。
想到这，倒是松了一口气。
空白的恋爱履历让他实在不懂怎么追一个人，这方面的经验甚至还比不上飒飒。
况且飒飒那么好，怎么就能看上他呢？虽然粘着自己吧，但也只是粘着自己罢了，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说白了就是一种畏难情绪。这太难了，比数学卷子上20题的最后一小题还要难。
如果戳破了这一层而飒飒拒绝了，以后他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该怎么相处呢？
结果学期末那天在校门口等飒飒，看见他扬着一张纸兴奋地跑过来。
飒飒刚好考了班级第三十名，真是多一点都不肯浪费。
玛德。十第一次希望飒飒不要考得这么好。
那怎么办？
那就……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