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o/大时代中的小浪花】“生为人渣的我们”

潮汕的早晨，湿气很重，男人把手中的打火机磕了又磕，还是没能如愿已偿地点燃嘴边的烟。 “乾霖娘。”男人咒骂。“一大早让我们来这里盯哨，当我们三合会是宪兵队啊?” “算嘞。”伴当把自己的烟戳在他的烟头上，点着了。”何先生也有自己的难处，他的赌场正红火呢，谁知道出了这么一号事。” 男人点头称谢，把烟塞进嘴边，猛吸了两口:“唉，刚挨过去经济危机，现在又要打仗了…真没个太平日子啊。” “毕竟坎通与云南之间只隔了一个广西。”伴当说。“而且夏威也不老实，他看不惯日本人很久了。” “谁看得惯他们啊，一帮杂种。”男人说。”他们都快把坎通治理成人间炼狱了，要不是立法会里有盛田如绍夫顶着，他们巴不得把华人塞进下水道里。” “话是这么说。“伴当叹了口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呵。”男人啐了一口地板。“反正唔们三合会只给何先生卖命，何先生说话才顶事，日本?去他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前蒙胧的晨雾中突然浮出了几个人影。 “什么人!”男人与伴当同时拉动枪栓，警惕地盯着前方。 “珠人。”几人从雾中现形。“长官，自己人。 ” “来这里做什么?男人质问。“前面是广西交火区，禁止出入!” “我们是从广西去缅甸读书的。”一个男孩笑着说。“文件手续都置办下了。” “少蒙我!”男人说。“我清楚很，哪有去缅甸读书的人。” 男孩凑到男人身边，把一沓日元塞进他的口袋:“长官，下班去打点酒喝。”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孩塞给伴当一条烟:“把条烟，抽着玩玩吧。” 要是换作以往，得了好处，男人肯定会让路，但今天，他迟疑了。 这几个男孩子正是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级，斯斯文的，有几个还戴着眼镜。在战争爆发的前夕，越过封锁线去云南，那只会有一种可能。 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也别掖着藏着了，说吧，去哪儿?” “昆明。”男孩说。 男人挑挑眉毛:“参军?” 几人点了点头。 男人叹了口气，把那沓日元塞回男孩手里:“留着吧，做路费。” 伴当接过了话茬:“你们都是好娃娃，这是何苦呢?” “救国。”男孩坚定地说。 冷不丁地，男人问道:“你们家里兄弟几个?” “三个。” “两个。” “四个。… 伴当看着男孩的脸:“你呢?” “我是独生子。” “那不行，你爹娘要你养活。”男人摆摆手。”别人都过去吧，这个小伙子还是回家的好。” “长官!”男孩焦急地说。“让我过去吧!我也要抗日，我也要…” “小子，打仗是要死人的。”男人说。“你爹娘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白白送命的。” “长官!”男孩急得声音都变了。 “长官。”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孩说。“他不是独生子，我们都是他的弟兄。” 另一个男孩说:“我们已经约好了，只要我们哥几个没全栽了，都要养活别人的爹妈。” 男人掐灭了烟头，一言不发。 良久，他点点头: “去吧。” 几名少年冲两人鞠了一躬，快步走过了封锁线。 男人与伴当看着彼此，良久，哈哈大笑: “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呐!咱们不是收钱办事吗?你倒好，把老子的酒钱都还回去啦？今晚你请客!” “行，我请!” 两个人渣爽朗地笑着，毕竟，自己可是三合会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