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二十七）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他沉默片刻，说：“我就不去现场了吧……还是等你的比赛全部结束了，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曼昱在电话那头默默。 他紧接着说：“现场那么多人，而且哪有人比赛前还顾着谈恋爱的？等你完赛了，我就去见你。” 千万里外，曼昱握着手机，背倚着窗台。 她拉开了窗帘，几分钟前也探头看了看天空。角度有限，看不到林高远看过的月亮，只有浩瀚的漆黑的一片天。 林高远仍在那头说着，说着。 说起去比赛，她悄然记起从前集合出发去外地比赛，有时如果她能去，而他没能，林高远就总是把她送到石阶的第一级。 他就在那儿等着，道别后就不再说话了。 她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一路往前走去。 偶然回头，只见在台阶上，林高远在温煦的太阳底下低垂着头微笑着。 眼神没有对视，她只好回过头来，心绪飘飘然不知何处去，脚下却一步也不停，只往前去。 那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边还有什么好吃的？”林高远仍在喋喋不休，“我们这次去吃点没吃过的吧，我得查一下，我记得……” “高远，我等你。” “嗯？”林高远骤然被打断思路，有些愣住了，“等我什么？” 他听到她笑了。 “等你来找我啊！”曼昱转过身，望着空空如也的夜幕，“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带你去，等你来找我，我就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那我可得沾你的光。” “怎么会？”曼昱轻声说，“你出钱，你买单，是我沾你的光。”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林高远早早就和他们住到了同一个酒店，只是刻意避开了他们。 说不看比赛，怎么可能不看呢？看直播也是看的。 她的混双打得很艰难，基本场场都打满五局。好在她的状态很不错，搭档也很有冲劲。 林高远觉得这个小将真不错，曼昱拧一板，只要给他创造出一点点机会，他就能抢攻上台。 他们简直可以说是以赛代练，从第一场比赛被不断调动走位、失误频频，到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打出越来越多精彩球。最后他们竟然能磕磕绊绊地打进决赛。 曼昱一边擦着汗，一边接受采访。她还微微喘着气，一场高强度的比赛，着实累人的。 她对搭档的表现很满意，对他们这对新搭的组合也很满意，觉得能进决赛已经超乎想象，下一场也会全力以赴。 搭档笑得更开心了，曼昱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等轮到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却结结巴巴，说不完整句话。曼昱在旁边忍不住偏过头笑出来，又忙着给他找补。他用力地说“嗯，对”，又用力地点头。 林高远举着手机，看到最后，不知不觉地笑了。似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么像，又不像。 然而，这些念头也不过是那些旧日的梦的痕迹，他即刻就自笑，接着也就忘却了。 曼昱的电话来得很慢：“高远，你刚刚看直播了吗？怎么样怎么样？” 林高远也是骄傲的：“打得超级好，比上一场又更好了。” 他又滔滔不绝地跟她讨论刚刚赛场上的一些失误和觉得可以再改善的地方。 说到最后，他才把话题兜回来：“快说，今天下午是不是又是和师弟一起吃的饭？” “嗯。”曼昱也不掩饰，“还是在酒店餐厅吃的，随便对付了一下。” 林高远又“哼”起来了：“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曼昱笑了。 “你都还没跟我吃过这么多次饭……”林高远撒起娇来，话音都在往上翘，“我受到了不公平对待！” “以前我跟你一起吃饭的次数还少吗？” “那哪能一样啊，”林高远趾高气扬，“以前我什么身份，现在我什么身份啊？哼，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哦，那怎么着呢？” “我不管，你跟他吃过多少次饭，就得补偿我几次。”林高远越说越起劲，“你就说，队友和男朋友，你偏心谁吧。” 一句话把曼昱逗笑了：“幼稚鬼，这能这么比吗？” 要是在她面前，林高远准得跳起来了。 曼昱紧接着说：“谁叫人家现在要跟我打双打呢？你以前不还老是教育我说，双打搭档要多交流，吃饭要一起吃，走路要一起走。我不是听足了你的话吗？现在又不是这么说了？” “我……我……”林高远一时语塞。 “你你你，你什么？” “我……”林高远咬着后槽牙，“我祝你们明天好运！” 电话那头传来曼昱哈哈大笑的声音。 不知道是她的队友打的球旋转太强、质量太高，还是她的男朋友真的嘴上开光，他们决赛真的打出了不少运气球，还真打到决胜局爆分赢下来了。 林高远坐在房间里看直播。 没来由的，他比往常都要更紧张，心里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自己也要绑好鞋带走上场去。 他看着他们两个人越打到后面，气势越盛；看着他们肩膀挨着肩膀，背对着球桌交流；看着他们每赢下一球，就握着拳互相鼓励；看着她的搭档在她失误时，走到她身边对着她点头；看着他们暂停时，她一边叠着毛巾，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他还看着他们赢下最后一球时，互相呐喊出来，她的搭档显然很高兴，朝她张开双臂。 曼昱原地顿了顿，然后笑着轻轻抱上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松开手的时候，她冲搭档竖起了大拇指。 她和搭档都是一脸兴奋的红光。那红光似乎是涂抹的油彩，鲜亮红润。他们互相笑着，就将身边其他的人都映出了虚晕。 解说还在说着恭喜的话，恭喜他们，一遍又一遍。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一次，两次，并排从视频里传出来。 林高远和曼昱也曾经一起拿过成绩的，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都要蒙尘了。 他的左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 反复几次，他竟然渗出一些泪来了。 正如昨日重现，这个场景，出现过很多次了，通通出现在他的梦里。 颁奖仪式紧随其后，他看着他们一起登上领奖台，戴上奖牌，互相致意。 那被掩埋的遗憾，那未完成的目标，那没到达的终点，那差一点就画成的圆，在这一刻，似乎能通过另一个人，达成圆满。 人生是动不得的，稍稍一动，就如滚石下山，变化便要接连不断地簇生出来。 他明白春光一去不可回头的道理，可有时仍然想回头。 他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得很好，有热爱的事业，有热爱的情感，可这一刻，看着视频上的喧嚣，他依然觉得，他难以自控地觉得—— 他自己似乎确实是跌份的。 他自己似乎只是从前那个“小林将军”的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