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连结——失落的种族（四）
“不，我完全不理解。”佑树摇着头。
他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公主，“我所认识的佩可莉姆可以在皇家装备的加持下一剑斩杀生灵铠甲这样的高级魔物，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作为尤斯蒂亚娜公主连一个小小的高辛都收拾不了。”
“可是，我作为公主，应当倾听人民的声音，以身作则——”
“这跟你对付高辛有什么关系？”佑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他将手中的报告扔在桌子上，“这些材料里已经写的清清楚楚，高辛趁我们与霸瞳斗争无暇顾及的时候干了什么！你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们收拾不了他？”
“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佑树君。”佩可莉姆看上去大为震惊。
“那你是觉得你，我，我们，收拾不了他？”
“我……”佩可莉姆露出害怕的神色，“我是觉得，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我们应该收集他的罪证，公开的审判他……”
佑树几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跟真步公主说话。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
“我的公主殿下！”佑树几乎是一字一顿，“这个高辛已经发展到有胆量在会议当中当面顶撞指责你！像这样的人他原本的下场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贬为庶民！就算我们实际上并不处于封建时代……”
“我……我怎么能随意处罚别人——”
“那你想怎么样？”佑树几乎吼了出来，“让王宫骑士团公开的收集他的罪证，给他扣上一个“培植亲信党同伐异意图干涉朝政犯上作乱”的罪名把他光明正大的收监？且不说外界其他势力会怎么想，单是这个高辛就可以说你受小人蒙蔽误解他为了振兴城邦而殚精竭虑。他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有贵族议会和直属的黄金之手听命于他，现在他又想把手伸到了经济领域。难道你真要等到自己羽翼尽失威信扫地被他架空那一天才知道反击？我看霸瞳有一点没说错：你真的很软弱。”
“佑……佑树君……”佩可莉姆看上去要哭出来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
佑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我刚刚有些急躁了，”他睁开眼睛，尽量不去看佩可莉姆的方向，“我的那些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佑树君，你一直是我重要的人——”
“我明白，佩可，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任何人都会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好人就活该被人拿法杖指着。”
佑树看着她的眼睛，澄澈动人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委屈与不解，毫无疑问她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也许此刻她心里想着的还是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佑树再次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散落的文件，放出一团烈日元素将其点燃：“这些报告不能留着，今天我到这里来见你到底是干什么，不要对任何人说，让他们自己猜去。”
他希望别人的猜测能如他所愿。
佑树站起身来：“有一件事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忘记：在我们打败霸瞳之后，曾经有人以抓捕霸瞳余党的名义试图逮捕凯露。这件事甚至闹上了法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坚持为凯露作证，才保她不被抓进监狱的。”
佩可莉姆闻言身体一僵。
佑树继续说道：“当日法庭上的情形你还记得吧？是谁坚持要治凯露的罪？高辛一直都待在观众席上，他的反应你注意到没有？”
“可是佑树君你当时并不在法庭上，你是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佩可莉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意味着我们的威严已经——不被某些人放在眼里了。”
佑树直视着佩可莉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沐浴在烈日元素中一般，分不清是治愈的温暖还是升腾的火焰。
“威严，说白了，让我们的敌人惧怕我们。如果我不能让高辛惧怕你的公主身份，就只能让他惧怕我们的实力了。而这一次……”
“我们不能再手软了。”
在回公会之家的路上，佑树没有让机灵直接传送他，而是选择步行。
阿斯特朗有着完善的光线追踪技术，游戏中的夕阳看上去就像……夕阳。不管是在一天中的哪一时段，太阳都是那么耀眼而无法直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有点过于情绪激动了。”佑树揉着太阳穴，看向旁边的机灵。
“我能感受到，你刚才确实十分生气。”机灵同样盯着他，蓝色的电子虹膜闪烁着，这让他感到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你的情绪，叫做：恨铁不成钢。”
“那你也把我说得太可靠了，”佑树轻笑一声，“什么恨铁不成钢，我自己也不见得有多么……聪明，不过说到底，这些东西，我都只能尽力去做。”
“你不必这样的，守护者，”机灵发出一个表示不理解的颤音，“这个世界，这些人，他们身陷囹圄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把他们逃离这里的责任重担挑在自己身上。即使是最坚强的守护者也会被这种重担压垮的。”
“我没有去挑它，”佑树心平气和的说道，他的面孔透露出一种平静与坚毅，“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不要说我并没有可以独自逃脱的方法，就算有，我也不会抛下她们。”
“光能很容易就会让你遗忘对死亡的恐惧，但它却不能让你突破内心真正的界限，在这个世界上，有比死更——”
佑树举起手，打断了机灵的话。
“你看看那是什么？”佑树指着前方一栋基本完工的高塔。
原本他迎着夕阳走路，光线多少有些刺眼，然而在他拐过一个弯后，原本刺眼的光线全部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塔。
“这塔有一，二，三……至少十层吧？”佑树的脑海中萌生了疑惑，他眯起眼睛，“看上去王宫好像都没有这么高的建筑。”
“十层，钢混结构，总高45.8米，内部格局最接近于办公楼，登记为里士满商会的不动产。”机灵将扫描的数据报给佑树，“你怎么看，守护者？”
“再多建几座这样的塔，安排士兵携带狙击步枪——应该说是强弩驻守在塔顶，我就能控制整个兰德索尔。”佑树冷笑一声。
“和我想的一样。”
佑树伸手将机灵抱在手里，就像抱一只小猫一样：“又要辛苦你了，不要惊动别人，带我进塔里看看。”
“好。”
随着一道不易察觉的闪光，佑树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中，紧接着，他就和机灵出现在二楼的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机灵漂浮在他身侧，为他照明，佑树紧随其后。
“这里……”佑树审视着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项物资，“好像是临时的仓库，建筑已经进入了装修阶段。”
他扯下一块盖在桌上的白布，露出了盖在下面的长方形物体。
“‘里士满商会总部’……他们打算把这里当成公会之家？”
这反而让佑树有些迷惑了。
如果真的有人借助这座高塔来搞什么小动作，显然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里士满商会，这与他之前猜测的里士满商会建造这座塔的目的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
那为什么？
佑树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得出结论：里士满商会建造这座塔确实是出于实际用途，或者仅仅是炫耀财力——那也不用建十层那么高吧？在这个游戏世界中比你更高的可只有露娜之塔了啊。你是不是把天空树也搬进游戏？
“守护者，雷达有反应！”机灵警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什么？在哪？”佑树瞬间在手中捏出一颗电弧手雷。
“应该是对面房间。”
佑树将机灵塞回背包，在黑暗中摸索着，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佑树发现对面房间的房门半开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看身高差不多十三四岁——正蹲在房间的地板上摸索着什么。
突然，对面房间的地板上亮起了一道道符文，那个人——是一个少年——仿佛被吓到一般跳了起来，拉起衣服上的兜帽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他是不是触动了报警魔法阵，那是个小偷吗？”
“我们也走吧，守护者。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魔法阵。”
“好。”
随着一阵微弱的闪光，佑树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佑树一边掸着身上在仓库中落上的灰一边推开公会之家的门：“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温婉知性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怎么样，今天雪菲有没有——咦？”
咲恋正坐在客厅的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我迷路了，难不成我刚刚推的是咲恋救济院的门吗？”佑树也笑着将佩剑解下，挂在装备架上——虽然他已经不怎么用了。
“怎么，我不能来看你吗？”咲恋依旧笑着，看着他，“我想你了嘛。”
咳！！！
虽然被一位美少女这样盯着说出想你的话可能是所有青春期男孩的梦想，但这里是美食殿堂的公会之家，可可萝和凯露可能不会答应……
佑树走过去，和咲恋一样趴在桌子的对面：“我也想你，幸亏我今天没有绕路去咲恋救济院。你留铃莓一个人在家放心吗？”
不出所料，咲恋的脸“誊”的一下就红了：“什什什什么……我我我铃莓她一个人没没没没关系的……
她真可爱。
不过很不幸，按照佑树对咲恋的了解，她这么晚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和自己说上几句悄悄话。
“言归正传，出什么事了？”佑树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你看看这个。”咲恋将一个信封递到他手上。
“咲恋救济院院长咲恋小姐台启……”
这是一封请柬，邀请咲恋参加城市重建工作以及里士满商会总部落成的庆典。
浏览完请柬的内容，佑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多个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打架，争夺提问的优先权，“这请柬是谁寄出的？”
“落款上写着里士满商会的会长克蕾琪塔。”
“那为什么敬语是‘台启’？她是你的，呃，妹妹吗？”（注：这里使用的其实是汉语言习惯，“台启”为写给兄长的敬语。”
“我觉得那就是个语法错误……”
“这种错误也太……给人没文化的印象了吧？”
“我收到这个信封时它还是封着口的……”（注：请柬装于信封不应封口，以免有拒客之嫌。）
“……”
虽然这些错误没有任何意义，但总给他一种这个叫做克蕾琪塔的人十分滑稽的感觉。
“关于城市重建工作的庆典，”佑树用指关节敲着桌子，“我是知道的，我并没有在意，因为压力应该全在王宫骑士团头上。但请柬上说，请你参加‘城市重建工作以及里士满商会总部落成的庆典’？”
“城市的重建工作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里士满商会负责的，”咲恋答道，“看上去她将建造自己的商会总部也纳入了工期。”
“她纳什么工期建什么建筑是她的事，但举办庆典是王宫的意思。她现在直接把这件事说成是总部落成的庆典……”
佑树想起了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在高塔中看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少年。
“……过于张扬，树大招风这句话恐怕就要应验在她身上了。”
“你怎么看？”咲恋看着他，“我要不要去。”
“去，当然要去，”佑树轻快的说，“这个人目前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用处的，一定要多加关注，最好再让她吃点亏，收敛一下扩张的速度。哼，如果我没猜错，这场庆典上绝对有好戏看……”
咲恋点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有几点一定要注意：庆典的当天一定不要把胡桃和绫音带到现场，我不清楚现场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总之一切小心为妙……”
…………
咲恋走后，佑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皱着眉头。机灵贴在他胸口上，轻轻的哼着舒缓的小调。
“你说……今天在塔里看见的那个人，我感觉他并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股势力。”佑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机灵。
“这我就不清楚了，”机灵停止了哼唱，“不过新的发现意味着线索的增加，不是吗？我们距离逃出这个游戏世界又近了一步，一小步。”
佑树将机灵捧在手里，举到和自己视线相平的位置：“你说我该不该再去问问晶或者是似似花，关于我们逃出这里的计划。”
“如果这么做有用的话，我想你早就去问了，守护者。”机灵非常平静的指出，“还有，你觉得我像猫吗？”
“啊哈哈……”
但……没错，晶在所有关于如何离开阿斯特朗的问题上都语焉不详，她甚至没有说过霸瞳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而事实也如她所言——他们现在依旧被困在游戏中，没有随着霸瞳的覆灭而逃出生天。
“她曾经说过霸瞳就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她的用词相当谨慎，有时候消灭元凶并不能消除其危害，就如同我们现在一样。那谁或者什么才是我们当下处境的‘幕后黑手’呢？”佑树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引号。”
“我在将自己连入阿斯特朗之前，曾经扫描过它的网络，整个网络都处于锁死状态，拒绝任何访问与指令。而我同样扫描过你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你曾经不止一次的倒在霸瞳手下，随后被以某种方式‘回档’，连同整个世界都是这样。我认为，你的回档也许是晶的干涉，但这个世界的其余部分也同时回档，这绝不是晶有能力完成的——否则她就是这一切的操纵者了。这其中另有玄机，我猜跟索尔之塔上的许愿机制有关。”
“另有玄机吗……”佑树揉着额头，“晶从来没有对我提过，她似乎非常惧怕我掌握太多的信息……”
“如果有战争思维拉斯普廷在的话，我们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击溃阿斯特朗的防火墙，但可惜，作为人类黄金时代最强大的人工智能，他还要几百年才会诞生。我们现在只能自食其力，守护者。”
佑树双手掩面：“下辈子我再也不玩游戏了……”
（下一篇就轮到愤怒军团登场了，可惜你们看不到凯露被佑树强化耳朵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