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西&西娘】残花带不走你的名字(西班牙内战纪念)
p.s:安东尼奥和伊莎贝拉,姐弟设,正经史向,历史人物登场,历史事件穿插。
谨以本文,纪念西班牙内战与马德里十三玫瑰
“诶呀,常客啊!” “晚上好费尔南德斯先生,来份蒜油大虾!” “好嘞!到这边来结账。” 客人结完账后,找了店里一角的桌子安静地坐下来。柜台那边,伊莎贝拉刚刚还在一声不吭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耳环,听完点餐后立刻就起了身,准备往后厨走去,安东尼奥上前去,拦住了她。 “还是让我来吧,我看你有些疲惫。” 她退了回去,像刚刚那样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脸,手肘拄着柜台,时不时望向窗外。 夜深了,哪怕是晚饭时间推迟到很晚很晚的西班牙,现在,就马德里来说,也已经渐渐地从白天的欢快,晚间的热闹中安静下来了。街上还有几盏路灯亮着,那些白里透橙的灯光,似乎是在陪伴这个到深夜还没有打烊的餐馆。 餐馆在马德里某条街的街角,谁也说不清楚这家餐馆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人们对它最深的印象,就是二人都兼任老板和厨师的费尔南德斯姐弟——伊莎贝拉和安东尼奥,他们不仅厨艺一流,做出的饭菜份量刚好口味正宗,而且热情好客,还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比如有些时候餐馆暂不开门,这时马德里的居民若是往西班牙广场上转转走走,就能看见他们两人,一个抱着吉他,一个拿着扇子,在广场的一隅载歌载舞。 “好极了!” “再来一首吧!再来一首吧!” “大哥哥能不能教我弹吉他?” 他们,从来不缺喝彩声。 每每这个时候,安东尼奥和伊莎贝拉就能在歌舞之后跟围观的男女老少打成一片,他们在闲谈中不经意地提到自家的餐馆,常客听了便激动地附和他们的话语“是啊是啊,真的很好吃!”,稀客听了露出震惊的表情——原来这对能歌善舞的姐弟也是那两位热情好客的餐馆老板。至于还没有去吃过的,也已经跃跃欲试了,甚至身在广场,心在餐馆,恨不得下一顿就去那边试试。 就这样,费尔南德斯姐弟凭借着他们自身的能力和魅力,还有这家餐馆“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的独特之处,招揽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今天的客人也不少呀!”安东尼奥一边用夹子往油锅里摆好一只一只的虾仁,一边想着,“不过餐馆后面居住的房子倒是有段日子没打扫了,要不待会儿跟伊莎贝拉说一说,明天打扫一下如何。” 过不了多久,他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蒜油大虾从后厨走出来,走到那位客人面前,将盘子放在他的桌子上。 “请慢用!” “谢谢!” 安东尼奥坐回到柜台那边,他扭头看看伊莎贝拉,她那看上去疲惫的样子,让他怎么也无法说出明天一起打扫屋子吧这样的请求。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东尼奥在看自己,伊莎贝拉也抬起头来看看他。 “怎么了?安东尼。” “伊莎贝拉,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啊,不过今天客人确实挺多。” 伊莎贝拉一听,笑着摇摇头,她凑近一点安东尼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哦?” “昨天我翻到了恩里克的信,信里面写着‘亲爱的伊莎贝拉姐姐和安东尼奥哥哥,我听闻我的母亲送过你们花,花还在吗?如果在的话我真想看一眼’”说到这里,伊莎贝拉顿了顿“那封信都泛黄了,恩里克也好久没联系,可我至今没找到他说的花在什么地方。” “我倒是记得,许久许久之前,是有人送过我们花来着,至于放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安东尼奥挠了挠头“要不明天打烊,咱们收拾一下屋子?或许就能找出来呢!” 就这样,在伊莎贝拉的点头之后,费尔南德斯姐弟把收拾他们的居所安排上了日程。 翌日,两人在店后的自家屋子里,掸尘清灰,将地板上的纤尘都用扫把扫出去,随后又整理了大大小小的柜子和抽屉。 在室内不被阳光照射一角的柜子里,有一个很久没有被打开的抽屉,安东尼奥打开它时,在抽屉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些干花。 他连忙招呼伊莎贝拉过来,让她来看一看,这是不是恩里克在信中所写的那些。 伊莎贝拉跑过来,当视线聚焦抽屉里干花的时候,她愣住了。 安东尼奥本想着把花拿起来给她,可花已经干枯到快要一碰就碎的程度,他最终作罢。 两人一起看着抽屉里的那些花。 正好是,十三枝玫瑰花。十三,这不是个很好的数字,但此时此刻的费尔南德斯姐弟两人通过玫瑰花和这个数字,想到了什么。 伊莎贝拉抬起头来:“安东尼,这些是布兰卡送的,对吧?” “啊,我想起来了,她是恩里克的妈妈!” 伊莎贝拉点点头,随后两人沉默着,半晌,安东尼奥开口了: “我突然想到些事情。” “你是说布兰卡在的那个时候?” “对……” 那个时候,马德里没有如此干净的街道,公路上不会有各式各样的汽车,人们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也没有如今这般舒适,甚至,那个时候,天上的太阳,都没有今日耀眼。 一个年轻的姑娘走到店里来——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六次来这家餐馆消费了,照常还是两块土豆鸡蛋饼。 安东尼奥转身进了后厨,店里没多少人,伊莎贝拉在算完账后,走到那位姑娘的身边坐下,两位已经有些熟悉的人自然而然地闲谈了起来。 从那之后,伊莎贝拉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叫布兰卡。 她给布兰卡倒了一杯水,随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一边聊,一边望向了窗外,一会儿跑过去一队扛着枪的人,一会儿又经过一辆押送军火的卡车,弄得街头的尘土混乱地飞扬起来,模糊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西班牙此时摇摇欲坠,作为首都的马德里同样不得安宁,今天哪个街头又打了起来,死了多少多少的人,他们是以怎样扭曲和痛苦的姿态在血泊里长眠的,明天哪个屋后又发生了冲突,弹片把窗玻璃击打到怎样的程度,混乱的声音又是如何由子弹和钢刀的声响,军人和平民的尖叫拼凑在一起的。 这些,噩梦一样事物,却时不时地在马德里上演着,安东尼奥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常常目睹这些,而关于这些真实存在的噩梦,他跟伊莎贝拉在数不清的夜深人静时,轻声低语地交谈过。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我不知道,伊莎贝拉。” “唉,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马德里的明天还是照常吗?”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这样说道,她的另一只手正玩弄着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花,安东尼奥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凑近了看看。 “好漂亮的玫瑰花,你买的?” “不不,这是布兰卡送的。” 安东尼奥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布兰卡的身影,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年轻又富有活力,眼睛里总是带着星辰那般的光芒,头发卷卷的,把她的脸衬地比现在花瓶里的玫瑰花束更美,她是这家餐馆的常客,她时不时带来一起吃饭的儿子恩里克,同样也已经是常客了。 明天,布兰卡会来吗? 费尔南德斯姐弟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到。 可惜的是,第二天,他们没有等来布兰卡,却等来了炮弹。 当时餐馆里并没有多少人,安东尼奥正算着账本,伊莎贝拉在他旁边哼哼民谣,突然就传来了窗玻璃破碎的声音。 安东尼奥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东西被扔了进来。 “都趴下!” 他大吼一声,旋即便抱着头躲在了柜台后面,伊莎贝拉和几位客人也同样护住自己,尽快躲藏。 炮弹炸开,摧毁了几张餐桌,木片,弹片,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朝着人们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毫不留情地刺去,鲜血伴随疼痛一起到来,有孩子在哭。 “大家,”安东尼奥在混乱稍微有些平息时撑着柜台起来,他环视了一圈,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快点躲到我后面的房子里!” 他伸手指了指通往后厨的门,客人们迅速起身,小跑着从那扇门进去了。 伊莎贝拉从柜台后的地板上爬起来,她绕出去,双脚跨过满地的残片,走到门口。 “伊莎贝拉!” “安东尼,我关一下店门。” 她飞快地在外面挂了个打烊的标志,然后把双开的门往回一收,落上锁,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正当伊莎贝拉往柜台这边走的时候,又有一枚炮弹打了进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窗玻璃破碎的声响让她忍不住回头看去。 “不要回头!趴下!” 安东尼奥喊着,他在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跳上椅子,飞身越过柜台,张开双臂冲着伊莎贝拉扑过去,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用两只手护住她的脖颈和头,紧接着,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千钧一发关头,炸弹爆炸了。 他们刚想爬起来,又是几枚炸弹。 连回到后厨和住所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能做的最多只有擦拭身上的鲜血。 “你没有受伤吧?” “还好还好。” “为什么会这样……” 安东尼奥挣扎着爬起来,他抖掉身上的碎块,望向窗外:“今天的冲突似乎比以往都要严重,太混乱了,对面的服装店也被炸了。” “是谁和谁在打?”伊莎贝拉问完后,扭头看看被炸毁的柜台,刚插上没多久的玫瑰花束连同花瓶一同破碎掉了。 “好像是——” 安东尼奥话音未落,就又有炸弹落进来了,那条弧线直逼伊莎贝拉,没办法,他离着她太远,跑过去已经无济于事,只好大喊着让她避开那个炸弹 伊莎贝拉还在望着散落一地的玫瑰花出神,等她意识到安东尼奥的喊叫声时,已经晚了,炸弹打中了她身后的柜子,那个放满了餐具和杯具的柜子无情地砸了下来,砸到她的身上。 伊莎贝拉失去了意识。 ………… 不久后,伊莎贝拉被安东尼奥从医院接回家休养,那段时间,店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安东尼奥一手打理。 布兰卡来了,她有段时间没来了,店里的一切也在被那次冲突连累后,换了一批桌椅,那个柜台也换掉了。 “我送的玫瑰花也被毁掉了吗?” 安东尼奥点点头,不过事实上,那些玫瑰花还剩下十三枝,这数字实在太特殊,他干脆撒了个谎,说都被毁掉了。 “这样啊……”布兰卡点点头,“诶,伊莎贝拉呢?” “她前段时间受伤了,还在休养。” “嗯嗯。” 安东尼奥又问布兰卡想吃点什么,她点了她最爱吃的土豆鸡蛋饼。 “店里工作的就你一个?” “嗯嗯。”安东尼奥的神情飘忽,可能是平时两个人的活现在让他一个人做,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又要招待客人,又要做好饭菜,若不是这段时间店内收入不太好又换了许多东西,他真的想雇佣个员工来。 布兰卡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冲着安东尼奥笑笑:“你去忙吧,我帮你看着柜台这边。” “啊,太感谢啦!” 他跑进了后厨。 布兰卡正坐在柜台这边,哼着歌,打算待会儿尝试着学习伊莎贝拉和安东尼奥的样子来接待顾客。 三个背着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在众目睽睽下站定,为首的那个冷冰冰地开口:“布兰卡在吗?” 布兰卡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想必你就是布兰卡了,跟我们走一趟!”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掐住布兰卡的手,拿出绳索来。 “喂,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安东尼奥在后厨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探了个头出来,正好看见布兰卡在几个军警之间挣扎。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安东尼奥冲过去,站在布兰卡身边,护住她:“别那么残暴!有什么话好好说!” “啊?是吗?那么我们现在要进行例行的检查!”一位军警很不耐烦地说道,“费尔南德斯先生,我希望你能识趣一点。” 布兰卡被捆上双手,带走了。 恰好这个时候,伊莎贝拉从屋后出来了,她站在柜台那里,愣愣地望着她的好朋友被带上了车。 布兰卡,你要去哪里,布兰卡…… 伊莎贝拉不知道布兰卡被送到了哪家监狱,也不知道她是否被释放,安全回家了,总之突然有一天,安东尼奥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两人在居所的卧室里,小声地交谈着。 “布兰卡被判处死刑了,一起被判处的还有另外十二个女孩。” 说到这里,安东尼奥的脑海里,逐渐灌满了被他放在抽屉里的十三朵玫瑰的影像。 “怎么会这样……” “政府那些人不允许有跟他们作对的势力出现在西班牙这片土地上的,布兰卡正好就是不被允许的之一,尽管他们给那十三个女孩子安上的是——协助叛乱罪。” “所以呢?所以她们就要死?你看布兰卡,她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她还有个儿子啊!恩里克怎么办!” 伊莎贝拉拍桌而起,安东尼奥赶紧让她压下点声音来。 窗外,伴随凄厉的鸣叫,飞过去一只乌鸦。 “恩里克,恩里克……”安东尼奥摸摸衣兜,摸出一封信来“这是,布兰卡让我转交的,明天跟我去恩里克家吧。” 伊莎贝拉看着那封信,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安东尼奥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安东尼,我受够了,从1936年的七月份到现在,我真的受够了!” 安东尼奥一边拍打着姐姐的后背安慰她,一边思索,怎样跟恩里克那孩子说他妈妈的事情。 可次日,恩里克在读完信后,就大哭着跑出家门,撕心裂肺地喊着:“把妈妈还给我!我恨你们!把妈妈还给我!” 安东尼奥连水杯都来不及放稳就追了出去,伊莎贝拉想去扶一下那个水杯,但水杯已经落成了碎片。 ………… 如今,连恩里克的联系方式也变得一片空白。 收拾完房子后的某一天清晨,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抱着用报纸包好的那十三枝干枯多年的玫瑰花,和安东尼奥一起,穿过当年行刑队车辆驶过的冷清街道,来到La Almudena墓园的南边。 她把那束花,轻轻地放在地上。 残花带不走你的名字…… “历史不要忘记你(我)们的名字……” 本文素材参考视频:BV1uY4y1P7nc/在这里有关于马德里十三玫瑰的更多资料。